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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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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斯诺维多渥村的制高点是建在高山的一座蓝色圆顶教堂,从教堂往下是连绵不断的一幢幢造型别致、又十分牢固的小木屋。房顶上的黄色木板或如花似锦的草丛在阳光下熠熠生光,一派田园风光。

    船靠岸我们开始卸货,洛马斯取货给我时说;“您力气不少埃”然后,又不经意地问:“胸还疼吗?”

    “一点也不疼了。”

    他这样细腻、体贴的关怀真让我感激万分,因为我是多么不愿意这些农民知道我的“辉煌”历史呀。

    “你的劲儿大的过分呀。”库什金快言快语地插了一杠子“年轻人,你是哪个省的?错不了是尼日高洛德的。人们都笑你们是靠水为生的,有一句话说得好:你看今天水鸥往哪儿飞。这就是你们的绝妙写照。”

    一个瘦高个子农民从山上走来,他赤脚,一身衬衣、衬裤,卷胡子,一头帽盔似的红发,在夫数条银光闪闪的溪水间,踏着松软的土地,阔步而行。

    靠近岸边。他热情地大声喊道:“欢你们。”

    他四下里望望,拾起两根木根,让木棍的一头搭在船舷上,然后轻轻一跃身上船。他我们说:“踏牢木棍,别让木棍,别让它滑下去,再接桶。哎。年轻人,来帮个忙。”

    他红脸膛,高鼻梁。海蓝色的双眸,挺漂亮。力气也不校“伊佐尔特。当心别着凉。”洛马斯关切地说。

    “我。没事儿。”

    油桶滚上了岸,伊佐尔特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道:“来当售货员?”

    “你们打一场吧。”为止尔什金建议他。

    “哈。你怎么又负伤了。”

    “没法子呵。”

    “谁打的?”

    “打人的小子们”

    “唉,真拿你没办法。”伊佐尔特叹了口气,对马斯说:“车马上就到,我老远就望见你们了,你们的船划得棒极了,你先回去,我看着。”

    伊佐尔特对洛马斯的关心是显而易见的,看上去他要小洛马斯十岁,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以保护人的姿态出现。

    半小时后,我已经进入了一间洁净、温馨的新木屋了,新房子里还散发着木屑的气味。洛马斯从提箱里取了几本书,放到壁炉旁的书架上了。

    一个长得眉目清秀的女人,手脚麻利地准备吃饭。

    “您住阁楼上可以看到半个村的风景,我住在的这幢房子正对着一条山沟,山沟中的林木中闪出一些浴池屋顶。山沟里到处是果园和地耕地,它们错落有致,一望无际,和远天的一脉森林连成一片,很是壮观。

    在那个浴池式屋顶上站着一个穿蓝衣的农民,他一只手拿着斧头,另一只手打凉凝望着伏欠加河。农村的独特风味:牛车震天地响,牛累得喘着粗气,潺潺的小溪水欢快地流淌。

    我喜欢这一切。这时一个穿黑衣的老太太走出小木屋,又把间对着木房门发狠推迟地说:“这群该死的?”

    原来是两个顽皮的孩子脾石块和泥给溪水设置障碍,听见老太太的叫喊,吓得一溜烟逃开了。

    老太太从地上捡起一块木板,在上面吐口唾沫,扔到溪水里,不知是在进行什么仪式,然后她又用穿着男式靴子的脚把孩子的杰作捣毁,径直向伏尔加河走去。

    “我将如何应讨这里的生活呢?”

    他们喊我下楼吃饭。楼下伊佐尔特正伸着他紫红色的脚底儿的长腿,在桌边坐着讲话,我一出现他立刻打祝“你怎么想?继续说。”洛马斯眉头一皱说。

    “既然大家没什么说的了,都这样吧。我们必须提高警惕,你出门得带枪,要不就带根木棒。和塔林诺夫说话要当心,他和库你什金一个毛病:舌头比女人长。喂,我说小伙子,喜不喜欢钓鱼?”

    “不喜欢。”

    接着,洛马斯说必须把苹果农联合起来,以摆脱大包买的束缚。伊佐特听完后说:“村里的富农土壕们不会让你过安生日子。”

    “走着瞧吧。”

    “我敢肯定他们不会。”

    我觉得:伊佐尔特就像卡洛宁和斯拉托夫斯基小说里描写的农民一样我有种预感: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我要从事革命工作了,我要干大事业了?

    饭后,伊佐尔特又嘱洛马斯:“米哈依安东罗夫,别太心急,好事多磨得慢慢来。”

    他走后,洛马斯若有所思地说:“他这人聪明、能干、可靠。可惜不怎么识字,上进心倒是满强的,希望你能给予他帮助。”

    他他这人办事儿真是果断。当天晚上就开始交待杂货店里各种物品的价格,一边告诉我价格,一边对我说:“我们的货。价格低于另外两个店,这件事惹恼了他们,最近他们扬言教训我一顿。我来这儿不是图舒服或赚钱,而是另有所求,就跟你们在城里开面包店儿的意思差不多”我说我猜个八九不离十。

    “迫在眉睫人民太需要获得知识,都快愚昧了,你说呢?”

    我们上了门在铺里走来走去,猛然听到外面街上劈壁啪啪的人行走的声音,他一会儿踩踩泥水,一会儿蹦上店铺的石阶狠踏几下。

    “听到了吗?有人在走动。他是米贡,是个专爱干坏事的光棍儿,就像风流女儿爱卖弄风骚似的。您以后和他说话可要小心。和其他人说话也一样要谨慎”我们返回他的卧室开始了严隙的谈话,洛马斯背对暖,喷云吐雾,渐渐进入主题,他简捷明了地说,他知道我在荒废青春。

    您很有天赋,毅志坚强,对未来满怀憧憬,您爱读羽这很好,但不要让收本成为你和周围人的屏障。我记得有个什么名人说过:‘经验取之于己。’这话说得好。人直接获得经验虽然比间接的痛苦、残忍。但这样得来的东西你永生难忘。”

    下面又开始了老生长谈,我听腻了的一些理论,让农民觉醒是首要问题但在这些老话中,我听到了更深一步、更具有鬼力的思想。

    “大学生们嘴上总挂着热爱人民,不过一句空话而已,我早就想对他们说:人民不能爱”他目光犀利,面带笑容,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神洒飞扬地说着:“爱意味着宽容、同情,谅解、袒护,对女人可以这样。

    对人民则不行,莫非我们可以袒人民愚昧无知吗?莫非我们对他们浑沌思想可以宽容吗?我们怎么可以同情他们插贱的行为?

    要我们对他们的粗野行径毫无原则的谅解吗?不行吧?”

    “当然不行。”

    “你们城市人都好读涅克拉索夫的诗,我说单靠一个涅克拉索夫是不够的。我们应该去做农民的工作,对他们说:农民兄弟们。你们这么好和人,却过着多么悲惨的生活呀。你们甚至不如牲畜会照料自己,会保护自己,为什么不努力改变现状,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更加愉快呢?农民并不意味着一无所能,那些贵族、神父,甚至沙皇,追根溯源,都是农民出身,你们知道该怎样做了吧?好了,热爱生活吧,谁也不能来糟踏你们的生活”他吩咐厨准备茶炊,接着他让我看他的收架,嗬。真不少呀。大都是自然科学类著,作:莱伊尔、哈特波尔勒奇、拉波克、奇罗、穆宾塞、达尔文待人的作品。

    还有本国人的一些作品:社勃罗留波夫、车尔尼雪夫斯基、普希金、冈察洛夫、涅克拉索夫等的大家之作。他用宽宽的手掌角摸着他心爱的书,怜惜地小声低语:“这全是好收。这本书很有价值,是禁书。你可以看看,从书中您您可以了解到什么是国家。”

    这本书地霍布斯的巨兽。

    “这儿还有一本,也是讲国家的,还有一定趣味性。”

    他递给我一本马基张维利的皇帝。

    我们吃茶的当儿,他简单的讲了讲自己:他家是车尔尼郭夫省的,他父亲是个铁匠,他自己在基辅车站做过事,也就是在那儿,和革命者们有了接触,后来他因组织工人学习小组被捕入狱。

    蹲了两处班房,又被流放到亚库梯十年。

    “那会批复我和亚库梯人住在宿营地,我都绝望了,那儿的冬季天真他艰的冷透了,连脑子都冻了,当然了,在那儿有脑子也派不上用常后来我惊喜地遇见了一个俄罗斯人,又一个俄办斯人,虽说不多,但总算有了。好像上帝知道我太孤单,专门又派来一些人似的。他们都是非常好常好的人。

    “我认识了一佣大学生叫乌拉苦米柯罗年科,他现在也回来了,我和他曾经很要好,但因为有一些意见分歧,没能结成深厚的友谊。这个人思想深刻,多才多艺,他还会画圣像,听说他现在混得不错,经常给书刊、杂志撰写文章。”

    洛马斯和我谈了很久很久,直到关夜,我明白他的心思,也感受到了他热切的友情。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多么的恰到好处呀,自从我自杀未遂之后,心境糟透了,每天人活着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我因为有过这段不光彩历史,非常羞愧,觉得没脸见人,失支了生活的航向。

    洛马斯懂我,他细腻、体贴地引导我步出误区,给我展示美好的前程,给我光明、希望和继续生存的勇气。

    这是我生命中值得记念的日子。

    星期天,小铺一开门,做完弥撒的村民们就来小铺聚会了,第一个侠门提马特维巴里诺夫,这个人浑身脏兮兮的,鸡窝似的头发,第臂猿一样的胳膊,奇奇怪怪地长着一双漂亮的女人眼睛。

    他哼哼哈哈地打过招呼,就顺嘴问了一句:“进城有什么消息吗?”

    然后并不等人回答,就转向库尔什金大叫:“期斯契潘。你那群该死的猫吃了一只公鸡。”

    他尽快地掀动嘴唇,让谎话自动往外流,说什么省长去彼得堡朝拜沙皇去了,他此行的目的是把鞑靼人迁到高加索和土耳其斯坦去。他极力赞美自长说;“他可是个聪明官儿。特会来事”“我敢打赌,你说的没一句实话。”洛马斯平静地说他。

    “你?我?为什么?”

    “安东内奇。你怎么这样不信任人呀?”

    “哎,我挺为鞑靼人担心的,新环境他们肯定不太适应。”

    巴里诺夫有点儿不乐意地反驳了洛马斯一句,又叹息地说。

    第二个出现的是一个矮干巴老头,身上穿着一件像是捡的别人的哥萨克式破旧外衫,菜色脸、黑嘴唇,左眼好特别犀利,白眉毛因为伤痕被斩成了两截,还不停地抖动着。

    “哎呀,风光的米贡先生,昨晚上又偷了点什么?”巴里诺夫讥讽地说。”

    “偷了你的钱。”米贡满不在乎地大声说,一边还向洛马斯脱帽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