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黑风高好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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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会上与万庆齐吵了一架是个意外，除此之外，只余乏味。
那些贵女虽然一心想用言语来惹怒万安灵，想让她再次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可对于万安灵来说，这群十几岁小姑娘的把戏也太嫩了些，她们说的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根本不够看的。要知道她可是已经出社会的新鲜人，虽然数量不多，但也见过些牛鬼蛇神，哪个道行不比这些小姑娘厉害？
因此无论她们说什么，她都是笑笑不回应，硬是让她们的算盘敲不动，巴掌打不响。
平安无事地撑到了告辞的时候才见到了知府夫人，那个端庄贵气的贵妇人拉着她的手，说了几句应酬话，目光却一直在打量她。
“知府夫人每次宴请，你都是盛装来的，这次妆容相对素雅些，她大概是觉得有些新奇吧。”这是在马车上万安怡的解释。
其实不止知府夫人，好多人都觉得万安灵有些不同，可偏偏说不上哪里不同。她行事一样随意，对于那些姑娘们时不时丢过来的几句挑衅的言语，她看起来并非只是单纯的忍耐，反倒像看笑话一般地看她们。
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反应更有杀伤力。单看林芷音的表情，都恨不得能跳起来咬万安灵一口。
总之，这日万安灵的表现十分得体。
万安怡回去的时候把自己观察所得告知万家主母时，能看到对方明显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那孩子其实是个好姑娘，只是七岁那年出了那件意外之后，家里人对她是多有娇纵，才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性子。”万家主母叹了口气，又看向万安怡。“怡儿，你与灵儿年岁相当，她虽虚长你几个月，性子却不如你这般沉稳，出门在外你可得多看着她些。”
“母亲您不必担心，灵姐姐性子直率，是讨人喜欢的姑娘。”万安怡笑道。“您都不知道今天知府夫人看她的眼神，除了满意还是满意。”
“真的？”万夫人有些意外。“你莫不是在哄我，我与云芬相识数十年了，她看人眼光最刁，可没几个人能真的让她满意的。”
“是真的，您跟知府夫人是数十年的交情了，我也哄骗不了您啊。”万安怡道，又想起什么一样压低了声音说，“听说，那日很多城里有名望的公子都来。后面知府夫人偷偷让我给您转告，不少人都觉得灵姐姐知书达理，大方得体，是个做宗妇的好人选呢。”
听闻这句话，万夫人倒有些不开心了。
“那有什么值得拿来说嘴的，我家灵儿本来就是知书达理的姑娘，之前是他们眼瞎看不清。”
万安怡见状，笑而不语。她这嫡母亲什么都好，为人也很是宽厚，待人又和善，万家全府上下无人不说她好。只是但凡是人都有些缺点，万夫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护短。
纵然是万安灵在旁人眼里有诸多毛病，在万夫人眼里都并非大问题。万安灵会有那样随心所欲的性子，其实很大原因也在万夫人的放任。
“但话说回来，茶会后都已经过了数日了，我近来发现你倒不去桃花小苑了。”又闲聊了好一会儿，万夫人忽然问。“你们俩不会是在茶会上闹了什么不愉快吧？”
“还真不是。”万安怡的表情也有些无奈。“母亲也知道，其实灵姐姐真的很不喜欢去参加宴会。”
“确实，那孩子对于交际应酬的事情是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来。”万夫人点点头。
“所以那日茶会灵姐姐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的，我有些担心……所以就跟她约好了，如果那日她肯好好地待到宴会结束，我便半年内都不到桃花小苑里去找她。”
“原来是这样。”万夫人恍然大悟，旋即又皱起眉头。“我答应了半年不找她，你又答应了半年不找她，若是灵儿存心不出桃花小苑了，那岂不是都没人能找着她了？这可不成！”
万安怡听罢，急忙安抚万夫人的情绪。
“虽说我们答应了不去桃花小苑找灵姐姐，可她也可以出来啊。只是眼下我们才答应了她，自然是不能这么着急就要用些名目找她出来，等再过些日子，春姑姑就要回来了。我们提出要帮她接风洗尘，这不就是个好由头了吗？”
万夫人听着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们为了个奶妈子特意办个接风洗尘的宴席，搞得隆重其事。要是传出去了，不知道的人会觉得他们万家真是善待下人，不愧为积善之家。知道的人就只能叹气，觉着这佑大的万府，却只有一个奶妈子能让万安灵信任。
“这回来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道灵儿整日窝在桃花小苑里在干些什么，真叫人忧心。”
“母亲莫急，我晚些时候会去跟那杏儿打听一下。她是个机灵的，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会第一时间来报，早先也是看中这点才把她放在灵姐姐身边。”
万夫人听罢点点头，也没再说些什么，儿女大了总有自己的主意，很多事情也不能如她所愿一般的全被掌控在手里。
这头还成为别人话题里的主角，那头秦岁宁在桃花小苑里也是心烦不已。
虽说她确实大可以彻底地摆烂，只需要照着之前的那位的方式活着就行。可是她这几天窝在房里把那些日记研究了好久，深深觉得这可是条自我毁灭的路子。之前那位的行事方式可丝毫没考虑过自己的前程会如何，后路能怎样，只是自暴自弃地挥霍着自己的时光。即便也读过四书五经，学过针线女红，但也只是为了不让他人烦她而学好来交差罢了。
从落在七岁的万安灵的身体里之后的每一天，那位想着的只有如何才能求得解脱。
与人疏远，孤僻冷漠，这些都是为了解脱而故意为之。本来那位就盘算着怎么也要在十八岁之前解决掉自己的性命，好让自己能早死早超生。既是如此，就不该与万家人过份亲昵，免得让他们徒增伤悲。
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位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已经得到解脱了。
但那位为了解脱而挖的坑，却得让她这个倒霉鬼来填。
秦岁宁趴在桌案上，日记七零八落地散在四周，她颓废地考虑着要不要就此摆烂，别再努力改变些什么，也许她能活得轻松些。
“明天就是五月初一，真是没有时间了。”这几日秦岁宁是掐着手指算时间，每过一天就更心烦。
她这几天想了许多，真是想不出什么头绪来。除了那个小湖，桃花小苑里可没有什么能制造出意外的地方，但白天要假装落水总是不容易。这些天慢慢开始热了，晚上有时候连风都没有，想吹风感冒引发高烧，借口烧坏脑子导致性情大变的计划根本无从实施。要是想吃点苦，尝试坠楼吧，偏偏小楼的围栏也不低，以她的身高，须得跨出围栏才能倒得下去。若她无缘无故坠楼，说是意外都没人相信。
所以把可能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之后，秦岁宁十分悲观地发现一切都有些不可能。
绕了一圈，最后比较有可能实现的还是投湖落水啊！
之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试了一次却是失败告终，这也让秦岁宁必须把时间也考虑上去。白天自然是不行的了，那杏儿看着瘦瘦小小，竟然还有那种本事。差点掉入湖里这件事，一次还能说是意外，同样的情况要是发生两次打上，那可难解释了。
都说月黑风高好办事，或许她可以考虑把实施计划的时间改到晚上。当然在晚上投湖的风险比白天大多了，但起码能看到成功的机会。
虽然这身体没啥用，但如果只是漂在水上的话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到时得穿得单薄些，不然那些衣服湿了水，拖都能把她拖到湖底去。不过在水上漂一夜也很要命了，万一真的要在水里漂上一夜，受了风寒，怕是要吃上好长一段时间的苦头，因此最好是一落水就能及时得救。
幸好那杏儿丫头的小屋离湖边不远，到时她可以在落水的时候叫得大声些，最好能一叫就让那小姑娘听见她的呼救，第一时间找人来救她。
到时被救上来之后，还得先装作晕上一阵，等大夫过来之后才醒来，然后就装作没了记忆。既然是个没有记忆的人，那性情上有些改变也很正常。
如果一切事情都按设想的来，那就实在是太完美了。
又把要实施的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秦岁宁觉得自己也有七八分把握了，心里感觉踏实不少。
推开窗看向那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开始盘算着要什么时候开始执行比较好。不过也就是这几日了，再晚等那个奶妈子回来，怕是她的戏还没开始唱就已经被看穿手脚了。
今天初一，听说万老太太专门去了佛寺给万家祈福，她自然是不好在这个时候触人家霉头的。
“明天吧，明天夜里就好办事了。”秦岁宁喃喃道，目光定定落在湖面上，就此下定了决心。
在茶会上与万庆齐吵了一架是个意外，除此之外，只余乏味。
那些贵女虽然一心想用言语来惹怒万安灵，想让她再次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可对于万安灵来说，这群十几岁小姑娘的把戏也太嫩了些，她们说的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根本不够看的。要知道她可是已经出社会的新鲜人，虽然数量不多，但也见过些牛鬼蛇神，哪个道行不比这些小姑娘厉害？
因此无论她们说什么，她都是笑笑不回应，硬是让她们的算盘敲不动，巴掌打不响。
平安无事地撑到了告辞的时候才见到了知府夫人，那个端庄贵气的贵妇人拉着她的手，说了几句应酬话，目光却一直在打量她。
“知府夫人每次宴请，你都是盛装来的，这次妆容相对素雅些，她大概是觉得有些新奇吧。”这是在马车上万安怡的解释。
其实不止知府夫人，好多人都觉得万安灵有些不同，可偏偏说不上哪里不同。她行事一样随意，对于那些姑娘们时不时丢过来的几句挑衅的言语，她看起来并非只是单纯的忍耐，反倒像看笑话一般地看她们。
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反应更有杀伤力。单看林芷音的表情，都恨不得能跳起来咬万安灵一口。
总之，这日万安灵的表现十分得体。
万安怡回去的时候把自己观察所得告知万家主母时，能看到对方明显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那孩子其实是个好姑娘，只是七岁那年出了那件意外之后，家里人对她是多有娇纵，才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性子。”万家主母叹了口气，又看向万安怡。“怡儿，你与灵儿年岁相当，她虽虚长你几个月，性子却不如你这般沉稳，出门在外你可得多看着她些。”
“母亲您不必担心，灵姐姐性子直率，是讨人喜欢的姑娘。”万安怡笑道。“您都不知道今天知府夫人看她的眼神，除了满意还是满意。”
“真的？”万夫人有些意外。“你莫不是在哄我，我与云芬相识数十年了，她看人眼光最刁，可没几个人能真的让她满意的。”
“是真的，您跟知府夫人是数十年的交情了，我也哄骗不了您啊。”万安怡道，又想起什么一样压低了声音说，“听说，那日很多城里有名望的公子都来。后面知府夫人偷偷让我给您转告，不少人都觉得灵姐姐知书达理，大方得体，是个做宗妇的好人选呢。”
听闻这句话，万夫人倒有些不开心了。
“那有什么值得拿来说嘴的，我家灵儿本来就是知书达理的姑娘，之前是他们眼瞎看不清。”
万安怡见状，笑而不语。她这嫡母亲什么都好，为人也很是宽厚，待人又和善，万家全府上下无人不说她好。只是但凡是人都有些缺点，万夫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护短。
纵然是万安灵在旁人眼里有诸多毛病，在万夫人眼里都并非大问题。万安灵会有那样随心所欲的性子，其实很大原因也在万夫人的放任。
“但话说回来，茶会后都已经过了数日了，我近来发现你倒不去桃花小苑了。”又闲聊了好一会儿，万夫人忽然问。“你们俩不会是在茶会上闹了什么不愉快吧？”
“还真不是。”万安怡的表情也有些无奈。“母亲也知道，其实灵姐姐真的很不喜欢去参加宴会。”
“确实，那孩子对于交际应酬的事情是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来。”万夫人点点头。
“所以那日茶会灵姐姐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的，我有些担心……所以就跟她约好了，如果那日她肯好好地待到宴会结束，我便半年内都不到桃花小苑里去找她。”
“原来是这样。”万夫人恍然大悟，旋即又皱起眉头。“我答应了半年不找她，你又答应了半年不找她，若是灵儿存心不出桃花小苑了，那岂不是都没人能找着她了？这可不成！”
万安怡听罢，急忙安抚万夫人的情绪。
“虽说我们答应了不去桃花小苑找灵姐姐，可她也可以出来啊。只是眼下我们才答应了她，自然是不能这么着急就要用些名目找她出来，等再过些日子，春姑姑就要回来了。我们提出要帮她接风洗尘，这不就是个好由头了吗？”
万夫人听着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们为了个奶妈子特意办个接风洗尘的宴席，搞得隆重其事。要是传出去了，不知道的人会觉得他们万家真是善待下人，不愧为积善之家。知道的人就只能叹气，觉着这佑大的万府，却只有一个奶妈子能让万安灵信任。
“这回来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道灵儿整日窝在桃花小苑里在干些什么，真叫人忧心。”
“母亲莫急，我晚些时候会去跟那杏儿打听一下。她是个机灵的，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会第一时间来报，早先也是看中这点才把她放在灵姐姐身边。”
万夫人听罢点点头，也没再说些什么，儿女大了总有自己的主意，很多事情也不能如她所愿一般的全被掌控在手里。
这头还成为别人话题里的主角，那头秦岁宁在桃花小苑里也是心烦不已。
虽说她确实大可以彻底地摆烂，只需要照着之前的那位的方式活着就行。可是她这几天窝在房里把那些日记研究了好久，深深觉得这可是条自我毁灭的路子。之前那位的行事方式可丝毫没考虑过自己的前程会如何，后路能怎样，只是自暴自弃地挥霍着自己的时光。即便也读过四书五经，学过针线女红，但也只是为了不让他人烦她而学好来交差罢了。
从落在七岁的万安灵的身体里之后的每一天，那位想着的只有如何才能求得解脱。
与人疏远，孤僻冷漠，这些都是为了解脱而故意为之。本来那位就盘算着怎么也要在十八岁之前解决掉自己的性命，好让自己能早死早超生。既是如此，就不该与万家人过份亲昵，免得让他们徒增伤悲。
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位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已经得到解脱了。
但那位为了解脱而挖的坑，却得让她这个倒霉鬼来填。
秦岁宁趴在桌案上，日记七零八落地散在四周，她颓废地考虑着要不要就此摆烂，别再努力改变些什么，也许她能活得轻松些。
“明天就是五月初一，真是没有时间了。”这几日秦岁宁是掐着手指算时间，每过一天就更心烦。
她这几天想了许多，真是想不出什么头绪来。除了那个小湖，桃花小苑里可没有什么能制造出意外的地方，但白天要假装落水总是不容易。这些天慢慢开始热了，晚上有时候连风都没有，想吹风感冒引发高烧，借口烧坏脑子导致性情大变的计划根本无从实施。要是想吃点苦，尝试坠楼吧，偏偏小楼的围栏也不低，以她的身高，须得跨出围栏才能倒得下去。若她无缘无故坠楼，说是意外都没人相信。
所以把可能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之后，秦岁宁十分悲观地发现一切都有些不可能。
绕了一圈，最后比较有可能实现的还是投湖落水啊！
之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试了一次却是失败告终，这也让秦岁宁必须把时间也考虑上去。白天自然是不行的了，那杏儿看着瘦瘦小小，竟然还有那种本事。差点掉入湖里这件事，一次还能说是意外，同样的情况要是发生两次打上，那可难解释了。
都说月黑风高好办事，或许她可以考虑把实施计划的时间改到晚上。当然在晚上投湖的风险比白天大多了，但起码能看到成功的机会。
虽然这身体没啥用，但如果只是漂在水上的话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到时得穿得单薄些，不然那些衣服湿了水，拖都能把她拖到湖底去。不过在水上漂一夜也很要命了，万一真的要在水里漂上一夜，受了风寒，怕是要吃上好长一段时间的苦头，因此最好是一落水就能及时得救。
幸好那杏儿丫头的小屋离湖边不远，到时她可以在落水的时候叫得大声些，最好能一叫就让那小姑娘听见她的呼救，第一时间找人来救她。
到时被救上来之后，还得先装作晕上一阵，等大夫过来之后才醒来，然后就装作没了记忆。既然是个没有记忆的人，那性情上有些改变也很正常。
如果一切事情都按设想的来，那就实在是太完美了。
又把要实施的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秦岁宁觉得自己也有七八分把握了，心里感觉踏实不少。
推开窗看向那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开始盘算着要什么时候开始执行比较好。不过也就是这几日了，再晚等那个奶妈子回来，怕是她的戏还没开始唱就已经被看穿手脚了。
今天初一，听说万老太太专门去了佛寺给万家祈福，她自然是不好在这个时候触人家霉头的。
“明天吧，明天夜里就好办事了。”秦岁宁喃喃道，目光定定落在湖面上，就此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