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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二妞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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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人吃饭,麦芽光是烧饭也就累的半死,好在牛牛很乖,他会坐着了,田氏就在院子里放个大木盆子,在里面搁上几样小玩意,牛牛就坐在盆里玩耍,不哭也不闹,大黑照着老样子守在他边上。

    要说大黑的脾气真是好到没话说,牛牛这个年纪的小娃,看见狗也不会害怕,只会把它们当玩具摆弄,不是揪耳朵,就是揪它的毛,有时大黑闪的远了,牛牛还会伸手去够它,嘴里念念有词。

    有几次牛牛够的劲大,把木盆都能带翻了。几次之后,大黑也不躲了,就趴在木盆边,紧着他摆弄。

    田氏他们干活的时候,也就把牛牛的大木盆摆在边上,偶尔给他把个屎尿,别理脏了衣服就成。林氏看牛牛这样听话,羡慕不已,她家小娟就不行了,不能放下来,非得在她背上趴着,林氏用了块布把她裹着,背在后背,睡觉也这样背着。

    吃饭的人一多,做饭也就不用精致了,只要吃着下饭,够劲就成。

    所以麦芽这几天,不是蒸馍馍,就是蒸花卷,再不然用玉米面和了做成玉米馍馍。吃馍拿着方便,也不用带那么多碗碟。

    吃馍馍有些味淡,没荤腥。麦芽便在菜上多下功夫。

    为此,陈二顺让小二送了不少猪肉过来。麦芽也不吝啬,直接把那五花肉切成大块,里面啥也不搁,只加酱油跟醋,做成油腻腻的红烧肉,看着颜色鲜红鲜红,很诱人。

    家里咸货也有不少,便见天的烀只咸鹅或是咸鸭子,给他们就馍吃,再来就是配些青菜啥的,菜园子正月里新种的小白菜还没长出来,她就用烀咸货的汤,烫些大白菜,烧的软烂可口,因为有了咸香味,也好吃的很。

    炒菜都得大锅铲,一烧就是半锅,划拉起来,可累人着呢!而且这馍馍,一蒸就是好几锅。做馍倒是不累,就是揣面太累,面太多就揣不动,这里也没有压面机。那么多的面,全靠一双手去揣。

    麦芽在锅里炖了几条胖头鱼,小溪沟里的鱼多,这些都是早上收来的,赶着新鲜的时候,炖做汤吃,是最好不过。乘着鱼汤还没好,麦芽先给牛牛喂了些奶,又把了一遍尿。

    林氏实在背不住林娟了,就把她放在牛牛坐的大木盆里,想着让她玩一会。

    麦芽瞧着小娟红扑扑的小脸,道:“鱼汤马上就好了,等会你盛些喂给小娟喝。”

    林氏道:“小娟能吃饭了,等下我用鱼汤泡馍,这小丫头胃口不是很大,每回吃饭都得我哄着,才肯吃。”

    麦芽低头看牛牛想拉便便,赶紧抱着他跑到院门外,又喊着田氏拿些草纸给她。牛牛每天得拉一回,准时准点的,一点都不要操心。

    田氏拿着草纸出来时,牛牛正使着劲奋力拉便便,小脸憋的通红,两只小手也攥紧紧的,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模样。田氏看着好笑,“这小子力气肯定大,瞧他那眉毛皱的。”

    麦芽道:“他吃的多,当然拉的多,又不能吃水果蔬菜啥的,便便那么干燥,不用力气,哪挣的下来。”

    李元青跟冬生二人远远的从大路上往家这边走,李元青瞧见她们几个蹲在门口,开玩笑的道:“就这样欢迎我们哪?这阵势也太大了点吧!”

    麦芽道:“是哩,怕你们吃午饭不够味,我特地叫儿子给你们饭里加点料子。”牛牛也看见他爹爹过来了,咧着嘴呵呵的冲他笑,露出两排粉嫩的牙床。

    冬生看他笑的可爱,走过来,蹲在牛牛跟前,逗着他玩,“你这小子拉个便便也会赶着饭点,以后是不是还得天天抓着饭点拉便便哪?”

    牛牛哪听的懂他说的是啥,只是笑的更欢快了,直发出咯咯的声音。

    田氏问起山上的事,“山上面的竹笋采的差不多了吧?还要几天才能挖完?”他们已经连着干了两天,加上今天是第三天。田家院子里已经堆满了未剥皮,已经剥完了皮,或是已经上茶熜的竹笋。

    两天时间,做出来的成品大概有上百斤了,这是烘干脱水之后的重量,可想而知,这一百斤,是用多少鲜笋烘出来的。即使是这样,竹笋干还是供不应求。因为四方货栈是总代理,所有的客商都是通过四方货栈才能买到竹笋丝。黄大全的路子广,这竹笋丝已经不仅仅在庄县里销售,头一天就有人拉到州府那样的大都城里去卖,效果还不错。顺带着,还把皮蛋也带了出去。

    皮带一般人第一眼看见,肯定会觉着颜色怪怪的,但只要拌的方法得当,皮蛋还是很不错的佐酒凉菜。

    李元青道:“我们挖的时候只捡不大不小的竹笋挖,要是不下雨,至少还能再挖个十天左右。”不下雨,竹笋长的就慢,一旦下雨,那真是雨后春笋,蹭蹭的往上窜。挖竹笋也有讲究,太小的,得留着它长成竹子,太大的,也就老了,不能吃了。

    田氏嘀咕道:“还得这么多天,那得挖卖多少斤干笋啊?”

    冬生站起来说道:“只怕有上千斤,这还是估算的,真正能挖多久,还得看老天爷是啥意思,计划改不上变化嘛!”这是麦芽的口头禅,现在倒叫他学会了。

    牛牛拉完便便了,麦芽把他侧过来,一手抓着他的小腿,把他提溜起来,快速的给他擦了屁屁。李元青也去院里拿着铁锹,把便便铲起来,倒在果树根底下,这可是最好的天然肥料呢!不能浪费了。

    馍馍用竹篮子装着,几个菜也会瓦盆,一并装起来。田氏给他们弄了网兜,挑着上山,比拎着轻松些。

    不过,在此之前,为了让他俩有体力,还是叫他俩先把饭吃了再说。

    看着牛牛还不饿,麦芽也赶紧吃了些馍馍,又喝了两大碗鱼汤,她过会得去哄牛牛睡觉。田氏也招呼林氏他们过来吃饭,一大堆婆娘们,嘻嘻闹闹倒也热闹。

    麦芽最近奶越来越少,为了不让牛牛饿肚子,她总是在喂奶前,先给他中国致公党些米糊糊,里面还加了煮熟的蛋黄,绞碎之前,和在米糊里面,总比光吃米糊强一点。

    李元青也知道她没什么奶了,他心里也挺着急的,便想着今晚干活回来时,去小溪沟里转转,看能不能抓只老鳖回来,给媳妇补补身子,给她下奶。

    老鳖的确是捡到了,却不是李元青捡的,而是李和乘他俩回去拿饭的功夫,到竹林后面的水沟里玩,无意中一脚踩到的。话说,那只老鳖也够倒霉的,好端端的躺鹅卵石上晒太阳,也能被个不长眼的家伙,一脚踩滑了,那鹅卵石是何等坚硬的石头,愣是把这只老鳖肚子给顶破了,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李和心想这是好东西,便赶紧拿了根竹条,把老鳖穿起来,一路往家跑去。

    路上正遇着要送饭上山的李元青二人,李和兴高采烈的举着半死不活的老鳖,乐道:“看见没有,我今儿捡到宝了,这只老鳖,得有四斤重呢!”

    李元青把李和好好夸赞了一番,叫她赶紧回去,乘着老鳖还活着,回去宰杀了。万一要是死了,味道可就差了许多。另外,为了奖励他,冬生还特批他半天假,让他只在家门口负责搬运麻袋。

    李和一路跑回家,连饭都没还没吃,田氏见他拎着这么大个玩意进来,又惊又奇。她虽然知道这附近的河里能钓到老鳖,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只能是碰,碰上了就是运气。看李和抓到的这只,至少活了好几年。

    老鳖比乌龟长的快,也没有乌龟的寿命长。

    李氏叫田氏,“你啥也没别忙了,赶紧着把它收拾了,乘着新鲜的时候,拿去炖了。”

    田氏嘟囔道:“杀,我倒是可以杀,不过具体咋炖,还得交给麦芽去弄,这玩意炖的不好,有腥味。”

    林氏赞同道:“你炖不好,还是等牛牛睡下了,叫麦芽弄吧,这么好的东西,别糟蹋了,搞到一个不容易。”

    田氏笑道:“你们娘俩今天也有口福了,晚上就在这儿吃老鳖吧,反正这老鳖也大,正好给你们都补补。”这会正是中午,在院子里帮忙的婆娘们都回家伺候孩子相公去了,要过会才能来。否则田氏真不敢讲这话,老鳖再大也受不住人多啊!

    林氏推辞道:“还是给麦芽跟郑玉补补,牛牛还小,要喂奶,我家小娟大了,奶都快断了,用不着,郑玉也得补,瞧她瘦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跑了似的。”

    李氏道:“哎呀,你家小娟再大,不也是个奶娃子嘛,就这样说定了,待会拿到我家去炖,可不能在这边炖,不然就是十只老鳖也不够分的,”她的想法跟田氏一样,也不是说她俩抠门,主要是想让她们补些营养,不能让小娃没奶吃嘛!

    林氏见她们都这样讲了,也不再说啥。过了会,小娟也困了,她懒得来回跑,就找了间屋子,把小娟哄睡着。

    李和一路跑回来,早饿的前心贴后背,一等把老鳖放下,便赶紧跑到厨房去大吃大喝了。那馍馍还是热的,菜也没凉。

    麦芽在屋里哄着牛牛的时候,也睡着了,蒙了一觉醒来,看着牛牛还在睡,便轻手轻脚的拢好衣服,拉开门去了院子里。外面那么多的活,她也没心思磨叽。

    见着她出来,田氏赶紧把老鳖的事跟她说了,叫她端着东西回自己家炖去,别在这边炖,不然等会家里来人,不好看。做母亲的都是自私的,要是搁在以前,麦芽兴许还会晚上一块烧了,让大家都吃。可现在不同了,她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小娃。

    至于炖老鳖法子,她是知道的,主要还是去腥,把腥味去掉,留下鲜味即可。但说着容易,可还得按着步骤来。

    麦芽让田氏带注意着牛牛啥时候醒,她回家去炖老鳖,顺便还要把家里的鸡喂喂。

    家门口的果树差不多都开花了,桃花一早就谢了,现在正开始长叶子,放眼望去,一片青绿色,很漂亮。先前她在娘家院子里种的野蔷薇花也正怒放,野蔷薇香气浓郁,不似月季花香味太淡,而且她挖的野蔷薇颜色也漂亮的很,因为土质肥沃,所以长的很快,都已经爬上墙头了。麦芽站在院外还能看到一朵朵粉色层层叠叠的花瓣,要是刮起一阵风,那花瓣便顺着风飘散开来,那场景真跟画里似的。

    李家的门还是简单的竹门,俗称柴门,便是这样的。

    麦芽先去厨房搁下装老鳖的盆,随后去里屋舀了半盆碎玉米渣,这是在磨玉米面的时候,用筛子过滤出来的粗颗粒,细的面,可以做馒头吃,吃的就可以拿来喂猪,或是喂鸡都行。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把鸡窝里的鸡蛋掏出来,免得母鸡们光顾着抢食,不小心再把蛋踩破了。她家还有二十只母鸡,不算多,也不算少,太多了也喂不过来。现在正好,每天至少能收十几个鸡蛋,家里吃,或是拿来腌鸡蛋,足够了。她也的确准备腌咸鸡蛋,腌制的方法跟腌咸鸭蛋是一样的,要是腌的好,一样能冒黄油。就是鸡蛋的口感,没有鸭蛋粗糙,吃起来软不叮当。

    收完鸡蛋,麦芽才把鸡食撒在鸡笼里,母鸡们一听见动静,全都跑来了,田家的鸡也在其中,两家母鸡加起来可就不少了。麦芽又回屋盛了些玉米面,又在菜园里剥了些白菜的老叶子,扔进去,小鸡本来就是杂食性的,逮啥吃啥。

    喂完了鸡,她便抓紧时间,烧火把老鳖炖了,前面的步骤弄完了之后,她把老鳖连同汤汁一块放进瓦罐中,上面盖上盖子,放在炭炉上,用炭火慢慢温着。

    这炖老鳖可不是拿急火炖出来的,越是小火,越是慢炖,才能激发出最大的营养价值。这只老鳖毕竟活了有几年,肉质有些老,不慢炖肯定不成。

    炭炉就摆在厨房,远离柴火堆的地方。麦芽四下检查了下,确定没有安全隐患,这才拿了篮子,准备到屋后的水塘边,去捡鸭蛋。鸭子可没有在窝里下蛋的习惯,它是属于走哪下哪,要是不勤捡,要不就得滚水塘里,要不就被它自己踩烂,再不然还有某些馋嘴的坏东西偷吃,比如黄鼠狼。

    水塘里种下的各种植物,都已生根发芽,一片生机盎然的景像。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是等来干活的人走了之后,只剩他们几个,才开始吃的。麦芽也正好可以老鳖汤端出来,她舀了些汤出来,用汤汁煮了些豆腐,也算是给他们都补补了。特别是李和,毕竟是他抓的,所以这老鳖肉得有他一半。

    要是搁在以前的李和,肯定毫不迟疑的接过就吃,压根就不会谦虚,可今儿却不同了,见着麦芽要给他盛老鳖汤,他赶忙端着碗跑到堂屋门口坐着吃饭,“我又不养小娃,我可不能吃这个。”

    田氏笑道:“哟,李和真是懂事了不少,是不是该准备着娶亲了?等忙完了这阵子,婶子替你寻摸个好姑娘,让你成个家。”

    李和本来在闷头吃饭,一听这话,脸都快埋饭碗里了,顾不上说话,只得拼命摇头。

    郑玉道:“娘,李和面子薄,你再说下去,他该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一屋子人,都笑了。牛牛被麦芽抱在怀里,也坐在大桌上,他见大人们都笑,他也跟着乐。李元青逗他,道:“你知道我们笑啥,也就跟着笑,看这口水流的,你娘做菜都不用搁加水喽!”

    麦芽低头瞧了牛牛一眼,见他伸着小手,想够桌上的碗筷,赶紧把身子往后撤开一些,“牛牛好像要冒芽了,我瞧他下面的牙床冒了个小白点子,应该就是要长牙。”

    田氏忙凑上来看,可惜油灯挺暗的,看不大清楚。

    林氏喝着老鳖汤,道:“我家小娟比牛牛大几个月呢,也才长了两颗牙,想不到你家牛牛这样快就长牙了。”

    做娘亲的就喜欢跟人比娃,什么我家小娃一周岁不到就会走路,或是我小娃讲话早,会的东西多,都能拿来做比较。其实早晚又能有多大差别呢!

    在某些方面,男娃跟女娃是有所不同的,比如女娃讲话较早,但女娃却没有男娃身板硬实,也就没男娃走路早,各各有千秋吧!

    牛牛要长牙,就会时常抓东西往嘴巴里送,因为牙床痒,他喜欢拿个东西放在嘴巴里咬着,也是磨牙嘛!

    李元青看儿子因为抓不到东西,急的嗯嗯直叫唤,便揪了些白馍给他。牛牛抓过来便往嘴里送,没有牙就是可怜,只能用牙床磨着,越磨口水越多。

    另一边小娟也抓着馍啃着,她一直把视线盯在牛牛脸上,嘴里也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啥。有人说,小娃们互相之间,可以听懂对方的外星语。也不晓得牛牛能不能听懂小娟讲的话,不过牛牛显然对小娟不感兴趣,他现在只对手里的馍兴趣十足。

    晚上回家的时候,麦芽用大锅蒸了碗鸡蛋羹,只放一点香油,一点盐,一点香葱。牛牛虽然小,可对味道也有自己的判断,要是啥也不搁,他可不吃。

    李元青快速忙好院子里的活,便回屋里抱过牛牛,好让麦芽给牛牛喂饭。

    牛牛张着小嘴巴,大口大口的吃着,李元青心疼儿子,瞧着一碗鸡蛋羹很快见了底,便道:“为啥不给他多蒸一个鸡蛋,你瞧他都没吃饱,还在砸吧着嘴呢!”

    麦芽拿着围嘴,给牛牛擦嘴,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不想给他多蒸一个,关键他才多大?不过才五个月,有些小娃在这个年纪还没有开荤呢,他每天中午一个蛋,晚上一个蛋,吃多了能消化吗?万一闹肚子,我看你哭去吧!再说,不是还要喂奶嘛!”

    李元青见娘子板着小脸,赶忙讨好的笑道:“嘿嘿,我也是心疼儿子,怕他吃不饱,倒是忘了,还有一顿呢,今晚看看那只老鳖作用如何,要是效果好,赶明儿傍晚的时候,我经常去溪边转转,说不准还能再捡到几只呢!”

    “你以为那老鳖多的满地爬呀?哪有那么容易被捡着,其实喝鱼汤跟吃老鳖效果也差不多,可惜咱这门口的小溪沟里鲫鱼不多,要不然可以拿来熬汤了,”麦芽搁下碗,把牛牛抱过来,催他快些去打水,要给牛牛洗小屁屁。

    李元青站起来去端盆,一面道:“那我去村口那边的水塘里打几网试试,那里应该有。”

    牛牛的小屁屁肉乎乎的,特别是趴在炕上的时候,小屁屁撅的老高。现在气候温暖,晚上的时候,麦芽都把牛牛的外衣脱了,让他在炕上玩耍一会。小娃在这个年纪已经会爬了,牛牛也不例外,一旦去了束缚的外衣,便欢快的在炕上爬来爬去,也很有探险精神的把炕上翻了个遍,暂时还够不上炕头上的柜子,只得暂时放过,不过炕上的小桌,可就逃不出他的魔掌了。

    李元青一边路麦芽说话,一边动作极快的把矮桌上的东西迅速转移,为此,还引来牛牛的不满,“哦哦!”的跟他抗议。

    麦芽戳了下牛牛的额头,“就属你最捣蛋,再过几个月,还不得翻天了!”

    牛牛哪懂她说的是啥意思,只是一个劲的对娘亲傻笑。

    李元青不光得防止他捣蛋,还得防着他从炕上摔下来。炕的高度跟床不多,边上也没有遮挡,小娃在炕上玩,很容易掉下来。父子俩,你来我挡,你跑我拦。

    牛牛白天睡觉睡好了,现在精神可足了。麦芽看他俩玩的不亦乐乎,便端着脏去,准备去外面倒掉,还去李氏房里看看,看她有没有啥需要的。她夜里出门不宜,一般都是天没黑,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院子里有微风吹过,裹着一阵阵莫名的花香。麦芽深吸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山峦,以及满天繁星,近的好像就在头顶上一样。山村里的夜晚,宁静而安逸,偶尔从村里传来一两声狗叫。大黑在田家那里也会偶尔回一声,除此之外,只剩下安静。

    采竹笋耗费的时间,前后加起来,有十几天左右,直到后面下了一场大雨,山路湿滑,不能再往山上跑,才作罢,而且这一场雨过后,很多竹笋也就都老了,稍微老些的竹笋,吃着发苦。

    陈二顺给来帮忙的人发了工钱,他比田氏他们会算,工钱给的并不高,至少比去年田家请人干活时,低了一些,不过陈二顺送了他们一人一斤干笋丝,一斤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了。泡发了,可以吃很多顿的。

    忙完了这一批,村里人还是忙的很,受到田家去年的带动,什么下黄鳝笼,网小龙虾,下棉花秧,以及开荒种菜种大豆的人,也越来越多,整个村庄都是一片繁忙播种的景像。

    乘着有空,麦芽去了趟县城,主要还是想看看二妞的店铺怎么样了,李元青正好也要去县城送一件样品家具,便带着她跟牛牛一块去了,牛牛还没断奶,根本丢不下。

    田氏跟陈二顺今天也要回县城,几个人一大早赶着马车,收拾好了东西,陈二顺准备叫他们在县城里住几天,李氏这边,便由冬生照看着。麦芽是想带她一起去县城,可李氏不干人,她觉着在家挺好,出去干啥都不方便。麦芽心知,她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今天是红集,县城里赶集的人很多,马车走在大街上慢的很。牛牛听见外面热闹的动静,急的趴在马车的窗户上往外瞅,因为人多,陈二顺干脆下了马车,跟着走,瞧见牛牛指着路边摆放的小玩意,他是有求必应,没一会的功夫,麦芽手里就抱满了东西,从糖彩泥人到各色千奇百怪的面具,再有大大小小声音各不相同的拨浪鼓,真是啥都有。

    麦芽抱不住了,便把东西都搁在马车里,好笑着道:“老爹,别买了,这些东西牛牛也不会玩,买了也是浪费,省着明年再买也不迟。”

    林德寿的笑声从马车外传来,“哎呀,牛牛好不容易进一次城,这些小东西也不值几个钱,无防,无防啊!”他见牛牛对街道路上的热闹喜欢的不得了,大手一捞,就把他从马车窗户上直接抱了下来,带着他边走边看,一老一小,玩的不亦乐乎。

    到了临仙楼门口,还没到用午饭的时间,店里没什么客人,伙计们都有打扫门庭,擦桌子。

    陈二顺一到酒楼门口,便收起嘻笑的表情,也没有放下牛牛叫后面的人抱着,直接抱进店里。

    伙计们见他到来,全都一一给他行了礼,财房先生也把这几天他没过目的账,拿给他看,还有店里的其他情况,小二也得跟他汇报一下。

    麦芽走过去,把牛牛抱了过来,见陈二顺忙的很,便小声对田氏说了声,她先去看看二妞,回头再过来。

    李元青本来是想先把家具送到顾客家里的,他去的方向也正好要经过二妞的店,便带着他们娘俩一块过去了。他做的样品,是个精致的梳妆台,不算大,他一个人就能扛着走,马车便留在临仙楼的后面,让小二拿了些草料去喂马。

    还没走到二妞的臭豆腐摊子,远远的就能闻到炸臭豆腐的香味。麦芽垫着脚尖,瞧见不大的门店外,围了不少客人。二妞腰间系了个围裙,头上也包着花布巾,正忙着炸臭豆腐,而王大庆也在忙着收拾桌子,招呼客人,看样子生意不错呢!

    王大庆刚送走几个吃完臭豆腐的客人,一抬头,瞧见他们一家三口,惊喜道:“咦,啥风把你们吹来了?快过来坐,过来这边。”他将麦芽他们迎进屋里,李元青肩上扛着东西,便道:“我先把货送了,回头再来接她们,你帮我照看些!”

    王大庆满口答应下来,二妞听见他们讲话,一抬头见着是麦芽来了,高兴的差点就把筷子扔进锅里了。

    麦芽忙道:“你先别管我们,先把客人招呼好,我们就做在边上等着,你别急。”

    二妞高声笑道:“嗳,那你们往后面坐坐,前面人来人往的,当心别碰着了。”

    麦芽搬了凳子,抱着牛牛坐到店铺的边上,旁边是家菜馆,现在是上午,还没什么人喝茶,要是下午,人就多了。

    二妞店铺门口支了个棚子,里面摆了四张小桌子,板凳也是小号的,这样比较不占地方。因为她这里只卖凉皮跟臭豆腐,客人来了就吃,吃完便走,流动性大,小本经营,小钱赚着。

    麦芽刚刚进来的时候,有两桌的客人都在等着上臭豆腐,人不多,加起来也就四五个人。麦芽又往店里面看去,里面的地方很小,要是不把桌子摆在外面里面根本坐不下几个人。

    锅里的油是热的,臭豆腐也是现成的,只要搁进锅炸到两面焦黄,飘起来,就可以出锅了,快的很。那些调料都放在桌子上,让客人随吃随取。

    二妞使的锅大,一次性炸出来的臭豆腐多,用不完就放在油锅上搁的铁架子上腾着,回头有人来买,放进锅里回温就成了。

    忙完了这一批,二妞才有时间跑过来跟她讲话,“叫你们等急了吧,哦,对了,你要不要尝尝我炸的臭豆腐?以前尽吃你做的了,不如来尝尝我炸的吧,也很好吃呢!”

    麦芽笑道:“我倒是想吃,可是要喂奶,等给牛牛断了奶,再好好到你这里吃一顿,可不许收我钱哦!”

    二妞道:“瞧你说的这叫啥话嘛,咱俩谁跟谁!”

    麦芽转头又瞧了瞧,问她道:“咋没瞧见你家如意呢?是不是在睡觉?”

    提起如意,二妞刚才还是嘻嘻哈哈的,此刻脸色很快暗淡下来,“如意在她奶奶家呢,你瞧我现在的情况,我能带她吗?光是我们两个人忙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照顾她。”

    她说的也挺无奈,麦芽听的也很揪心,只有做了娘亲的人,才能充分理解什么叫难以割舍。如果现在有谁叫她跟牛牛分开,哪怕是一天,她也做不到,她压根不敢想像,见不到牛牛的感觉,真比剜她的肉还痛苦。

    麦芽安慰她道:“慢慢来,等你这边生意好了,可以顾个钟点工,在忙的时候帮你照看一下,也不用多花钱,你还能有时间照看如意。”

    二妞道:“啥是钟点工?”

    她一问,麦芽才反应过来,自己讲过了,古代人哪知道啥是钟点工呢!不过照二妞现在的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一位钟点工,要是请长期的,他们也负担不起,而且做臭豆腐,最忙的也就是中午或是傍晚,拢共加起来也不过两个时辰左右。

    想到此处,麦芽便道:“钟点工,就是算着时辰算工钱,人家了不用每天在你这,从早干到晚,到了点,比如从巳时末到午时,你按着一个时辰多少工钱,算给人家,到了点,人家就可以走人,这样不用捆绑,人家也乐的自由,你也少付工钱。”

    听完她讲的话,二妞想了下,道:“你说的意思我大概是明白了,咱们这有种帮工的活,跟这个差不多。”

    他们讲话的时候王大庆一直在那边忙着,这会是饭点,又赶上红集,人来人往的很多,好多都是图着便宜。因为王大庆把价格写上去了,一看就明了。这会听到她们俩讲的话,便随意插话道:“在码头上干活的人也差不多,他们按着数量算,背多少的货,拿多少钱,干脆爽利。”

    二妞释然的笑道:“那成,我明儿就找秦大夫帮我们写个招工启示,搁在店门口,哪怕是少赚些钱,我也认了,总不能把如意老放在她奶奶跟前。”

    麦芽想到她之前说,王大庆他娘重男轻女的,想来如意在他奶奶跟前,也不会有多么受宠,“自己的孩子还是得自己来养,要不然等她长大了,该埋怨你没管过她,特别是小女娃,心思都很细,弄的不好,便会惹是埋怨来!”

    快到饭点了,小摊上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二妞顾不得跟她说话,她要去做生意了,但她叮嘱麦芽,中午一定得在这儿吃饭,说完她便忙着炸臭豆腐,拌凉皮去了。她如今也学会做凉皮的方法,自己每天起早贪黑的做,凉皮也很快成为庄县小吃里的新贵。像这种平民食物,只要味道过的去,肯定好卖。

    小娃性子急,牛牛坐在麦芽腿上,很快就没了耐心,吭吭唧唧的。麦芽哄拍着将他抱起来,见二妞忙的很,便跟王大庆打了招呼,中午他们肯定是要在临仙楼吃的,那里有厨子,又有地方,吃饭方便,反正又不她掏钱。

    王大庆知道现在的情形不适宜留她们,只说他们晚上要是不走的话,再一起聚聚。

    麦芽抱着牛牛走了二妞的店,回身去看,二妞的店门口没有挂匾额,只在一旁,用块木牌子写着:如意小吃。

    也不知这名字是谁给她起的,难道真是用了王如意的名字?不过听着还算顺耳,好歹这是他们的开始,迈向未来,很重要的一步。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可不兴出门打工之说。大多数青年人,只要不上学堂,不学手艺,基本都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一辈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赚的钱够填肚子就成。

    要想推陈出新,绝不是有信心就够了的。

    街道上,随处可以听见叫卖声,这里大多数的店铺,她都见过。二妞的店不远就是四方货栈,就在麦芽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就见着人群中走过来几个有些面熟之人。

    庄县本来就没多大,在这里遇上熟人,也实属正常。自打麦芽跟李元青成亲之后,她在县城里再没见过谢文远。见与不见,对她来说,实在不是啥值得关注的事。

    就像现在,她远远的看见谢文远跟宏桂芹,一路往这边来时,她只是很随意的瞟了眼,接着但转开眼睛,带牛牛小摊上的小玩意。牛牛刚才吃过陈老爹给他买的糖人,这会又瞧见又卖糖人的,便一个劲的往那个摊位上蹭,嘴里还啊啊的说着什么。

    谢文完穿着一身褐色官服,头上梳着发冠,身姿修长挺拔,气质出众,他的确有两把刷子,站在人群里,也能教人一眼就认出来。经过一年多在官场上的历练,走起路来,越发的多了几分官威。

    县丞的官职仅次于县令,相比没有实权的师爷,县丞一职的确更有前途些。

    此刻他们走在同一条街上,若是不故意点破,彼此都没有在意到,却偏偏让黄大全打破了,他站在四方货栈门口,瞧见麦芽抱着牛牛站在街边上,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当看清是他们娘俩之后,便出声喊他们,他也没注意到谢文远就在附近。

    他这一喊不要紧,最紧张的人也不是谢文远,而是宏桂芹,她此刻抱着小娃,跟在谢文远身边,她怀里的娃儿比牛牛大多了,看那个头应该有一周岁,或许还要更大些。她听见有人叫麦芽,便下意识的四下寻找那个叫她恨的牙痒痒的人。

    果然叫她看见田麦芽怀里也抱着小娃,就站在路边,不过却没有看向他们这边。

    谢文远耳朵没毛病,自然也是听了的,他也搜寻到麦芽的身影,紧跟着就要上去跟她讲,完全忽略了身边的宏桂芹。

    麦芽更是满头黑线,心道:下回要让黄大全把讲话的声音放小些,别没事站在大街上喊。

    这时,黄大全已经奔过来,满脸欣喜的道:“你们俩咋在这儿,是早上刚来的吗?元青呢,他没跟你们在一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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