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神国之上 > 第十五章:我为杀局,请君入瓮

第十五章:我为杀局,请君入瓮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十五章:我为杀局,请君入瓮

    血羽君自水中钻出时,那两人也并未追来,视线中那三人的身影已是几乎不可见的点,似还在对峙着,也无暇管它。

    它心中泛起了死里逃生的侥幸和一抹没由来的失落。

    没想到自己这般重要的人物,最后竟被无视,也不知道那团火焰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自己生出这般恐惧的感觉。

    那巨大的身形渐渐变小,虽没有变回那朱红小雀,却也只是红羽隼的大小。

    它本来便是红羽隼,百年前偶得机缘,饮了几口不知是什么妖兽的血,才得以异变,踏上了真正的修行之路。

    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它忽然惊喜地发现,在方才的战斗之中,体内的禁制似乎也被白衣女子最后无心的一剑割裂。

    它感受着禁制的松动,心中狂喜,想来用不了太久,单靠自己便能摆脱这枷锁。

    血羽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又回望了一眼栖凤湖,眼中泛起了艰难的笑意。

    许多年前差不多也是这般,它重伤逃出,本以为无人能挡,正当它运转妖力修复伤口,打算着将来报复皇城之时,它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落叶踩碎的声响。

    那是它一身都无法忘记的声音:

    “你这小麻雀资质不错,若愿为我所用,可饶你一命。”

    它心想什么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正要转身反击之时,忽然感觉骨头像是重了千万均,撕裂般的痛感切过肌肤进入身体深处,然后它的身体漏气般疯狂变小,真的只剩下麻雀大小。

    然后它听到了那个女人的轻笑声:

    “其实也由不得你。”

    从那之后,它便被一个少女关在笼子里玩赏,那少女据说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但是自始至终,它也没有见过那女人一面。

    血羽君仰起头,秋雨落在它的身上,它回忆起十数年的信鸽生涯,只觉得锐意消磨,感慨万千。

    “幸好如今因祸得福,那禁制假以时日我便能挣破,如今还是早些出城吧……”

    正当它打消了向赵襄儿复命,正准备独自离去时,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小红,你要去哪?”

    它心头剧震,半响才别过头,只见一个黑裙少女俏立雨中,笑吟吟地看着它。

    血羽君呆若木鸡。

    ……

    ……

    时间推回至半个时辰前。

    那场秋雨尚是四面八方涌来的云,那谕剑天宗的白衣女子也尚在青花小轿中假寐,巫主摩挲着古卷推演着迷雾重重的未来,反复思考着卷尾那句谶语。

    而地宫深处,幻化如火狐般的烟火窜动着,少女的黑裙泛着淡淡的火光,衣角的那朵小黄花显得愈发动人。

    赵襄儿道:“这六道天命之锁,我能为你斩去四道,能不能逃出来,看你自己。”

    老狐不解:“我在地宫之中你尚无法杀我,若是出了这里,你还能拿什么杀?”

    赵襄儿道:“试一试?”

    老狐狸笑道:“求之不得。不知小丫头何时能为我解开这六道锁链?”

    赵襄儿摇头道:“这里的锁链,只有四条有钥匙。”

    老狐狸的眼珠自火焰中钻出,凝视着赵襄儿,道:“国师府一把,巫主殿一把,乾玉殿一把,皇宫一把……四把便够了,只要有这四把钥匙,我便能逃逸出四道神魂,剩下的两道,等我四魂合一自能斩断!”

    赵襄儿微笑道:“原来你都知道?看来这些年你确实影响着赵国。”

    火焰中的老狐身影愈发清晰,那占据了半个地宫的火炉里,缓缓浮现出的身影竟有种顶天立地的高大错觉。

    “我肉身未灭之前,终究是迈入过五道的大妖,你们以皇城压我百年,我自能做出一些‘回报’。”

    它眯起了眼,嘲弄地看着赵襄儿:“你妄言要杀我,不会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赵襄儿微微一笑,“这个原因不够?”

    那老狐狸的身形在火炉中蠕动着,笑声之中带着不可捉摸的讥讽意味:“这些年,我或于无形中杀过许多人,但那些终究是蝼蚁的性命,哪里值得……”

    老狐狸话音一顿,语气忽然放缓:“难道……你想成圣?”

    赵襄儿没有作答。

    熊熊燃烧的火焰里,似有风声悄然呜咽,老狐的声音起伏如跳动的焰火:“先前我心中还有几分后生可畏的敬意,如今来看,你也不过伪善,要借我成一颗圣人种子罢了。”

    赵襄儿道:“我只是想借你的刀,杀人。”

    老狐问道:“杀谁?”

    赵襄儿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玺,摊在掌心。

    老狐看着那玉玺,神色震颤,那团火焰也随之颤抖,似是难奈的悸动。

    “这便是……”

    “国玺,国师府的第一把钥匙。”赵襄儿接话道:“你吞下这把钥匙之后,便可以挣开一缕神魂,不过国师府承的是国运,若你挣脱之后做出有损国运之事,对于你的反噬便是百倍千倍的。”

    老狐看着那块国玺,神色惊疑不定,问:“哪怕只是一缕神魂,我便可以杀你,你何以倚仗?”

    赵襄儿微笑道:“我代表的,便是赵国之国运。更何况……”

    她忽然打开了手中提着的那柄伞,数百道竹节一同撑开古旧微红的伞面,如今伞面照映着火光,愈显鲜艳。

    事实上,自踏入这地宫的那一刻,老狐便注意到了她手中的伞,他以微薄的魔念穿透火炉感知过那把伞,却得不到答案。

    如今古伞撑开,少女立在伞下,笑意敛去眉目淡然,竟有几分清圣的意味。

    “这便是乾玉宫的钥匙?”老狐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少女点头道:“杀巫主,吞噬他手中那本古卷,你可以再斩一道锁,届时,我会把这柄伞给你。”

    老狐道:“我知道这伞或有玄机,我一道神魂或许真不能把你如何,但三魂一体,这些花哨之物便没有任何意义,我要杀你,不过弹指。”

    少女支着伞,似毫无阻挠地走到了那火炉之前。

    火光映照下,她的身影显得愈发娇小纤细,那漆黑的裙摆之侧,火星飘舞,她像是一轮大日之前孤独伫立的仰望者,如海的光浪随时要将她倾吞下去。

    地宫中没有任何声音,一人一狐静静地对视,似乎彼此都在确认着什么。

    这一幕便如此诡异地持续着。

    铺天盖地的光里,少女黑裙飘飘的背影却逐渐盖过了它们,愈发显得清晰。

    渐渐地,所有的焰火却收敛了温度,隔着火炉纵横交错的黑铁栏栅,少女依旧注视着火狐,然后随手将手中的国玺高高抛起,向着炉中投去。

    “小丫头,我都有些替你害怕。”

    那声音狂笑着响起,一个漆黑而巨大的身影破焰火而出,一下子叼住了那枚玉玺。

    “不要怕,我替你收尸。”

    少女抿唇一笑,清媚淡雅得似袖间的花。

    那黑色的狐影伸长脖颈,将玉玺囫囵吞下,光线盛极的地宫骤然一黯,铁链的断裂声在耳畔响起,视线中,一个庞大的身躯如海面上拱起的鱼背,那几乎撑到穹顶的火炉在这一刻也显得渺小。

    狂风迎面而来,吹起少女额前的发,吹得她眉眼愈发苍白。

    那些风像是一柄柄无形的刀。

    无数条漆黑的影子自焰火中钻出,一尾尾地越过少女的身侧、肩头、颊畔,向着后方掠去。

    那是老狐挣脱出的一道神魂。

    少女静静撑伞,不为所动。

    那些黑魂越向井口之时,苍老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赵襄儿,后会有期。”

    少女转过身去,对他挥了挥手。

    身后,那身影明显小了许多的老狐依旧无声地注视着她。

    “我很好奇,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的一缕神魂已然放出,既然没有了周旋的余地,还问什么?”赵襄儿莞尔一笑。

    那老狐沉默片刻,道:“有些意思。”

    赵襄儿背过身去,对他摆了摆手,道:“我还有事要做,以后再来与你一叙。”

    说着,少女支着伞缓缓离去。

    那老狐盯着它,眸子里忽然暴发出风雪般的杀意,赵襄儿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离去,最终她登上了另一条甬道,消失在了那老狐的视野中。

    老狐眼中的杀意缓缓沉寂。

    而赵襄儿在确认老狐的魔念无法追及之后,她立刻收伞,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外面奔去。

    这条甬道通往的是不死林中的那口井。

    与那老狐狸交谈之际,她看似不急不缓,但又如何能真的不急?

    这是一场真正刻在时间尺度上的生死之争,哪怕步步为营滴水不漏,她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她更不允许自己出丝毫的纰漏。

    而一路而来的那些障碍与机关,她早已烂熟于心,自不能挡她丝毫。

    很快,她仰起头看见了井口的光,数滴秋雨落在了眉间,她纵身而起踩着井壁凌然而上,几个身法之间便跃出了井口,接着,她朝着与巫主殿相背的方向狂奔而去,那是栖凤湖的方向。

    而那时,血羽君同样扎入湖中,向着皇城的北方向逃窜而去。

    ……

    赵襄儿望了湖面一眼,远处的那三个小点开始缓缓移动,巨大的灵力流席卷栖凤湖的上空,数道龙卷裹挟着湖水凭空而起,遥遥望去,如巨蟒抬首。

    “小红,你刚刚……是想逃?”

    赵襄儿收回了视线,望向了伤痕累累的血羽君,柔声发问。

    少女状似温柔的声音听得血羽君肝胆欲裂,它连忙道:“我这不在这恭候殿下您吗?”

    赵襄儿笑了笑:“嗯,看来你还是很清楚,自己的生死到底拿捏在谁手上的啊。”

    血羽君连连点头:“这哪需殿下多说,属下对殿下绝无二心!”

    赵襄儿叹了口气,俯下身子,盯着它,道:“你作恶无数,毁城杀人,我本早该拿你煲汤的,但你这些年送信还算勤勤恳恳,如今你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将来有机会,或许还能来试着杀我,所以小红啊……接下来,千万不要犯傻。”

    血羽君听着她气若游丝的话语,身体中禁制发作,他浑身犹如刀割,只敢匍匐在地哀求着殿下饶命。

    赵襄儿忽然握住了伞柄,猛然一抽。

    清越的声响中,一道柔和的光芒划过她的身前,银亮却内敛,单薄而澄澈,仿佛她抽出的只是一泓清水。

    那是伞中藏着的剑。

    血羽君再不敢有任何忤逆的念头,连喊着:“小奴这些年改过自新兢兢业业无半点僭越,没有殿下吩咐,我绝不擅离皇城!”

    “拔剑又不是砍你,你这么害怕,是有亏心事?”赵襄儿淡淡笑着,将那抽出了剑的古伞扔给了血羽君:“稍后等那头老狐狸杀了巫主吞了古卷,便你把这个伞给他,他会放你走。”

    血羽君连忙用喙叼住了伞,小心翼翼地以心神发问:“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赵襄儿道:“你不需要知道……按我吩咐做,不要再有其他念头了。”

    血羽君也算是跟随她多年,看着她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了一个小恶魔,哪句话是玩笑哪句话是认真,它总是分得清了。

    它立刻点头,抹去了心中最后的侥幸之意。

    赵襄儿看了它一眼,转身离去。

    “殿下此去?”

    “皇宫。”

    “皇宫如今戒备森严,赵国皇城几乎所有的高手都聚在那里,凶险万分,要不小奴先为殿下开道?”

    “不必。”

    她走皇宫,当然不走正道。

    很快,地宫中那头老狐再次见到了那去而复返的少女,只是这一次,她手中无伞,只有一柄如水般细长明亮的剑。

    而这一次,赵襄儿连个招呼也没有和他打,径直朝着通往皇宫之井的甬道奔去。

    这是真正的无人设防之路。

    而皇宫中,亦有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