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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玉竹之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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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六章:玉竹之死(上)

    江楚吟心中愧疚,她看着玉竹关的切的脸,心中一股热流,涌到喉咙,眼中的泪水不断打着转,她望着玉竹,刚刚想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小姐,快快坐下来,”玉竹将江楚吟拉到座位上,按着她坐下,“奴才听说,小姐您这次是九死一生,将那个夏侯常捉拿回来等候本爷的审讯,真的是十分不容易呢。”玉竹眼中依然闪着对江楚吟崇敬的光芒。

    江楚吟耳中不断呼啸着尖锐的呼喊声,“你是个杀人凶手,是你害死了霍起夫,害死了玉竹的丈夫,你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这声音让江楚吟心神不宁,她满心罪恶感,张开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小姐,你怎么了?”玉竹看着江楚吟红肿的眼睛,还有她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江楚吟狠下心来,该面对的,迟早都是要面对的。“霍将军他……”看着玉竹紧张的神色,江楚吟狠着心,“霍将军他被夏侯常的人杀死,不见尸骨。”

    可怕的沉默,这短暂的沉默,让江楚吟几乎无法呼吸。像是个溺水者一般,挣扎在无边的不安之中。“玉竹,你不要太难过。”说着,江楚吟眼中的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她害怕这样的安静,她宁愿玉竹大声哭骂她,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安静。

    “小姐,你怎么哭了呢。”玉竹竟然没有像江楚吟预先想的那样,会因为巨大的悲伤而责怪她的过错,也没有因为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而昏倒。更没有不分是非黑白的怨恨她的固执。这是江楚吟有些惊讶的地方。没有想到玉竹在得知了与自己恩爱的丈夫去的消息之后,还能够顾及到她的感受。

    “玉竹,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执意和霍起夫一起去封地,他就不会为了保护我而留在最后,也就不会被众人围攻。”江楚吟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玉竹静静地听着江楚吟的忏悔,依然温柔地看着她,“小姐,不要太难过,”玉竹站起来走到江楚吟的身边,扶着她的双肩,“霍起夫早已经料到了他的结局,只不过比他告诉奴才的晚了五六年而已,奴才并不悲伤,奴才已经很感谢主子和王爷,能将霍将军这样优秀的人让给奴才,陪着奴才度过了生命里最幸福的时光。”

    “起夫本来就是赫连家的人,他的生命本来也就是赫连家,如今他能够为国效力,能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奴才的光荣。”玉竹的话语是诚恳的,江楚吟从她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她是真心的。她真的没有一丝的难过,也没有一丝的悲伤,反而流露出更加幸福的样子。

    “玉竹,你骂我吧,”江楚吟有些害怕,怕玉竹像她一样,一时接受不了霍起夫的死,而逃避现实。“你怨吧,不要这个样子,”

    “小姐。”玉竹跪在江楚吟的身边,抬起头,看着她:“你不必担心奴才,奴才早在五年前嫁给霍将军的时候,就想到会有今天,奴才并不怨任何人。”

    “只是想见到起夫最后一面。”玉竹眼中有些黯淡。“想想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虽然不会忘记他的样子,但一想到再也无法与他相见,心里还是不如预想的那样释然。”

    江楚吟抱住玉竹,“难过的话,就痛快的哭出来吧。”

    “小姐,你不要过于自责,我看得出来,你为了起夫的事情,心中十分难过。”玉竹挣脱江楚吟手臂,依然看着江楚吟,像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一样,“我并不难过,我只想小姐能满足玉竹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你说。”江楚吟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玉竹想见到起夫的全尸,至少,也要有他的首级,这样玉竹才好为起夫办个风光的葬礼。”玉竹的要求并不高。

    江楚吟点点,“好,我一定会将霍将军的尸骨找回,完完整整地交到你的手上。”

    玉竹点点:“小姐,起夫已经不在了,奴才与起夫的女儿小玉儿也托他人照料。这几日,就让玉竹留在小姐身边,为小姐再尽奴才的一片心意。”

    江楚吟看着玉竹看不出一丝悲伤的面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当年只与自己分开一天便痛哭流涕的小丫头,她已经足够坚强,坚强到连她心爱的人离开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需要别人的安慰。她早已经料到会有今时今日了。

    “玉竹,如果你愿意,就将小玉接过来,我会负责她以后的幸福。”江楚吟握着玉竹的手,“你当然可以留下来,下人的活不用你做,只要你开心。”

    玉竹摇摇头:“小姐,玉竹真的只想留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江楚吟一点儿也看不出玉竹的绝望和不同寻常的地方。难道她真的想明白人的生死与离别,早已经料到会有生离死别这一天,早已经看得透彻。

    “你真的没事吗?”江楚吟难以相信,曾经一个连片刻都无法离开丈夫的女子,在听到丈夫死去的时候,竟然可以如此的释然。

    “小姐。”玉竹站起来走回到坐位旁,坐下,看定江楚吟:“奴才很难过,也很不愿意相信起夫已经离开奴才……”说到这里玉竹的声音才出现一些异常,泪水悄悄的滑落。“但这一切,奴才已经早已经想过,将军的生命不是奴才一个人的,他是赫连国的,奴才不会因为将军的离开而过度难过。”

    江楚吟看着玉竹真执的泪,相信玉竹真的已经接受霍起夫已经死去的事实。“玉竹苦了你,霍将军一定会有一个风光的葬礼。”

    “不要,小姐。”玉竹听江楚吟提到葬礼的事情,好像想起什么:“奴才与起夫有过约定,如果我们一人中有一人不遵守约定先一步离去,就要遭受烈火灼烧,向另一个人赎罪。小姐请求王爷,再满足玉竹这个要求吧。”说到这里,她似乎非常激动,紧握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浮起。

    “我答应,我答应你,玉竹。”江楚吟有些害怕,她从来没有见到玉竹像现在这般的歇斯底里,她连忙同意玉竹的要求。

    听到江楚吟同意了她的请求,玉竹才有所缓和,一手抚住胸口,好像不太相信一般再次问江楚吟:“小姐,你不会骗玉竹吧。”

    江楚吟坚定地点点头,:“不会骗你,玉竹,你的要求,我一定会达到。”玉竹点点头,平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刚刚的安稳与镇定,完全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玉竹,”江楚吟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又试探般地问玉竹:“如果王爷不同意火葬……”

    “小姐,你一定能满足奴才的这个求的。”玉竹回答得十分平和。

    要么是玉竹掩饰得很好,要么就是自己的错觉,江楚吟略微迟疑一下,但很快便打消了怀疑的念头。玉竹为什么掩饰她的悲伤呢,江楚吟摇摇头。

    “小姐,你要多休息,”玉竹很快便将话题转移到江楚吟的身上,“小姐与王爷一样,离开彼此的同时,都是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对对方的思念。小姐刚刚离开的时候,王爷天天都忙到很晚才休息。子衿姑娘更是日夜陪伴在王爷的身边。”

    “是这样。”玉竹的让江楚吟心中产生了很多的震荡,思绪又飞到了赫连辰萧的身上。

    夏侯常被带回来已经有许多日子,朝中的大臣们议论纷纷,赫连辰萧将会如何处治那些企图谋反的侯爷们,那些被留在都城中的封地世子们,也都人心惶惶,生怕会牵连到自家人的身上。就在赫连辰萧将夏侯常捉拿回来按兵不动的日子里,封地的各个侯爷们,有些已经坐不住,开始纷纷向朝廷上奏折,请求朝廷请求皇上收回封地,仅保留他们的封号,保存他们财产。

    夏日炎炎,聒噪的蝉鸣声不停地回响在赫连辰萧的府坻中。

    “董丞相,你看,”赫连辰萧将一些侯爷递上来的请辞折子递给董书敖。

    董书敖接过子衿送到手上的折子,看了看这个女子,自从江楚吟离开王爷身边,这个子衿就一直默默地守在赫连辰萧的身边,王爷似乎对她也十分信任,任何事也不避着她,她的身上更多地闪着江楚吟的影子。董书敖仅仅是想了片刻,便低头看起奏折。

    “臣以为,对待这此封地的侯爷可以分三个等级,第一,便是这些递上折子请求朝廷收回封地特权的侯爷们,第二级便是那些摇摆不定,害怕朝廷像对待夏侯常一样对待他们,而又不愿自己交出特权的侯爷,第三级便是宁愿谋反,也不愿交出手中权力的侯爷。”董书敖看了看折子上的内容,合上,猜到赫连辰萧并不是想问他对折子上请求的看法,而是想征求他对封地之事,到了此时应该如何去处理。

    “说的有道理,”赫连辰萧抬起头,靠在椅背上,示意董书敖继续说下去,“董丞相分析得很对。你说本王针对这三等级的人,应该有何举动。”

    “臣以为,第一等级的人就准了他们奏请,第二等级的人则利用夏侯常的处理,来震慑他们,迫使他们交出手中的权力。第三等级,就只能兵戎相见。”董书敖继续说着。

    “嗯……”赫连辰萧沉思片刻,“董丞相,你说,本王应该如何处治夏侯常,才可以达到最佳的效果。”

    “臣以为,要杀一儆百。”

    赫连辰萧眯起眼睛,眼中露出阵阵寒光。“丞相深知我意。就按丞相的话去办。”

    朝堂之上百官肃立,高高在上的龙椅依旧空荡荡,一旁的监国位置上,赫连辰萧还没到,严肃的环境中还有些轻松的气氛。几个无事的朝臣小声地议论着。

    “听说夏侯常被捉拿归来,霍将军遇难了。”一个故做神秘的朝臣试探着提了这个话题。

    “你们说,王爷会怎么处治夏侯常?”事不关己的一个声音,似乎在等着看好戏。

    “我赌会放他回去封地。”竟然把这样的事情当做赌局,看会有什么的结果。

    “欸……此话差矣,”一个慢条丝理的声音,众人看过去。

    “原来是蒋丞相。”众人笑道,“丞相也有这个兴致参与我们的笑谈。”

    “我愿意赌上一个铜板,”蒋绾从袖口里取出一枚铜钱,举在面前:“王爷会杀了夏侯常。”

    众人表情一僵,转瞬又恢复常态。“蒋丞相,真会玩笑。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儿戏。”转而气氛恢复了轻松的氛围。

    “我赌两个铜板,”刚刚说话的人随即从袖口里取出两个铜钱,“丞相,我跟你赌,夏侯常不会有事。七王爷会为他撑着。”

    “诶,诶,诶,仅在说笑,不要牵涉政事。”蒋绾摆摆手。

    “谁还下注,”另一个还觉得不够过瘾,声音略提高一些,“来,我收管注金,这边是侯爷无事,这边是处决。”

    董书敖侧目这一幕,轻微叹口气,无可奈何。竟然还有为数不少的朝臣都去交了赌资。数额虽然不大但都抱着一种坐壁上观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