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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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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辈子,陈恪在生意场上逞够了能,也吃够了亏,才悟到一个‘共赢’的道理……你得让别人赚了便宜,买卖才能长久。有时候看似吃点亏,最后却一点没少赚,原因就在这里面。

    在他的力主下,由二郎陈忱出面,与蔡传富订立了一份三七分成的契约,双方约定明日一早去官府备案,然后就开始学习厨艺和酒店管理。

    因为还有功课没完成,此厢事了,陈家兄弟便告辞离开来福,传富也准备去鲁老板那里,把草签的契约退了。

    回到家去,孩子们兴奋的难以平静。这么大的事件,每个人都有参与,便觉着好像立了大功似的。一个下午都不停的说道。

    虽然三郎不断的提醒他们,晚上还要背书,但最多只能管一刻钟的用,过后又忍不住唧唧喳喳起来。

    这样的后果就是,除了记忆力超常的三郎外,其余老几位,一下午都没背进几行字去,到天黑才意识到大\ 事不妙。

    “你们晚上等着挨揍吧。”三郎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挽起袖子去厨房做饭。

    等晚饭做好,陈希亮也回来了。因为教子有‘饭后不责’,所以他稍微歇一歇,便命孩子们背书。

    结果四个孩子,全都没有背过功课,就连向来靠谱的三郎也失陷了……他其实能背得过,但作为领头的那个,怎好意思不同甘共苦呢?

    “今天都干什么去了?!”陈希亮生气道。

    “没,没干什么……”到外面还小大人似的二郎,在父亲面前彻底现了原形。

    “那为何荒废了整日?!”陈希亮黑着脸,知子莫若父,他自然了解儿子们一天下了多少力。

    “我,我们知道错了……”二郎不敢告诉父亲真相,只好黯然取来戒尺,奉到父亲面前。

    虽说君子有‘愧疚不责’,但像这样的态度问题,绝对不能放纵,不然会一再发生类似状况,再也拗不过来。

    “爹爹别打二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在家里闷了,才招呼着出去玩的!”三郎忍不住出声相救道:“要打,就打我吧。”

    “我没有让你们禁足……”陈希亮道:“但县城多大的地方,你们要一逛一天?”说着冷冷盯着三郎道:“除了逛街,还顺道干了点儿别的吧?!”

    “这……”三郎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这也传得太快了吧?’他却不想想,青神县多大点地方?恨不得东头放个屁,西头就能闻着臭!一个十岁小孩和潘木匠关扑,还赢了五贯钱的新闻,怎能传不到人来人往的码头上?

    虽然那孩子姓名不详,陈希亮却一下就想到自家三郎……在他想来,别家孩子也没这个本事。

    他本打算检查完功课后,再盘问此事,谁知三郎自己就招了!陈希亮勃然大怒道:“孽障!小小年纪,竟敢学人赌博!我是怎么跟你说的!”陈希亮为子弟制定的家训中,十八岁之前,不许近女色,不许赌博、不许分心于学业之外!

    前面说过,虽然大宋朝上下皆赌,但也有许多老派的人物,认为赌博会引起‘失业破家’,使人荒废学业,因此严禁子弟参与关扑。

    现在陈希亮见诸子中天分最高的三郎,不仅带头翘家,还胆敢跟成人赌博!怎能不认为他仗着小聪明飘飘然,开始肆意妄为、不走正路呢!?

    “……”三郎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缓缓伸出了手。

    “左手……”见二郎伸出右手,陈希亮黑着脸道。

    三郎只好换了右手,陈希亮的戒尺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登时巨痛钻心,他却忍住没出声。

    戒尺带着风声落下,下下着肉,足足打了二十下……打完之后,三郎的手也肿成了炊饼。

    陈希亮唯恐三郎再犯,必须要给他个难忘的教训,又把他关进了东厢房,晚饭也不许吃。

    二郎给三郎求情,陈希亮却冷冷道:“先结了自己的账吧!”

    按照规矩,背书太差,责打十下,又因为二郎还有失职的过错,又加了五下,足足被打了十五下,痛的他握着手腕直吸冷气。

    五郎也挨了十下,这小子牙硬,竟然一声不吭,只是脸上愈加苦大仇深了……其实也因为他年级小,所以才打得轻。

    因为六郎还小,所以陈希亮只打了不轻不重的五下,打完后见其微微颤抖、面色煞白,却没有在意。他对自己下手轻重,还是有把握的……打一个四岁孩子,自然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是听着响,其实伤不着的。

    这一夜,家里自然气氛压抑,父子四人都不说话,早早就吹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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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里,二郎听到父亲鼾声如雷,便睁开眼,想偷偷爬下床,去给三郎送饭。但在越过六郎时,他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听到了细细弱弱的呻吟声……伸手往三郎身上一摸,全是冰凉凉的汗水,小身子却滚烫,还在轻微的发抖。

    “爹!”这下也顾不得三郎了,他赶紧叫了一声:“六郎病了!”

    三郎正在厢房的箱子上呼呼大睡,突然听到有声响,他迷迷糊糊睁眼一看,见正房的灯亮了,窗纸上映出人影晃动,似乎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撑着箱面坐起来,左手传来一阵巨痛,让他一下就清醒了。三郎呲牙裂嘴的捂着左手,三步并两步来到窗边,便看到陈希亮推门往外走,一眨眼已经出去院子。

    “二哥、二哥,怎么了!”三郎大叫起来道。

    “六郎突然病了,”二郎被唤出来,黑灯瞎火的看不见表情,但光听声音就知他肯定一脸焦灼:“浑身大汗,烫得很,还哆嗦!”说着转身道:“不跟你说了,我得给他用毛巾敷一下。”

    “你搞清楚病症了么?”三郎大声道。

    “爹爹去请先生了,你这时候就别惹他上火了,先老实待一宿吧。”二郎说完便要进屋屋。

    “笨蛋,找什么大夫,先让我去看看。”三郎拍着窗户道。

    “三郎,别胡闹了,”二郎正色道:“我承认你厨艺出神入化,但隔行如隔山,看病这事儿,你干不了。”说完就进了屋。

    “我靠,我不是厨子!”三郎郁闷的直拍窗户:“我可是正经学了十年医啊!”

    县城不大,人也热心,郎中很快请到。那四十开外的郎中坐下来,一番望闻问切,然后闭目摇头半晌,才缓缓睁开眼,对满脸紧张的父子道:“唉,是肠痈!”

    “肠痈?”

    “嗯,本病多由暴饮暴食,或饱食后急暴奔走、或跌仆损伤,导致肠腑血络损伤,瘀血凝滞,肠腑化热,瘀热互结,导致血败肉腐而成痈脓。”郎中摇头晃脑道:“《素问》上曰:‘少阳厥逆,机关不利……’”

    “那到底怎么治啊?”陈希亮哪有心情听他掉书袋,有些粗暴的打断道。

    “须用大剂白虎汤一例。”郎中道:“我开个方子,明天你去抓药,回来每日煎服,不出三五日……唉,小孩,你干什么?”原来趁他们说话不注意,竟从外面溜进来个十来岁男孩,凑到床边,在那病童肚子上又摸又按。

    “三郎,你怎么跑出来了!”陈希亮气坏了。

    “别吵!”三郎却看都不看他,仔细的观察着六郎的症状,柔声道:“六郎,六郎……”

    兄弟间好像有感应,六郎竟然睁开眼,可怜兮兮道:“三哥救我……”

    “当然了。我我你,压你这儿,有没有特别疼?”

    六郎摇摇头。

    “那这儿呢?”

    六郎又摇头:“都不疼,就是涨得难受。”

    “还有呢?”

    “一点劲儿都没有……”

    “嗯,好了休息吧……”三郎松了口气,直起身子道:“幸好不是阑尾炎。”

    “阑尾炎,什么物件?”郎中奇怪道。

    “就是肠痈!”

    “你……”郎中脸上挂不住了。

    “三郎,别胡闹!”陈希亮低喝道:“你知道什么医术?”说着朝那郎中抱拳道:“先生,您请开药。”

    “开什么药?!”三郎却不让道:“白虎汤是泻火之剂,想要害死我弟弟么?!”

    “荒谬,你知道什么是白虎汤?”陈希亮怒道。

    “无非就是知母、石膏、炙甘草和粳米。”三郎冷笑道。

    陈希亮看那郎中一眼,见其一脸惊讶,便知道三郎说对了,但仍训斥道:“不知从哪里看过点医书,就敢不懂装懂,还不退下!”

    “不懂装懂的是他!”三郎一指那老郎中道:“学艺不精没有罪过,但学艺不精就敢出来给人治病,就是草菅人命了!”

    “你,你!”那郎中像被踩到尾巴一样,一下蹦起来道:“不看了不看了,你家有高人,就自己解决吧!”说着背起药箱就往外走,陈希亮拉都拉不住,只能等他消消气再去请了。

    “你干的好事!”陈希亮回来,自然要朝三郎发火道:“把郎中气走了,六郎的病怎么办?”

    “我来治。”三郎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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