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万安灵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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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听到万夫人与春姑姑讨论自己的婚事之后，秦岁宁就开始思考自己在这个身体里的未来。
首先，目前看不出她有离开这个身体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未知的时间里，她仍要作为万安灵生活下去。
其次，就是万安灵的年纪。她已经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就算她找各种理由来推脱，也不可能真的一辈子赖在万家的。
横竖都是要嫁人的，与其什么都不做静待他人安排，还不如自己积极些寻找合适的对象。
万夫人心里的盘算秦岁宁多少能猜得出。
以前万安灵是那种性格的时，她在万夫人眼里都已经千好万好了。而万安灵失去记忆之后性情大变，又变得善良许多，在万夫人眼里更是无可挑剔。
在万夫人的计划中，她从未曾考虑过要让万安灵低嫁。倒也不是一定要高嫁，门当户对最好。她也没有想过要万安灵远嫁，最好就在洛城里找个好人家，即便出嫁了也能方便回娘家。
可是秦岁宁的想法又有些不同。
刚开始她尚不知道万家人的想法，只能认同门当户对这个门槛。后来是跟万庆齐斗嘴的时候听他漏了风声，才知道万家为了让她嫁人后能以娘家为靠山，是盘算着给她找个低一点的门户嫁了的。
秦岁宁的反应并没有像万庆齐期待的那样，她只是有些意外，仔细想想之后，也觉得万家人这样的安排其实很合理。
万家是洛城里前几名的大户，而要与他们条件相当，定是百年世家，清贵之流。要成为这种人家的宗妇，想来肯定是规矩多，要求也高。因此成为高门贵妇对秦岁宁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她觉得还不如嫁入市井，听上去虽然不好听，奈何人家更自由。
不过想归想，万家是不会让她成为市井乡野里的妇人的。即使是他们眼里的低嫁，也是要比普通人家好上许多的。这在秦岁宁看来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灵姑娘，我听人说过女子不能对自己的婚事有太多意见，否则会让人说闲话的。”在目睹万安灵当着赵子怀的面说出自己对婚事的想法之后，杏儿觉得万安灵这样的做法不妥当，提醒道。
“啊？是这样的吗？”秦岁宁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我只是想着，嫁人的是我，将来在夫家讨生活的也是我，那我应该也能在这事情上说两句吧。”
万安灵态度坦然，而说出来的话又似乎很有道理，杏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只能保持沉默了。
但她把万安灵说的话告知春姑姑后，发现春姑姑的脸色有些古怪。
“灵姑娘真是这样说的？”
“确实是这样说的。”杏儿点头。“那时不止贵客，连大公子和齐家三公子也都听见了。”
“齐家的也在？”
“齐三公子是跟着大公子一起来的，刚好就听见了姑娘说的话。”
春姑姑沉默片刻，便把杏儿打发走了。她站在窗边向东面看去，万安灵所在的小楼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万安灵把她和杏儿支开后，就一直窝在小楼中，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事情。
自打她回来之后，发现万安灵确实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失忆后的万安灵看起来虽然是宽容沉稳了许多，但春姑姑感觉她与人的距离又拉远了更多。以前自己勉强是万安灵在万家里的知心人，可现在看来，万安灵是连她都提防着的。
自己回乡的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春姑姑至今都摸不出个头绪来。她总觉得这一切实在都太凑巧，就像是有人存心设计一般。
“之前姑娘还说着非齐三不嫁的，现在却想要嫁个老实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春姑姑沉吟着，在房里慢慢踱起步来。“莫不是姑娘其实打着以退为进的算盘，想让齐三放松警戒，然后再慢慢接近？”
可是姑娘会有这样深沉的心机吗？春姑姑对此很怀疑。她家姑娘向来直来直去的，也不装腔作势地扮柔弱，装委屈，因此才会着了那些丫头的道。以姑娘这样的心性，她既然那样说了，那就是这样想了。
“竟是想嫁个老实人……”春姑姑又念叨着，想起万夫人物色的那些人家。“我得跟夫人说说才行。”
于是，春姑姑不多耽搁，径直向着霁月斋而去。
………………
“你这四妹妹实在是有趣。”
万安灵走后，赵子怀摇着扇子，几度要跟齐旭搭话，却碰着一个硬梆梆的铁板。他自觉无趣，便随意找了个话题，提起刚刚冒出惊人之语的万安灵来。
万庆柏心里不太乐意别人随意讨论万安灵，哪怕是赵子怀这样的身份，在他家这样随意地讨论他未出阁的妹妹也是一种冒犯。因此在赵子怀的话脱口而出之后，万庆柏并没有接话，只是沉默。
“你在万家作客，讨论万家的姑娘，这算是什么礼数？”齐旭冷冷地问。
“……”赵子怀是个聪明人，被齐旭这么一说，猛地发现万庆柏沉沉的脸色，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则云，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你莫见怪。”
“是舍妹失礼在先，让您见笑了。”万庆柏虽顾忌着赵子怀的身份，却也要维护万家的尊严。“仲谋兄，这到底是女儿家的事情，男子还是不宜多言。”
主人家既然把话挑明了，身为客人，赵子怀自然是客随主便了。
“你在这里已经叨扰好些日子了，就没想过归期吗？”齐旭忽然问道。
“自然是想过，但我的归期是何时，终究取决于你的决定。”赵子怀收了扇子，换上严肃的脸色。“子端，你真的就不打算给我点回应吗？”
“回应我早就给了。”齐旭平声应道。“若你想要别的回应，那就算你在万家生根长住，也是不会有的。”
“你真是会让人不痛快，明知道我不可能在万家长住，还说这种话硌应我。”赵子怀有些不高兴。“你这样期待我离开，我就偏要在这里多住几天，我想则云也不至于会赶我走。或者，我去你齐家叨扰叨扰？”
看着赵子怀这无赖的样子，齐旭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
“你一个外男无缘无故在万家赖着，传出去对万家可不是什么好事。”齐旭面无表情地。“我们齐家庙小，可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则云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赵子怀本不想跟齐旭计较，可是被对方的态度惹毛了，于是转头看向一旁的万庆柏。
万庆柏在心里无奈叹气——这事又与他何干？
“你是我的好友，我自是欢迎的。”他不想继续参与他们的斗嘴，横竖最后只会左右不是人。“我尚有些事要与父亲商讨，你们先聊。”
看着万庆柏找了理由离开，齐旭看着话不投机的赵子怀，也想着找个理由就告辞，可惜赵子怀不让他如愿。
“去年我偶遇万四姑娘，她眼里心里都是你，口里说着非你不嫁。今年再遇，情况竟然如此不同，你道是为什么？”
“姑娘家的心思我无意去细想。”齐旭淡淡地回道。
“不过才一年时间，要说变，也变得太彻底。我看你刚才出现时，万四姑娘看也没有多看你一眼，似乎真的对你毫无兴趣。”赵子怀故作高深地看着齐旭。“这难不成是要欲擒故纵？”
“若你只有这种无聊话要说，恕我不奉陪了。”说罢，齐旭转身离去。
小湖边又剩下主仆二人。
赵子怀看着平静的湖面，感觉一丝微风拂面而来。沉默许久，他忽然冒出一句问话。
“我的话真有那么无趣吗？”
无沧默然，斟酌了一番才回答。
“主子要听虚话还是实话？”
自从听到万夫人与春姑姑讨论自己的婚事之后，秦岁宁就开始思考自己在这个身体里的未来。
首先，目前看不出她有离开这个身体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未知的时间里，她仍要作为万安灵生活下去。
其次，就是万安灵的年纪。她已经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就算她找各种理由来推脱，也不可能真的一辈子赖在万家的。
横竖都是要嫁人的，与其什么都不做静待他人安排，还不如自己积极些寻找合适的对象。
万夫人心里的盘算秦岁宁多少能猜得出。
以前万安灵是那种性格的时，她在万夫人眼里都已经千好万好了。而万安灵失去记忆之后性情大变，又变得善良许多，在万夫人眼里更是无可挑剔。
在万夫人的计划中，她从未曾考虑过要让万安灵低嫁。倒也不是一定要高嫁，门当户对最好。她也没有想过要万安灵远嫁，最好就在洛城里找个好人家，即便出嫁了也能方便回娘家。
可是秦岁宁的想法又有些不同。
刚开始她尚不知道万家人的想法，只能认同门当户对这个门槛。后来是跟万庆齐斗嘴的时候听他漏了风声，才知道万家为了让她嫁人后能以娘家为靠山，是盘算着给她找个低一点的门户嫁了的。
秦岁宁的反应并没有像万庆齐期待的那样，她只是有些意外，仔细想想之后，也觉得万家人这样的安排其实很合理。
万家是洛城里前几名的大户，而要与他们条件相当，定是百年世家，清贵之流。要成为这种人家的宗妇，想来肯定是规矩多，要求也高。因此成为高门贵妇对秦岁宁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她觉得还不如嫁入市井，听上去虽然不好听，奈何人家更自由。
不过想归想，万家是不会让她成为市井乡野里的妇人的。即使是他们眼里的低嫁，也是要比普通人家好上许多的。这在秦岁宁看来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灵姑娘，我听人说过女子不能对自己的婚事有太多意见，否则会让人说闲话的。”在目睹万安灵当着赵子怀的面说出自己对婚事的想法之后，杏儿觉得万安灵这样的做法不妥当，提醒道。
“啊？是这样的吗？”秦岁宁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我只是想着，嫁人的是我，将来在夫家讨生活的也是我，那我应该也能在这事情上说两句吧。”
万安灵态度坦然，而说出来的话又似乎很有道理，杏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只能保持沉默了。
但她把万安灵说的话告知春姑姑后，发现春姑姑的脸色有些古怪。
“灵姑娘真是这样说的？”
“确实是这样说的。”杏儿点头。“那时不止贵客，连大公子和齐家三公子也都听见了。”
“齐家的也在？”
“齐三公子是跟着大公子一起来的，刚好就听见了姑娘说的话。”
春姑姑沉默片刻，便把杏儿打发走了。她站在窗边向东面看去，万安灵所在的小楼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万安灵把她和杏儿支开后，就一直窝在小楼中，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事情。
自打她回来之后，发现万安灵确实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失忆后的万安灵看起来虽然是宽容沉稳了许多，但春姑姑感觉她与人的距离又拉远了更多。以前自己勉强是万安灵在万家里的知心人，可现在看来，万安灵是连她都提防着的。
自己回乡的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春姑姑至今都摸不出个头绪来。她总觉得这一切实在都太凑巧，就像是有人存心设计一般。
“之前姑娘还说着非齐三不嫁的，现在却想要嫁个老实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春姑姑沉吟着，在房里慢慢踱起步来。“莫不是姑娘其实打着以退为进的算盘，想让齐三放松警戒，然后再慢慢接近？”
可是姑娘会有这样深沉的心机吗？春姑姑对此很怀疑。她家姑娘向来直来直去的，也不装腔作势地扮柔弱，装委屈，因此才会着了那些丫头的道。以姑娘这样的心性，她既然那样说了，那就是这样想了。
“竟是想嫁个老实人……”春姑姑又念叨着，想起万夫人物色的那些人家。“我得跟夫人说说才行。”
于是，春姑姑不多耽搁，径直向着霁月斋而去。
………………
“你这四妹妹实在是有趣。”
万安灵走后，赵子怀摇着扇子，几度要跟齐旭搭话，却碰着一个硬梆梆的铁板。他自觉无趣，便随意找了个话题，提起刚刚冒出惊人之语的万安灵来。
万庆柏心里不太乐意别人随意讨论万安灵，哪怕是赵子怀这样的身份，在他家这样随意地讨论他未出阁的妹妹也是一种冒犯。因此在赵子怀的话脱口而出之后，万庆柏并没有接话，只是沉默。
“你在万家作客，讨论万家的姑娘，这算是什么礼数？”齐旭冷冷地问。
“……”赵子怀是个聪明人，被齐旭这么一说，猛地发现万庆柏沉沉的脸色，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则云，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你莫见怪。”
“是舍妹失礼在先，让您见笑了。”万庆柏虽顾忌着赵子怀的身份，却也要维护万家的尊严。“仲谋兄，这到底是女儿家的事情，男子还是不宜多言。”
主人家既然把话挑明了，身为客人，赵子怀自然是客随主便了。
“你在这里已经叨扰好些日子了，就没想过归期吗？”齐旭忽然问道。
“自然是想过，但我的归期是何时，终究取决于你的决定。”赵子怀收了扇子，换上严肃的脸色。“子端，你真的就不打算给我点回应吗？”
“回应我早就给了。”齐旭平声应道。“若你想要别的回应，那就算你在万家生根长住，也是不会有的。”
“你真是会让人不痛快，明知道我不可能在万家长住，还说这种话硌应我。”赵子怀有些不高兴。“你这样期待我离开，我就偏要在这里多住几天，我想则云也不至于会赶我走。或者，我去你齐家叨扰叨扰？”
看着赵子怀这无赖的样子，齐旭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
“你一个外男无缘无故在万家赖着，传出去对万家可不是什么好事。”齐旭面无表情地。“我们齐家庙小，可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则云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赵子怀本不想跟齐旭计较，可是被对方的态度惹毛了，于是转头看向一旁的万庆柏。
万庆柏在心里无奈叹气——这事又与他何干？
“你是我的好友，我自是欢迎的。”他不想继续参与他们的斗嘴，横竖最后只会左右不是人。“我尚有些事要与父亲商讨，你们先聊。”
看着万庆柏找了理由离开，齐旭看着话不投机的赵子怀，也想着找个理由就告辞，可惜赵子怀不让他如愿。
“去年我偶遇万四姑娘，她眼里心里都是你，口里说着非你不嫁。今年再遇，情况竟然如此不同，你道是为什么？”
“姑娘家的心思我无意去细想。”齐旭淡淡地回道。
“不过才一年时间，要说变，也变得太彻底。我看你刚才出现时，万四姑娘看也没有多看你一眼，似乎真的对你毫无兴趣。”赵子怀故作高深地看着齐旭。“这难不成是要欲擒故纵？”
“若你只有这种无聊话要说，恕我不奉陪了。”说罢，齐旭转身离去。
小湖边又剩下主仆二人。
赵子怀看着平静的湖面，感觉一丝微风拂面而来。沉默许久，他忽然冒出一句问话。
“我的话真有那么无趣吗？”
无沧默然，斟酌了一番才回答。
“主子要听虚话还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