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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奶油炸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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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钏一通话,说得眼睛亮晶晶的。

    徐慨笑得极温和。

    对于食肆,对于菜品,对于做生意,他的姑娘总有许许多多的想法和计划,且一步一步顺着计划走,一点一点向前行,买宅子、开食肆、再置办宅子、开分店...早起晚睡,三伏天在热灶旁满头是汗,三九天手在冷水中冰凉沁骨...

    “手还痒痛吗?”徐慨突然轻声问。

    话题被岔开,含钏愣了愣,笑着伸出手,“...太医院的药和内务府的霜膏每天早晚都有好好擦,已经好了,消了肿,不痒不痛了。”

    小姑娘一双手白白净净的,可右手虎口处厚厚一层茧子,手背手指上有被油烫伤、被刀割伤的印记,新长出的皮肉比四周的皮肉更白一些。

    徐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大掌将含钏的手轻轻圈住。

    含钏脸色一红,倒是没把手抽回来——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牵手了...比牵手和拥抱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很多很多次了...否则安哥儿怎么来的...

    只是如今的感觉,和梦里不太一样。

    胸腔里的那颗心“砰砰砰”跳动得厉害。

    徐慨将含钏的手虚握住,轻声道,“上次我跟圣人坦白后,和张家的婚事不了了之,圣人与母妃也再未提及我的亲事,甚至将礼部呈上去的名单都签了朱批原路返还——圣人心里许是有安排。”

    至于什么安排,他隐隐有些猜测,如今却不好说。

    圣人心思之缜密,远在朝臣与他之上,经裴家与此事,他对于圣人的掌控力,有了新的理解——圣人想知道的事儿,约莫是没有查不到的,若是查不到,多半此事并未发生。

    含钏低着头,轻声“嗯”了。

    徐慨笑起来,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照理说,嗯,遵照孔孟之礼,公序良俗,这些个话是不该直接同含钏说的,可他若不说,又害怕小姑娘心里忙慌,害怕小姑娘以为他不上心。

    比起现在,给心爱的姑娘一个未来的承诺,更重要。

    徐慨沉吟道,组织语言,“...其实圣人比我想象中关心我...也更像一位父亲...”

    含钏抬头看徐慨,抿唇笑了笑。

    那真好。

    梦里,徐慨对圣人的情感很复杂,就像许多根被缠绕在一起的彩色丝线,理不清也剪不断,徐慨到死,都将圣人在他二十岁生辰时送他的唯一一本古书珍藏着,特意在书房的柜子后设了一个暗柜,里面只放了那本书。或许,对徐慨而言,那本书是圣人将他当做儿子的证据?

    两个人握着手,走在流水潺潺的回廊中,四下都很安静,庭院中不知是雪堆太重,压断了枯枝,还是有野猫迅速窜过,传来了清脆细微的声响。

    细微的声响,将四下衬托得愈发安静。

    两个人又绕着宅子走了一圈,看时辰差不多了,徐慨将含钏送回了“时鲜”。

    走出新宅院,徐慨松开了含钏的手,刚一松开,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站在“时鲜”大门口,同含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就不在食肆用午膳了,直接上晓觉寺,给顺嫔娘娘请了香后还得进宫一趟。”

    含钏颔首点头。

    小肃不知何时,候在身侧。

    徐慨再道,“之后几日,我许是要常宿在宫中,临到翻年,宫中最为忙碌,几个还未娶亲的皇子皆要日日进宫,几个小的,小九小七也都盼着哥哥回宫带着过个好年。”

    九皇子母妃早逝,七皇子母妃还是位才人且身子骨很有些弱,在宫里都是可怜巴巴的主儿。

    千秋宫少不了主子的吃穿用度,然而在过年节的时候,旁人该有的应有的,这两个没娘,或是娘亲不顶用的小皇子,常常因宫中事务繁忙而被忽略。含钏记得先头跟徐慨在千秋宫时,有一年过年,九皇子穿着单薄的袄子去年宴吹了风受了寒,一直生病,缠绵了好几个月,还是徐慨日日去看,又顶着一张棺材脸盯着太医诊治,九皇子这才好些。

    过年节,宫里头高兴的人就那么几个,剩下的,全是一口黄连味。

    含钏点点头,很理解。

    徐慨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轻声道,“后天除夕,若是有与圣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我便开口问一问。”

    小肃缩在角落里,看了眼突然开了窍的主子爷。

    含钏脸上腾起的红云一点没消退。

    徐慨...真的...耿直得过分了。

    虽然她不是实实在在的十六岁小姑娘,可青光白日、明目张胆地和她讨论怎么娶、怎么嫁的问题,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不要面子的啊?

    含钏囫囵点了点头。

    点完头,有些后悔。

    显得太不矜持了。

    再一想想,得了吧,矜持和她也不太沾边的...也别装了...

    站在食肆门口腻腻歪歪好几个片刻,胡同口的马仰着头嘶鸣,不耐烦地蹬了蹬前腿蹄子,一双鼓眼睛死迷秋眼地向这处看,含钏展眉笑起来,“您快走吧,马儿都催你了。”

    徐慨抿了抿唇,有些无语,转身眼风扫了眼小肃。

    小肃后背激出一饼鸡皮疙瘩。

    所以马儿不懂事,也怪他?

    ...

    看过宅子既没问题,含钏择日不如撞日,趁着年二十九,在门口炸了鞭炮,将“时鲜”墙上开的那个档口封了窗,让小双儿与崔二一起踩在凳子上把“时甜”的招牌挂到墙上去。

    胡同里的街坊邻居听见响动,纷纷探头出来看。

    有相熟的便恭贺,“贺老板您大吉!趁着年关开新铺子呢!”

    含钏乐呵呵地鞠躬回礼,“大吉大吉!承蒙您关照!”

    白爷爷特意过来瞅了瞅,瞧了半天,得出了和徐慨一样的结论,“...地方不错,景致挺好。可食肆重的是味道,甭要被这些个浮于表面的东西啄花了眼!”

    对白爷爷,含钏可不能想怼就怼。

    一顿哄,将老头儿捋顺了。

    张三郎送了一个大花篮,瞿娘子特意过来一趟。

    听含钏说“时甜”只接女客,且只卖茶饮与小食,便笑着抚掌称好,“这是好的!夫人们下午无事,正愁找不到地儿打发时间!寻常的茶楼全都是些个无所事事的大老爷们儿,看着就烦,实在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