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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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兰跟经理出了一趟差,经理去了一趟广州珠海,她只不过只作了一次陪伴公关小姐就又回到自己的柜台里来上班来了。

    想到自己离别了好些日子,商店里面的姐妹们一定是想好了她想得发疯了。对她的突然出现,她们一定会感到很惊喜的。因此她今昔对比天一早心情格外良好。

    她本来就是一个单纯活泼可爱爱说爱闹的姑娘。只要有她笑笑闹闹店里就不会冷清。所以店里的人都叫她叫“小热闹”

    她掐指算算出走了半个多月。半个月店里一定是少说少笑的。

    梅驵是个冷性人,跟她隔着一个柜台,没有人去招惹她,她可以一天不说也不笑,姐妹们送她一个绰号叫她:“一声哑”

    柳姐好动,个人事情多一点,除了顾客来了做生意,她空下来的时候就坐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不声不响地织她的毛衣。

    方珍跟她一样是个姑娘。她性情孤傲,她一天到晚总是打扮自己,清早在家里打扮过了,坐在柜台里面还要到陈列柜里去取一面镜子放在面前,对着镜子又照又描,往脸腮上敷粉,往嘴唇上涂红,用炭笔画眉毛,她永远对自己的打扮不放心,照猫画虎一照猫画虎欣赏一遍,总觉得有要补充的地方。

    只有她是一个粘合剂,可以用自己的调皮,滑稽把这几个人粘合在一起。她可以制造出许多使大家都感兴趣的共同点和兴奋点来。尽管店里姐妹性格各异,她跟任何人都不得处得很好。任何人也都喜欢和她相处。

    从来没有离开过姐妹们,突然离开了这么久,不说别人怎么想念自己,就是自己也怪想念她们。

    她自己什么也没有带,却给大家带回了一包酒芯巧克力,这东西又甜又苦又醉人,挺有味儿,相信她们都会爱吃的。

    可是当她一踏进店门,就发现姐妹们对她的突然出现反映相当冷淡。

    梅姐“一声哑”手肘在柜台上用双手托住下巴望着店堂外那条街正在痴想着什么?

    柳姐忙得到现在还呼早点,正拿着馒头和一包榨菜可劲地往嘴里塞。她吃得很香

    方珍面对着镜子,拿着粉敷子不住地往脸腮上敷粉,精心地进行着她每天必须进行的深加工。

    这时,店里很安静,像一幅动感很强,但是传达不出声音的画面。

    竟然没有谁对她的归来感到惊喜,没有人回过神来看她一眼更没有人友好地问询她一句话。

    她感到不可理解。她猜想,是不是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姐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闹了矛盾?该不是整体意识又遇到了破损?真的是她推测的那样,她这个粘合剂就能发挥一点作用。她回来得也正是时候。

    一霎时,她还是首先向大家露出了友好的笑脸。她哈哈哈自己先笑,然后道一声:“姐妹们,你们好”

    她这一笑一闹,只要她们几个愿意配合是可以产生效应的。接下去她就可以向她们讲述外面的世界的广阔和她自己的奇遇了。整个商店的情绪又会凝聚起来的,围攻绕她就会有很多新鲜的话题。

    她作出的努力,结果使她失望。“一声哑”只向她掀了掀眼皮立即陷入沉闷。她几乎嗅出了“一声哑”对她在蔑视。柳姐吃着早点,把嘴抹抹冲她欲笑不住地点点头吸了一口长气。在她回眸的一霎,洪兰就觉着她那眼神里对自己好像偃伏着一种惋惜。方珍拿起镜子转过身,给她一个坚实的脊背,看得出来,方珍已经对她表示出了厌烦。

    她感到很突然,出乎意料。她走到柳姐身边,摇摇她的肩奇怪地问:“为么事?为么事?家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吗?”

    柳姐用诧异的目光将她从头至脚打量了一下,好象从来没有见过她一样,那目光非常陌生又非常复杂。

    再去询问第二个人,她就没有勇气了。不就是跟经理一道出去走半个月吗?当时公司要选项择一个年轻相貌长得好的姑娘跟经理出去公关。在公司里挑选了好几个预备人选,一个个地挑来挑去,从五官、身材、走路的步态,说话的声腔,比选演员还要精细,一个个地筛一个个地选,留下了她,她当然感到好高兴,一门心思地准备着去广州、珠海、说那地方很开放也很文明了,她早就想去看看。只是也有另外一种说法,说女同志往那边去了,就没有很干净的回来。自己是跟经理去,是出差。经理虽说是个男人,但是他快五十岁,可以做她的父亲。这样既有人身保障,又可以学习点东西回来,还可以到陌生的地方去玩一玩。年轻的女孩谁不贪玩?她觉得没有必要思前想后。她当时没有留心观察周围的一切,她只为外出做着心理准备。

    经理对她这次外出的表现很满意,一直夸她能干。跳舞也跳的好,跟别人说话也很中听。总之,觉得她是公司最理想的公关人才。

    在昨晚跳舞的时候,经理将嘴贴近她的耳边悄悄地说:“下一次去中国与俄罗斯边境我还带你去。”

    这是对她工作的肯定,她因此而感到慰藉。

    回来上班,她想把这消息当头条新闻拿出来告诉店里的姐妹们,可是她往她们中间一站,就使她感到一切都在她离开的这些时间里发生了变化。平时很难玩到一块的姐妹们,今天对她形成了一个令她感到颤栗的默契,人人都对她冷淡了起来。

    她为这感到生气。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中完全不应该有这种插曲。她以后应该学习梅姐,举止庄重,慎于言行。要不就像柳姐一个劲地做事,使自己完全消失在细屑烦琐之中。她想她还年轻,哪一个都不学,要不就学方珍,刻意修饰自己,做一个孤芳自赏的人。

    她想她哪一个都学不好。

    她掖着那包酒芯巧克力悄悄地走到后院,用水龙头一点一点地冲溶。然后,她倚着洗脸台偷偷地哭泣起来。

    哭着哭着,自己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为么事要哭?谁招了你?谁惹了你?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既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自己这样自作多情,真是毫无道理的。

    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幼稚无知,她为自己的娇情感到好笑,她笑了起来。

    她又唱又跳地走向柜台。这一天,她努力地做到对每一个走近柜台的顾客都彬彬有礼。一边忙碌着一边还在想着下一次的出行,不知会不会比这一次玩得更开心,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