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首辅为后:陛下,臣有罪! >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陛下所想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陛下所想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浣墨明摆着就是要赶客。

    当然顾文君硬是要找理由,也可以赖着不走。比如洗碧刚刚捡回来一条命,还需要她再看诊一下,确认状况,又比如这毒药对撞的冒险解法也只是初步成功,还需要更进一步地分析拆解。

    只一瞬间,顾文君脑海里便涌上来千回百转个借口,可以应付浣墨的牵线搭桥。

    但顾文君转念一想。

    “继续僵下去又有什么意思?陛下位高权重,他的烦心事只会越来越多,我算什么,也值得陛下困扰吗,再拖下去,指不定陛下就把我忘了。还不如趁着浣墨好心搭桥,尽早和陛下解除误会。”

    她心里也是想要揭过去这一节的,所以踌躇片刻,顾文君看了那呻|吟哀叫的洗碧一眼,还是选择听从浣墨的话,离开偏房,去了殿前。

    陛下的殿门依然紧闭着。

    那墨水飞溅的痕迹,甚至渗透到了门窗的另一面。即便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顾文君思及之前听到的怒斥和喝骂也能大概猜到,必定十分惨烈。

    顾文君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她刚伸出手曲指想要敲门,就见严丝合缝的大门从里往外地打开。

    “吱”一声,门扇两边分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瘦长细条的身影。

    那人眉眼耷拉,把一双细小眼睛都快压得看不见了,白净无须的脸上满是愁苦。

    顾文君认出对方,轻声叫了一句:“刘公公,里面没事吧?”

    “唉哟顾公子,你来得正好!”

    谁知,刘喜一看见她,眼睛瞬间就发了亮,连问都没有问候一句,拍了一下大腿,就忙不迭地把顾文君生生拽了过来,提高声音通报道:“陛下,顾公子求见!”

    这一招出得完全没有章法,吓得顾文君慌了神。她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刘公公你!”顾文君生出点恼怒,但还是压低了声音:“你连问都不问,都不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怎么就直接通报陛下了!”

    刘喜面上带着假笑,狡猾地耍了个滑头,“不管顾公子是来做什么的,既然到了陛下的宫殿,那一定是来见陛下的。”

    一边说着,刘喜一边就把顾文君往宫殿里拉。

    虽然刘喜的动作急切,但也知道注意分寸,力度轻柔,他又不是看不出陛下的心意,自然不敢是伤到顾文君的。

    顾文君身子轻,加上本就有心进去,刘喜一拉,便把她迎了进去。

    谁知一道宫殿大门,隔开的却是晴和阴两个世界。

    之前从门外路过的时候,顾文就能感受到陛下的雷霆震怒,那声沉似铁,冷凝如冰的质问,一句比一句更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谁知道,殿中的景象更是寒气森森,威势迫人。

    虽然陛下并没有掀桌子,砸烂一地的贵重物件儿,或者是被宫人收拾妥当了,总之比顾文君想象的情形要好,但是却总有无形的压力遍布整个宫殿。

    好像她往殿里每走近一步,都觉得空气更凝重了,压得身上更沉重了一分。

    而此时的殿内,宫人已经全都撤下,空荡荡的一片。

    空气胶着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几乎凝固。

    就连刘喜刚才打开门,也是因为被陛下怒骂着赶了出去。

    “顾公子,陛下让我去天牢里看着陈长必呢,我就不方便陪你进去了,顾公子有什么事,就单独和陛下说吧。”

    把顾文君推拉进去,刘喜反而身子一闪,绕过顾文君往宫门外钻了出去,他脸上勾起笑,半似嘲讽半似讨好,怪异得很。

    反正顾文君觉得那笑假模假样的,看不出善意。

    “等等,陛下都还没有说同不同意见我呢!”殿里静得诡异,顾文君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了。

    她被刘喜的样子吓得心一虚,忍不住又想再找借口避开,可是刘喜脚下抹了油,溜得比顾文君快多了。

    “陛下没有出声反对,那就是同意召见。”刘喜扔下这最后一句话,就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躲出殿外,反手合上门,然后才松了口气,抬手擦着自己额上的虚汗,总算能够喘息片刻。

    刘喜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腿。

    他巴掌也挨了,跪地的罚也受了,就想着陛下能尽快消掉侍寝乌龙那夜的气。

    结果想不到,那敬王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着回京,一桶油浇上去,蹭得一下就把陛下的火气给烧着咯。

    “我的罪算是白受了,这陈长必还没招供呢,敬王又来搅局,陛下是一定会让我吃一顿板子的!”刘喜愁眉苦脸,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顾文君身上。

    他连声叹气。

    那头浣墨也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快步迎上来,她朝殿里努了努嘴,“怎么样,顾公子进去了吗?”

    “我说他怎么自己送上门来,原来还是你拉人过来的。”刘喜摇了摇头,“刚进去,还不知道呢。”

    浣墨闻言点头,还沉浸在枫茄香能解金蚕蛊的雀跃之中,眼中喜色难掩。

    刘喜却一脸愁大苦深,他刚挨了陛下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自然心气不顺。

    “放心好了,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全看陛下怎么看了,顾公子在陛下心中不一般,由顾公子去劝,是最好不过的。”浣墨开口劝了几句。

    被那“不一般”的词刺中,刘喜跳脚,尖着嗓子冷哼。

    “呵,我看难说,现在啊,陛下六亲不认,谁都开骂呢。到时候真的吵出问题来,你可别又怪罪到我头上!我都是按着你说的做了的,给陛下和顾文君找了机会!”

    “那你就等着吧,顾公子,可非同一般!”

    两人说不服不了对方,一拍散了,各自没好气地翻了白眼。

    刘喜独自去天牢,继续昨夜打断了的审问,而浣墨则是回去整理今天的试药剂量。一碗枫茄香,刚好能解,四分之一瓶的金蚕蛊。

    这么重要的讯息可不能漏下。这样一点点地试下来,药方就能更加精确。

    这两人暗自忙活,顾文君却陷在了死寂的宫殿里,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

    顾文君鼓起一点勇气,这才打破一室的沉寂,试探地问了一句。

    她从门边往高台之上望去,抬起眼只能看见四步白石台阶,与一张金雕朱漆的案几,陛下的身影隐在桌后,看不大清。

    偏偏又没有一个宫人在,无人传话,气氛就更加诡异。

    要不是刘喜才被赶走,顾文君都要以为陛下不在了。

    然而陛下还是没有发出声响,诺大的前殿一旦悄无声息,就显得空凉荒芜。

    “不对劲啊,怎么回事?”她不禁生疑。

    顾文君在原地僵立了许久,最终还是走上台阶。

    虽然她这具身体孱弱,但胜在身子轻盈,加上刻意控制动作,脚步落在地上,也能如练会了轻功似的,步子声几不可闻。

    直到走到桌案前,顾文君才看到一捧明黄色的龙袍靠伏在案上,一手还提着御笔,久久未落下,在奏折上点了一滴朱砂,另一手却已经松开来,垂在一侧。

    金丝镶边的龙袍领口里露出一个脑袋,趴在桌上,竟已闭目沉沉睡去。

    只有合上那双狭长阴鸷的凤眼时,陛下才会显得柔和起来。俊美锋利的五官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但是顾文君根本顾不得欣赏这画面。

    她急急拉过陛下的手,搭脉诊断,心里满是忧虑,“糟了,难道是金蚕蛊的毒发作了?陛下怎么会昏倒!”

    哪怕之前还被陛下装昏的把戏给耍了一通,顾文君第一个念头仍然是心急如焚。

    而且她听声辩气,并不觉得萧允煜这次还是装的,所以心里也就更加慌张。

    直到确定脉息平稳,心跳正常。顾文君才敢确认。

    “陛下,是累得睡过去了!”

    她轻手轻脚,放柔了动作,先是小心把御笔和奏折从萧允煜的手下抽出,然后又四处想找薄毯子,好给陛下盖上。

    一边忙碌,一边顾文君又忍不住小声嘟囔:“我就说,让陛下先好好休息,陛下偏不听,现在累倒了吧!”

    萧允煜后半夜全在审问那陈长必,通宵一夜到天亮又去上早朝,异香入体,攻心劳体,发完一通怒火,自然也就疲累了。

    但是即便劳累过度,顾文君诊脉、抽笔,连续几番动作,萧允煜早就已经醒了。

    他眉头一动,紧闭的睫羽轻轻颤动了几下,随即又恢复了沉睡的模样。只是把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缩,屈指虚握成了拳。

    如果进来的这个人不是顾文君,那萧允煜一定会警醒得更快。他一向疑心慎重,警惕一切威胁,哪怕是刘喜敢在他不备时,肆意接近,萧允煜也只会在察觉到的第一时间,废了那人的手。

    可一旦这人换成顾文君。

    萧允煜的底线便一降再降,又低了下去,甚至情愿更加纵容。

    他明明醒过来了,却想要继续装睡掩饰过去。

    样子可以装,气息脉象却是骗不过去的。

    “怎么办?陛下似乎是被我弄醒了他会不会一气之下,要砍我的脑袋?”顾文君手中动作一僵,暗自抖了抖。

    之前是陛下故意装晕骗她,道理在顾文君这边,这次却是顾文君吵醒了陛下,她不占理了啊!

    顾文君逼着自己快速思考起来,火光电石间,她突然想到一个念头。

    “对啊,陛下既然没有起来,那我又为什么不陪陛下演戏?”

    她顺势在萧允煜身边坐下,当然,她不敢碰御座,便盘腿坐在地上。顾文君装作没有发现他醒了。

    有些话,两个人都醒着的时候,谁也拉不下脸说,但是一人装睡,顾文君就可以顺势说了。

    “陛下,其实昨晚之后,我心里也怪怪的,觉得好像没办法正常面对陛下了。可我又想,这既不是陛下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怎么就会变了我们的关系呢?”

    顾文君轻声细语,似乎是在忍不住感慨。

    “陛下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明主圣君,这点永远也不会变。也是多亏了陛下,我才能进入文山书院,才能考中江东解元,文君一直感念在心。我只是怕怕陛下,把我当成那种卖弄姿色的男宠,轻贱我,这才不敢再亲近陛下。”

    萧允煜听着,五指一收,便捏紧拳头。

    他眼皮颤了颤,心里也如打翻调料瓶子般,五味陈杂。萧允煜就是再不愿承认,也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又未尝没有想过,就借此机会,收下顾文君呢。

    反正只是多了一个男宠,不会影响什么。

    可是。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给陛下解毒的法子了,只要再给我多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帮陛下治好那金蚕蛊。再等些时日,我想,就又能与陛下和好如初了。”

    顾文君把在心里打过好几遍腹稿的话,都趁机说了个遍。

    全部说完后,她才起身一步一顿,小心地退了下去。

    直到殿门重新合上,萧允煜这才睁开眼,露出一双幽冷孤傲的眼眸,黑瞳氤氲,弥着一层深暗的雾气,掩饰了一切的情绪。

    可是——

    萧允煜心中一叹。

    把这样的飞鹰断了翅,藏在宫中,埋没才华,折辱傲骨,他又怎么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