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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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辰时常想,二十六岁的那个下午对自己有着莫大的意义。阳光很好的下午,山辰在镜子前认认真真打扮自己,衬衫是新的,领带是新的,西服虽不合身也是新的,袜子是新的,内裤是新的,包括自己全部焕然一新。每一次相亲,他都郑重其事的告别以往,以新代旧。他是学习过辩证法的,发展是一个很深奥的命题。每一次的相亲,他都显得郑重其事,总买个新的行头,仿佛是憧憬,渴望一段爱恋,仿佛是告别,告别自己遇到的每一个没有结果的女孩。比如这次,山辰下足了功夫,内裤上绣着百年好合的字样,这才坦然的踏上相亲的旅途。

    每次约会,他都显得心不在焉,一直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譬如这次,他一直在想内裤上绣着的四个字,百年好合。呵呵,她是看不到的。山辰想。山辰非常愿意给女方留下个美好的形象,向她证明自己是个正经的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这次的表现可实在有点差,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这位姑娘后,山辰心跳的很快,头比较沉一直抬不起来。他一直盯着自己裤裆处,想那百年好合的美事。

    “帅哥,说点什么吧?”女生开口了,声音悦耳如天籁。

    “呵呵,百年好合。”山辰讲,眼神有些恍惚。

    完了,完了,她一定不知道我是认真的,她不知道我内裤的秘密,她不知道我被俘虏了。山辰心想着,微微抬起头,看女子娇美的面庞。

    “你在说些什么?”女生问

    “我是说,不怕你笑话,呵呵。”山辰回答的不是很好

    “呵呵,你这人有意思。我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女生尴尬的笑笑

    “怎么说呢,我不会告诉你我今天买了条新内裤。”山辰实话实说了。

    “你到底要表达什么?”女生有些恼怒

    “我是说,我在内裤上绣上了百年好合四个字,可惜你看不到。”山辰说完,感觉耳朵一片灼热。

    “流氓!”女生摔门而出,留山辰一个人脸红耳赤的解释:“别走,你听我解释!”

    可惜,缘分是留不住的。又一个不太完美的结局,山辰摇了摇头,笑的有些难看。她一定认为我流氓了,我一个下午盯着自己的裆部,还暴露了一个秘密,语言很色的样子,表情也好不自然。可惜我想表达的不过是我很在乎的意思,唉,真是遗憾。

    相亲的事情不了了之,山辰投入了日日夜夜的工作当中。几个礼拜后,同事再介绍个女孩,说让聊聊。他只给了山辰个电话,让山辰自己联系。这种约会方式有些新鲜的味道,山辰仿佛找到了少年谈恋爱的感觉。可也是个省事的办法,又不用打扮自己什么的,聊聊吧,他想。

    于是,发了一条短信给对方:美女你好,呵呵。事先申明我不是流氓。我是个温文尔雅的好男人,你的朋友我的同事慧眼发现了我,便宜你一下要的不?”

    “呵呵,你这人真有意思。”女生很快回话

    山辰想女人讲话总是这样,天知道我有没有意思。不过由于上次遗憾的相亲经历,他还是决定把这两个事关人格的字眼摆在前面,说明白了为好。想这些的时候,短信就又来了:“帅哥,说点什么吧?”

    “美女,那我们谈个请说个爱?”山辰发出短信后,觉得自己形象俱毁,管他呢看不到管不着,大不了就是个流氓的下场。

    “怎么个谈法?”女生问

    “我们先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时候成熟了,自然是好谈。”山辰答

    “我同意了吗?”女生又问

    “随便你。”山辰发完这三个字,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文字游戏,没有相亲庄重,自然难成美事,就显得漫不经心起来。

    “帅哥有点耍酷,这样怎么能追到女孩子呢?”女生不再发问,字眼里有些闺怨的味道。

    “那我现在追你,你同不同意?”山辰有些大胆

    “我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就当我错发了短信,呵呵。”山辰觉得这场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好吧,我们交往交往。”女生回答的好干脆。

    山辰瞬间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女生,不懂爱了。这又能叫什么事儿?现在的女生真是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为此浪费了半个工作日的时间,聊的还算开心。随后的一个月里,几千个短信的促使,他觉得该见面了。这一个月里,两人的感情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山辰觉得这个游戏可以进行到底,或许这就是现代的爱情。正如女生讲的一句话:“我发现我爱上了你,你一定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好男孩,我们见面吧。”山辰回的是:“我也发现我爱上了你,你一定是一个活活可爱的好姑娘,我同意。”

    有了恋爱的味道,虽然有些奇怪,山辰还是在努力的适应这新时代的恋爱节奏。见面之前,山辰在镜子前认认真真打扮自己,衬衫是新的,领带是新的,西服虽不合身也是新的,袜子是新的,内裤是新的,包括自己全部焕然一新。临行之际,他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对,百年好合的内裤不能丢,这次他换上了一条旧内裤,上次相亲穿过的尴尬至死的‘百年好合’。穿在身上,再没有不适,山辰心情舒畅,公交车上幻想着海誓山盟的誓言。

    短信传来的声响打破了他的幻想,女生说:“亲爱的,给你讲个笑话吧!”

    山辰回完短信后,开心的笑:我终于俘获一女子的芳心,呵呵。

    “亲爱的,我曾经相亲碰到一个极品男,见面伊始竟然和说他穿了一条百年好合的内裤,一直低头看着裆部,简直就是个死变态,臭流氓!”女生的笑话是个晴天霹雳。

    山辰的笑被禁锢,全身凉了个透彻,仿佛冰水醍醐灌顶:“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我保证你不爱我。”

    “你说什么?你个死人,浪费我那么多感情,我真心爱你,你却说出这种话。”女生很愤怒

    “有些事情,本身总会有很多遗憾。”山辰的拇指摁在冰冷的键盘上,生疼。

    电话响起来,充满了委屈,像一场撕心裂肺的分手。山辰接起电话,静静的听。

    “你个王八蛋,当初你对我说了什么,你的誓言呢?还要带我看海,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我恨你,算我瞎了眼,呜呜呜。”女生哭泣的声音,一如那个下午那般动听。

    “难道你真的这么绝情,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肯定不是个温文尔雅的绅士,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当初又对我说过什么?”女生咆哮着

    当初?山辰想起了那个下午,嘴角微微扬起,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当初我说过百年好合。”

    电话那头哭声止了,山辰望车窗外的风景,觉得这个世界真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