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喜登枝 > 第二六一章 修媛之悲

第二六一章 修媛之悲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曲筑音见缪凤舞否认得那么急,将棋子一丢,往后一靠,看着她:“他在利用你,你却在替他说话?”

    缪凤舞最近心事太多,情感上不免脆弱了一些。她被曲筑音这样冷着脸子逼问,心里突然就一酸,眼泪竟掉了下来。

    师徒多年,这还是缪凤舞头一次在曲筑音面前掉眼泪。曲筑音一下子就懵了,无措地搓着手:“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缪凤舞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道:“师父别介意,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都堵在心里,见了师父,不免放肆了一些。”

    曲筑音拿起茶壶,斟了一盏茶递到缪凤舞的手边上:“我都听说了,内宫里的那些争来夺去的事,师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要想大哭一场,我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缪凤舞拭干了眼泪,端起那盏茶捧在手中,转而笑了:“有师父这盏茶,想哭都哭不出来了,这还是师父头一次帮我倒茶呢。”

    曲筑音看着她轻笑道:“这是娘娘在责备下臣不敬尊上吗?”

    缪凤舞喝了一口茶,回道:“没想到师父也会讲笑话呢……只是……师父千万不要误会皇上,我哥哥那件事,他对待我已经很宽容了。那些人拿这件事攻击他,他也为我承担了压力的。我心里实在是有愧,可又帮不上他什么忙。如今外间的形势,师父应该比我知道得多,内忧外患,他也不易的。就当师父帮我的一个忙吧,我能为他做一件事,心里会好过一些。”

    曲筑音垂了眼,思忖片刻,笑道:“王爷与我算是知己至交,你让我去监视王爷,恐怕不太妥当吧?”

    “不是要监视王爷,只是王爷的性子直率,行事不免有急躁的时候。师父只需经常提醒他一些,遇事慎重一些即可……若是……若是发生什么师父不能掌控之事,及时地往宫里送个信儿……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曲筑音反问一句,“弼正军师……光听这名字就知道皇上用心良苦,哼……我若是不肯传信递话,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不会的,这是我的事,我来求师父帮忙,师父若是为难,我也不勉强的。”缪凤舞很真诚地回道。

    曲筑音沉吟片刻,抬头说道:“好吧,既然是你来求我,我自会惦量轻重,斟酌行事。”

    “多谢师父!”缪凤舞开心地笑着,“师父要多保重,毕竟是要去打一场仗,刀剑无眼,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我还等着你给我操持婚事呢,你一直就想给我定下一门亲事,这个心愿我一定帮你了了。”曲筑音说话间,流露出几分自嘲的语气。

    缪凤舞微微尴尬,低头喝了几口茶,便起身告辞了。

    从广乐司出来,缪凤舞心里很轻快。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她能帮上行晔的忙,为他分忧,她还是很高兴的。

    天气很好,内宫里一派滴翠浓艳的缤纷盛夏景象。可惜她此时不能招摇,否则她一定踱着闲步,从广乐司走回疏竹宫去。

    她坐上轿子,将轿帘挑开一条缝隙,偷眼往外瞧着。

    行到一个僻静处,突然听到有人唤她:“娘娘!娘娘停一下!”她循声望去,看见斜旁的花丛中跳出来一个人,却是龚宓!

    龚宓小心地往周遭看了看,见没有什么要紧的人,便冲出来,直奔缪凤舞的轿子而来。

    缪凤舞赶紧叫停了轿子,等龚宓跑过来,她一掀轿帘,将龚宓拉进轿子来。夏天乘用的小轿子,轿里的空间比较窄,缪凤舞往角落里靠了靠,给龚宓腾出一个坐的地方,惊讶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皇上不允许任何人见我,你这样做是危险的!”

    龚宓也不跟她解释太多,开口便问:“娘娘,我听说缪大哥被宋将军带回来了,此时正押在天牢里,是不是?”

    缪凤舞吓了一跳,赶紧对轿外说道:“这轿子晃得我头晕,我在这里静一会儿。你们几个盯着点儿周围的动静,有人来了,提醒我一句。”

    “是!”轿外的几个太监答应一声,各自散开,离轿子远了一些。

    随后缪凤舞转头看龚宓:“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是哪里来的消息?”

    “娘娘先别管我从哪里打听来的,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缪大哥真的被押在天牢里?皇上打算怎么处治他?”龚宓脸面通红,眼睛里闪着迫切而焦急的光。

    缪凤舞有些疑惑,随即一想,也许她是在为自己担心,毕竟谁都知道,谋反是一项株连家人的罪过。

    于是她安慰道:“你不必担心,只要我哥肯招供,皇上大概会给他一个机会吧,端看他的认罪态度了,我也正想办法劝着他呢。”

    “那……那小云呢?她……随着缪大哥一起回来了吗?”

    龚宓搭在缪凤舞臂上的那只手开始微微发抖,她怕缪凤舞感觉到,赶紧缩了手。不过缪凤舞还是感受到了,又听到她再提小云,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抿了抿嘴唇,谨慎地答道:“小云……她已经和我哥成亲了,如今正怀着身孕,跟我哥关在一间牢室里,我昨晚见过她了,气色还好。”

    龚宓咬紧嘴唇,使劲地闭了眼睛,还是没能忍住,掉下两颗眼泪。

    缪凤舞大为震惊,看眼前龚宓的情形,自己曾经怀疑过的那件事,似乎可以确证了。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该如何劝龚宓,一时呆在那里。

    龚宓准备好在缪凤舞面前忍住悲伤的,却未料到自己情绪突然失控。眼泪既然已经掉下来了,她也不打算再掩饰了。至于哭完了怎么解释,再想办法吧。

    于是她用帕子掩了口,无声地抽噎起来。

    “那个……”缪凤舞想了想,还是伸手拍上她的背,“你实话告诉我,你和小云……你对她……在她离开皇宫之前,你对她说起过吗?她知道你的心思吗?”

    缪凤舞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支支吾吾好不容易说完整了。龚宓听得稀里糊涂,想了一会儿,突然睁大眼睛看向缪凤舞:“娘娘……”

    “我也是猜测,要是我说错了,你别介意。”缪凤舞一时无措,说话也有些乱,“可是你一直问我小云的事,每次见了我,你都会问起小云,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解释。”

    龚宓任由脸上的泪水慢慢地淌下去,滴在胸前,洇进她的衣衫里。她只是愣愣地看着缪凤舞,微张着嘴巴,像是受了惊吓。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皱了一下眉,思索了片刻,突然说道:“娘娘,我知道一个秘密,你一定也想知道。”

    “什么秘密?”龚宓总是知道宫里各种各样的秘密,因此她这样说,缪凤舞一点儿也不奇怪。

    龚宓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你和缪大哥以前是怎么联络的?你还记得吧?”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你竟知道这件事吗?”缪凤舞一下子警惕起来。

    “我知道,你把写给缪大哥的纸条封进一个蜡丸里,然后丢进卧龙溪中,是不是?”龚宓一脸豁出去的表情,既然缪凤舞不肯说,她说出来好了。

    “你……你是谁?”缪凤舞顿时浑身绷紧,神情也严肃起来。

    龚宓却轻快地笑了:“我是谁?娘娘不认得我吗?我是这皇宫里的龚修媛呀,我爹是江南首富,我家里金山银山,为了家里的兄弟能弃商入仕,我爹花钱给我买来一个入宫选秀的机会,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

    “那你怎么会说起什么蜡丸的事?你要干什么?”缪凤舞依旧不肯放松警惕,小心地防着龚宓。

    “娘娘,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要是打算告你的密,还用等到今天吗?娘娘你忘了吗?我是这宫里最贪玩的一个女人,我整天在宫里东游西逛的,我还经常去卧龙溪那边放鱼,被我发现你的一个秘密,也不奇怪吧?”龚宓尽量表现得轻松一些,来安抚缪凤舞受惊的情绪。

    缪凤舞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瞧出她看过来的目光中有什么危险的讯号,便稍稍放松下来:“倒不必你告诉密,我自己已经跟皇上认了。”

    “哦?”龚宓吃了一惊,随即又笑了,“你只知道丢蜡丸,但是你一定不知道,那些蜡丸是被谁捞了去,又是怎么样传出皇宫,到了缪大哥手里的,对不对?”

    “你知道?”缪凤舞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龚宓却很肯定地点头:“是的!我知道!卧龙溪那边不常有人去,但是我却经常在那边放鱼!”

    “你亲眼看到的?”缪凤舞再次确认。

    “是的,我亲眼所见!”龚宓答得毫不犹豫,让缪凤舞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是谁?”缪凤舞问出这一句来,自己的心都开始通通乱跳。

    龚宓却神秘地笑了:“我跟娘娘做个交易如何?娘娘想办法带我进天牢,让我见一见小云。我只要见过了她,之后我一定将这个秘密告诉娘娘。”

    缪凤舞就不高兴了:“你拿这件事来要挟我?你知不知道我哥已经天牢里了,他随时都有可能开口。只要他一开口,所有的秘密就都不是秘密了。我也许可以等一等,并不急于从你这里得到秘密。”

    龚宓听她这样说,脸一垮,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我不是要挟娘娘,我与娘娘一直亲如姐妹,我怎么会要挟你?我只是想见一见小云,她如今是朝廷重犯,押在天牢里。若是娘娘不肯帮我,我是没有办法进入天牢的。这件事是我在请求娘娘……乞求娘娘!只要娘娘帮我这个忙,那秘密就算是我答谢娘娘相助之恩,好不好?”

    缪凤舞被她又哭又笑,弄得乱了思考。她摁住龚宓的肩,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不太合适,你还是断这份心思吧,小云已经嫁给我哥了,你这样……我觉得怪怪的,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传出去对你也不利。”

    “我只是看一眼,我什么都不说。这次见过她之后,我保证听娘娘的话,什么心思都掉断!求娘娘帮我这一回,咱们姐妹一场,我没有求过娘娘一回。就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龚宓说着,眼泪又稀里哗啦掉下来。

    缪凤舞看着龚宓,觉得好不乱套!她最好的朋友有磨镜之癖,看上了她的嫂子!而她的嫂子已经有了身孕,还和她的哥哥被关在天牢里,处境堪忧。现在她这位有磨镜之癖的朋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她,要去看一看她的嫂子,而拿一个那样的秘密来诱惑她。

    她头痛地拍龚宓一下,说道:“你答应我!见过这一次之后,一定要断了这奇怪的念头,好不好?只要你能做到,我可以试着去想一想办法。”

    “一定一定!见她这一回,我了了心愿!我以后什么念想都断了!谁也不想了!娘娘放心!”龚宓使劲地点头,向缪凤舞做坚决的保证。

    “可是我现在被关疏竹宫里,没有皇上的允许,不可以随便出宫的。即便我得了皇上的允许,能够去天牢一趟,我与你又怎么碰面?”缪凤舞为难道。

    龚宓却不以为然:“娘娘忘了吗?如烟和如柳都是有功夫的。今晚她们会想办法把我送进疏竹宫里,娘娘不用担心碰面的事。”

    “你不可以胡来!”缪凤舞严正地警告她。

    “我不会胡来!我只是想见小云一面,娘娘尽可以放心,我不为自己想,也还有一大家子人命在那里,我不会胡来的!”

    龚宓反复地确认,一脸的哀求神情,缪凤舞终于心软了:“好,我本来也打算去向皇上讨个恩典,小云怀着身孕,千里奔波回来,我想找个太医带进天牢,给她诊一诊脉。如果皇上允许了,你就是假扮太医院妇女科的女医官吧。”

    “谢娘娘!”龚宓感激地握着缪凤舞的手。

    缪凤舞拍了拍她的肩:“一定不可以胡来,行事小心,不要落人把柄。我不宜在这里久待,你先回去吧,晚上见。”

    “好,娘娘在疏竹宫等我,我一定会去!”龚宓说完,转身下了轿子,钻过道旁的花丛,斜穿过一片草地,上了另一条宫道,迅速地离开了。

    缪凤舞坐在那里,理了理情绪,才起了轿子,回疏竹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