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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清四年前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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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宸瀚仿若看透了她流露在脸上的那点小心思,顿了顿,声沉如水,“昨天隔壁的包厢就那个时间段光临的客人,除了凌琼琳,还有漠漠,漠漠就是顾芊芊的一个闺蜜。”

    冷宸瀚以为以然不认识漠漠,所以才会多做解释,殊不知以然早就见识过了漠漠,只是没料到她们三个人居然是相识的人,这个世界,还真的是小。

    当晚八九点的时候,警局那边凌琼琳经不住接二连三地盘问,说漏了嘴,招出了实情。

    原来她昨天是跟漠漠有约,顾芊芊跟漠漠先来,后来顾芊芊又先行离开了,所以凌琼琳也没跟她碰个照面。

    她来之时,正好看到以然他们几个人入内的场景。

    后来,她也就留心上了,当以然出门,她就跟上去了,在知道她进洗手间后,凌琼琳觉得天助她也,加上这洗手间的灯坏了,更加为她创造了难得一见的良机。

    她来Z市也好一阵时间了,滞留却始终无功,陆晋鉨就那一回酒店见了一面,后来就再也碰不上了,打电话也不接。

    这样积聚的怒气,自然在看到以然的那一刻爆发了出来,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她奈何不了陆晋鉨,只能对付以然,想着有朝一日没有了方以然,那么便无人梗在她跟陆晋鉨之间了。

    她一直肖想着陆晋鉨能够回头,这份心思,从来没死过。

    以然这一回是吃了莫名的一个大亏,凌琼琳那狠狠的一推,心里料定方以然哪怕不流血过多,也会毁容掉,如此一想,心里是大为痛快。

    “凌家的人本来还想把她带回去,只是她自己说漏了嘴,凌家的人也只能放弃她了,说要跟她断绝关系呢。”

    冷宸瀚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间竟然有种凛冽的、不容质疑的决绝,让人胆颤心惊。

    以然知道,如果不是冷宸瀚施压,凌琼琳肯定不会落到个如此下场,凌家的人还是会接纳她的。

    凌琼琳任性了这么多回,没想到陆家的人能够容忍她,没想到一朝得罪了以然,让冷宸瀚发了狠。

    以然感慨万千,她愈发肯定的是凌琼琳更加恨死自己了。

    凌家跟陆家,都是极为要面子的家族,陆家跟凌家又一直交好,这也是陆晋鉨宁愿选择离家出走,也不愿跟凌家撕破脸面。

    “她会怎样?”

    以然突然觉得身体很累,筋疲力尽,犯困。

    “故意伤害罪这个事实,她是坐实了,判三年是没问题。”

    冷宸瀚薄唇轻启,吐出几个残忍的字眼。

    以然没由来打了个哆嗦,不过也没有为凌琼琳说半句的好话,她并没有那么大方,对于一个处心积虑伤害自己的女人,还能为她脱罪。

    凌琼琳,也是咎由自取,她看不清自己的境况,也不去多想想哪怕陆晋鉨身边的这个女人不是自己,也绝对不会是她凌琼琳。

    他要是真惦记凌琼琳,也不会当年选择跟家里断绝关系,抛下一切不理,那是需要一定的决心跟毅力的。

    在那样的一个青葱岁月里,他羽翼未丰,踏出那一步代表就脱离了家族给予的强大保护。

    第二天,在以然的坚持下,他们出院了,冷西爵一大早就由着米珈他们陪着过来了,米珈照旧带了吃食过来。

    米雪并没有来,就米珈跟韩子初一块儿领着小爵过来,小爵本来还跟这两个大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进了病房是对他们不理不睬,只顾着缠着以然了,连他最爱的爸爸,此时也被冷落了。

    韩子初笑着揶揄他,小爵还义正言辞地瞪了他一眼,回道:“韩叔叔,你肯定是你妈捡来的,所以才会不亲。”

    米珈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韩子初这人,也被逗乐了,笑眯眯地道:“我也这么觉得,我妈一见到我,就非要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才罢休。哪像你啊,见了你妈你不是变成牛皮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什么叫打了鸡血似的?”

    小爵挠了好几下头,还是不明所以,米珈又只顾着笑,韩子初自然是不会好心告诉他,小爵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爸爸。

    冷宸瀚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韩子初,轻描淡写地带过,“就是高兴。”

    小爵这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下头,“这是自然的,我就这一个妈。”

    言下之意,韩子初可不是只一个妈的,弄得整个屋子里的人哭笑不得。

    冷宸瀚继而去办出院手续,韩子初也被他给叫去作陪了,韩子初心知肚明冷宸瀚肯定是怕他留下来多嘴乱讲话,防患于未然。

    “冷先生对你挺不错的。”

    米珈蒙受了冷宸瀚不少恩情,过几天就要离开了,忍不住还是想为这个主人说句好话的。

    主人的这点心思,她又不笨,还是一点就通的,何况方以然是小爵的亲生母亲,冷宸瀚还跟方以然还有两年的婚姻。

    既然能够在一起,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的成分在的,冷先生对于感情分明是木讷迟钝的,这一点米珈多少也是明白的,就冷先生那过分内敛的性子,还真没几个女人会觉得窝心。

    顾芊芊一直都是一头热,米珈看在眼里也看了四年了,果不出所料,还是没能修成正果。

    当时的自己,也是多少感觉出这一家子相处十分不对劲,不像情人,也不似亲人,在得知小爵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的时候,总算是恍然大悟。

    以然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她不讨厌这个米珈,可也喜欢不起来,估计是习染的缘故。

    她倒是没想过米珈会充当起自己跟冷宸瀚之间说客的角色,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道:“韩先生对你也挺不错的。”

    见以然提及韩子初,米珈顿时沉默了,整个病房,也跟着静谧成了一片,小爵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满脸的匪夷所思,既然不懂,他也没问了,不敢兴趣啊。

    “妈妈,隔壁房间,我刚才看到我同学了,我去玩一会儿啊,回头走的话你要记得来找我,别把我弄丢了啊。”

    小爵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

    刚才他过来,就看到他幼儿园里同班的一个小朋友了,他爸爸住在那个病房,刚才过来的时候,在病房门口打了个照面,他还是惦记着想去看下。

    以然叮嘱了一句,“别太贪玩,也别走远。”

    小爵点了点头,高兴不已,蹦蹦跳跳地走了。

    在韩子初跟陆习染的事情上,以然知道米珈是无辜的,不能怪罪到她。

    “你是不是对我挺有意见的?是因为陆习染的关系吗?”

    米珈突如其来的一问,还真把以然给问懵了。

    以然反应倒是迅速,她看了一眼米珈,米珈的神色仪态再自然不过,以然整了整衣角,如实地说:“也许,不过只是喜欢不起来而已。”

    米珈丝毫不以为意,“我也这么觉得,你要是跟陆习染交好又喜欢上我的确是挺难的,我又不是人见人爱。我也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为冷先生说一句公道话的,其实被他喜欢跟爱上,肯定会很幸福的。”

    以然不禁纳闷,这米珈是收了冷宸瀚的贿赂吗?她并不喜欢这一类相关的话题,宁愿选择忽略。

    如果伤害一个人之后,求取原谅就可以了,那么这世界不是乱套了吗?

    男人伤害女人就天经地义了吗?一个爱字就能让女人死心塌地回头吗?

    以然嗤之以鼻,仿若米珈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她凉凉地反驳道:“那你呢?你怎么不接受韩子初?习染都为他割腕自杀了,他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这还不是为了你?”

    米珈皱了皱眉,跟着不作声了。

    的确,她自己最没立场说这句话。

    “我跟他之间,当年是因为一次意外而已,比不上你们是结过婚有过婚姻生活的。”

    米珈沉吟了半晌,扯出一句在她看来有点说服力的话语来。

    其实,韩子初这样掏心掏肺的热情追求,她还真的是有点动心了,只是在看到陆习染的那一瞬间,她又不得已狠下了心来。

    韩子初能够这样对待陆习染,指不定有一天也会这样对自己。

    韩子初不是一个专一的人,当年她跟他堂哥在一起的时候,他身边美女如云,女朋友换得跟衣服一样迅速。

    米珈不认为韩子初能够收敛本性,他对自己也是一时兴起,因为自己是第一个对他疾言厉色不领情的女人,那一晚,纯粹是一次错误。

    “意外?”

    以然狐疑地呢喃道。

    米珈的过去,她自个儿也不想提,她从未想过会在方以然面前提,她不由想到冷宸瀚,或许能因此帮上他一把也未必没可能。

    被以然这么一问,她突然有了想要倾吐的欲望了,至少,对方以然说,她不会告诉别人,同时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是啊,是个意外。”话匣子一打开后,她也恍惚陷入了回忆当中,“当年我喜欢的人是他的堂哥,他堂哥抛弃了我,我们两个喝多了,那一晚都不知道自己做了混蛋事。后来我查出怀孕了,就索性辍学逃了,因为医生说我的体质不适合打胎。”

    米珈寥寥数语,神色却是极为复杂的。

    以然觉得或许事情并不如她所言的那般的简单,米珈对韩子初还是有几分心动的,不然的话,岂会甘心让他缠着她这么久。

    而这些年来,她一直单身,她或许内心深处是在等韩子初的出现。

    “既然孩子都这么大了,他又决定跟你在一起,你不妨考虑组成一个家。”

    以然才终于有些许松动,犹豫了一下说。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其实是在试探米珈。

    米珈摇了摇头,“我跟他不合适,他是花花公子,何况他家门楣高,不会承认我的。女儿跟我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跟我抢,我只希望跟女儿一辈子相依为命这样过下去就行了。”

    以然此时有些羡慕起米珈来了,小雪是属于米珈的,而小爵却跟冷宸瀚在一起。

    “你跟冷先生挺适合的,这些年来,顾小姐从来没有走进过冷先生的心里,他心里现在也只容得下你。”

    米珈诚心诚意地劝诫道。

    “他当初在我刚产下儿子就冷血无情地跟我提离婚,让我签离婚协议,你觉得我今天会因为他一时心软就会答应跟他重新在一起吗?失去了才懂珍惜吗?我不吃这一套,天下没有后悔药。”

    以然慢慢闭上眼睛,声音渐渐沉下去,“离婚以后,我经常做梦梦到我儿子,梦到他哭着喊着要妈妈,可是他哭着喊着的对象却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他认的是顾芊芊,这个害我早产的女人。这些你要知道,都是冷宸瀚一手造成的,他哪怕到今天,估计也想不到顾芊芊当初陷害过我吧。”

    以然冷笑了两声,没想到睁开眼,便看到了冷宸瀚满脸震惊的神色,而韩子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吐露半字。

    他带着米珈走了,把这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让他们去解除隔骇已久的误会。

    “顾芊芊当初找过你,害你早产?”

    冷宸瀚滞了滞呼吸,面色紧绷等着以然继续。

    以然觉得自己的手很冰,很凉,她从来没想过要告诉他的,只不过没料到跟米珈的对话,无心之举,让他正好给听了个正着。

    她也就索性坦白,她语调平淡,轻松得好像在叙述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临产前,她来找过我,还拿了一段你们激情热吻的视频给我看。她说了一句提点我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没有她那句话的点拨,我估计还会执迷不悟犯傻呢。”

    以然顿了顿,在见到他面色愈发阴沉的刹那,心里波澜起伏了起来,觉得那一种不断滋生出来的感觉分明是叫“痛快”。

    “她轻笑着道‘方以然,你难道以为宸瀚会爱上你吗?他娶你不过是想要一个继承人。’”

    这句话刚落下,冷宸瀚的呼吸声明显变得粗重急促了起来,他觉得胸口闷得慌,差点透不过气来。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此刻破功得厉害。

    他的嘴唇紧咬,已经被气得不轻。

    激情热吻的视频?

    他何时跟顾芊芊有过激情热吻过?

    然而这一刻,他也只能由着愤怒像小鹿一样在胸腔里四处乱撞,他从来没有如同此刻一样挫败过,他并没有做过,可是方以然明显是信了,换成任何一个其她的女人,想必也是会信服的。

    他解释不了,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他的清白。

    他冷宸瀚跟顾芊芊幼时就认识了,在旁人看来关系匪浅,男人跟女人之间,除了那点破事,还会有别的吗?

    他看着她,竟然隐隐地生出了一份沉重的罪恶感。

    过去,他娶她,的确是为了想要一个继承人,顾芊芊有些话没有说错,当时他那样的心态,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得因此愧疚过。

    只是,他没料到报应来得这么的快,他的心,最终会遗落到这个曾经被他伤害过的人的身上。

    她面无表情地继续道,口吻沾染上了一种浓浓的嘲讽,“她说得也没错,你的确是为了一个继承人而已,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证明了。”

    她站得离冷宸瀚并不远,可冷宸瀚却觉得她整个人快要在自己面前消失了一样,无端地生出这样一种令他彷徨无依的感触来。

    他居然害怕了起来,在她猝不及防间,他伸手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搂得很紧,手臂间用了八九成的气力。

    她的整个身体,几乎是贴在他颀长的身上,他每一次的呼吸起伏,都连带地,震动了她的身体。

    以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被冷宸瀚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她缓缓地抬头,猛然间,还看到他还没有来得及收敛起来的浓郁恐慌,她下意识地忘了挣扎,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不敢置信,冷宸瀚这种人,岂会流露出后怕的神色呢?

    肯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果不其然,当她再次抬眼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神色冷肃了下来,如同一团乌云罩住了他。

    她目露抗拒,柔软的身体也进而开始了挣扎。

    冷宸瀚微微一愣过后,松开了她。

    他蹙了蹙眉,刚才拥着她的短暂时间里,他感到了一股满足,油然而生的满足,镇压住了那股莫名浮现的无端恐慌。

    拥着她,他宛若觉得拥有了全世界,这种美好,尝过之后,他舍不得松手,可是又不想唐突吓跑了她,她本来就对他是极为的不待见了,他不想再破坏自己在她心中原本糟糕到不能糟糕的印象了,只能恋恋不舍地松开了。

    倘若没有她的挣扎跟抗拒,他想,他是多么渴望一直拥着她到天荒地老,也不嫌弃时光漫长。

    他并不是什么浪漫之人,可是拥着她,就觉得很浪漫了。

    这若是说出去给认识自己的人听,估计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收回来的那两只手,冷宸瀚觉得无处可放,放进裤袋里,又觉得裤袋里光秃秃太过冰凉了,又忍不住掏了出来。

    他背对着她,走到窗边,打开了半扇窗户,他眼中漾着某种情绪,从怔忪中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我跟她之间,并没有过亲密接触,你信吗?”

    说完这句话,他可笑得发现自己心跳加速,而且浑身都处于了紧张不安当中。

    他庆幸得是自己背对着她,不然连说出这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其实她不信他也觉得很正常,她倘若说信,那估计会让他瞠目结舌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她解释这个,在旁人看来,这是极为丢脸的事情,也是难以置信的事情,除非这个男人无能,可他跟她之间都生了个孩子了,他在这方面虽然不是特痴迷,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以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开口。

    她抿着嘴唇,她的思绪有些混乱,她明明可以选择不信的,可是不知为何,还是被他这句话受到了若有似无的影响,可能这句话的冲击力有点大了。

    他跟顾芊芊这么多年,止于礼。

    冷宸瀚等了老半天,都没有等来她的回答,等到他转过身来,苦笑不已,房间内,竟然空空无人,她早已不知所踪,不知不觉地溜走了。

    他快步去隔壁病房寻人,他记得刚才米珈走之前跟自己说了一句小爵在隔壁病房的,看到她跟小爵两个人正跟人家笑着说着孩子的趣事时,他明显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还没有走,她还在,方才空落落的心,又被装满了。

    他的加入,把适才和乐融融的局面给打破了,转化成了尴尬,他不擅长跟学生家长打交道,不喜跟陌生人寒暄,于是小爵强拉着他走。

    接着,顺其成章他们父子送她回去,她推拒说不用,他说她昨天买的东西都还在他那,要去取的,哪怕她不情愿过去,那至少让他送她一程,回头把东西有空让人给送来。

    听到他说让人给送来,以然这才作罢,至少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面对这个男人了,给了她足够喘息的时间。

    冷宸瀚没想到她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这儿的小区,设备真的不怎样,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妈妈,不请我跟爸爸上去坐一下吗?我还从来没有来过妈妈的家呢?”

    小爵兴致勃勃,很想上去一探究竟,在他看来,好像那不是以然的住处,而是一个神秘的探险境地。

    以然摇了摇头,“下回吧,妈妈房间里很乱,还没来得及收拾。”

    “妈妈,又没关系的,大不了小爵帮你整理,你就让我上去瞧一瞧,大不了让爸爸一个人在这等我,我上去,不让他去。”

    小爵这人还算聪明,退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