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时尚大撕 > 第91章 世间好物

第91章 世间好物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竺姐~”

    电话一接起来秦巍就甜甜地喊,他知道自己这等于是把线索直接送给李竺:只有在有求于人的时候,他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喊竺姐。

    不过,心里的情绪还没下去,现在看世界都顺眼点,他的语气平淡不下来——还是个演员呢,说来挺不好意思的,但嘴角真的一直在翘,他这是在剧组,要是在大学,范立锋早就遭殃了。多年来的矜持教养,只给他留下最后一点自制力:总算还知道先寒暄一下,“在忙吗?好几天没联系了,您一切还好?”

    “……你怎么了,秦巍,”李竺在电话那头明显地顿了一下,语气忽然凝重起来,“你是不是抽了别人给你的烟什么的?是谁递给你的?和你说了很多次,在剧组万事要小心,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没high,我不抽烟你又不是不知道,竺姐,”秦巍哭笑不得,兴奋劲儿总算下来了点,“我清醒着呢,就是今天挺开心的,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哟?”李竺还不太信,“这么开心,今天拍戏没ng啊?”

    “ng呀,ng了60多条。”秦巍说,“这不是都习惯了吗,感觉进入状态能快点,导演骂我也骂得比之前少了。”

    这是实话,人真挺可怕,一开始拍王导的戏,拍完了就像是心被人掏过,空落落的,都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想一想还是能想起来,但有时候就是没有了去想的力气。被导演骂,多次ng,比起这种调动完情绪之后的疲倦那都不是事儿了,但这种体验,重复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拍完了心里还能剩点什么,慢慢的,剩得越来越多,进入导演需要的那种状态也越来越快——熟练工了,或者说是习惯了这种疲累,大脑调整了激素分泌水平了。秦巍翻翻自己的短信记录也能看出点感觉,一开始除了和乔韵延时性很强的只言片语以外,和谁几乎都没交流,现在好点了,和各方人士又能应付自如:也是这一段都顺,人际交往都给的是正能量,没什么烦心事要处理。

    “真的啊?”李竺说,“挺棒的,这是开窍了?”

    “只能说是熟练了点,”秦巍说,“也都靠周姐、谭姐她们指点——说起来,竺姐,你是不是在背后托周姐指点我了还是怎么?最近她对我特别好,带我出去见了不少文艺片圈子的人——你终于同意我多拍文艺片啦?”

    “哦——”李竺长长地把尾音拖了出去,有点暧昧的上扬,好像是疑问,但又很快消散了,“我可没这么说啊,但你一直有兴趣的话,那就先接触着呗,熟悉一点也好的。”

    没直接认,像是心里觉得不值一提,不愿居功——如果真是她,肯定早拿出来讨人情了,当然,不会做得很直接,但必须得确保他心里记得这个情才行。

    不是李竺,那……难道真是娇娇?

    周小雅在百花红毯上摆了他一道,刻意带他去挑谭玉的场子,背后是什么心态秦巍多少能猜得出来:无非就是要迫他在两大影后之间选边,谭玉这边发的火越大,他也就越倒向周小雅这边,至于说要掰开来扯,她也不怕,毕竟当时乔韵的发布会,他也算是耍了点小手段——也因此,秦巍没动气,也不会和周小雅说穿,就只当不知道,当然更不会因此疏远谭玉,彻底卷入无聊的意气之争。

    当然了,不选边的好处谁都看得出来,只未必人人都能做到,在秦巍,他这也是仗着李竺背景好,他签的公司也是业内巨擎,资源不愁,人权待遇第一等,就是和周小雅谭玉都疏远了也没什么——他也预期了周小雅发现自己没跟着节奏走,对他会逐渐冷淡,其实前段时间也的确就是这样,两人都在横店,不同剧组而已,但就和不认识似的,下了戏都没什么来往,可就前段时间起,周姐对他的态度,一下就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不是说多热情,哄着他什么的,那没有,但给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她在文艺片圈子里人脉广,横店这块拍片的大导几乎都认识,没事组局的时候就把秦巍喊上:其实秦巍人气现在这么高,又长得好,也可以说是有一点演技,至少和大导合作过,他想演文艺片,很多导演都是求之不得,巴不得他来吸引点投资,就是中间欠个人搭桥,大家一块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再交换一下手机号,关系这就建立起来了。他在《六央花》后暂无片约,最近吃了几顿饭,手里就攒了七八个剧本,不说卡司如何,起码剧本读起来是有点意思,他一面欣然,一面也有点犯嘀咕: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帮他?

    难道真是娇娇?她有这么大能量?周姐那个性格,不见兔子不撒鹰,奉承得再好也讲究公平交易,娇娇有什么筹码能和她做交换?

    这个人还是别扭,和李竺反着来,李竺帮一点忙都要让他记住,下次好听话点,娇娇呢,做了也当没做,追问她还烦,她在意的只有一点——

    ‘那,你开心吗?’

    低低柔柔,还有点沙哑的嗓音仿佛还留在耳边,一想起来,秦巍的心就跳一下,胀胀的撞着胸口,好像那块地方太小,安放不下这又酸又疼的感觉,秦巍望着天花板,又用手遮住额头,只遮不住嘴角的笑,这笑里的甜,要比话里的真诚,“真的啊?太棒了!竺姐,你对我怎么这么好!”

    “傻了不是?”李竺被他的欢欣鼓舞感染,放柔语气,“你是我的艺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知道我对你好,以后多听点话就行了。”

    “嘿嘿——一定一定,”秦巍笑得没心没肺,声音里逼真传递出一幅画面——一个喜得抓耳挠腮的二傻子,“对了,竺姐,那周姐应该给你说了吧?王导最近要离组几天,回b市参加个活动,周姐也去,她说她带我一块回b市,不出席活动,但可以借机在局里多认识几个国际大导演,然后跟她去东京看下乔乔的秀,再一起回来。我刚问了,确实接下来五天都没我的戏,那你给我定个机票吧,不能说机票也让周姐工作室出,你说对不对?”

    “……”李竺现在就有点尴尬了:被秦巍抛下的饵套住,她除了答应以外还能怎么说?“那行吧,你把时间什么的短信给我,我去给你出机票——这一次谭姐那边去不去啊?别又和上次似的,拖出一条长尾巴。”

    经纪人不喜欢他和乔韵交集太多,秦巍肯定是有感觉的,平心而论也不能说她有什么不对,上次时装周的做法,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谭玉和周小雅又没有深仇大恨,人际交往里没必要把自己放太低,连这种不可理喻的脾气都照顾到。但李竺从自己角度出发也会有不同看法,他目前还不想在两人间制造对立情绪,因此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回答得也乖巧。“这就不知道了,我没和谭姐那边再谈娇娇——不过谭姐应该也消气了吧,昨晚我们通电话,她还说好久不见了,回b市以后约个局呢。连时间地点都定了,应该不是客气。”

    李竺那边就算再不乐意,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借口了,退而求其次,决定随他去——还是怕他阳奉阴违,又搞出事情。秦巍一口答应,三言两语敲定这事,挂了电话,翻翻手机里的日历,在心里一五一十,把去东京以前要做的事情都排出来:还上多少天的戏,见多少人,有多少要强打精神去应付的约会。他的心就像是被牢牢栓住了的船,被风一吹就只想往一个方向开去,分点注意力都是千难万难,甚至有点埋怨自己的事业心。为什么会喜欢演戏?难道换个职业不好?

    这个在横店住的宾馆房间号都必须严格保密,否则就会受到粉丝骚扰的人气小生这样想:和另一个人总是分隔两地,连见面都难,算什么成功?

    他不禁有点迷惑,自己到底怎么才会满足?他已经让99%的同龄人欣羡不已,这一点他都知道不该否认,但一个人到底走到哪一步才能满足?是否所有东西在拥有之后都会瞬间失去意义,大导的戏,没演的时候渴望得要命,演了以后也不过如此,按这样推算,也许哪怕奥斯卡,也逃不过‘如此而已’的魔咒。有什么东西是拥有了以后依然珍贵?依然留恋,依然无法看轻?

    他现在渐渐明白,为什么越是顶端的存在越容易有情绪问题,从前没有自己的事业,享用的都是父母辈的荫庇和资源,心里常怀感激,但也有危机意识,所有的一切,都隐然觉得是偷窃来的待遇,吃穿处处讲究,也许是不安感驱使下的代偿心理,自从自己闯出一番天地,繁杂的物欲去伪存真,越来越淡薄,物质越是唾手可得,对心情的影响就越少,思维越理性,对人气的虚无也就看得越透,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少,有时最大的困扰,就是找不到自己的‘想要’。

    而他是幸运的,就像是在暴风眼里握住了救命稻草的幸运,秦巍想,他打开电脑,翻出旧照,瞧着他镜头里的乔韵,对着相机嬉笑怒骂,偶尔嘟起嘴闭上眼,是夸张待吻的模样。她的生命力在照片里鲜明浓烈到极限,让他手指发痒,禁不住在屏幕上流连。

    还是喜欢她这样,他想,什么coco妖妖,那是谁?

    不过也好,这模样看到的人越少越好,他有点藏私地想,再多几个傅david,他可招架不来。这个人,他看得算明白,一样是走到高处,人生对他应该也很无聊,难得遇到一个‘想要’,他不会太简单就死心的。

    但那又如何?有点不好意思,但——谁让他是幸运儿?他比他英俊,比他高大,应该也比他富有……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娇娇的‘想要’,指向得,一样非常明确,他知道她,想定了就不会有丝毫改变。

    而他何能如此幸运,在满世喧嚣里,可遇到乔韵。需要怎样的几率才能博到这一步,是否连中彩票的好运,比起来都过于渺小?

    从他演《六央花》以来,就常失眠,心空的,像焦渴的嗓子,闭了眼也难平息心跳,可这一晚,秦巍枕着手机睡得很甜,心里像多了口井,往外涌着甘甜的清泉。

    第二天起来气色似都好了点,上工时容光焕发,被ng了10多次也静得下来,不知是否错觉,进入角色都比之前更容易点——不是说一下就打通任督二脉了,但的确,他好像更明白了点王导要找到的感觉。

    今天他的两场戏,ng次数是都要少,第二场只拍了10条就过了,王导在监视器前,抚着唇眯着眼,莫测高深地看完这十条,拍拍手,“good,准备下个场次。”

    大家都欢呼起来,梁影帝开玩笑,“我就看秦巍今天好像比昨天多了味道,原来王导和我感觉也差不多。”

    王导居然也没否认,“演戏就是演人生,秦巍年轻,出身又好,最难得可沉得下心,戏里的生活越来越丰富,带眼的都看得出来。”

    又笑,“这样靓仔,这么有天赋,又这么肯下功夫,你们要小心了——后生可畏啊!个个都似他这样,五年以后,你们没饭吃了。”

    演技的提升能得到王导的认可,这是何等殊荣?几个影后影帝都不由对秦巍刮目相看,都笑,“哪里能个个都和他一样?恐怕十年也就只得一个秦巍。”

    这段时间被磨得多痛苦?辗转反侧了几个晚上?个中心酸只有秦巍自己最清楚,但能涨戏,忽然间一切辛苦又都值得,秦巍越高兴越要谦让,“都是各位师兄师姐提拔,还有王导不厌其烦给我讲戏。”

    “还这么谦虚。”梁影帝摇头直啧,“完了完了,处处都好,不给我们留路——难怪王导选你参加电影大师节,不带我们去。”

    从两人第一次合作《钢铁心》,他就看好秦巍,对外宣传中不吝提携,前辈风范昭然,此时这一问也不是发酸——王导刚好就接上澄清,“我没带他去啊,他请假去东京看女朋友的时装秀而已。这要讲清楚,辈分不能乱的。”

    剧组几个主演都笑,至少表面已看不出什么芥蒂,“就是带去又怎么样,王导疼小儿子也正常。”

    “是不是和周小雅一起去?上次百花,周小雅那条裙子好漂亮,设计师就是你的女朋友?”

    秦巍哼哼哈哈,半认半不认,不给准话——剧组人事多复杂?连导演都要处处小心,现在人多口杂,一群人聚着吃盒饭,谁知道都有谁?他还真怕现在说多了,转头采访里随便一抖落,到了天涯都是事。“我可还单身啊,王导,就是陪小雅姐出趟门而已——”

    但消息到底还是流传开了,从横店到北京,一千多公里,就像是隔了门似的,当晚回北京当晚就有人问,“听说连王导都夸你涨戏了,秦老师?”

    “真是不得了!王导很少夸人的——谭姐,不是我说,秦哥真是把你比下去了,我还记得你在王导组里的时候,半夜熬得哭!是不是?都快拍出抑郁症来了,你看你看,这个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秦老师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现在看马驰就觉得挺可笑的了啊,一定要抢最佳男主角,其实有啥意思呢?《周郎赤壁》一上,大家那么一看,嗬,谁好谁差这不是一目了然?到时候说起来,那年的最佳男主角,马驰赢了秦巍……这不是人人都当笑话吗?”

    满口的甜言蜜语,秦巍不往心里去,但听着顺耳也是肯定的——最近的确走运,处处都顺,百花奖那么火拼了一次,两个影后反而都开窍了似的,对他比从前好,要不是这么想太拿大,他都要猜他们是想透过他对娇娇做怀柔功夫:但这实在太高看娇娇,也高看了他对娇娇的影响力了,好像人人都看得出娇娇有多爱他似的……

    秦巍不敢想这么美,笑着含糊,“哪有那么夸张,谬赞了谬赞了,大家别磕碜我了啊。”

    上次百花红毯,他被周小雅裹挟着过去,事后一直没找到合适时机对谭玉解释,也有意借机修好,站起来给谭玉敬酒,“谭姐在这呢,都夸我干嘛?姐,咱俩走一个,能进王导的组,都因为姐您的提携,可能平时生活中太忙碌,有些误会,也是身不由己,但其实姐你的大恩大德,小弟一直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谭玉笑靥如花,“文绉绉的,我听不懂,感情深不深,就看闷不闷,小巍我先闷为敬了啊。”

    真不含糊,一仰脖一杯就下去了,秦巍不敢怠慢赶忙跟上,谭玉看他喝得爽快,脸色更霁,“就是,咱们姐弟之间能有啥矛盾?有些人光想着离间我们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几杯酒下去,啥事没有了。弟你啥也别说了,你的难处姐都理解,咱们今天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多喝点,不醉不归!来满上满上!”

    说着就满了一杯红的——这帮人喝红酒和喝可乐一样,再贵都不怎么醒,秦巍也只能入乡随俗,尤其今晚,谭玉都这么说了更不好不喝,一仰脖又一杯倒下去,一桌人都给鼓掌,“秦老师厉害哈,感情真深!”

    酒喝多了其实对颜值非常不利,但演艺圈格外离不开酒,酒桌上碰过杯日后也好套近乎,秦巍人气高,演技好,连王导都夸了,未来影帝岂不是唾手可得?一帮人都想和他喝点,他们的心思秦巍也看得清楚,谭玉带来的人,这种面子必须给,酒到杯干,转头又和谭玉拼,谭玉到最后明显喝大了,手里拿着酒,摇摇晃晃要过来和他喝,别人劝都劝不住,大舌头,“我,我弟难得回来,我必须得和他喝,你,你们不知道,他进这剧组也、也不容易,一边拍戏一边排练,都是我、我陪着他——”

    秦巍这时候也多了,酒意上涌,情绪跟着上来,想到准备试镜时患得患失的心情恨不得大哭一场,对谭玉充满感激,“啥也别说了,姐,干了这一杯你就是我亲姐!”

    喝到最后,心里已经没数了,隐约知道没法直着回去,随手拉了身边一个人,让他给李竺打电话,他的脚步就像是踩着棉花,恍惚间双腿软成面条,一溜就不知道溜哪去了……

    下一次再清醒就没那么容易了,头疼得要命,又想吐,秦巍翻身下床,天旋地转间先找到洗手间的方位,冲进去吐完了,冷水洗把脸这才渐渐回过劲来,但思考仍不容易,左右看了好久墙壁,慢慢发觉:这不是他在b市的家。

    也不奇怪,早习惯了在各种酒店中醒来,深一脚浅一脚,扶着墙走出去,他眨眨眼,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整个人愣在那里,半天弹不直舌头。

    “你你你——你特么,是是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