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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穿着一身青碧色半旧短袄、梳着整齐双丫髻的金桔走了进来,她瞧着枇杷候在外边,便探着脑袋往里头瞧了一眼,小声儿问道:“六姑娘还睡着呢?”

    枇杷一张圆圆的脸蛋很是讨喜,十四岁的小姑娘正是最活泼明媚的时候,她性子素来跳脱,是个爱笑爱闹的。金桔和枇杷是一道来得卫国公府,在六姑娘身边待了整整六个年头了。六姑娘待下人好,不像三姑娘是个骄纵的脾气。目下听着金桔一问,枇杷笑笑,压低了声音道:“今儿难得是休沐日,昨儿晚上六姑娘特意交待今日要睡得迟些。你也晓得老太太疼六姑娘,瞧着谢先生这么折磨人,连请安都免了,我瞅着六姑娘这个月仿佛又瘦了一圈,咱们还是别叫醒她了。”

    话虽是如此,可这会儿都快到辰时了。

    金桔想了想,有些犹豫不决,之后才道:“咱们进去瞧瞧吧,夫人先前就说了,不能再这么惯着六姑娘了。”

    枇杷晓得金桔是个有原则的,也没法反驳,毕竟这夫人看似温温和和的一个人,发起脾气来可是吓人着呢,就连国公爷都拿她没辙。

    枇杷蹙眉,道:“那你先进去吧。”

    金桔叹气,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六姑娘的闺房,便能闻到一股令人舒心的馨香。窗边的梅花朱漆小几搁着精致的翡翠狮钮兽首衔环三足香炉。香炉中,香灰洁白如雪,上面一点香饼细芬袅袅,正是六姑娘亲手调得香。这玉枝院伺候的丫鬟嬷嬷们都知道,六姑娘最爱鼓捣这些,小小年纪的,样样都要精细,特别是这些卧房里摆设的,必须按照她的想法来,一丝都不能变,这身上抹的脸上涂的更不用说了,非得她亲手调制才成。

    金桔伸手将双层床幔掀了起来勾起,见弦丝雕花架子床的姑娘整个身子缩在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被里,披散的墨发枕得满枕头都是。

    金桔瞧着,摇了摇头,回头看了枇杷一眼,见后者一副不敢上前,只能自己动手了。

    “六姑娘,六姑娘。”

    金桔连连唤了好几声,才见被褥中自家姑娘的身子动了动,之后慢悠悠从锦被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顺道裸|露出半截雪白的皓臂。

    这小手白皙如玉,指甲粉嫩嫩的,瞧着不染豆蔻,指甲上的月牙状都是可爱至极,只有贴身的丫鬟才知,这六姑娘并非不染豆蔻,只不过染得是没有颜色的罢了,瞧着旁的倒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只是这光泽比未染之前好看许多。

    金桔无奈道:“六姑娘,若是再不起来,夫人就过来了。”

    榻上的姜令菀一听自家娘亲,这才一脸茫然的从榻上坐了起来,之后侧过脸,懒懒问道:“什么时辰了?”

    这会儿枇杷才将小脑袋从金桔的身后探了出来,俏皮的眨了眨眼,说道:“快辰时了。”

    姜令菀惊呼一声,完了却慢吞吞掀开被褥起来,玉足踩着准备好的软底睡鞋,墨发及腰,凌乱的披散在胸前,当真是“鬓云欲度香腮雪”。

    而这张娇娇俏俏的脸蛋,简直美得不成样子。

    饶是金桔近身伺候了这么多年,也不禁感叹:她家姑娘当真是生得太好了。

    枇杷是个嘴甜的,忙道:“咱姑娘真美。”

    姜令菀睡眼朦胧,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待听到这夸赞的话,这才眼眸一亮,嘴角翘翘冲着枇杷道:“这小嘴儿越来越会说话了。”

    枇杷晓得姑娘喜欢听,忙道:“姑娘可别冲奴婢笑,再笑奴婢就被美晕了。”

    姜令菀忍俊不禁:“少贫嘴。”

    不贫嘴了,枇杷赶紧出去准备热水替自己姑娘梳洗一番。

    姜令菀换好衣裳,瞧着枇杷已经端着宝蓝色插丝珐琅百鸟花卉面盆进来了。之后由金桔伺候着用玫瑰胰子替姜令菀净了脸,梳洗罢,这才从旁边拿出一个缠枝莲花小瓷罐,将玉屑面抹在自家姑娘脸上。瞧着姜令菀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这大冬天了皮肤还能这般水嫩,当真是叫人羡慕。

    最会姜令菀才坐到妆奁前梳妆打扮。

    如今姜令菀将满十三,离及笄还有一年多,自是只能梳个未及笄少女的双垂髻。镜中一张青涩娇美的脸蛋,眉眼乌浓,雪肤红唇,明眸皓齿,宜嗔宜喜,当真是一张玉蕊娇花似的容貌。

    姜令菀瞅着,倒是有些满意。

    这脸倒是同上辈子无异,只是脸颊两侧还有些肉,不过目下她年纪还小,瞧着稚嫩,这略微长些肉倒是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嗳,说到底还是管不住自个儿这张嘴。

    姜令菀想着,低头瞧了瞧自个儿胸前略微鼓起的俩小笼包,暗暗发恼。

    上辈子她这两处可是长得极好,形似蜜|桃,颤颤巍巍鼓鼓囊囊的,目下瞧着形势倒是有些担忧起来了。若是这该长肉的地方不长,不该长的地方瘦不下来,那可就糟糕了。

    金桔已是大姑娘了,自是了解自家姑娘的举止,瞧着脸颊泛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心道:姑娘小小年纪,就开始担心这个了。

    用了早膳之后,姜令菀才决定去清荷居瞧瞧姜令荑。

    昨儿她瞧着四姐姐的脸色不大好,说是肚子疼,目下也不晓得怎么了。金桔和枇杷晓得六姑娘同四姑娘关系好,这四姑娘虽是庶出的,可打小和六姑娘在一块儿,而且二夫人姚氏又是个和善的主,府中就这么一个庶女,便是专程将四姑娘以嫡女的规矩教养,为此崔姨娘都忍不住赞着姚氏的好来。

    姜令菀让厨房准备了甜枣羹、藕粉桂花糖糕、玫瑰莲蓉糕,放进红木雕花食盒,带着金桔和枇杷一道去看望姜令荑。

    一出门,这寒风便刀子般刮在脸上。

    姜令菀立马蹙起了眉,呼吸间便是一股朦朦胧胧的雾气,她抬手拢了拢身上的大红色织锦皮毛斗篷,继续往前走。

    进了清荷居,这崔氏立马迎了上来。

    她将手里的汤婆子递给了姜令菀,瞧着姜令菀红彤彤的小脸蛋,蹙眉道:“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吧?”

    姜令菀孩子气的笑了笑,道:“谢谢姨娘,的确有些冷。”

    崔姨娘瞅着面前这娇小玲珑的小姑娘,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初胖墩墩玉雪可爱的女娃娃,如今竟出落得这般美貌,这脸,当真是美得太过,也难怪国公夫人不许这六姑娘出门了。这般的容貌,是幸事,却也会带来一些麻烦。

    如今这清荷居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姚氏是个大度的,待崔姨娘当成姐妹般,多次提过搬出清荷居,给她找一处大点的跨院,毕竟这四姑娘年纪也大了。可崔姨娘却道不用,说她们娘儿俩在清荷居住惯了,不想挪窝儿。姚氏没法子,这才命人将清荷居重新装饰一番,这家具都换上崭崭新的,就连这院子里,都挪了几盆名贵的花来。女子哪有不爱花的,瞧着赏心悦目,心里也舒坦些。

    姜令菀稍稍捂了捂手,这才进去看姜令荑。

    目下姜令荑正躺在榻上看书,瞧着姜令菀进来了,这才笑盈盈唤道:“六妹妹。”

    姜令荑如今已经十三了,一张清丽的小脸比崔姨娘年轻那会儿还要好看,这些年如嫡女般娇养着,整个人瞧着气质也变了许多,不像幼时那般唯唯诺诺,只是性子还是安静了些,可瞧了久了,便会发现姜令荑是个耐看的。

    姜令菀坐在榻边的绣墩上,而后一把夺过姜令荑手里的书,拧眉道:“四姐姐也真是的,身子不舒坦只管躺着就成,还看书作甚?”

    姜令荑笑着,道:“我这不是睡不着嘛,权当打发打发时间。”

    姜令菀将书搁到一旁,道:“休息便好好休息,四姐姐这般分心,也难怪这脸都日渐消瘦了。我给你带了点甜枣粥,你趁热吃了,暖暖肚子也成。”

    分明自己才是姐姐,可这位六妹妹却从小到大都照顾着她。姜令荑虽然习惯了这六妹妹的举止,目下却也有些感动,接过瓷白小碗乖乖吃了起来,这甜糯可口的甜枣粥,吃得人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姜令菀道:“昨日我想让人请大夫的,可姨娘却说不用,四姐姐身子可是出了什么毛病?”

    这话一落,一贯脸皮薄的姜令荑红了红脸,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她抬眼,水眸盈盈,瞧着自家六妹妹水雾雾的大眼睛,暗道这脸委实生得太美。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垂着眼小声道:“不过是一些女儿家的事罢了,日后六妹妹遇着了自然就会知道。”

    这么一说,姜令菀倒是恍然大悟。

    也是,她这四姐姐过了年就十四了,是该到了行经的年纪。姜令菀笑笑,大大方方道:“这不是好事儿嘛,四姐姐害羞做什么。咱们都是自家姐妹,还一块儿泡过温泉洗过澡呢,身上哪处没见过,怕什么?”

    姜令荑有些无奈,瞧着这六妹妹长大之后举止行为颇有一番淑女气度,可私下里却同小时候无异,是个活泼可爱不怕害臊的。

    姜令菀一本正经叮嘱道:“四姐姐来了月事,可不能这么坐着。若是觉得舒坦些了,下榻走走也成,让气血通畅些。至于平日里嘛,这凉的东西可不能吃了,姑娘家的身子娇,行经期最忌讳的便是凉,其次便是腥和辣,四姐姐多注意些才成。”

    姜令荑听了乖乖点头,末了则是疑惑抬头,诧异道:“六妹妹怎么知道这些的?”

    六妹妹比她还小一岁,目下月事未至。

    姜令菀面色顿了顿,之后才道:“四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平日里最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书,这医术我也是略有涉猎的,这关于自个儿身子的,自然要了解清楚才是,省得到时候犯了禁忌可就不好了,四姐姐你说是不是?”

    也是。

    “六妹妹说的是。”

    姜令荑知道六妹妹最爱鼓捣一些旁的东西。

    姜令荑吃完了甜枣羹,这才道:“昨日谢先生布置的功课可是做了?”

    姜令菀一听,精致的小脸立马耷拉了下来,轻轻咳了咳,道:“用了午膳再做也来得及。如今天凉,娘大发善心减了这月女红的量,今日上午正好腾出来好好享受享受。谢先生素来严苛。近年来尤甚,若是按着她这法子教下去,咱俩就是多长两个脑子也不够使啊。”

    这小嘴喋喋不休抱怨着,声音却格外的清脆娇气,听着人舒舒服服的,甭管说什么,仿佛从这嘴里蹦出来的,便是顶顶好的金玉良言。姜令荑晓得这位六妹妹平日里不太用功,可生得聪慧,饶是谢先生有意刁难,也每每逢凶化吉,只让她每回都替她担心。这些年她的日子越过越好,昨儿她来了月事,便是大姑娘了,再过不久便要成亲。到时候离了卫国公府,恐怕就不能日日见着六妹妹了。这么一想,姜令荑不禁伤感起来。

    见过了姜令荑,姜令菀便顺道去看看她的小堂弟祐哥儿。

    祐哥儿快七岁了,生得胖墩墩的一个,一瞧着姜令菀,便同见着亲姐姐还要欢喜,小胖腿“噔噔噔”跑了过来,一把扑进姜令菀的怀里,撒娇道:“六姐姐。”

    姜令菀摸了摸祐哥儿的小脑袋,瞧着他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蛋,眉眼英气十足,活脱脱一个小美男,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一看便是个聪慧的主儿。

    跟在祐哥儿身后穿着秋香色半旧短袄的妇人便是祐哥儿的乳母徐嬷嬷。徐嬷嬷晓得这三公子最喜欢的就是六姑娘了,每回瞧着六姑娘,就跟小狗看着肉包子似的,眼睛一亮就“蹭”的一下跑过去了。

    徐嬷嬷道:“这三公子沉,当心把六姑娘给累坏了。”

    这六姑娘自个儿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三公子沉甸甸的一个,哪里抱得住?

    这么一说,姜令菀这手的确是酸了。

    她蹙着眉,忙将祐哥儿放在地上,揉了揉自个儿的细胳膊,而后才捏了捏祐哥儿的小肉脸,道:“瞧瞧,跟个圆滚滚的墩子似的,再胖日后六姐姐就抱不动了。”

    她那二叔把这儿子当成心头肉,没出生之前,填鸭似得给二婶婶进补,出生之后,便是好吃好喝养着,恨不得把最好的食物一股脑儿统统塞到祐哥儿的肚子里去,这么一来,能不胖吗?

    “祐哥儿,你家六姐姐当初也是个胖团子呢。”

    这会儿传来几串脚步声,伴随着姑娘家悦耳傲慢的声音,姜令菀不抬头便知是何人。这一抬头,果然瞧着姜令蕙同苏良辰一道走了过来。

    这姜令蕙容貌生得颇佳,打扮的也相当漂亮,身上穿着头上戴的,这架势仿佛是恨不得把妆奁里所有珍贵的珠宝都戴在身上了,如此一来,反倒衬得一旁干干净净的苏良辰宛若清水芙蓉,清秀娇俏。

    姜令菀不过随意打量了一眼。

    心道:苏良辰,上辈子仿佛并没有这般好姿容。

    姜令菀不急不缓起身,嘴角带着明媚的笑意,捏着祐哥儿肉肉的小手。祐哥儿仰起头,声音稚嫩的问道:“六姐姐小时候也和祐儿一样胖吗?”

    虽说她小时候胖的可爱,招人喜欢,可她委实不大愿意提这茬儿。姜令菀笑着捏了捏祐哥儿的鼻尖,道:“是呀,咱们小时候胖胖的,长大后才能变得好看,你看六姐姐现在是不是很漂亮,以后祐哥儿也和六姐姐一样漂亮。”

    这么一说,祐哥儿倒是点了点头,有模有样赞同道:“是呢,六姐姐是祐儿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娘亲说六姐姐比天上的仙女儿还要漂亮。上回三姐姐硬要说自己比六姐姐漂亮,可是祐儿觉得……”祐哥儿忽然低下头,数了数十个肉肉的手指头,然后将小胖手抬高高给姜令菀看,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十个三姐姐都比不过一个六姐姐呢。”

    这么小就会哄姑娘家欢心,这小子日后有出息啊。

    姜令菀笑着摸了摸祐哥儿的小脑袋,夸赞道:“祐哥儿真聪明。”

    姜令蕙气得直跺脚,转身就走。苏良辰倒是多看了几眼,瞧着面前的姜令菀外头披着一件大红色织锦皮毛斗篷,梳着简简单单的双垂髻,可这张脸,却是美得有些过了。也亏得周氏将她养在深闺,若是出去一晃悠,小小年纪就是一祸害。

    苏良辰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含笑微微颔首,然后跟上姜令蕙的步子。

    祐哥儿扯了扯姜令菀的袖子,道:“祐儿要奖励。”

    姜令菀晓得这小堂弟小小年纪就是个人小鬼大的,便俯身在他白净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笑道:“这是给祐哥儿诚实的奖励。”

    祐哥儿志得意满的点了点头。

    姜令菀道:“好了,六姐姐要去忙了,祐哥儿也赶紧做功课去,若是再偷懒,当心你爹爹打你屁|股。”

    祐哥儿却是不怕,直了直腰板,道:“爹爹和娘亲关在屋子里讲悄悄话呢,每回一讲就要讲一个时辰,才没工夫管祐儿呢。”

    姜令菀并不是真正不懂男女之事的少女,自然明白祐哥儿这童言无忌是什么意思,也为她那没皮没脸的二叔感到害臊——晓得他是个疼媳妇儿的,这大半天的,能收敛些么?她抬眸瞧着徐嬷嬷的眼睛,生怕被她看出自个儿小姑娘家家就懂这些,便心虚错开眼,赶紧回自个儿的玉枝院了。

    那知一回到屋子,这陶嬷嬷便进来了,小声在她耳边道:“姑娘,荣世子来信了。”

    陆琮。

    姜令菀心下诧异,之后却不满的撅了撅嘴,暗道:也难为这陆琮还记着她。

    陶嬷嬷知道六姑娘幼时同荣世子关系好,当真是如亲兄妹一般亲近。可惜六姑娘八岁的时候,荣世子便跟着冯将军上战场了,这一去便是六年,起初断断续续有写信,可一年之后,却是一封信都没有。她暗下去问了,晓得这回是真的没写信,自是不敢再在六姑娘面前提起。

    这幼时再要好,目下五六年过去了,六姑娘都成大姑娘了,哪里还记着荣世子的样貌啊?

    再看这六姑娘——

    从圆圆润润的胖团子变成了目下窈窕娇美的小姑娘,这荣世子就算是回来,也是美得认不出来了。

    而且,姑娘家该避讳这些,若是被旁人晓得荣世子同六姑娘有书信往来,可是要坏名声的。

    可一想到卫国公府和荣王府的关系,一时陶嬷嬷也拿不准姜令菀的心思,道:“这信……要不老奴就搁这儿?”

    姜令菀点点头,点头“嗯”了一声,之后又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瞧着陶嬷嬷同金桔、枇杷她们都出去了,姜令菀才将目光落在面前搁着的信上。

    时隔这么多年,陆琮这个人仿佛就在她的生命中渐渐淡去一般,一点一点的,不留痕迹。不提起,她便不会刻意去想。就连那玉佩,五年前因陆琮断了书信,她一气之下就搁在了柜子里,再也没有戴过。

    指尖轻轻抚着这信封,她不知该不该拆开。

    陆琮会同她说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自己怕是也没什么印象了吧。

    她还记得那会儿她不过八岁,陆琮要走的前几日,她正好掉了门牙。她爱面子,这副样子自然不肯同他见面,可陆琮走之前的那天特意来了府上看她,这缺门牙的模样,也都被他看了去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丢人呐。

    姜令菀叹气,最后将信拆了开来,瞧着这信上的字迹,仿佛也能看出当初那个青涩的小少年,如今已经成了铮铮铁骨的男子汉了。

    霸道强势,字若其人。

    而这信上并未写什么内容,统共就九个字——

    归期,腊月二十五。

    陆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