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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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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白展鹏想起他曾说与好友之妻相识,忍不住皱了眉头,“难道你真与…”

    “我与赵娘子自然是熟识的,另外当初赵先生病倒,还是我替赵娘子指了路找到前御医府上,勉强算得上赵先生的半个救命恩人。”楚歌欢半倚在椅子上,半垂着眼眸,嘴角挂着邪魅的笑,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所想。

    白展鹏听得如此,笑道,“好,明日一起去吧。”

    两人议定,又说了半晌各城奇闻异事,就散去歇息了。

    隔着楚家别院不远处的田府里,田夫人难得盼到了田老爷宿在她房里一晚,拉着田老爷闲话,说起白日诗会,田老爷对豆腐所做的美味菜色,和赵丰年的诗才,真是赞不绝口。

    他这一辈子,除了研究医术就是诗书,极少关心家里的铺面产业,大抵都是田夫人在打理,所以,她听得这事,反倒第一个想起的是生意,旁敲侧击问了几句,果然如同她所想一般,赵家办这诗会是为了给家里的豆腐生意打名声,真是好手段。自己那愚蠢的女儿,若是听得这样的实情,不知能否从迷恋里清醒过来?

    她越想越觉有些机会,也不顾田老爷已经睡下,悄悄穿了衣衫,带着两个贴身大丫鬟,就去了荷院,果然那正房的灯火还没熄灭。

    见得夫人突然上门,守门的小丫鬟吓了一跳,连忙要进去通报,却被田夫人拦住了,遣退了她们,独自推门进去,正见田荷坐在灯下捧了本诗词,看得入迷,痴痴落泪,恨得她真想一巴掌拍上去,狠狠打醒这个乖巧了十几年,最后却犯了浑的女儿。

    田荷正兀自伤心,猛然惊觉有人进来,还以为是贴身丫鬟,连忙擦去眼泪,呵斥道,“不是叫你们外边伺候吗?”

    待看得桌前坐的是亲娘,惊得立刻就站了起来,上前见礼,小声道,“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安歇?”

    “有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女儿,我如何能睡得安稳。”田夫人叹气,“你妹妹从小性子莽撞霸道,做下那事也不算出乎我的意料。可是你这般乖巧懂事,马上都要嫁人了,怎么还做下这样的丑事,若是被你夫家知道,退了亲事,你这辈子可怎么过?”

    田荷听得娘亲数落,又流着眼泪跪了下来,满眼都是委屈,“娘,女儿不孝,女儿只是倾慕赵先生诗才,他那样高华清奇的人,这辈子女儿恐怕再也碰不到了,若能在他左右常伴,女儿就是为奴为婢也心甘,只愿日日与他谈诗论词,赏花赏月…”

    “你…”田夫人听得女儿说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来,气急举手欲打,却见女儿已经主动扬了起了秀美的脸庞,闭上了眼睛,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她颓然又放下了手,叹气道,“咱们田家,虽说不是什么豪门大族,可也是杏林世家,你一个嫡出小姐,要给人家为奴为婢,我们田家以后还有何脸面在灵风城里立足?”

    田荷倔强的挺直脊背,不肯向母亲妥协,田夫人也不理会她,继续说道,“你喜欢赵先生的诗才,倾慕他高华清奇,岂不知他只是表面如此,实质上也是个满身铜臭的商贾,他…”

    听得母亲辱及倾慕之人,田荷只觉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立刻反驳道,“娘,你恨女儿不争气,只管打骂女儿就好,不要累及先生。”

    田夫人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甩到女儿脸上,恨道,“我说的是事实,他今日办那诗会,以豆腐命题,得了无数称赞,岂不知那豆腐作坊就是他家的产业,他是顶着诗会的名头,给自家生意打名声,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贾,你最恨商贾,不愿意嫁进铜臭之家,而今如此不要廉耻,宁肯忤逆不孝,也要倾慕追随的男子居然就是个商贾…”

    “我不信,我不信,娘你骗我…”田荷怎么也不愿意承认那站在树下,仿似欲乘风而去的清绝之人,也是个沾满铜臭的商贾,她死死抓着母亲的裙角,摇晃着,希望母亲改口。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田夫人也是不舍女儿哭泣,但是今日若不趁此机会,让女儿看清真相,以后就算逼迫她嫁进夫家,过得也定然不好。

    “你若是不信,就等着看,明日起,城里酒楼饭馆,必定都为豆腐奔忙,赵家的作坊也定然红火。”

    如若是母亲一人如此说,田荷还是不愿意相信,但是涉及全城,母亲怎么也不能要所有酒楼饭馆都配合她一起撒谎,这么说来,这事…是真的?她慢慢松了双手,嘤嘤哭了起来。

    田夫人扶了女儿起来,仔细替她理好蓬乱的头发,想起年少时也曾放在心底的某个男子,低声劝慰道,“女儿啊,哪个女子未嫁时都有个心仪之人,可是终究我们要跟着所嫁之人过日子,要在另一个府邸里度过余生。那样倾慕过的人,时日久了也就忘记了。再有几月你就出嫁了,要知道你那夫主已经有了两个妾室,若不是惧与你父亲恼怒,恐怕长子都两三岁了。你若是不打起精神来,嫁过去之后,讨不到夫主喜欢,生不下嫡长子,你的日子就难熬了。听娘的话,多为以后打算一二,别在犯傻了。”

    田荷一边听着一边哭泣,心里不知是哀悼逝去的初恋,还是恐惧与以后注定勾心斗角的日子。

    田夫人拍拍她的肩膀,起身开门离去,几个等在门外的丫鬟,立刻上前伺候,她嘱咐了两句,也就回去了。

    田老爷半梦半醒间,见得老妻子上床,就问,“何事,这么晚不睡?”

    田夫人安静躺下,半晌才说道,“荷儿那里有些松动,以后恐怕不会再做傻事了。”

    田老爷猜到一二,也是叹气,“她想明白就好,若是赵先生孤身一人,我倒是极想与他作翁婿,可惜…”

    田夫人想起那总是神色淡淡,但是极聪慧善良的女子,心下也是叹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的两个女儿,确实都是比不过人家啊。

    第二日,果然如田夫人预料一般,城里各家酒楼,自从早起开门,上门的客里,隔三差五总有嚷着要点豆腐宴的,掌柜的一头雾水,因为他根本没听过有这吃食啊。

    特别是书生文人最喜去的三合楼,几乎每有客到,都会点到豆腐宴,昨日去了诗会的众位书生,当时每样菜色,都只吃到那么少少几块,完全不解馋,今日正呼朋唤友,打算再痛快吃一顿,却被告知没有豆腐,于是都大声抱怨起来,掌柜的发了急,问遍店里之人,还真有个家在城外村子住的小伙计知道,说起这豆腐是云家村赵家做的一种新吃食,又嫩有滑,极是美味。

    掌柜的于是坐不住了,安抚客人说今日豆腐一时供应不上,明日再来品尝,到时定然有豆腐宴奉上。

    然后就坐了马车,飞奔去了云家村。

    赵丰年一早晨起来,就把名单送去给里正,里正见得上面三个男子里两个是云家人,心下很满意,就让儿子挨家去报了信儿,然后集齐了众人一同到了赵家,赵家作坊里正在做第三锅豆腐,热气从门窗溢出来,显得格外热闹忙碌。

    赵丰年请了他们进账房,简单交代两句,说了男子八百文,女子六百文的工钱,一个月后,若是做事勤快,不出大错,就再涨二百文。众人心下欢喜,齐齐应着,一定好好做活儿。

    赵丰年唤了张大河和翠娘把人领下去说说规矩,就同里正说起私塾之事,预备六日后开学,每日上午作坊太过忙碌,就下午上课,每月束脩二百文。

    里正本来还担心束脩太高,听得只要二百文,顿时放下了心,这比当初的一百文高了一倍,但是比之另请先生,简直太便宜了,于是老爷子郑重行礼道谢,赵丰年还了礼,就送他出了门,然后稳稳坐在账房里等待生意上门。

    后院西厢房,瑞雪绞尽脑汁儿想着前世吃过的豆腐菜色,斟酌着写下来,然后再让吴煜、大壮和黑子拿过去,多抄几份,几个小子自觉能帮上家里忙,都很是兴奋,抹了一脸的墨汁儿都没察觉。

    翠娘带着两个小媳妇进来行礼,一见几人简直像埋在纸堆里,忍不住笑道,“这几个淘小子,快成花猫了。”

    瑞雪起身,让了她们进堂屋坐下,也不必翠娘提醒,就与两人说笑起来。

    两个小媳妇儿一个叫英子,一个叫石榴,瑞雪与她们都算相熟,他们两家都有孩子在私塾里,先前赵丰年病时,两人还来送过一百文钱,后来盖房子时,更是跟着忙前忙后好几日,瑞雪心里都记着,作坊里用人,张嫂子和翠娘也都说她们品性好,自然就先可着她们招收了。

    两人心里也多少知道一些,这必定是当日种下的善因,心里都极是欢喜,郑重给瑞雪行了礼,把称呼也改了老板娘,瑞雪简单嘱咐了几句,宽慰她们听翠娘分派活计就好,平日家里有事,或者身子不舒坦就打声招呼,不必硬撑。

    瑞雪本就是和善的性子,在村里名声又好,如此几句话,就让两个小媳妇心下更是感激,直道以后定然好好做活儿。

    前院正是忙碌的时候,坐不到一会儿翠娘就领了她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