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徐门娇 > 第56章 醒悟

第56章 醒悟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回了府里,徐昭没有将这事情告诉任何人,只吩咐了连翘,叫她暗中派人盯着严妈妈,她有什么动静,都要过来告诉她。

    “姑娘是该这样做,严妈妈回了老太太屋里伺候,往后还不定会生出什么事儿呢。奴婢听说,这几日严妈妈时常往林姨娘那里去,林姨娘失了大少爷的恩宠,总会怪姑娘的。”

    徐昭一听,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她一个姨娘,也敢说怪我?”

    连翘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见着自家姑娘不大高兴,也没敢多问。

    翌日,徐昭才刚刚起来,就听荣欣堂那里传来消息,说是老太太的病一直不见好,老太太醒过来的时候说是夜里老做噩梦,觉着府里头不干净,要从外头叫人来做场法事。

    徐昭听了,笑着看了连翘一眼,出声问道:“大伯母她们怎么说?”

    连翘皱了皱眉,开口道:“大太太先是不同意,说是好好的做场法事,叫外头的人听了,只当府里有什么,传出去也坏了徐府的名声。可老太太执拗,哪里能劝得住,责骂大太太不孝,巴不得她死了,就不用日日伺候她了。”

    “老太太这样说,大太太哪里还敢说别的,只当花银子买个安心罢了。”

    徐昭点了点头:“这事情大伯父可知道?”

    “奴婢不知,大老爷平日里在朝堂上,便是回来也是在前院的书房,除了每日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从不管后宅之事。”

    “奴婢觉着,大老爷也是不知的。”

    徐昭笑了笑,就去了正房,将这事情说给了自家娘亲听。

    周氏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

    “老太太竟会弄这些,病了请大夫来看就行。”

    见着自家娘亲生气,徐昭忙劝道:“您身子重,只当不知道这事情,祖母那里有大伯母和四婶伺候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你大伯母也不劝着些,老太太这样折腾,府里人仰马翻,传到外头可不好听。”

    周氏看了自家闺女一眼,沉吟道:“这事情你可别凑过去,好好的呆在自己屋里,别被人冲撞了。”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赔笑道:“昭儿知道,昭儿陪在娘亲跟前,哪里也不去。”

    说着,周氏又问起了那鹦鹉的事情。

    徐昭给那鹦鹉起了个名字,叫做闹闹,因为它实在是太闹腾了,才回来几天,就学会了好多话,平日里徐昭和连翘她们说什么,它总是突然冒出几个字来,叫人啼笑皆非。

    “这京城里也没见过,可见是贵重的,虽说是生辰礼,你也该做些礼物还回去,别叫人觉着你不懂事。”

    “江太太疼我,才不会计较这些。”徐昭岂能听不出自家娘亲语气中的责备,只说道。

    “你呀,这人和人都是要相处的,这点儿不怪罪,事情积累多了,那就成了大事。”

    “你总要有这个心,叫人觉着没白疼你。”

    徐昭点了点头,乖巧的道:“那女儿绣个荷包,还有两个抹额,过些日子送过去。”

    周氏笑了笑,就叫薛妈妈打开了柜子,挑了些上好的料子出来。

    “这蚕冰锦缎很是难得,你外祖母给了我这几匹,做了睡袍穿在身上凉快的很,娘叫绣房的人给你做。”

    徐昭摇了摇头:“女儿不热,还是给娘亲和爹爹做吧,还有哥哥。女儿平日里什么都不做,哪里需要这个。”

    徐昭当然不能说她身上已经有了寒冰珠,所以天气怎么热她都凉凉的,觉不出来。

    周氏还想说什么,徐昭就拉着她的手撒娇道:“真的,女儿一点儿也不热,娘就是叫人做了衣裳,女儿也不穿的。”

    知道她是孝顺,周氏笑吟吟摸了摸她的头。

    “那往后再给你做新衣裳。”

    徐昭抬起头来,应下了。

    周氏又给了她一对粉色的珍珠耳坠,说是姑娘家该好好打扮。

    徐昭不好意思道:“娘亲自己留着戴,女儿那匣子里都快装不下了。”

    周氏抿嘴笑道:“你呀,就是再好的东西娘亲也是给你留着的。”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那粉色的珍珠耳坠给徐昭戴上了,又叫她站在了镜子前。

    薛妈妈端着茶盏过来,见了只称赞道:“姑娘戴着真是好看,粉嫩鲜亮,叫人移不开眼睛。”

    徐昭翘起嘴角,眼睛亮亮的,也很是喜欢。

    正说着,就听外头一阵脚步声,有婆子进来回禀,说是梅姨娘来给太太请安了。

    周氏听了,便叫人将她叫进来。

    很快,梅姨娘就从外头进来。

    她身着蓝绿色的褙子,体态比前些日子消瘦了几分,见着徐昭看她,忙低下了头,缓步上前。

    “妾身给太太请安。”

    “坐吧。”周氏看了她一眼,吩咐道。

    梅姨娘谢过,这才坐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氏见着她这样,哪里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你是府里的姨娘,穿的也该讲究些,这衣裳还是去年做的吧?”

    梅姨娘站起身来,有些惶恐道:“叫太太见笑了。”

    周氏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知她这些日子私下里将新做的几身衣裳都叫人拿到外头给当了,所以才穿了旧日里的衣裳。

    “太太害喜厉害,这几日可好些了?”

    梅姨娘问了几句话,见着徐昭坐在一旁,面色便有些迟疑。

    “没事你就先回去吧。”周氏开口道。

    “太太!”

    梅姨娘抬起头来,跪到地上求道:“求太太开恩,将五姑娘给接回来吧。”

    这些日子,她也去求过老爷,可老爷根本就铁了心思要叫茵姐儿吃了苦头,她想求老太太,老太太却是病了。到头来,她只能来求太太。

    周氏皱了皱眉,看着屋里的丫鬟一眼,道:“还不快扶姨娘起来。”

    “太太,求太太开恩,五姑娘在庄子上也住了好些日子了,如今天愈发热了,姑娘身子怕是熬不住。”

    听了这话,周氏挑了挑眉,只说道:“老爷罚她去庄子上,也有几个婆子照顾,又不是要她的性命。你哭哭啼啼,是觉着老爷罚错了,想要害死自个儿的女儿。”

    周氏的话音刚落,梅姨娘的脸色便一下子惨白起来。

    “妾身不敢。”

    “好了,我也有些乏了,下去吧。”周氏挥了挥手,道。

    梅姨娘还想说什么,见着周氏的脸色,到底是没敢开口,站起身来行了个礼,才出了屋子。

    “听下头的人说,姨娘也去求了父亲,父亲不答应,说是叫五妹妹在庄子上好好反省,等学好了规矩,再回来。”

    周氏听了,笑了笑:“你父亲那样的性子,哪里会她一求就松口了,梅姨娘到底是生了你五妹妹,这些日子当了不少东西,她是想见你五妹妹去。”

    周氏说着,又吩咐薛妈妈道:“你去茗烟阁一趟,告诉她,就说我许她去庄子上瞧瞧五姑娘,等晚上就回来。”

    薛妈妈听了,便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见着徐昭一脸不解的样子,周氏微微一笑,道:“你过来,娘告诉你。”

    徐昭走到自家娘亲跟前,才听她道:“这后宅里,威信是一回事,可也不能把人逼的太紧了,适时给个甜头,才是最好的。”

    徐昭听了,琢磨了一会儿,慢慢明白过来。

    “娘亲是说,父亲不将五妹妹接回来,娘亲就给梅姨娘恩典,许她去看五妹妹,这样梅姨娘就会感激娘亲。”

    周氏点头道:“恩威并施,才能叫她安分守己。”

    徐昭很是佩服自家娘亲,怪不得这些年梅姨娘待娘亲格外的敬重,哪怕徐茵再折腾,也没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

    这边,薛妈妈从锦竹院出来,一路去了茗烟阁。

    门口的丫鬟见着她,只觉着诧异,连忙将她领进了屋里。

    刚一进去,就见着坐在桌前抹着泪的梅姨娘。

    梅姨娘见着她进来,脸上有些尴尬,站起身来道:“妈妈怎么过来了,可是太太有什么吩咐。”

    薛妈妈闻言,看了梅姨娘一眼,才道:“太太开恩,许姨娘去庄子上看五姑娘,马车已经叫管家备好了,姨娘只收拾了东西去便是了。”

    梅姨娘一听,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半天才开口道:“太太当真......”

    “太太说了五姑娘总是姨娘生的,总不好叫姨娘一直担心着,老爷那里,太太会去回禀的,姨娘等晚上的时候回来就是了。”

    听着薛妈妈的话,梅姨娘眼中满是感激和喜悦。

    这几个月,她日日提着心,心里头不踏实,晚上一睡着就会梦到茵姐儿在庄子上受苦。

    茵姐儿虽是庶出的,前些年老太太可是当嫡出的姑娘养的,便是太太和老爷回来,也没叫茵姐儿受了太大的委屈。

    庄子上清苦,茵姐儿怎么能受得了。

    “多谢太太恩典。”

    “姨娘若没什么吩咐,老奴就先回去了。”

    薛妈妈告退出来,梅姨娘就将梳妆匣里的首饰全都拿了出来,装在了包袱里,还有之前当了东西的碎银子,全都收拾起来。

    她不得宠,平日里只每月几两例银,这些年茵姐儿心气儿高,叫人给她做衣裳也花去了不少。所以,并没剩下多少体己银子。

    看着桌上的包袱,梅姨娘眼中竟涌起了一阵酸涩。

    贴身的丫鬟杏儿见着她这样,忙劝道:“姨娘这是怎么了,太太许姨娘去瞧五姑娘,姨娘难道不高兴。”

    “高兴,哪里能不高兴,只是瞧着这东西,我便想着五丫头心气儿高,想着和四姑娘攀比,可瞧瞧这些,哪里能比过去。”

    “嫡庶”两个字,茵姐儿就一辈子矮了一截,更别说,老爷和太太是如何宠着四姑娘了。

    梅姨娘想着,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

    “姨娘可别哭了,别去了庄子上,叫姑娘看出来,反倒叫姑娘担心。”

    梅姨娘听了,这才擦干了眼泪,收拾好了东西带着杏儿出了垂花门。

    垂花门外,早有个粗使的婆子在那里等着。见着她和杏儿出来,忙上前福了福身子:“马车已经备好了,姨娘随老奴来吧。”

    徐府外,一辆马车驶出了城门,朝郊外行去。

    一个时辰的功夫,马车终于是到了庄子上。

    庄子上管事的并不认识梅姨娘,听了那婆子的话,才堆着笑意开口道:“姨娘身子金贵,怎么来这种地方,可别中了暑气。”

    话虽这样说,可管事的态度并没有多么恭敬,举止投足间还透着几分不屑。

    梅姨娘急着要见徐茵,哪里还管这么多,只将来意说了出来,道:“太太叫我来看看五姑娘。”说着,从袖子里掏出几两银子放在了管事的手中。

    那管事的掂了掂银子,叫了个身着粗布的婆子过来,开口道:“领姨娘去瞧瞧五姑娘。”

    那婆子看了梅姨娘一眼,才领着二人走进了院中。

    因着是庄子上,院子里种着好些瓜果蔬菜,水里还有鸭子嘎嘎叫,几个农家的孩子在活着泥巴玩耍,见着她过来,直愣愣的看着她,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茵姐儿哪里能受得住。

    梅姨娘心中酸涩,脚下的步子愈发的快了起来。

    那婆子带着梅姨娘和杏儿一路去了后院,绕了好久,才走到一间屋子前。

    四个身着锦缎,头发齐整的婆子坐在石桌前打着马吊,热闹得很,听到脚步声,只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见着是梅姨娘,几人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好半天,才站起身来,给她福了福身子:“好好的,姨娘怎么过来了,也不叫奴婢们去接您。”

    梅姨娘的目光在那婆子身上打量了一下,一眼就见着那婆子戴着的碧玉珠子耳坠,分明就是茵姐儿的东西,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察觉到梅姨娘的目光,那婆子抬起手来装模作样的捋了捋头发。

    “姑娘呢?”

    见梅姨娘没有追问,那婆子才松了一口气,从腰里拽了把钥匙,朝门前走去。

    梅姨娘才明白这刁奴竟然将她的茵姐儿关在屋里头,大热天的,热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梅姨娘气的身子一个哆嗦,差点儿就冲上去和那婆子厮打开来,可想着茵姐儿如今的处境,到底还是忍住了。

    那婆子将锁打开,推开门对着梅姨娘道:“姑娘在里头,姨娘快些进去吧。”

    梅姨娘这才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就发觉屋子里的气味儿难闻的很,好像许久都没通风一样。

    梅姨娘脸色一变,朝里头走去,才见着靠在软榻上,面色惨白,瘦弱不堪的徐茵。

    屋子里的窗户都被钉住了,不透风,所以空气格外的不好。

    “我的儿,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梅姨娘泪流满面,心像被刀子扎了一样疼的厉害。

    徐茵慢慢抬起头来,见着面前的梅姨娘,好半天才哭出声来:“姨娘,姨娘我怕,我不要在这里住着,姨娘接我回去,那些奴才都作践我,都是太太派来,要来害我的。”

    徐茵死死拽着梅姨娘的胳膊,不住说道:“太太要害我,太太恨不得我去死。”

    “姐儿,姐儿你怎么了?”

    梅姨娘见着徐茵这个样子,顿时就胆战心惊,生怕她是魔障了。

    梅姨娘抓住徐茵的肩膀摇了摇她,又拿起桌上的一碗水浇在她的脸上,徐茵的神情才慢慢回转过来。

    “姨娘。”

    见着她清醒了些,梅姨娘就忍不住将她搂在怀中,痛哭出声:“我的儿,好好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忍忍,姨娘回去求太太,求太太......”

    梅姨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茵一下子推开了。

    “太太,太太恨不得我这个庶出的女儿去死。”

    梅姨娘胆战心惊,朝门口看了看,生怕被人给听见了。

    “你小声些,太太是你的嫡母,别说这些不孝的话,传到太太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见着梅姨娘这个样子,徐茵突然就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哈哈,你,你就是这样软弱无能,什么都不敢争,才叫我这个当女儿的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徐茵的话,像一把刀子戳到了梅姨娘的痛处,梅姨娘脸色一白,嘴唇颤抖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徐茵突然就弯下腰去,咳嗽起来。

    梅姨娘见着她咳嗽,忙上前想要拍她的后背,还没靠近她的身子,徐茵就直起腰来,冷冷看着梅姨娘。

    梅姨娘被她看的心里一虚,忙转身从杏儿手中拿过包袱来,打开放在徐茵面前。

    “这些银子和首饰你拿去用,叫外头的婆子给你做些好吃的,这衣裳......”

    梅姨娘的话还未说完,徐茵就将那包袱一扯,里头的东西洒了一地。

    “我,我要这些做什么?”

    “你看看,你看看!”

    徐茵突然就从软榻上下来,将梳妆台前的盒子一个个全都打开,里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梅姨娘见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敢置信道:“这,这......”

    徐茵冷冷一笑:“姨娘肯定不知道,我的好东西全都给了外头那几个婆子,只留下这个。”

    徐茵从桌上拿起一个金海棠珠花,是当日长公主赏赐的。

    梅姨娘愣愣看着那珠花,就听徐茵道:“只剩这个,她们不敢拿,怕得罪了长公主。若不是因着长公主,怕是连这个,都没有了。呵呵,女儿还沾了长公主的光呢。”

    梅姨娘腿一软,就瘫倒在了地上,泪流满面道:“我的儿,姨娘不知道你这么苦,都是姨娘不好,姨娘没用,姨娘生了你,却叫你受这样的罪。”

    徐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梅姨娘的哭诉一点儿都没让她心生同情。

    杏儿站在一旁,见着这情景,也给吓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前几步想要扶梅姨娘起来,却是被徐茵呵斥住了。

    “你扶她做什么,她自己软弱无能,也活该成这个样子。早知道这样,当日生了我,就该掐死我,也别叫我受这样的罪,叫那些下贱的奴才给作践了。”

    对上徐茵冰冷的目光,杏儿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一下,不敢上前。

    徐茵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梅姨娘,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姨娘过来,可是求了太太?”

    听徐茵这么问,梅姨娘忙说道:“你别误会,我没开口,是太太恩典,叫我来看看你。”

    怕她生气,梅姨娘才又解释道:“我去求了你父亲将你接回来,你父亲不答应,我只好去求了太太。”

    “只是还没开口,太太就给了我这样的恩典,叫我来看你。”

    听着梅姨娘的话,徐茵呵呵笑出声来。

    “恩典?真是个天大的恩典。”

    “姨娘是有多蠢,才相信这是太太给你的恩典?”

    梅姨娘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徐茵见状,顿时便恼了:“太太是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个甜枣,偏你还信了,觉着是太太给了你恩典,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姨娘?”

    “太太给了你恩典,回头就到父亲跟前装贤惠、装大度,父亲到头来,只记着她的好。”

    听着徐茵的话,梅姨娘才明白过来,可即便这样又能如何,这府里,她除了讨好太太,还能有什么出路。

    她不得老爷恩宠,这些年又没那福分给老爷生个儿子,不这样,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和太太撕破了脸,叫太太恨上了她,在这府里头,便再也没有她们母女的立足之地了。

    见着梅姨娘这副样子,徐茵心里憋屈,只恨她自己不立起来,去和太太争宠,偏将太太施舍的一点子好,当成了这辈子的依靠。

    徐茵不明白,这世上怎么能有这样蠢笨又没骨气的人,偏偏,她还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

    “姨娘若是这样,太太一句话就觉着是恩典,往后就别来看我了,只当从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咱们的母女情分,就此断了罢。”

    梅姨娘看着徐茵,不敢置信的张着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姑娘,您何必伤姨娘的心,姨娘为了你,好些日子都没睡好了,怕姑娘在这里受委屈,还叫人去外头当了好些衣裳首饰,说要给姑娘送来,好叫姑娘打点下头的奴才,叫姑娘日子能好些。”

    “姨娘为了姑娘,可是操碎了心,在老爷书房门口跪了整整一天,腿都差点儿废了,可老爷愣是没见姨娘。”

    “姑娘当姨娘不想救姑娘,只是府里艰难,老太太也病了,不求太太能求哪个呢?”

    “总不能太太发话叫姨娘过来,姨娘却错失了这机会吧。姨娘待姑娘的心,姑娘也该明白,这府里头,除了姨娘,哪个还是真心疼姑娘的。”

    杏儿在梅姨娘跟前伺候了好多年,也知道自家姨娘嘴笨,不大会说话,尤其在对上五姑娘的时候,更是一味的愧疚自责,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所以,见着徐茵这样误会自家主子,杏儿才忍不住开口辩解起来。

    徐茵听了,脸色变了变,突然问道:“老太太怎么病了,病了多久了?”

    杏儿心里头替梅姨娘委屈,却还是开口将府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徐茵听。

    “严妈妈误将花生羹喂了明哥儿吃,差点儿就害得明哥儿送了性命,大奶奶到老太太跟前儿闹,被大少爷训斥了一番,就回了娘家。承恩侯府的夫人叫人抬了大奶奶的嫁妆,摆到徐府门口,说老太太护着奴才,将重孙养在自己屋里拿捏大奶奶。”

    “最后,还是因着四姑娘,大少爷才将大奶奶接回来。”

    徐茵听到四姑娘这三个字,眼中立马就闪过一抹冷意。

    等听完杏儿的话,才轻笑一声,看着梅姨娘,讽刺道:“四姐姐真不愧是太太教出来的,姨娘看看四姐姐,再看看我,难道还觉着,太太真会疼我这个庶出的女儿?”

    “太太若是真疼我,我怎么会被父亲送到这里来,叫这些奴才们作践。”

    “若是换成了我在老太太跟前受了委屈,太太还会去替我做主,和老太太争执吗?”

    “太太不会,不仅不会,女儿如今这处境都是太太给算计的,若不是太太在父亲跟前说我不好,父亲怎么会恼了我,对我失望,一点儿父女情分都不念将我给送到庄子上来。”

    梅姨娘见着她眼中的寒意,身子不由得瑟缩一下,目光有些不确定了。

    见着她动摇,徐茵紧紧握住了拳头,上前道:“姨娘若是真为我好,往后就别被太太骗了,太太根本就是在利用你,给你丁点儿恩惠,就叫你任她摆布。”

    “姨娘难道想这辈子,都靠着太太,太太一个不高兴,我和姨娘就都完了。”

    梅姨娘目光一动,半天才开口道:“可,可我这样的身份,不讨好太太,还能做什么?”

    徐茵立刻道:“姨娘可以讨好父亲,父亲是一家之主,太太也得听父亲的,只要父亲宠着你,往后咱们就不会被人欺负。”

    “姨娘难道不想和秋姨娘一样,得父亲宠爱吗?”

    “秋彤只是太太跟前伺候的,和姨娘一样的出身,凭什么她就能得了父亲的恩宠,姨娘生了我,却是连她都比不上。”

    “这样的日子,叫女儿心里头怎么能不恨,不委屈?”

    徐茵所说的话,梅姨娘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敢往深处想罢了,怕一想了,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梅姨娘脸色一白,身子也有些僵直了。

    徐茵见着她脸上的神色,知道她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突然就笑了笑,拉着梅姨娘的手坐在了软榻上。

    “姨娘回去,就将这封信交给父亲,告诉父亲说女儿在这里日日反省,知道错了。”

    “姨娘再去太太那里,将我如何被下头的奴才欺负,如何被关在屋子里的事情,全都告诉太太。”

    梅姨娘闻言就愣了一下,忍不住道:“告诉太太,这话怎么能和太太说?”

    她之前,不是说这些都是太太叫人做的吗?

    徐茵心里一紧,见着梅姨娘一副不解的样子,只得教她:“这话最好当着父亲的面儿说,太太为了颜面,也会处置下头的奴才。”

    徐茵没有说的是,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当初自己是真错了,父亲执意要将她送到庄子上,是因为她太不会掩饰了。

    她恨自己是庶出的,嫉妒徐昭,将这一切都表现出来,叫人看在眼里,只觉着她上不得台面,丢了徐府的脸面。

    因着这,父亲才不疼她。

    父亲需要的,是一个懂事识大体的女儿,而不是她之前那样只知算计和嫉妒的。

    既然这样,她自然是要好好改的。

    她先示弱,叫姨娘拿封信回去,说是自己错了,若能打动父亲,等回去后,就好好的当个懂事识大体的女儿。

    日子长了,父亲心里头便是有再大的不满,也会消散的。

    而老太太那里,她也该放下了,父亲是庶出的,是董姨太太生的,心里怎么会真心想着孝顺老太太。若是真孝顺,就不会不顾老太太动怒,将她送到庄子上了。

    被送到庄子上的那一日,她便瞧明白了,父亲如今进了都察院,便不再是之前那个任凭老太太摆布的愚孝之人了。

    她越是得老太太看重,父亲心里头就会越不待见她。

    她不需要讨好太太,讨好徐昭,讨好二哥哥,因为再怎么讨好,他们也不会当她是亲人,替她在父亲跟前说好话。和他们,她只需保持面上的恭顺就可以了。

    只有她自己立起来,做些让父亲认可的事情,做个懂事贴心的女儿,才能真正得到父亲的疼爱。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之前怎么没想明白?

    ......

    锦竹院

    薛妈妈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炖好的乌鸡汤,走到周氏跟前。

    “太太趁热吃。”

    周氏伸手接过,拿起勺子搅了几下。

    “梅氏可回来了?”

    “回太太的话,才刚回来,派人来说要给太太请安,说是一路周折,要沐浴更衣了,怕冲撞了太太。”薛妈妈听了,忙回道。

    正说着,就听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婆子的请安声传了进来。

    “奴婢给老爷请安。”

    周氏将碗搁在桌上,叫薛妈妈扶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老爷。”

    徐秉臻扶着她坐在了软榻上,才开口问起了徐茵的事情。

    “叫她在庄子上反省,梅氏那样的性子,去了也是没用的。”

    周氏听了,笑了笑道:“老爷这样说也没错,可茵姐儿到底是梅姨娘生的,她这当姨娘的提着心,气色瞧着也不大好,总不好叫她担惊受怕,觉着茵姐儿受了委屈。”

    “只是去了庄子上,总比不得在府里,茵姐儿又是那样的性子,妾身也不知叫她去庄子上,是对还是不对。”

    听了周氏的话,徐秉臻只说道:“想这些做什么,你身子重,最忌讳花这些心思。”

    “话是这么说,可我到底是她的嫡母,总不好叫人觉着我苛待了她。说起来,她总是老爷的女儿,她若是真学好了,便是老爷不提,我也会派人接她回来。只是,她性子急,妾身的身子如今也重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连累了这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悔之不及了。”

    “我知道,她便是懂事了,也等你生了孩子再接回来。”

    周氏看着徐秉臻,眼中闪过一抹动容。

    “多谢老爷,肯相信妾身,不认为妾身是在......”

    周氏还没说完,徐秉臻就打断了她的话:“你我夫妻多年,我自然知道你不会故意苛待她,若她和昭姐儿一样懂事,你哪里还需担心这些。”

    周氏点了点头,才想说话,就听外头婆子回禀,说是梅姨娘来了。

    “叫她进来吧。”

    “是。”那婆子福了福身子,就下去了。

    很快,梅姨娘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身湖绿色的褙子,下头着月白裙,看起来素淡的很。

    见着徐秉臻在,梅姨娘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安,上前几步才朝着周氏福了福身子:“妾身给老爷,太太请安。”

    周氏坐在软榻上,目光在梅姨娘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开口叫起。

    “起来吧,你去了庄子上,可瞧过茵姐儿了?”

    听着周氏问话,梅姨娘点了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恭敬地道:“五姑娘叫妾身给老爷带了封信,老爷可要看看。”

    梅姨娘说着,有些不安地朝周氏那边看了一眼,见她并未生气,才上前将那信递到徐秉臻手中。

    徐秉臻将那信打开,看完之后,脸色微微缓和了些。

    “可是茵姐儿和老爷认错?去了庄子上,反省这些日子,茵姐儿也该知道自己错了。”

    徐秉臻点了点头,面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说道:“便是知错了,也等你生产了再接回来,免得出什么岔子。”

    梅姨娘听着他这话,心里便咯噔一下,老爷这样说,分明是疑心姐儿会害了太太肚子里的孩子。

    梅姨娘的脸色变了变,解释道:“姑娘是真的知道错了,求老爷饶了姑娘这一回,将她接回来吧。”

    梅姨娘说着,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妾身去的时候,几个婆子在外头打着马吊,将姑娘关在屋里,窗户都封住了,屋子里不透气,姑娘也病了,跟前又没个人伺候。”

    “那些狠心的婆子,竟将姑娘的首饰全都贪了去,只留下了长公主赏的那个金海棠珠花。妾身不敢求老爷,只求太太念着她年纪小,是真心悔过,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别让姑娘叫那些奴才们给作践了。”

    梅姨娘说着,就朝周氏跪下去,磕了个头。

    周氏捏着帕子的手一紧,才要站起身来请罪,就被徐秉臻握住了手。

    “梅氏,茵姐儿是我做主送到庄子上的,干太太什么事,退一步说,便是太太叫人苛待了她,那也是她该受的。”

    梅姨娘不敢置信抬起头来,见着自家老爷严肃认真,护着太太的样子,她心里头终于是明白,为何茵姐儿要这样嫉妒,这样不甘心了。

    ......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才知道昨晚梅姨娘被父亲训斥了一番,并禁足在了屋里。

    徐昭看了连翘一眼:“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听说是因着五姑娘,梅姨娘想替五姑娘求情,才惹得老爷动怒。”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心里并不觉着是因为这样。

    父亲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只因为梅姨娘求情,就将她禁足呢?

    到了正房,问过娘亲后,徐昭才知道,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瞧着她是个安分的,如今也知道耍这些心计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叫她去瞧五妹妹,多半是五妹妹替她出的主意。”

    周氏笑了笑,并不生气:“这样也好,好在你父亲是信我的。”

    正说着,就听到外头一阵吵闹声,周氏皱了皱眉,叫薛妈妈出去看。

    片刻的功夫,薛妈妈就回来了,走到周氏跟前,回禀道:“太太,今个儿一大早,老太太派人请了八仙庵的近缘师太,在府里做法,所以才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说是府里不干净,要哪处都转转,惹得府里的丫鬟婆子全都过去看了。”

    周氏一听,立马就有些不悦,徐昭低着头,反倒是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