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我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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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求室在哪里?在哪里?医生,医生!全都给我让开!”席南山像疯子一样抱着陆悠然下车就在医院大厅里横冲直撞,他的鲁莽行为没有旁人围观。

    因为,现在是深夜。

    医院大门口,郁政匆匆走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在看到席南山把陆悠然放下病床时白色衬衣上的血迹时,顿时傻了。

    医生和护士一阵慌乱忙碌,陆悠然被推着往妇产科那边去,席南山怀里一空,望着躺在那里还呓语不停的陆悠然越来越远,像是失去了全世界那般恐惶,“悠然!”

    “南山!”郁政上前挡在他面前,“你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那次,你也是这样跟我说,她不会有事的。”席南山愤怒的咆哮,俊逸的脸庞不再是过去的坦然跟冷静,镀了层寒霜,双眸里透出一股阴冷的杀气,握着郁政的双肩,“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那个孩子还给我!”

    “抱歉。”郁政低头说。

    一个拳头挥了过去,郁政一个踉跄退后几步,嘴角有鲜血溢出来,她这个拳头竟然迟到了三年多。

    那个时候,席南山得知孩子没有了时,整个人浑浑噩噩跌坐在地上,半晌都没有起来。

    “那个孩子如果活着,比小蘑菇还要大一点点,你知道不知道我有我恨你!”

    席南山愤怒的斥责!

    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掌心还残留着她的血迹,粘稠中带着温热,却让她觉得彻骨的寒冷。

    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这次怀孕只是一月有余。

    那次却是七个月了啊。

    懊悔跟内疚让他抬不起头来!什么前程,什么事业,都是狗屁,自始自终,她想要的,也只是自己爱的人而已。

    得到了全世界又怎么样?身边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我放弃!”

    “我放弃……”

    “席南山,你对陆悠然做了什么?”顾笙的高跟鞋在医院里格外响亮,站在席南山面前,看到他手上的血迹,拎起手上的提包就往他身上砸,“你到底在害她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要害她到什么时候?你个禽兽!”

    沈烨把顾笙给拉住了,“他也不想的。”

    “呵,一句不想的就能把所有错抿去了吗?席南山,你根本就不是人!”顾笙气不过,这人自己有未婚妻,还拎不清楚,她能不生气吗?既然有未婚妻,将来是要结婚的,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悠然?

    当初,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真是眼瞎了。

    郁政在一旁边默默地看着,不曾说过一句话,是双手暗暗紧握成拳,指节甚至泛白。

    “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你们俩人都在医院里做什么?”席老爷子被管家搀扶着走来,一手握着拐杖,叩叩叩的声音,气势磅礴。

    席南山缓缓抬眼,冰冷的目光扫了眼郁政。

    显然,他觉得爷爷来医院,是郁政所为,前脚跟后脚到,这么巧合!

    拳头握得紧紧的,手背青筋迸出,席南山站起来,刚要开口,郁政却抢先他一步,“爷爷,是我女朋友的事。”

    几乎是同一时间,席南山的目光定格在郁政脸上,后者用眼神制止他要说的话,手在旁边打了一个OK手势。

    意思是相信他。

    “你女朋友?”席老爷子眉头皱紧,“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二个月以前,是我的下属。”郁政解释起来,有条有理,老板跟下属……确实经常见,日久生情,理所当然。

    “她怎么了?”

    “怀孕了。”

    “混帐小子,怀孕了不领他回家,弄来医院,你是要谋杀自己的孩子啊!”拐杖重重往郁政背后一砸,郁政站得笔直,哼都没有哼一声。

    顾笙被这架势给吓到了。

    谁家的爷爷这样对孙子啊?她见过的都是捧在手里,护在手里的……第一次见到一言不合就打人的老人。

    “别说话。”沈烨制止顾笙要说话的冲动。

    席家的老头子出了句的脾气不好,专/制,一家人对于他说的话只能服从不能反抗,当然,老爷子也有本事。

    顾笙见沈烨拽着自己,才把话咽下。

    她还想替陆悠然讨回公道呢!

    “爷爷,您怎么来了?”席南山敛好了神色,平静的问,手放在身后。

    “你们一个一个那么大声音,我老头子睡眠本来就不好,怎么能不被你们吵醒?难得回家一趟,都不安宁,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一个两个的年纪多大了?都是当父亲的人,就不能懂点事?”席老爷子厉声呵斥。

    没有一人反驳他的话。

    “席老,时间不早了,既然知道什么事,明天再处理吧。”管家王叔在旁边说道,席老爷子这才准备走,“明天后天把对方带到家里认识一下,安排两家长辈见个面,把婚事确定好。”

    “爷爷……”

    “知道了,爷爷。”

    席南山一开口,郁政便抢在了他前面,站在他身边,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要想她安稳,就什么都别说。”

    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席南山看着席老爷子背影消失在医院门口,冰冷的目光逼视在郁政脸上,“你想干什么?”

    “我在帮你!你看不出来吗?”郁政迎着他目光,坦荡荡的说,“爷爷是什么人,莫家是什么人,你心里有数!你跟莫芷倩的婚事,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想怎么处置?你要为了陆悠然再一次背叛席家,放弃所有,然后再让一切归为零?让事情重演一遍?”

    郁政难得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也句句有理……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站开开合合,有护士跟医生进进出出,脸上的神色都是紧紧绷着的,外面,也终于恢复宁静。

    等待的过程无比煎熬。

    席南山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渺小,他所拥有的,都是席家给予的!甚至连自由都是限制。

    “幸好送来得及时。”医生终于从急救室里出来,“只是……”

    “怎么样了?”席南山问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得到的答案,让她心凉透彻。

    “接下来要卧床休息一周。”

    医生的话刚说完,手就被席南山握上,“医生,孩子,孩子……”

    “孩子还在。”

    眼前的人影一闪,已经站在了急救室门口,护士推着病床出来,席南山握着陆悠然的手,小心翼翼的,“悠然,没事了。”

    顾笙站在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眼花,她看到席南山眼里有泪花在闪!肯定是眼花吧,怎么可能一副这般深情的样子?

    “你先回去。”病房外,郁政挡在席南山面前,“我会照顾她。”

    席南山屹立不动,“我不会回去的。”

    “南山!”郁政眉头微皱。

    深深的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顾笙挡住了他的视线,陆悠然还没有醒过来……“郁政,即使是你,我也不会相信。”

    推开他,席南山进了病房。

    沈烨把顾笙给带走了,张牙舞爪的很不愿意,“把他留下来,我怎么能够放心?他不是好人,悠然怀着孩子,他献殷勤,家里那个姓莫的怎办?他这不是明显给悠然招恨吗?”

    “少说几句话,不会把你当哑巴!”沈烨沉着脸,不耐的呵斥,顾笙对沈烨是有忌惮的,缩了缩脖子,在心里骂着人。

    病房里特别的安静。

    窗外,明亮的月亮躲在树稍后,都不愿意打扰病房里的人。

    席南山坐在病床旁边,握着陆悠然手,看着她削瘦的脸,“悠然,再给我点时间,不会太久。”

    只是,未醒过来的悠然听不到。

    天蒙蒙亮时,席南山手机闪了闪,走出房间,门外抱着一束百合花的男子,“席先生,这是刚采摘的花。”

    “嗯。”把花接过来,脚步声刻意放轻入病房,摆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香味很快弥漫整个病房。

    陆悠然醒来的时候,闻到熟悉的香味,愣了愣……

    “悠然,你醒了啊。”顾笙刚刚好提着早餐进来,“你现在不能下床活动,医生说尽量卧床休息,我给你带了鱼片粥。”

    “阿笙,昨晚……”

    “我送你来的医院啊。”顾笙脸不红,心不喘的说谎,“沈烨一起过来的,幸好来医院急时。”

    陆悠然眸光黯了下来,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那个人一直握着她的手,一直让她别担心,不会有事,好像,还听到他说爱她。

    人在脆弱的时候,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幻想。

    幻想着自己最想要听到的话,想要见到的人,想要的怀抱,真是傻啊。

    昨晚,他最终还是没有来找她,也没有因为那通意外的电话多想什么,即使,她的话里真的有她怀孕这样的信息,他都选择忽视。

    心里特别的难受。

    想想,又觉得自己真是作,一边想跟他断了所有牵连,一边又想着他能把她放在心上。

    叩叩叩。

    病房的门被敲响,然后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先看了看顾笙,然后才看到病床上的人,“陆阿姨,我好想你啊。”

    是小蘑菇,她的身后,是高大欣挺的身影。

    “郁先生,悠然还没有吃早餐,可不可以麻烦一下你?”顾笙把粥塞到郁政手里,“悠然,我想起来我还有一个通告,我先过去,下午再过来照顾你。”

    “阿笙……”

    人已经消失在病房门口。

    陆悠然如果还猜不到顾笙的心思,那就有问题了,明显在撮合她跟郁政,只是现在她的身体,郁政的身份,还有她的身份,阿笙怎么能自作主张做这样的事。

    “郁先生,给我吧。”陆悠然态度疏离,“我自己来就可以,您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

    还用了尊称您,不着痕迹的告诉郁政,俩人之间的关系。

    “没关系。”郁政淡声道,用勺子盛好粥凑在她面前,一双深邃的眼睛如深夜里的深潭,一望无际,陆悠然很怕跟这样的人相处,年纪长过自己,阅历也多于自己,能把朝盛打理得这么好。

    总感觉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己毫无隐私可言,想什么都会被对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