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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萧何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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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紧紧的握明玉楼他递过来带着存着体香的汗巾,心中一动,微闭了又眼,压抑下心中那一团隐隐的涟漪。

    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从不后悔!互生共死,明朝共勉!

    长江之君已过往,刺遍青山与荒凉,长江之妾桃花面,寒烟淡淡水**。只是过往,只是云烟之过往。错错错!

    她淡淡一笑,脸上已是一团姣如月的清凉与冰冷,“王爷,民女何德何能沾王爷的随身之物,受宠若惊,愧不敢当!”说完她转回头紧走几步来到明玉楼的身前,紧咬牙关,一狠心,把手中的汗巾向着明玉楼的怀中轻轻一塞,花若谷的心抽搐着,嘴角微微发抖着。

    然后她转步向着德元太后的寝室走去,轻快,就像一团白色如画的幽灵,又像一位飘然马上就要消失的仙子。

    握着带着两个人体味的汗巾,身体发僵的明玉楼注目着。身前飘然而落的女子,就像白色的幽灵在黑夜中闪烁着,交织,然后她不着一丝痕迹的落到了地上,静静的很快就要消失在大殿之外。

    带着他的梦而来,又打碎了他的梦而去。

    明玉楼情急之下,不禁脱口而出。

    “谷儿!”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传了过来,带着丝哑,心痛、无奈、无力,在一片迷芒之中显得冗长而空旷。

    她的身子一顿,嘴角划一丝苦笑,“既然尘缘已尽,何必再强求?”她浅浅出口,吸着胸口的那一点气息,她必须马上离这里,因为这位宫殿虽然空旷,但却异常的压抑,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临进太后的寝室之前,她还是听到明玉楼传来低低的两个字。像两块巨石轰然倾覆在她的胸口,异常的沉重。

    “谢谢!”明玉楼深沉的眼神迷一样的盯着慢慢淡出视线的花若谷,除了他与她无疾而终的情愫之外,她的身上还有着他太多的不了解,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对她说,因为他目前什么也不能给她,所以他只能沉默……

    就在这时。

    “太后醒了!”

    半个时辰之后,太后的寝室传来青鸾惊喜的呼声,此时站在内宫之中的花若谷却悄悄的舒了一口气,紧张的那颗心终于松驰了下来,因为她不能确认那个穿越过来随身带着的速效救心丸能不能对上太后的病症,好在救治及时,太后醒了过来,真是万幸啊。

    站在殿外的明玉楼听到这个消息,阴沉的脸顿时有了一丝的转机,肌肉也跟着松缓了下来,抬起大步匆匆走向内室,他掌心早已是汗意涔涔,他最不希望听到任何跟刚刚四个字不一样的消息,因为他认为太后的心疾跟自己有扯不断的联系。

    “母后!”连皇上也惊喜万分,因为连太后也无力回天的太后病情,居然能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女子手中奇迹无恙,皇上自然高兴,不过心中还是对花若谷有着一丝疑惑。她到底是何许人也,还是前些年的传闻所不实。不过太后醒来总是好事。

    顾不再想许多,盯着快速闪进来的皇弟,皇帝明玉宸龙颜大悦,“皇弟,母后已醒!”

    然后再无瑕顾及明玉楼,他小心的轻呼着,“母后!”皇帝明玉宸激动的握着德元太后的大手,眼眶之中的噙着一团湿雾。

    明玉楼深深的看过低垂额首的花若谷,一丝哀伤很快的闪了过去,然后把双目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母亲苍白的双颊上。

    明玉楼一把抓住太后袖口的长襟,扑通的跪倒在德元软榻之前,默不作声,他知道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如哽在喉,如刺在背。

    看到明玉楼如此模样,站在太后软榻另一侧的花若谷,神情微微一震,心痛的瞳孔微收,赶紧把脸别了过去,她幽滟的眸子已是水光之之后的坚决。

    这个细节却被守在太后身后的青鸾逮住了一个仔细。一道妒忌的冷哼悄悄的闷击在嘴角,如玉的小手也紧紧的收成了拳头。

    青鸾扶着微微睁开眼的太后德元,双眸浓光而溢,喃喃着,太后,吓死奴婢了,说完忍不住的泪光闪闪,嘤嘤而泣起来。

    而德元太后则喘着粗重的气息,有气无力的扫过坐在软榻之前握着自己大手的皇上,又看看跪在软榻之下的明玉楼,突然之间,德元看到了低垂而立的花若谷,眸子猛然瞠了起来,一丝无奈划过眼角,嘴唇有些哆嗦,很快眸子又闭了起来,胸口的气息一起一伏。

    “母后,怎么样?”皇上看着太后的脸色依然苍白,不过当他看到太后的嘴唇上的青紫慢慢恢复了一丝红润的时候,众人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些,尤其是明玉楼。

    “母后,是花若谷妙手回春救了母后的顽疾!”明玉宸看到了刚才母后最后注视到花若谷眼眼眸一瞠的样子,他为缓开母后的心结,所以不言又如何。

    皇帝明玉宸抽出握着母后的大手,下了软榻踱步,低头踱着步子,“青鸾,好好照顾母后,让母后多休息,朕去去就来。”说完皇上转身对着仍然跪在地上的明玉楼低唤着,“皇弟,跟朕来!”

    皇帝明玉宸冷剑寒光一样的双目淡扫明玉楼,然后又把目光锁定在微垂额首的花若谷身上。

    一股威严的声音闪进花若谷的耳中,“花小姐,随朕来!”

    明玉楼与花若谷相望一眼,眸子里尽是疑惑,什么意思,皇上什么意思,面面相觑之后,二人一齐随着皇帝明玉宸的坚定脚伐来至顺宁宫的正殿之中。

    花若谷走到两个男子的最后边,小心翼翼,莲步轻轻。

    皇帝走到大殿中央,并在离着太后内宫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慢慢倒背手,停下了脚步,倏的他转过头,一道威严的目光扫向紧随的明玉楼与最后的花若谷。

    明玉楼感觉到了明玉宸的冷厉目光,赶紧停顿下身子,扑通的一声跪倒在地,“臣弟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看着明玉楼扑通跪倒在地,明玉宸并不为之动容,而是转身直接来到太后的凤椅之上,毫不犹豫的坐定下来,目光如钜。并没有打算让明玉楼起身的意思,这或许还是头一次。

    看到了皇帝明玉宸脸上的不悦之后,花若谷赶紧也上前叩拜,“民女花若谷参见皇上!”垂着眼睑,一动不动,双膝着地。

    皇帝明玉宸微微叹了一口气,龙目微瞠,面似傅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殿中跪着的一男一女,双手撑到凤案之上,一副王者的气势横扫顺宁宫的大殿。

    “太后心疾由来已久,有浊气才会发作,皇弟晚上可与母后语出争执?”明玉宸是明知故问,犀抻的眸子划过一丝对明玉楼的不满。

    “臣弟确与母后因小事言语相左,出得宫殿不久,就听到母后心疾已犯,臣弟并及时赶到!”明玉楼并不曾隐瞒一丝一毫,坦诚相告。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呵呵,果然是臣弟的爽直性子!”明玉宸笑过之后,脸色很快拉了下来,一丝不悦挂上眉梢,好看又霸气的剑眉微微挑起,凌厉的一股气势从大殿之上狂压了下来,“恐怕与花府的五小姐有关吧。”

    安心跪着的花若谷,心中一惊,错愕的双眸疑惑的扫过一脸笃定的明玉楼,又看了看明玉宸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阵忐忑不安袭向心头。

    明玉楼心中一震,看来是有人走露了风声,知道这件事的除了青鸾应该不会有他人,他的大手立刻紧紧的握到了一起,刚才的汗意已散去不少,他的牙齿紧紧交叠在一起,一股怒气腾在了胸口。

    明玉宸是皇上,还是自己相濡以沫的哥哥,从小对自己宠爱有加,不过这些年坐了皇帝之后,两人之间却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多亏了花家小姐出手相救!太后才得平安无恙,拥萧何之功也!”皇帝明玉宸并一语转换了话锋,眼角一道冷光转瞬照到了花若谷的身上,他的拥萧何之功却字字重音如同一颗颗炸弹落在了明玉楼与花若谷的心头。

    萧何,是可许人也?知识渊博的明玉楼与见多识广的花若谷怎么会不知,古人语,成了萧何,败也萧何,难道是明玉宸把花若谷比喻成了萧何之人。

    花若谷陡然再一深思,额头不禁的冒起一层层汗珠,皇帝明玉宸明里暗里的说因她太后才生病,而她又出手救了太后,功过相抵,才不予追究责任。她越想越是心中发凉起来,看来不仅候门深似海,皇家里处处是陷井,一步走错,脑袋可是要搬家的啊?后背的凉意嗖嗖的传到了花若谷的后颈之上,小心也跟着赶紧提到了嗓子眼,莫不成皇帝明玉宸要治花家的罪,诛连九族?

    忧虑的目光悄悄扫向也满脸担忧的明玉楼,双双吸了口胸中之气,会意的点了点头,看来皇上生气了!

    刚才花若谷冒得冷汗倒是因为自己怕死,倒是自己害怕真的担心自己牵扯了无辜,譬如明玉楼,再譬如花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命,她不想给花府带来弥天大祸,那可是作孽啊。不过太后又不是自己气病的,凭什么想把火撒到本人身上。不过刚才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前世的花若谷,看来前世那个花若谷不甘心让自己的灵魂托在人家的驱壳内,时不时的出来散散心……

    所以花若谷的双面性,让人看起来会特别的奇怪,这是第二次,真正的花若谷在身体瑟瑟发抖,第一次是刚刚进得花府之后,周芳玉来到竹园给她送物什,那时的一阵她便吓得如一小见了猫的小老鼠似的抖动个不停,刚才也是如此。

    能够救是太后是小女子的福气!想到此,心里强大的气流很快平静起来,花若谷双眸反抬起无畏的盯着一脸冷色的明玉宸,她声音清丽,不卑不亢,一言以毕,坚定,沉着。

    明玉宸低府身子看到花若谷那一双幽黑的双眸,带着不驯,带着冷静直接抵上了自己威严无比的眼神,一点也不惊慌,而是异常的镇定,沉着,这些眼神喻示的词语,让明玉宸的心中微微一惊,他从来还没有见过第一次见过自己的女子是如此的淡定自然,就像风中淡然一朵青莲,一动不动,却周身上下透着一种让人仰呈鼻息的傲然与傲骨。

    刚才明明看到了花若谷眼神之中的恐惧,怎么眨眼之间不见了,还是刚刚自己的错觉呢?明玉宸不由得暗自思忖起来,一丝疑虑深深的嵌入脑海之中。

    皇帝明玉宸眸子渐渐的黑了起来,脸色越来越沉,如此肆无忌惮的注视着天朝圣主,显然是对自己的大不敬,看来她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大胆,花若从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亵渎圣意!”明玉宸陡然一拍凤案,龙颜大怒,剑眉皱起,脸色如霜,威严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炸在二人的头顶,更充斥在安静的顺宁宫的上空,一团火药味越来越浓。明玉楼的心一沉,眸子微微一抽,目光不自觉的转向冷静的如一缕划过的清风一样恬然自静的花若谷。心里隐隐的担忧,眼底尽是不安之色,刚想替花若谷张口,如黄鹂一样的声音又婉转在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