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黄四娘家花满蹊 > 054 懒得多说

054 懒得多说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054 懒得多说

    而屋里,范翠翠也正和文莲嘀嘀咕咕,说到激动处,文莲温柔的脸闪过丝阴霾,黄菁菁若有所思看着,范翠翠低头拉她的手,被文莲用力甩开。

    两人怕是起了什么争执。

    黄菁菁擦擦手,轻笑着走了过去,她没听人墙角的习惯,故意扯着嗓子道,“文莲哪,你来的真是时候,婶子手头没事,和你唠唠家常啊。”

    语落,屋里的人立即止了声,两人有些不快的别开了脸。

    黄菁菁推门而入。

    范翠翠立在床前,手在身后扯着文莲手臂,她怕文莲像上回那样张嘴就把她卖了,先文莲一步道,“娘哪,您和文莲说说话,我……我拿了针线活也过来,文莲问我大哥在家听话不,我大哥那人,嘴巴笨不会说话,但干活却勤快老实得很……”

    说这话的时候,范翠翠脊背笔直的拉长了音,看似胸有成竹,实则虚张声势。

    黄菁菁眯了眯眼,连眼神都没甩给她,拉过凳子在床前坐下,面容可亲道,“我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

    脸上的余怒未消,她和范翠翠说得好好的,临头了范翠翠说变就变,当她猴耍呢。

    听了黄菁菁的话,她作势哎哟了声,顺势甩开范翠翠的手,疼痛难忍的模样道,“我想和婶子商量呢,昨日下雨,腿好像又疼了,我添两文钱,让栓子娘按久些,您不会反对吧?”

    黄菁菁脸上堆着笑,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目光落在文莲受伤的地儿,“不反对,怎么会反对,只是啊……”黄菁菁顿了顿,伸手按了按文莲的脚,文莲的脚好得差不多了,更多的时候是痒,痒得想挠,被黄菁菁一按,更痒了,忍不住后缩了缩,“只是什么?”

    “两文钱买斤米都不够呢,我看你的腿有些僵硬,让老三媳妇给你按个全身,也不多,五十文就够了,多半个时辰,别说啊文莲,婶子看你红光满面,眉黑眸亮,整个人精神焕发,年轻了好几岁呢,老三媳妇按捏的手艺好,能改善气色,看我老婆子不也这样?”黄菁菁拉了拉下巴的肉,人瘦了,松弛的肉紧实了些,她高兴道,“都是老三媳妇的功劳,你别舍不得钱,要不是同个村,想享受老三媳妇的按捏都享受不到,何况五十文对你来说,还不就是九牛一毛?”

    老赵和赵吉福一年四季出门干活,钱挣了不少,父子两却没时间花,多让文莲和韩氏给花了,韩氏脾气好不管家,老赵家的事儿文莲说了算,银子大半在文莲手里,五十文对文莲来说,确实小数目。

    她没说场面话,比起之前,文莲容光艳艳,眉目端庄了很多。

    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人说起,文莲娇羞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乐开了花,女为悦己者容,谁不想被称赞年轻好看,但她不是傻子,五十文在其他人家,一个月都攒不下这么多钱,黄菁菁开口钱闭口钱,为她着想不可能,只怕把她当冤大头了,“婶子呐,五十文可不是小数目,传出去外人会骂我是败家娘们呢,我都花了二百多文了,您咋不看在钱的份上让栓子娘不收钱呢?”

    “这个不行。”黄菁菁掀了掀眼皮子,“就是看在钱的份上才收你五十文,最近农忙,老三媳妇活多着呢,你好生想想,五十文,要按就按不按就算了,婶子不逼你,只是啊,人年轻时候总要好好打扮打扮自己,能漂亮几年是几年,像婶子,想装扮成小姑娘都不行了。”

    文莲有气又笑,什么人啊,明里暗里敲诈人,老赵家的钱又不是洪水冲来的,五十文确实多了,张嘴就要拒绝,抬起头,便被范翠翠的肚子挡住了视线,她神思一凛,想起正事来,今日来本就有其他目的,多少钱都要给,只要范翠翠把刘氏的按捏手法看清楚了,不怕眼下吃的亏吃不回来,她思忖道,“五十文就五十文,只是婶子,您这样做人要不得,往后谁还敢和您打交道?”

    见钱眼开,逢人就讹,这种名声传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把黄菁菁淹死。

    黄菁菁眉目舒展,闻言,不以为然道,“我一大把年纪了怕什么,靠手艺过日子,我堂堂正正,倒是有些心怀不轨的小人想背后算计我哪。”

    她话里有话,文莲心虚,眼神有些闪躲,只是范翠翠在前边挡着,黄菁菁倒是看不出来,“婶子说话做事总这般硬气,村里,好些人佩服您能干呢。”

    “能干什么,婶子也是没法子,好了,婶子也不打扰你了,把钱给了,让老三媳妇开始吧。”黄菁菁推开凳子站起身,像要离开,文莲喜不自胜,她就怕黄菁菁守着看出个名堂来,能把黄菁菁支走,掏钱算什么,她痛痛快快给了钱,还假意让黄菁菁留下说会话。

    黄菁菁懒得拆穿她,数着铜板道,“我在场,你们年轻人也别扭,有老二媳妇进来和你话唠话唠就够了,婶子就是个操劳命,还得去割猪草呢。”

    猪草割回来要把水晾干才能喂猪,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早作准备是好的。

    她数着铜板回屋去了,数清楚了,掂了掂钱的重量,笑逐颜开的把钱放入炕的灶眼里,这才换上蓑衣雨靴出门。

    小雨淅淅沥沥,到处湿哒哒的,黄菁菁原本不想出门的,可是文莲上门改变了她的想法,她留在家,文莲心有忌惮,刘氏也施展不开,方大夫花三两银子才买的手艺,文莲几十文就想打发了,痴人说梦。

    接下来的事儿,交给刘氏就成了。

    出门前,特意给文莲打了声招呼。

    文莲面上难掩喜色,极力绷着脸,让范翠翠去窗户边看看黄菁菁是不是出门了,她趴在床上,心思活络开来,细心琢磨着刘氏按捏的部位和力道,有一搭没一搭套刘氏的话,“栓子娘,你按捏得我挺舒服的,我家那口子天天在外奔波,我也试着给他按捏过,你们猜怎么着,手上还没使劲呢,他就嚷着疼了,我怕他受不住,不敢接着往下按捏了,栓子娘,是不是我按捏的部位不对,为啥你按捏得我挺舒服呢?”

    刘氏专心致志按捏着文莲的后背,平静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劝道,“你可别乱给人按捏,人的身上有很多穴道,弄不好要死人的,别好心办了坏事。”

    “什么?”文莲以为自己听岔了,这种都会死人?

    文莲幅度有些大,刘氏松了松手,脸有些红,一个劲的点头,“可不就是,方大夫是学医的,你问他就知道了,不然他咋让端平兄弟跟着栓子爹学呢,就怕一着不慎,害死了人。”

    “不会吧?”文莲心提了起来,认为刘氏吓唬她,真能按捏死人,她怎么没死?

    刘氏的手慢慢下挪,故意在文莲后背重重按捏了下,疼得文莲惊呼出声。

    “看吧,是不是很疼,这就是人的穴位的关系,穴位不同,达到的效果不同,为什么村里有些人倒下地就没爬起来,就是摔着穴位了,文莲哪,你不同内里门路可别乱动手,会害人的。”刘氏有板有眼的说着,连范翠翠都糊弄住了,不由得好奇道,“三弟妹,你的手法是娘教你的,娘哪儿学的?”

    黄菁菁只会一天到晚使唤人,何时琢磨出这种按捏手法来了,稍有不慎害死人了怎么办?

    刘氏绕过方才的穴位,改为轻轻推拿,不疾不徐道,“娘一大把年纪了能从哪儿学,她身子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请大夫,私底下让我替她揉揉,我便从后背到脚给她揉,揉到不对劲的地方,娘一喊疼我就立即收手,次数多了,娘舒服了,自然而然就想到这种手法了。”

    范翠翠目不转睛盯着刘氏,想看看刘氏有没有说谎。

    但刘氏低着头,面色从容,手里的动作也未曾因着说话而减慢或者停下,不像说谎的样子,她沉吟道,“娘在咱跟前强势惯了,弱不禁风的样子哪愿意被咱看到,和三弟妹说,只怕也是扛不住了。”

    黄菁菁的性子范翠翠是了解些的,平日生病发烧,不是到了熬不过去的时候不会请大夫,至于为何只唤刘氏,软柿子好拿捏呗,换作她,她才不搭理呢。

    没想到这样反而叫刘氏捡了大便宜。

    文莲认真想了想后果,有些不甘心,头枕在手臂上,继续道,“一般人就是随便按按,应该没什么吧?”

    “这个我就不知了,只是听方大夫说,按捏不到位死了还好,就怕全身瘫痪在床要人伺候,死又死不了,爬又爬起来,那样才可怜哪,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刘氏故意危言耸听,但她声音平铺直叙,不夹杂任何情绪,听在人耳朵里,愈发让人信服。

    文莲当即害怕起来,更不敢乱动了,庄户人家,比穷更可怕的是死,而比死更可怕的就是生不如死了,瘫痪在床,不是拖累全家吗?

    她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栓子娘啊,你可要看着些,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出事啊。”

    “你放心吧,我手法娴熟,不会按捏错地方的,你问起来,我就和你说说,别往心里去啊。”刘氏不忘安慰文莲。

    文莲白着脸,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关系到性命哪,她都有些后悔当初听范翠翠的话来周家了,万一不小心没了命,谁赔偿她?

    范翠翠看文莲胆小怕死,她也害怕起来。

    文莲要她偷学刘氏的手艺自己挣钱,想的容易,学起来却难,万一死了人,她岂不是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二人交换个眼神,俱从对方眼里看到退怯,文莲移开视线,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

    刘氏生平没说过谎,一番话下来,手心都在冒汗,连耳根子都是红的,只是按捏是个力气活,她每次都会流汗,文莲和范翠翠倒是没注意她的反常,黄菁菁让她夸大其词说不懂门道会死人,她哪做过这种事,以为会被识破,不成想轻而易举蒙混过关。

    她见文莲歇了心思,便噙着笑,配合的和她东拉西扯。

    文莲越想心里越不平衡,五十文,她回想自己掏钱时的心情,恨不得扇自己两大嘴巴子,沾沾自喜小人得志,结果差点引火烧身牵累全家。

    文家不缺钱,要是因为这种事受人咒骂唾弃,她可就成文家的罪人了,难怪方大夫宁肯花钱也不自己琢磨,估计就是怕出事。

    又想着被黄菁菁白白挣了她五十文,文莲又悔又气,结束后,再也待不下去了,一辈子都不想踏进周家大门,杵着竹竿,脸色铁青的朝外边走,范翠翠见她心情不好,扶着她出门,一个大肚子搀扶人,刘氏看得心惊胆战,“二嫂,您先回来吧,路打滑,您别摔着了,我扶文莲回家。”

    文莲摆手,她哪儿敢让刘氏搀扶,落到黄菁菁嘴里,又是钱的事儿,她是再也不想和黄菁菁往来了,咬得牙齿咯咯响,“我自己回就成,你们做事去吧。”

    范翠翠还有话和文莲说,因此没松手,刘氏和黄菁菁是同一阵营的人,刘氏在,有些话她不好开口,黄菁菁要范田的工钱,范婆子没收到消息,指不定如何闹呢,闹起来哪在黄菁菁手里讨得着好,她让文莲给赵吉福说说,给她大哥知会声,别到时候闹得两家难堪。

    “三弟妹,我和文莲说说我大哥的事儿,娘不是割猪草去了吗,你去帮娘吧。”范翠翠说着话,把文莲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了通,文莲为五十文的事把黄菁菁从头到脚骂了遍哪愿意搭理范翠翠,她和范翠翠亲近是另有图谋,倒被使唤得跟传话筒似的,她沉脸道,“要说什么你自己说,我家里一堆事等着呢。”

    范田跟着打下手,早上在稻水村村口等着,傍晚径直归家,不来老赵家,至于赵吉福,文莲不想把赵吉福牵扯进来,见范翠翠不依不饶,她心下不耐,“你婆婆什么样的你还是不知道,将来闹起来,我岂不害了小富爹,要说你自己说去,你怀着大肚子,你婆婆能把你咋滴?”

    丢下这句,文莲杵着竹竿回去了。

    范翠翠无计可施,她倒是想回娘家,可也要黄菁菁肯,思来想去,最后把主意打在刘氏身上,她怀着孩子,走路慢腾腾的,刘氏脚程快,不用去范家,去村里问问谁要去范家村,捎口信就成了,她便凑到刘氏跟前,苦口婆心道,“三弟妹,娘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们当儿媳的凡事只有听话的份,我没有帮我娘的意思,让她提前知晓这件事就成。”

    刘氏为难,低头整理蓑衣,老实道,“娘说不肯呢。”

    “这会儿娘割猪草呢,只怕还有会儿才回来,你走快些,赶在娘之前回来,我保证什么都不说。”范翠翠发誓。

    刘氏哪儿信她的话,理好蓑衣,坐在凳子上换雨靴,黄菁菁出去一个多时辰了,恐怕疲惫得走不动路了,她要去帮忙,哪儿能耽误,被黄菁菁知道,挨骂的可是她,她不愿意帮范翠翠,和范翠翠商量道,“二嫂,不如你找别人吧,娘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我……我还是去干活了。”

    她在家里,只听黄菁菁的话就够了。

    换上雨靴,和堂屋里的刘慧梅周士文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留下范翠翠气得跺脚,“真是越来越精了,帮个忙都不肯,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刘氏在山里找着黄菁菁,背篓装满了猪草,搁在草垛上,黄菁菁手里的猪草压了又压,她小声喊了声娘,迈着步子走了过去,“我来吧。”

    黄菁菁抬起头,后退一步,看了眼她身后,“文莲回去了?”

    “回去了。”她穿着蓑衣,别开两侧的枝丫,到了黄菁菁跟前,蹲着身子,把背篓背在身上,黄菁菁委实累着了,便没逞强,抬起背篓,让她勒紧绳子,背篓贴着背轻松些,“你二嫂没起幺蛾子吧?”

    刘氏不知怎么回答,想了想,如实把范翠翠让她做的事儿说了。

    黄菁菁冷笑,“如今啊,家里就她一个聪明人了,看她怎么蹦哒。”

    刘氏没有接话,背起背篓,伸手搀扶黄菁菁,被黄菁菁躲开了,“你走自己的,一背篓压实的猪草可不轻,别摔着了。”

    她不是整天歇斯底里的人,谁值得她好脸色她就给,像范翠翠,她理都不想理。

    刘氏走在前边,小声道,“娘怎么知道文莲来是为了其他,我给她按捏的时候她就不停打听按哪个部位,我依着娘的吩咐,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我看她吓着了,二嫂在边上都没吭声。”

    黄菁菁裤脚湿哒哒的贴在腿上,她弯腰理了理,说道,“老赵家再有钱,她也不是肆意挥霍的人,前两天来过,今日怎么可能来,还冒着雨来的,以为全部人都是傻子呢,她回到家,回味过来,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不会吧?”

    “五十文钱,哪能白白给我?没有气是假的。走吧,经过文莲这件事,我想以后没人敢打主意了。”文莲肯定是听说她卖手艺给方大夫的事想偷学,但被刘氏一吓,心里吃不准,回家想明白过来,估计要找方大夫求证,找方大夫更好,方大夫估计和她想的差不多,都不想人打手艺的主意呢,文莲送上去,正好给方大夫做梯子把事情宣扬开,借方大夫的嘴说出去,比她有效果多了。

    走下山时,雨停了,远处的山峦,古树罩在轻雾中,平添了份飘渺感,一只腿迈进院子,后院的说话声便传来过来,“周大,你能不能去山里找你娘回来,这会雨停了正好赶路,我爷还在家等着呢。”

    声音熟悉得很,黄菁菁怔了怔,顿时眉开眼笑,“哎哟,是刘彦来了啊,我这不回来了吗?”黄菁菁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走上台阶,脱下身上的蓑衣挂在衣竿上,乐呵呵的走向堂屋。

    周士文和刘彦出来,周士文喊了声娘,黄菁菁点头,看着刘彦道,“刘彦,你把钱带来了?”

    刘彦点头,急切的神色和缓下来,从怀里掏出个灰布裹了几层的袋子,“婶子看看,钱都在这了,八两银钱,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双手捧到黄菁菁面前,一直缩在身后的范翠翠稳不住了,大步上前,不可思议道,“八两,刘彦兄弟,你家的牛,怎还花八两?”

    刘彦沉着眉眼,不由得有些面臊,黄菁菁拿过钱,认真数了起来,借故找话道,“怎么你一个人来的,其他人呢?”

    刘彦嘴唇哆了哆,其他人怕还来不及,哪敢和他一道上门,何况阵仗大了,黄菁菁一言不合又骂他们仗势欺人,以多欺少,本就够憋屈了,再被黄菁菁闹一场,他爷只怕更想不开了,故而他一个人来是最好的。

    黄菁菁只是礼貌的寒暄,没有非让刘彦回答的意思,她数铜板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清点好了钱,抬起头,脸上的笑比天边的乌云还瘆人,刘彦生生打了个寒颤。

    “老大,带刘彦看过牛了吧,刘彦,牛在婶子这,你就放十万个心,保证给你喂得肥肥壮壮的,快中午了,吃了午饭回去?”黄菁菁好客得很。

    刘彦身形一僵,忙不迭摇头,“不……不用,我爷在家等着呢,牵着牛就回去。”

    黄菁菁见他脸色发白,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似的,不为难他,爽朗道,“成,婶子不耽误你的正事,牛板车在后院,让老大帮你忙啊,婶子家寒碜,没啥好东西,老三媳妇,去灶房给刘彦装碗肉,难为他下着雨跑了两趟了。”

    刘氏放下背篓,脱下蓑衣,急急忙去了灶房。

    刘彦脸色又是一白,很想回绝了,黄菁菁的东西他哪儿敢吃,更不敢带回家,脸色垮得快到地上去了,颓唐着脸道,“婶子……真的不用,您留着自己吃。”

    “猪肉还是慧梅娘看家里穷买来的,婶子喜欢你才给你吃。”话完,朝灶房喊道,“老三媳妇,多装点,就当是借花献佛了啊。”

    刘彦欲言又止,瞥见黄菁菁嘴角清浅得若有似无的笑,把话咽回了肚子,他只想摆脱黄菁菁早点离开,出门时,刘氏把盖得严严实实的碗给他,他便没有拒绝,只是同手同脚,走路歪歪扭扭,样子有些滑稽。

    “回家蒸了就能吃啊,我看你爷牙口不好,这种最适合他了。”黄菁菁扯着嗓门补充了句。

    刘彦很想把怀里的碗扔了,但他是庄稼人,做不出浪费的事儿,不得不忍着内心恐惧,把碗带回了家。

    又有银钱入袋,黄菁菁心情大好,连着看范翠翠都顺眼了很多,和颜悦色道,“中午蒸两斗碗肉,打几个蛋做蛋花汤。”

    范翠翠眼睛落在她手上的银钱上去了,哪听着她说什么,只一个劲的点头,嘴角的口水都流出来了,黄菁菁冷哼了声,见她贪婪之色尽显,脸色微微一沉,想起什么,没有发作她,而是把周士文叫到了屋里。

    听着关门声,范翠翠才身躯一震,如梦初醒,后知后觉转过身,走向房门,耳朵贴着门道,“娘,桃花爹在田里干活,要不要把他喊回来,一家人,什么事一起商量。”

    黄菁菁偏心,单独叫周士文进屋,肯定要把钱给周士文,八两银子,她长这么大头回见着这么多钱,可不能叫黄菁菁全给了周士文。

    念及此,她挺着肚子出门,见刘氏蹲在台阶上擦洗雨靴,眼里闪过鄙夷,却不得不温着声道,“三弟妹,娘说有事和桃花爹,三弟商量,将就你手里的雨靴,不如你跑一趟?”

    刘氏头也没抬一下,继续刮着雨靴上的泥,不温不火道,“二嫂,快晌午了,待会他们知道回来吃饭的,不急于一时半会。”

    刘氏再迟钝都知道范翠翠的心思,钱是黄菁菁的,范翠翠胆大包天,竟想瓜分钱。

    “三弟妹,要不是我挺着大肚子,会劳烦你吗,想当初你怀孕那会,我不也没少帮你跑腿,做人不能过河拆桥啊。”听着屋里传来黄菁菁的声音,范翠翠更是着急,再拖下去,钱就全落到周士文口袋里去了。

    “三弟妹。”她气急败坏的喊了声。

    刘氏无动于衷,把泥刮干净了,就着桶里的水洗雨靴,就是不肯搭理她。

    范翠翠无法,气冲冲回了屋子,经过刘慧梅的房间,她顿了顿,刘彦上门后刘慧梅就躲回了房间,不知是没脸见人还是其他,她得意的抚了抚肚子,喊了声大嫂。

    忽然,上房的门拉开,黄菁菁手脚麻利的脱了脚上的雨靴,让刘氏一并洗了,范翠翠全神贯注盯着周士文,周士文沉住气,得了这么多前面上皆波澜不惊,她追着黄菁菁进灶房,黄菁菁舀了水在锅里,准备淘米做饭,她道,“娘,您和大哥在屋里说什么?”

    “说家里养了个懒婆娘,吃不了现成的饭就自己动手。”黄菁菁的语气不咸不淡,范翠翠如何不知她说的是自己,讪讪道,“娘,我这就做饭。”

    “不用,我和你大哥做就是了。”黄菁菁把米放进锅,让周士文生火,自己则去洗菜,动作缓慢。

    范翠翠站了会儿,可不认为黄菁菁这么好说话就放过她了,估计是把钱给周士文,怕自己到处说她偏心,范翠翠脸色就有些不好看,黄菁菁不会无缘无故待人好,除非自己做了亏心事站不住脚,她声音便有些尖锐了,“娘,钱是大家的,您怎么全给大哥了。”

    黄菁菁坐在靠墙的凳子上,忙了一上午,有些疲惫,摘菜时,神色有些恹恹,轻飘飘回了三个字,“我乐意。”

    范翠翠脸白了一瞬,觉得这两日黄菁菁对她态度变了很多,不是严厉,不是温和,而是有种懒得搭理她的感觉,即使说话也多敷衍,她心下打鼓,狐疑的瞅着黄菁菁,难道她那天闹得太厉害伤了身子,骂不动了?

    这种感觉,随着她大着胆子偷回娘家回来更明显了,换作往常,她敢背着黄菁菁做事,迎接她的肯定是黄菁菁的火爆,但黄菁菁一反常态的没有骂人,该割猪草割猪草,该做饭做饭,时不时使唤刘氏到跟前骂两句,委实怪异。

    又是个赶集日,田里的活忙得差不多了,周士武和周士仁商量着给地里的庄稼施肥,周士文给菜地的菜苗搭瓜架子,刘慧梅如往常似的做衣服,整个院子,一团和气,倒是范翠翠找不着事情做,她闲了三四天了,胆战心惊回趟娘家,本以为黄菁菁会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谁知黄菁菁只字不提,她心头惴惴,涌上不好的感觉。

    见黄菁菁换了身打补丁的衣衫出来,她无所事事的站在门口,舔着笑道,“娘去割猪草吗?我让桃花一起。”

    桃花喜欢跟着黄菁菁,割猪草,喂鸡喂猪都能做,她月份大了,懒散几日身子便放松下来更不想干活,这几天的衣衫都是刘氏洗的,指使桃花跟着,黄菁菁高兴,她乐得清闲。

    黄菁菁搓了搓衣角,原本还算的平整的衣衫被她一搓,显得褶皱起来,看着甚是老土,这件衣服是几年前的了,颜色泛旧,打了好几个补丁,黄菁菁人胖,穿着极为难堪,不过范翠翠仍恭维的说道,“娘,您瘦了很多,这衣服,穿着刚刚好,好看得很。”

    黄菁菁态度不冷不热,回去提了一篮子鸡蛋出来,黄菁菁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娘要去赶集?”

    “怎么,赶集还需要提前和你说声,得到你点头我才能出门?”黄菁菁阴阳怪气的说完,交代刘氏喂猪,人就走了,范翠翠不在意的撇撇嘴,目送黄菁菁出了门,确认她听不见自己说什么了才道,“大嫂,三弟妹,你们有没有觉得娘好像变了,说话戾气不如以往重了,难道上了年纪,有心无力了?”

    刘氏坐在矮凳子上,搓着手里的衣衫,前两日栓子跟村里孩子去河里捞鱼捡螺蛳,衣服上不知沾了什么,洗都洗不掉,她放进水中继续漂着,道,“娘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家里和和睦睦过日子没什么不好,二嫂,你别和娘抬杠,娘也不容易。”

    范翠翠哟了声,“谁和她抬杠了,三弟妹,你做什么挑拨离间哪,我不就回了趟娘家吗,你们自己没娘家回还拦着不让我回去啊,何况娘不也没说什么吗,你凭什么教训我。”

    刘氏词穷,不知该怎么接话,依她说,黄菁菁没变,是范翠翠变了,家里好不容易太平,大家和和美美过日子不好吗?

    范翠翠反驳得刘氏说不出话来,心下不免得意,又拿话戳刘慧梅的心窝子道,“大嫂,我可是听说了,你爹娘把镇上的宅子买了,给了二叔公十两银子,你小弟在镇上租了座宅子,整天找活干,什么脏活累活都做呢,和以往大变了个人呢,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和大哥得了八两银子,怎么忍心不回去看看呢?”

    刘慧梅抬起头,鼻子里嗤笑了声,不高不低骂了句蠢货,然后低头继续做针线活。

    范翠翠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嫂,你骂谁呢。”

    “我自言自语罢了,二弟妹别往心里去。”都快被放弃了还洋洋自得到处蹦哒,生了孩子,好事等着呢,她和黄菁菁打交道的年头可比范翠翠久多了,黄菁菁脾气火爆,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管什么事,出了气就够,事情便过去了,但如果黄菁菁闷头不说话的话,那就要小心了,心里肯定憋着大招呢。

    就像老赵家,周士武和老赵骗黄菁菁的钱,黄菁菁没立刻吵到老赵家,而是当个没事人似的,逮到机会,在文莲身上全讨回来了。

    黄菁菁眼里揉不得沙子,有仇一定要报,有气一定要出,若是没有,这件事一定没完。

    范翠翠跑回娘家通风报信,黄菁菁却云淡风轻的不提,事情肯定在后边,范翠翠察觉不到罢了。

    “大嫂,你不就是仗着怀孕吗,得意什么,生个闺女,看娘怎么收拾你。”范翠翠能把刘氏骂得无话可说,但却不是刘慧梅的对手,她再气不过,也不会和刘慧梅较真,刘慧梅交给黄菁菁收拾就是了。

    刘慧梅嘴角的笑愈发深邃,她朝刘氏道,“三弟妹,待会我和你一起割猪草,养了几日,身子好多了,总不能在家什么都不做。”

    刘氏不明其意,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木讷的点了点头,答了声好。

    二人不搭理范翠翠,范翠翠心头来气,挺着肚子出了门,黄菁菁不管她,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文莲又忙着去山里砍树给文家父母打棺材的事儿,她正好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