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忆往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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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的霜降日，林溪出生了。她是父母盼了四年才迟来的宝贝，她的出生给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带来了无尽的快乐。
林父很是珍爱这个女儿，满月的时候，特意请了村小学的章校长给她取名。“章校长，我没有多少文化，取不出好名字，你帮忙给看看。”林父一脸笑意地说道。
听到声响，林溪睁开了眼睛。眼神如小鹿般纯净、清澈，里面隐隐有星辉闪现。章校长看到后，笑着说道：“你这个丫头的眼睛长的真是漂亮呀，让我想起来宋代诗人梅尧臣的那句诗‘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便给她取名林溪，乳名就叫小鹿吧，你看下她的眼睛真的和小鹿一般。”
林父把脸贴在孩子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真好听，你以后就叫小鹿了，小鹿就是你。”林溪望着她，笑了起来。
“她真聪明，能听懂你的话。”章校长站在一旁说道。
林家以采药为生，林家父子都很勤快，虽不算富裕，日子也过的顺遂。然而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很久，林溪的幸福便在她4岁时戛然而止。林父又一次上山采药的时候，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命是救回来了，下半身却瘫痪了。这场意外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自此，家中的光景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林溪的母亲很是柔弱，性子也很绵软。她不堪忍受现状，在一个早上，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地喝了敌敌畏自尽了。
当时林溪正在吃早饭，就听见父母的房间里父亲哀嚎一声。她跑过去看时，母亲已口吐白沫，永远地离开了人世。而父亲如一滩泥一般坐在地上，眼睛里也已毫无生机。
林溪的两个舅舅听到消息后，很快赶了过来，对父亲一阵拳打脚踢。对于母亲的后事，提出了各种无理的要求，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母亲的死成了压垮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抱着林溪在床上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用母亲喝剩下的那半瓶敌敌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天之间，林溪便失去了父母双亲，年幼的她并不懂得死亡的真正含义。她跟在爷爷身后看着双亲的棺木埋进土里，以为只是换了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溪经常跑去父母的坟前玩耍。因为父母总是不给于回应，她还在坟上挖了一个很深的洞口，耳朵努力地贴近洞口，这样她便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慢慢地林溪也明白了父母不会再回来了，她在坟前放声大哭。哭声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通知了她的爷爷。林溪抱着爷爷，很是委屈地问道：“爷爷，人死了，就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爷爷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道：“小鹿呀，他们不会回来了。这世上，只有我们爷孙俩了。”
林溪又哭了起来，说道：“爷爷，你也会死吗？”
爷爷有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犹豫了一会说道：“人，都是会死的，但是爷爷现在不会死的，我要等着小鹿长大。小鹿呀，以后爷爷要是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着，爷爷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林溪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把爷爷的眼泪擦掉，说道：“爷爷，不哭，有小鹿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照顾好爷爷的。”
爷孙俩个拿着铁锹来到了坟前，把林溪挖的洞口填上。林溪学着爷爷的样子，把坟头的草小心地拔下来，爷孙俩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坟前许久。
当晚，林溪便发起了高烧，她烧得迷糊了，一夜不停地喊着爸爸、妈妈。许是难以接受父母不再回来的事实，林溪对童年的这段记忆很是模糊，很多事情在这次发烧后都不记得了。
林溪恨了母亲许多年，恨她的逃避与懦弱，既不能担起妻子的责任，也担不起母亲的责任。母亲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她的脑海里早已模糊不清。直到成年后，经历过种种锥心刻骨的痛苦后，她才渐渐地理解了母亲，那是母亲对生活的妥协，很多时候，活着面对人世比死去艰难多了，痛苦多了。母亲她选了对她来说，最轻松的方式，一了百了。
父母去世后，她和爷爷成了村里的五保户。年迈的爷爷每天在地里不停歇的劳动也只能换来爷孙俩的温饱。好在林溪非常的聪慧，学习成绩非常的好，人也很懂事，小小的年纪，就背着竹篓和爷爷一起上山采药。即便是这样，这个家的贫寒也是显而易见的。
贫穷是把双刃剑，一方面，教会了她坚强，给了她顽强的毅力，另一方面，让林溪小小的年纪过早地体会到了人情冷暖。
她从不大笑，只因她有一次听到隔壁胖婶刻薄地说她是个扫把星，她是没有资格笑的。胖婶只是背地里这么说，可是她又是个很好心的女人，她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她一些好吃的，有时也有一些头绳和发卡之类的女孩子爱的东西。可一旦胖婶看到她笑得开心，便又会变得很刻薄，斜着眼睛看着她，眼里全是不喜。
林溪搞不懂如此复杂的人心，便学着压抑自己的情绪。她越发地懂事，学习更加地努力，家里的家务也全部包了，可是即使这样，也阻止不了爷爷的日渐衰老和疾病的逐渐加重。
林溪12岁时，爷爷已经病入膏肓了，他拒绝了治疗，每个晚上咳个不停。爷爷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喊着“小鹿，你该怎么办呢？”
林溪拿着毛巾轻轻地替爷爷把脸上的泪水擦掉，仔细地替他把脸、手擦地干干净净的。然后拉着爷爷的手，说道：“爷爷，你之前不是常说，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自己就得是那个屋檐，再也不能找别的地方躲雨了吗，我不怕，你放心。我会守着老屋，好好活着，不会像他们俩个那样的。”
爷爷带着不放心离开了人世，到死也未能闭上眼睛。至此，这世上无人再唤她一声小鹿。
12岁的林溪一夜长大了，她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安葬了爷爷，独自去派出所消了户，看着户口本上只有自己的名字时，她终于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爷爷去世后，林溪的去向成了问题。林溪的父亲没有兄弟姐妹，母亲那边倒是有，可是林溪不愿意去。林溪的年龄也不适合被收养，村长问了林溪的意见后，让她继续做村里的五保户，直到18岁。
章校长因和林溪的取名之缘，便有些格外关注这个苦命的孩子。他把林溪的情况反映给了学校，学校减免了林溪在校的所有费用。章校长又跑了几次民政局和社会慈善机构，为林溪争取到了每月500元的资助。有了这些资助，林溪顺利地读到了高三。
17岁的林溪出落成了漂亮的姑娘，虽有些瘦弱，但皮肤白皙、五官柔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星辰在闪现，眼角眉梢自有一股清冷的气质。
这样的林溪是吸引人的，少年人的欢喜从来都是藏不住的。林溪不时地就能收到各色的情书和纸条，桌子里更是经常出现各种礼物。林溪统统地拒绝了，拒绝的不留任何余地。班里的女孩们都很疏远她，林溪成了班里最特别的存在。
对于一个贫穷且漂亮的女孩来说，更伤她的怕是背后那不停地诋毁，那些来自被她拒绝的男生和不如她的女生的诋毁。最初，林溪很是困扰，渐渐地，她便想开了。好听的话别当真，难听的话别较真，认真你就输了，这些诋毁让她的内心更加的强大，她虽然清冷，但更多时候却异常地豁达。
每月500块钱的生活费，对于林溪来说，真的很多了。她每个月都可以买些新书，还能以很低的价格买些旧书，很小她就知道，现在更加的明白，少和人打交道，多读些书，从书上她学到了很多。她的涉猎很广，业余时间也全部花在了读书上。自高中住校后，她只在寒暑假的时候才回到老屋居住。
周末，林溪坐在图书馆里看书，对面一个男孩子一直不停地看着她。许是想通了什么，那个男孩走到林溪跟前，递给了她一本莎士比亚全集，全英文版的。这个是林溪一直在找的，林溪看了一眼，说道：“是要借给我看的吗？”
男孩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头说道：“送给你吧，这个在国内是没有的，我姑姑帮我在英国买的。我知道你很喜欢这本书，送给你。”
林溪有些爱不释手，她看了下后边的价格，把书递了回去，说道：“不用了，谢谢你。这个价格我买不起。”
那个男孩拿着书楞住了，“不用买的，送给你。”说完把书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真是个怪人，我都不认识他，就送我书。”林溪轻轻地摸着书上的字迹，说道。她翻开书，看到了男孩给她的留言，上面写着，“赠林溪，愿步履一生，清风自在。过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俞点。”
原来叫俞点呀，真是奇怪的名字，林溪想着。
林溪又陆续在图书馆碰见了俞点几次，俩人渐渐地熟络了起来。原来，这个俞点就是隔壁班的，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当时俞点的妈妈生他的时候天空正下着小雨，林溪听完，顿时对他的这个名字喜爱上了。
熟悉之后，俞点时不时地会送些零食给林溪，都是国外带回来的，每次林溪都不收。再几次推却后，林溪收下了俞点送来的巧克力。
林溪对事物的要求很低，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可能是女孩子的天性，对巧克力这种东西很难抗拒，林溪把它放在书包里带到了学校。
课间的时候，因为周围的同学胡闹，林溪的书包被扯了出来，俞点送的书和巧克力掉到了地上。林溪的同桌拿起地上的巧克力，喊道：“快来看呀，这就是咱班贫困生吃的东西呀，国外的呢。”
林溪想要上去夺回来，却被她一把推到地上了。“看看，都过来看看了，全英文版的莎士比亚全集，这得多少钱呢？”同桌一边说着，一边翻开看，她看到了俞点的名字，喊的声音更大了，“俞点，送的，隔壁班的俞点送的。各位男同胞们，林溪是看不上你们呀。”
林溪站起来，夺过了她手里的东西，一句不说地坐在座位上。因老师的到来，教室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林溪认真地听讲，丝毫不受刚才的影响。
第二天，林溪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林溪来时，看到班主任旁边还站着一个30多岁的女人，眉眼很是精致，穿着打扮都很时尚。
“孙老师，您找我？”林溪说道。班主任孙老师和蔼地看着林溪，说道：“林溪，这是俞点的妈妈，你和俞点最近是不是联系比较多呀？”
林溪瞬间便明白了眼前俩人的意思，眼圈一下便红了，她小声地辩解道：“孙老师，阿姨，我和俞点就只见过几次而已，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的。”
俞点的妈妈打量了下林溪，说道：“没有，最好。你以后不要再和俞点来往了，我们全家都对他寄予厚望，他现阶段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学习。”
林溪紧紧地攥着手，努力地平静着自己的情绪，“我不会再和他有来往了，这点请你们放心。阿姨，你等我一下，我去教室取本书，是之前借俞点的，还是直接还给你吧。”林溪说完，便跑着回教室了。拿起书，林溪把写着字的那页轻轻地撕了下来，大步地朝办公室走去。
“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个样子呀，孙老师，这个林溪你要多管管呢，听说是个孤儿，这样的女孩子最是危险了，可别害了我们俞点。”林溪听到俞点妈妈的声音。
“林溪，是个很好的孩子，很懂事的，您可能误会了。”孙老师说道。
林溪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谈话，径直走了进来，她把书递给了俞点的妈妈，朝孙老师鞠了个躬，看着俞点的妈妈，说道：“阿姨，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招惹俞点，是他先找我说的话，是他主动送东西给我，于您，俞点可能是无比珍贵的，可他，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罢了，他认识了我两年多，而我不过才认识他几天而已。请您看好了他，不要再来找我。”
俞点妈妈被气的说不出话了，林溪看了眼孙老师，“孙老师，我回教室上课了。”
林溪回到教室后，拿出那页纸，撕得粉碎。
1989年的霜降日，林溪出生了。她是父母盼了四年才迟来的宝贝，她的出生给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带来了无尽的快乐。
林父很是珍爱这个女儿，满月的时候，特意请了村小学的章校长给她取名。“章校长，我没有多少文化，取不出好名字，你帮忙给看看。”林父一脸笑意地说道。
听到声响，林溪睁开了眼睛。眼神如小鹿般纯净、清澈，里面隐隐有星辉闪现。章校长看到后，笑着说道：“你这个丫头的眼睛长的真是漂亮呀，让我想起来宋代诗人梅尧臣的那句诗‘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便给她取名林溪，乳名就叫小鹿吧，你看下她的眼睛真的和小鹿一般。”
林父把脸贴在孩子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真好听，你以后就叫小鹿了，小鹿就是你。”林溪望着她，笑了起来。
“她真聪明，能听懂你的话。”章校长站在一旁说道。
林家以采药为生，林家父子都很勤快，虽不算富裕，日子也过的顺遂。然而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很久，林溪的幸福便在她4岁时戛然而止。林父又一次上山采药的时候，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命是救回来了，下半身却瘫痪了。这场意外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自此，家中的光景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林溪的母亲很是柔弱，性子也很绵软。她不堪忍受现状，在一个早上，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地喝了敌敌畏自尽了。
当时林溪正在吃早饭，就听见父母的房间里父亲哀嚎一声。她跑过去看时，母亲已口吐白沫，永远地离开了人世。而父亲如一滩泥一般坐在地上，眼睛里也已毫无生机。
林溪的两个舅舅听到消息后，很快赶了过来，对父亲一阵拳打脚踢。对于母亲的后事，提出了各种无理的要求，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母亲的死成了压垮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抱着林溪在床上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用母亲喝剩下的那半瓶敌敌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天之间，林溪便失去了父母双亲，年幼的她并不懂得死亡的真正含义。她跟在爷爷身后看着双亲的棺木埋进土里，以为只是换了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溪经常跑去父母的坟前玩耍。因为父母总是不给于回应，她还在坟上挖了一个很深的洞口，耳朵努力地贴近洞口，这样她便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慢慢地林溪也明白了父母不会再回来了，她在坟前放声大哭。哭声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通知了她的爷爷。林溪抱着爷爷，很是委屈地问道：“爷爷，人死了，就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爷爷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道：“小鹿呀，他们不会回来了。这世上，只有我们爷孙俩了。”
林溪又哭了起来，说道：“爷爷，你也会死吗？”
爷爷有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犹豫了一会说道：“人，都是会死的，但是爷爷现在不会死的，我要等着小鹿长大。小鹿呀，以后爷爷要是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着，爷爷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林溪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把爷爷的眼泪擦掉，说道：“爷爷，不哭，有小鹿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照顾好爷爷的。”
爷孙俩个拿着铁锹来到了坟前，把林溪挖的洞口填上。林溪学着爷爷的样子，把坟头的草小心地拔下来，爷孙俩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坟前许久。
当晚，林溪便发起了高烧，她烧得迷糊了，一夜不停地喊着爸爸、妈妈。许是难以接受父母不再回来的事实，林溪对童年的这段记忆很是模糊，很多事情在这次发烧后都不记得了。
林溪恨了母亲许多年，恨她的逃避与懦弱，既不能担起妻子的责任，也担不起母亲的责任。母亲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她的脑海里早已模糊不清。直到成年后，经历过种种锥心刻骨的痛苦后，她才渐渐地理解了母亲，那是母亲对生活的妥协，很多时候，活着面对人世比死去艰难多了，痛苦多了。母亲她选了对她来说，最轻松的方式，一了百了。
父母去世后，她和爷爷成了村里的五保户。年迈的爷爷每天在地里不停歇的劳动也只能换来爷孙俩的温饱。好在林溪非常的聪慧，学习成绩非常的好，人也很懂事，小小的年纪，就背着竹篓和爷爷一起上山采药。即便是这样，这个家的贫寒也是显而易见的。
贫穷是把双刃剑，一方面，教会了她坚强，给了她顽强的毅力，另一方面，让林溪小小的年纪过早地体会到了人情冷暖。
她从不大笑，只因她有一次听到隔壁胖婶刻薄地说她是个扫把星，她是没有资格笑的。胖婶只是背地里这么说，可是她又是个很好心的女人，她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她一些好吃的，有时也有一些头绳和发卡之类的女孩子爱的东西。可一旦胖婶看到她笑得开心，便又会变得很刻薄，斜着眼睛看着她，眼里全是不喜。
林溪搞不懂如此复杂的人心，便学着压抑自己的情绪。她越发地懂事，学习更加地努力，家里的家务也全部包了，可是即使这样，也阻止不了爷爷的日渐衰老和疾病的逐渐加重。
林溪12岁时，爷爷已经病入膏肓了，他拒绝了治疗，每个晚上咳个不停。爷爷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喊着“小鹿，你该怎么办呢？”
林溪拿着毛巾轻轻地替爷爷把脸上的泪水擦掉，仔细地替他把脸、手擦地干干净净的。然后拉着爷爷的手，说道：“爷爷，你之前不是常说，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自己就得是那个屋檐，再也不能找别的地方躲雨了吗，我不怕，你放心。我会守着老屋，好好活着，不会像他们俩个那样的。”
爷爷带着不放心离开了人世，到死也未能闭上眼睛。至此，这世上无人再唤她一声小鹿。
12岁的林溪一夜长大了，她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安葬了爷爷，独自去派出所消了户，看着户口本上只有自己的名字时，她终于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爷爷去世后，林溪的去向成了问题。林溪的父亲没有兄弟姐妹，母亲那边倒是有，可是林溪不愿意去。林溪的年龄也不适合被收养，村长问了林溪的意见后，让她继续做村里的五保户，直到18岁。
章校长因和林溪的取名之缘，便有些格外关注这个苦命的孩子。他把林溪的情况反映给了学校，学校减免了林溪在校的所有费用。章校长又跑了几次民政局和社会慈善机构，为林溪争取到了每月500元的资助。有了这些资助，林溪顺利地读到了高三。
17岁的林溪出落成了漂亮的姑娘，虽有些瘦弱，但皮肤白皙、五官柔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星辰在闪现，眼角眉梢自有一股清冷的气质。
这样的林溪是吸引人的，少年人的欢喜从来都是藏不住的。林溪不时地就能收到各色的情书和纸条，桌子里更是经常出现各种礼物。林溪统统地拒绝了，拒绝的不留任何余地。班里的女孩们都很疏远她，林溪成了班里最特别的存在。
对于一个贫穷且漂亮的女孩来说，更伤她的怕是背后那不停地诋毁，那些来自被她拒绝的男生和不如她的女生的诋毁。最初，林溪很是困扰，渐渐地，她便想开了。好听的话别当真，难听的话别较真，认真你就输了，这些诋毁让她的内心更加的强大，她虽然清冷，但更多时候却异常地豁达。
每月500块钱的生活费，对于林溪来说，真的很多了。她每个月都可以买些新书，还能以很低的价格买些旧书，很小她就知道，现在更加的明白，少和人打交道，多读些书，从书上她学到了很多。她的涉猎很广，业余时间也全部花在了读书上。自高中住校后，她只在寒暑假的时候才回到老屋居住。
周末，林溪坐在图书馆里看书，对面一个男孩子一直不停地看着她。许是想通了什么，那个男孩走到林溪跟前，递给了她一本莎士比亚全集，全英文版的。这个是林溪一直在找的，林溪看了一眼，说道：“是要借给我看的吗？”
男孩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头说道：“送给你吧，这个在国内是没有的，我姑姑帮我在英国买的。我知道你很喜欢这本书，送给你。”
林溪有些爱不释手，她看了下后边的价格，把书递了回去，说道：“不用了，谢谢你。这个价格我买不起。”
那个男孩拿着书楞住了，“不用买的，送给你。”说完把书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真是个怪人，我都不认识他，就送我书。”林溪轻轻地摸着书上的字迹，说道。她翻开书，看到了男孩给她的留言，上面写着，“赠林溪，愿步履一生，清风自在。过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俞点。”
原来叫俞点呀，真是奇怪的名字，林溪想着。
林溪又陆续在图书馆碰见了俞点几次，俩人渐渐地熟络了起来。原来，这个俞点就是隔壁班的，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当时俞点的妈妈生他的时候天空正下着小雨，林溪听完，顿时对他的这个名字喜爱上了。
熟悉之后，俞点时不时地会送些零食给林溪，都是国外带回来的，每次林溪都不收。再几次推却后，林溪收下了俞点送来的巧克力。
林溪对事物的要求很低，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可能是女孩子的天性，对巧克力这种东西很难抗拒，林溪把它放在书包里带到了学校。
课间的时候，因为周围的同学胡闹，林溪的书包被扯了出来，俞点送的书和巧克力掉到了地上。林溪的同桌拿起地上的巧克力，喊道：“快来看呀，这就是咱班贫困生吃的东西呀，国外的呢。”
林溪想要上去夺回来，却被她一把推到地上了。“看看，都过来看看了，全英文版的莎士比亚全集，这得多少钱呢？”同桌一边说着，一边翻开看，她看到了俞点的名字，喊的声音更大了，“俞点，送的，隔壁班的俞点送的。各位男同胞们，林溪是看不上你们呀。”
林溪站起来，夺过了她手里的东西，一句不说地坐在座位上。因老师的到来，教室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林溪认真地听讲，丝毫不受刚才的影响。
第二天，林溪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林溪来时，看到班主任旁边还站着一个30多岁的女人，眉眼很是精致，穿着打扮都很时尚。
“孙老师，您找我？”林溪说道。班主任孙老师和蔼地看着林溪，说道：“林溪，这是俞点的妈妈，你和俞点最近是不是联系比较多呀？”
林溪瞬间便明白了眼前俩人的意思，眼圈一下便红了，她小声地辩解道：“孙老师，阿姨，我和俞点就只见过几次而已，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的。”
俞点的妈妈打量了下林溪，说道：“没有，最好。你以后不要再和俞点来往了，我们全家都对他寄予厚望，他现阶段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学习。”
林溪紧紧地攥着手，努力地平静着自己的情绪，“我不会再和他有来往了，这点请你们放心。阿姨，你等我一下，我去教室取本书，是之前借俞点的，还是直接还给你吧。”林溪说完，便跑着回教室了。拿起书，林溪把写着字的那页轻轻地撕了下来，大步地朝办公室走去。
“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个样子呀，孙老师，这个林溪你要多管管呢，听说是个孤儿，这样的女孩子最是危险了，可别害了我们俞点。”林溪听到俞点妈妈的声音。
“林溪，是个很好的孩子，很懂事的，您可能误会了。”孙老师说道。
林溪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谈话，径直走了进来，她把书递给了俞点的妈妈，朝孙老师鞠了个躬，看着俞点的妈妈，说道：“阿姨，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招惹俞点，是他先找我说的话，是他主动送东西给我，于您，俞点可能是无比珍贵的，可他，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罢了，他认识了我两年多，而我不过才认识他几天而已。请您看好了他，不要再来找我。”
俞点妈妈被气的说不出话了，林溪看了眼孙老师，“孙老师，我回教室上课了。”
林溪回到教室后，拿出那页纸，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