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秋水 > 第三十五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一)

第三十五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一)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四个人无力地躺在地上晒月光。月亮不圆也不大,可是至少还有满天的星光。

    “我们已经困在这里面好几天了。”依暮云喃喃道。

    “干粮和水都快没了。”洛烟然也开始发愁。

    “再找不着出路,我们会越来越麻烦。”圣沨看着萧冷儿。

    “如此星辰如此夜,对酒当歌才是良宵,可是你们——”萧冷儿哗的从地上坐起来,双手叉腰,“一个个就会败坏小爷的兴致!”

    剩下三人齐齐苦笑。

    “虽然小爷的肚子也呱呱叫了。”说完这一句,萧冷儿又再倒了下去,“喂,都这时候了,大家来说句真心话吧,好歹周围这环境不错,肚子虽然不争气了点,不过我可不信你几个心里都没有点诗情画意。来,一个个告诉我,现在心里最想的人是谁?”

    依暮云第一个举手:“洛云岚。”颓然叹一声,“他永远都不会让我饿肚子,他在我心里比萧冷儿这鬼灵精还有办法。”

    “扶雪珞。”洛烟然也叹,“他总是温和沉着的模样,好像不管前面有什么困难,也没关系一样。”

    圣沨沉默片刻方道:“香浓。”

    另外三人侧目。

    圣沨淡淡道:“从前我们一起出任务,被困的次数也不少,她……”看三人一眼,“比起你们三个,实在又安静又沉稳。”

    依暮云没好气一脚踢在他腿上。

    萧冷儿大叹:“各自都想着美人去了,为什么没人最想我,我做人竟已失败到这份上。”

    “不要转移话题!”三人同时瞪她。

    “我哪有?”萧冷儿好不无辜的一张脸,“我想的是谁,难道不说,你们就不知道么?”

    三人又再沉默下去。

    半晌依暮云闷闷道:“其实你做什么要喜欢他?他都没有圣沨长得好看。”

    萧冷儿眨一眨眼:“洛云岚也没有圣沨长得好看。”

    依暮云俏脸一红,却并未出言反驳。

    圣沨望了天似自言自语道:“从前看似喜欢我和亲口说出喜欢我的,如今都喜欢了旁人去,看来做人最失败的竟然是我。”

    三女对望一眼,随即又嘻嘻哈哈起来,这一路成就可当真非凡,竟连圣沨这样的人也开始懂得开玩笑。

    笑闹半晌萧冷儿一个跟斗翻起来,精神抖擞模样,先前的疲惫饥饿好像便只是众人的幻觉:“可休息好了?休息够了咱们便继续出发!”

    “去哪里?”三人同时发问。

    萧冷儿翻个大大的白眼:“你几个大懒人就这样睡在这里,那路难道就乖乖跑到你们面前不成?”

    三人一想有理,便各自站起身来,洛烟然问道:“但我们难道还要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

    “我忽然想通了。”萧冷儿扬一扬手中地图,“这幅画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地图。”

    依暮云容色一变,沮丧道:“我们果然被那个什么赤霞峰主人给耍了。”

    “非也,非也。”萧冷儿摇头晃脑道,“这赤霞峰主人想必自视甚高,不给任何提示,非得实实在在自己循着路上山去的人,才能如他的意。但这人心气虽高,却并不恶,这幅画上虽然不是出路,但我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这画上的点都是有水源和食物的地处,这便说不管咱们能不能找到上山的路,总不至饿死在这里。”

    另外三人听得面面相觑,萧冷儿兴致高昂的挥一挥手:“走吧,咱们继续出发!”

    她并非没看出三人心中的沮丧,她自己心里也并非当真不着急不失望,但正因如此,她才更要振奋努力,因为这是一条只能走到底、绝不可以回头的路。

    前面一定会有希望!

    她走在最前面,身影淡薄,却仿佛蓄积了无数的勇气和力量。三人相望一眼,萧冷儿,跟在她身边,不管失望也好,难过也好,终究不会绝望。

    三人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荆棘丛林,四人身上的干粮早已吃完,索性山上却有不少食物,四人饿了边吃野果生菜,渴了便喝山泉清溪,一路互相打气加油,倒也怡然。萧冷儿聪明绝顶,对五行八卦又颇有研究,圣沨最擅长在无路中找出路来,洛烟然心思细腻,依暮云无甚机心,每每有惊人之语,四人咬紧牙关在这赤霞峰中一路走,一路留下记号,如此再行了三日,终于被四人找出条去路来。

    一一顺着岩壁攀上峰顶,入目是春光如画,鸟稠山涧,满山俱是香花,萧冷儿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顺着路径跑得一阵,忽见前方的茅草屋里出来一个女子,荆钗布裙,但颜色绝美,生生便把周围的绮景给比了下去。二人四目相对,一时犹在梦中。

    良久女子喃喃道:“冷儿,你怎的……”

    话未说话,萧冷儿已冲上前去扑入她怀中,抱住她又叫又跳,半晌也不肯停下来。

    从她出生以后这快十八年光景,母女俩从未如今日这般亲近过,任由她搂着,楼心镜明呆呆看萧冷儿惊喜神情,心里的惊奇,忽然便换了欢喜无限。

    半晌跳得累了,萧冷儿这才停下来笑道:“你没事就好了,这些天可担心得我……”她仿佛这才意识到让自己抱着疯了半天的人是楼心镜明,忽然变脸红起来,话说到一半也再接不下去。

    身后一人却笑道:“有人这些天来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所幸夫人你没事,不然某人还不得把这赤霞峰给人家拆了。”

    萧冷儿怒气冲冲转身,插腰骂道:“依暮云,少说两句会憋死你不成!”

    依暮云耸一耸肩:“我也是一片好心,帮你直言嘛。”又嘻嘻笑了起来。

    楼心镜明惊讶道:“沨儿,烟然,暮云,你们怎的……”

    三人齐齐一指萧冷儿:“陪她来的。”

    楼心镜明再看向萧冷儿。

    某人理直气壮道:“我爹说我身体不好,让我来寻赤霞峰主人求医。”

    爹?楼心镜明一呆,既然认了那个爹,想必也认了她这娘?心中雀跃,楼心镜明一时心情大好,笑道:“你四人这一路可饿坏了吧,前些日我方上来那时,饿得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了,赶紧进屋坐一会儿,我做饭给你们吃。”

    四人自然不会与她客气。更重要的是,捏一捏早已饿扁的肚子,萧冷儿无奈想到,她哪还有客气的本钱?

    进屋中互相交代一番,却是萧冷儿抢先把萧如歌几人重伤之事给说了,楼心镜明一直静静听她讲话,倒也没甚特别的模样。半晌萧冷儿忍不住问道:“爹出事,你一点也不担心?”

    握住她的手,楼心镜明柔声笑道:“我能与你爹相守这二十年,已经是今生最大的福分。他若不能再走路,我便当他的腿,他若离开这人生,我自然也会随他而去,又有甚好担心。”

    萧冷儿忍不住又是伤感又是自怜:“你们感情真好,可是我……我会不会只是你们之间多余的那个人,你们、你们从来都想到对方,却不会、不会为我……”

    “笨冷儿,”一把拉过她揽入怀中,楼心镜明叹道,“你是我们情感与骨肉相连的结晶,我们都比爱任何人都更爱你,你怎会有这想法?只是你爹、你爹他一生都为旁人想多过为自己,你莫要怪他。”

    萧冷儿闷闷道:“可是你们……”

    “父母怎能陪在你身边一世?”楼心镜明柔声道,“只要冷儿能找到一个真心疼惜你、爱你的人,与他相伴一生,我和你爹便能放心了。”

    相伴一生?咬住嘴唇,萧冷儿半晌笑道:“我觉得,我向来都不是甚运气顶好的人,找得到找不到,也就那样吧。你们、你们只管依着自己的心意,你们高兴,我也高兴。”

    “我知道你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叫我一声娘,我会耐心等着。”轻抚她长发,楼心镜明道,“是我们让你吃了许多的苦,如今你能原谅我们,我心里已经很开心。”

    摇一摇头,萧冷儿苦笑不语,一度觉得自己孑然一身,有亲人比没有还让她痛苦。但直到楼心镜明和萧如歌都面对危险,她才明白,那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当真不是一点恨、一点怨就能消磨得掉。

    说起为何独自住在这里的事,楼心镜明不由苦笑出声。

    萧冷儿讶道:“凭你的心思,竟也没有见到那赤霞峰主人?”

    “见是见到了,不过——”楼心镜明苦笑道,“峰主说我没规矩,又说不出叫他信服的理由,甚至竟敢胆大到邀他下山,便不理会我了。我没法子,只好先在这里住下再想办法。”

    四人面面相觑,圣沨想到一点,便自看向萧冷儿。

    拿出怀中物事掂量,萧冷儿道:“去见赤霞峰主人,这当中可还有甚规矩?”

    “自然是有的。”楼心镜明颔首道,“以你的聪明,想来也能轻易闯过去。”

    萧冷儿笑道:“既然如此,吃过饭后,我便独自前去。人太多,想必那位赤霞峰主人又该有说辞了,你们只管等我消息。”

    楼心镜明疑惑看她道:“你……”

    “我自然有办法!”萧冷儿掂一掂手中小包。

    *

    遥遥看吊桥对面的人烟,一路行来,也不过是些机关暗器,倒无甚奇特,难怪楼心镜明说她轻易便可通过。但是,萧冷儿吸一口气——

    从这一边山崖行到那一边至少有十数丈的距离,这所谓的吊桥也并非真桥,不过是几条两头相连的铁索而已,而中间的山谷底下深不见底云雾缭绕,若是不小心摔下去……

    萧冷儿缩了缩脖子,就她这点三脚猫功夫,当真能安全走过去?可是楼心镜明既然放心她一个人来,便是相信她定能过去?

    萧冷儿忽然又觉得心里不那么害怕了。从怀中掏出一物缠在手中,暗运内息,上前踏上那铁索。她武功虽不怎么样,但轻功却也颇为了得,此时一脚踏上去,说身轻如燕也不为过,但那铁索依然震得一震。

    心中一阵紧张,萧冷儿紧紧咬唇,一步步向前行去,大气也不敢多喘。半晌眼见离对面不过两三丈距离,萧冷儿终于忍不住出一口气,铁索一阵摇晃,她身形不稳,终于还是朝着崖下跌去。惊叫一声,萧冷儿手中物事已飞快向崖上掷去,她原本下坠身影猛然被吊在半空之中,却原来是被一根又长又细的银丝给坠住,银丝那头的小铁钩既细,也不知为何,被萧冷儿一甩之下,竟然就牢牢勾在原本难以着力的崖壁上。

    极力沉住气,萧冷儿一眼也不看脚底下,但这崖壁实在太光亮可鉴,手中的银丝也太细,她决计不可能顺着这两样攀爬上去,一时心中大怒,放声叫道:“喂,对面的人,赶紧来救命,你少爷我给不上不下挂在这里,可麻烦死了,赶紧来救小爷!”

    过不片刻,那银丝果然便开始被人一分一分往上拉。憋住一口气,萧冷儿一颗头已经能看见地面,眼前伸下来的一只手,也不去看那人长相,便交出手去任他拉自己上来。

    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看那银丝甚至没有碰到那人的手,萧冷儿悲愤的指控:“你这人怎么这么大大咧咧,一个不小心把小爷摔下去了,小爷我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你如今可不是好端端躺在这里?”那人冷冷道,“摔死的也是少爷,可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萧冷儿一窒,恨恨的爬起身来:“小爷我说习惯了,不行啊?”打量眼前身高六尺,容色饱经风霜,连皱纹都异常深刻的中年人,“喂,带我去见风赤霞。”

    中年人高高挑眉:“上次你母亲前来,也没有你这么无礼?”

    “那上次我娘来,你有没有跟她讲这么多话?”也不管他怎么一眼就看到楼心镜明是她娘,萧冷儿一径得意洋洋,“再说,我娘来时是战战兢兢,我手上有风赤霞想要的东西,可踌躇满志得很。”

    中年人冷笑一声,在他看来,风赤霞修为已近半仙,于那俗世早已半分不相干,这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却说有风赤霞想要的东西,自然好笑。

    不过他还是萧冷儿往前行去,毕竟赤霞峰的规矩,只要有人能通过那座铁索,好歹也能见上风赤霞一面。虽然这么多年来,能上山并走过铁索的人,总共也只有三个而已。

    “喂。”走得一阵,萧冷儿忽的出声招呼他,“你叫什么名字?”

    等了片刻,见那人丝毫没有答话的意思,萧冷儿似自言自语道:“听说十几年前,也有一个人循着赤霞峰的方向,上山求药,但一去无回,我心中一直猜测,那人如果没有死,怕是便留在了赤霞峰。方才我说风赤霞也有求于我,这人一声冷笑,若当真是长久跟在风赤霞身边之人,想必便是另一种反应了,莫非……”

    她话未说话,那人已霍然转过身来,看她的目光,这才结结实实多出几分惊异。

    萧冷儿轻笑:“莫非竟叫我猜对了?”

    “你怎么知道?”半晌那人淡淡道。

    萧冷儿抿嘴一笑:“我只是猜测赤霞峰主人的为人而已,可没什么依凭。”多年前伊那能从山上下来,甚至为寻找赤霞峰的有缘人指点迷津,至少也能说明,这风赤霞性子再淡漠,毕竟不是坏人。

    等萧冷儿当真见到风赤霞的时候,立时却又知道自己毕竟还是猜错了。她不应该说他性子淡漠。

    有没有人会说传说中天上的诸神性子淡漠?

    萧冷儿幼时读《老子》的言论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从中得到启发,天地并非冷情,但万物都有万物应受的磨难和劫数,上天其实是公平的。

    风赤霞在众人传诵中便如天上神祗般不可亲近亦不可亵渎,但直到萧冷儿当真见到他,才发现这人身上果然有种仙襟飘渺的气质,竟连她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由有些拘谨起来。

    风赤霞微微一笑:“不必太多拘束,你方才说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暗暗咋舌,这人好高深的功夫。看周围低矮的茅屋、和他身上粗布衣物也掩不住的飘然出尘,萧冷儿略略沉吟:“前辈修行多年,想必心中早已脱俗,若前辈早年便已得道,我纵有再珍贵的东西,也与一个‘想要’再沾不上边。”来此地之前,她原本自信满满,但见了此人之后,她的信心便已去了一多半。

    亲手为她斟茶,风赤霞叹道:“我纵然不谙世事多年,毕竟还是一个人。人生在世,又怎能没有些许欲望与遗憾?”看她一眼,续道,“但诚如姑娘所言,避世到我这般境地,所求确然已不多,姑娘若……”

    “听说风家如今只剩前辈这唯一的一位传人?”萧冷儿截口,她只要有了他那前半句,便已足够。

    风赤霞一怔,微微有些色变:“姑娘你……”

    沉吟片刻,萧冷儿决定实话实说,她实在不觉得在这人面前撒谎有甚必要:“大概在一年前,我因缘巧合之下,得到百年前天下第一驯兽师风音素前辈的遗嘱。来此之前,我爹爹告诉我两位风前辈原本是一家,若前辈你今生还有所求,其中之一必定是将祖先遗骸带回家好好安葬。”

    饶是风赤霞那样的人,也已惊愕得站起身来:“你,你是说……”

    “但恐怕要叫前辈失望了。”萧冷儿也不看他脸色,径直叹道,“风音素前辈的遗体,在我找到她的当日,便已长埋地下。她当日埋骨之处,如今只怕上头的尘土乱石,也早已堆积两三丈之厚。”

    风赤霞怒形于色,犹自勉力忍耐道:“请姑娘讲此事说清楚,否则我……”

    也不理会他语中怒气,萧冷儿将当日和圣沨一起在地道中经历的种种险境细细讲来,怎样与那四不像相斗,又怎样误入风音素死地,寻着她的临终前嘱托,最后又是怎样从当中逃生,半晌说完叹道:“前辈一家心心念念想找到风音素前辈,但我却以为风前辈对生死之念早已超脱,她一生虽苦,想来也无甚后悔,连死也要由自己亲手安排的女子,其心志又怎能不高洁?”

    风赤霞颤声道:“她……”

    看他神色,萧冷儿一时倒有些奇怪,问道:“纵然风音素前辈是您的祖辈,但素我大胆说一句,前辈你应当不至如此伤感激动才是,怎的……”

    沉默半晌,风赤霞方长叹一声:“我风氏一门亲缘单薄,姑娘想必以为我与我那姑奶奶从未见过。但其实、其实我幼时,便是姑奶奶抚养我长大。”

    竟是如此,萧冷儿一时恍然,犹豫片刻,从袖中掏出一物:“当日情形所迫,又得风前辈遗迹中同意,我曾仔细翻阅关于她留下驯兽的札记。但她尚留有几分家书,交代我有生之年,若有缘得见她风家的人,务必帮她转交。这家书我未曾看过,如今便交还给前辈,也当完成风音素前辈的遗愿、还她当日救命之恩。”

    双手颤抖接过,风赤霞双泪长流,竟有如赤子:“大恩不言谢,姑娘今日恩德,风赤霞铭记于心。”

    摇了摇头,萧冷儿苦笑道:“我原本就是抱着和前辈交换的心思来,哪说得上甚恩德不恩德。”

    看她一眼,风赤霞忽然问道:“你是紫皇萧如歌与楼心圣界圣女楼心镜明的女儿?”

    萧冷儿一怔,脱口道:“前辈竟然知道。”

    风赤霞倒被她一句话弄得哭笑不得:“我虽然不理会世事,但并非一无所知。”

    萧冷儿不由有些讪讪。

    风赤霞又道:“我瞧你身体羸弱,恐怕已撑到极致,此行是为自己求药?”

    半晌萧冷儿缓缓道:“我在山下时,收到家兄飞鸽传书,说我爹爹为楼心月所害,如今半身残疾。若前辈有心帮我,我只愿救家父一命。”

    那面容深刻的中年人忽的浑身一震。

    “如今最需要救治的,只怕却是你。”风赤霞转身问那中年人,“木枷,萧如歌被楼心月所伤,楼心月武功路数,你可清楚?”

    原来那人叫木枷,萧冷儿一时大奇:“此事和这家……这位前辈有什么关系?”

    风赤霞微微一笑:“你是个玲珑的姑娘,既然猜到他便是多年前上山求药之人,为何却不做进一步猜测?”

    萧冷儿呆呆看了木枷,半晌道:“你、你竟和楼心圣界有些关系?”

    “你二人不妨先聊。”风赤霞起身道,“我去一趟后院,片刻便回。”

    直到风赤霞出门去,木枷这才淡淡道:“我跟楼心圣界没关系,我是楼心月的夫人的表兄。”

    “思璇伯母!”萧冷儿脱口道。

    木枷神色中忽的有几分奇异:“你认识她?”

    “我……”把不准眼前这人知不知道思璇过世的消息,萧冷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反倒是木枷再问道:“你方才说圣沨,沨儿……他如今可好?”

    点了点头,萧冷儿道:“他此行与我一道,此刻便在我娘那间茅屋里。”

    有些诧异,木枷再问道:“你既认识沨儿,可认识楚儿?”

    浑身一颤,萧冷儿失语,良久有些艰涩道:“自然、自然是认识的。”看他双眼中有些奇异的亮光,不知为何,她心中一阵冲动,便脱口道,“思璇伯母她、她几年前便已辞世了。”

    厅中有片刻毫无声息,安静得萧冷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屏息看他,然而木枷脸上却并没有她想像中的惊奇或难受,甚至连眼皮也没有眨一眼,半晌淡淡“哦”了一声。

    萧冷儿都觉得是自己猜错了,下刻那双镌刻了太多风霜的眼中,却毫无预兆落下泪来,萧冷儿不由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