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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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牧潇将目光投到凌茂沣身上,暗光从幽幽的眼底流淌过,“我不知道是谁通知大嫂你回国的,但显然对方并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完完整整的告诉你,既然这次大嫂保释了他出来,我起码也得看在死去大哥的面子上,这事我既往不咎了,不过我劝大嫂您早点带他离开,不然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万一,我无法保证会多他做出些控制不住的事情来”。殢殩獍伤

    温云宁目光在他和凌茂沣两人之间逡巡,半响蹙起眉心,“这事稍微回去我会向沣儿了解清楚的,老爷子和老夫人的身体…怎么样了”?

    “托茂沣的福,我爸现在瘫痪了,我妈隔三差五就头晕发晕”,凌牧潇淡淡的说。

    温云宁愕然,凌茂沣动了动嘴唇,想要反驳,最后还是别开了脸,“妈,我们走吧”。

    温云宁点头,回头对凌牧潇道:“这两天我会挑个时间去看望他们两位的,这位是你妻子吧,听说你去年结婚了,我当时在美国开画展,也没时间过来,在这里给你道贺了,你妻子很美”骅。

    温云宁的视线终于投注在自己身上,傅青槐望着面前这个淡雅如水的女人,心里酸楚可笑极了,她看向凌茂沣,却见他淡淡的望向别处,她的心沉了沉。

    凌牧潇亦是嘴角夹着似笑非笑。

    所有人都没做声,这让温云宁有些尴尬,看来真的发生了很多她不知情的东西,“沣儿,我们走吧”膨。

    她微笑颔首转身,后面突然传来女人轻唤的声音。

    “阿沣…”,身后的女人声音透着无限的哀愁、着急。

    傅青槐眼睁睁的看着凌茂沣,现在终于见面了,他就这样走了吗,难道他不打算把自己带走吗。

    温云宁在她和儿子身上又看了看,正想开口询问,凌茂沣拉着她离开了派出所。

    傅青槐真是不敢置信,凌茂沣竟会这么狠心,抛下自己凌牧潇在一起就走了。

    “我说了,他已经不打算要你了”,凌牧潇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忍不住想不顾一切的刺伤他,“傅青槐,你看你自己蠢不蠢,为了来见他一面宁可伤害自己身体,可你看他怎么对你的,人家早就腻烦了你这副残破的身躯,连正眼都不看你”。

    “你住口”,傅青槐操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打,臂膀才一动,肩膀上的伤口便是一阵剧痛,她痛的捂住肩膀,可心里的恐惧就越来越清晰,“不是这样的,阿沣他是怕他妈知道我和她的事,怕她妈接受不了”。

    “这都是你借口”,凌牧潇嗤笑了声,“原因很简单,因为和你在一起,他失去了凌氏的股份,失去了凌氏继承人的资格,为了你还在警局过夜,他从小哪吃过这种苦,他受够了这种日子,既然前面还有更好的路,他何必再选择你,也只有你够蠢,竟然会相信一个孩子的海誓山盟,傅青槐,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女人”。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傅青槐苍白失色的摇着头,“阿沣为了我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偷渡回国,也可以为了我去当货车司机、做服务生,他替我吃了这么多苦,没有人比他更爱我,我不会怀疑他的”。

    她嘴上坚定的说着,可心里却莫名的勇气害怕。

    阿沣,你千万别抛弃我,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坚持下去。

    “那么,我等着,你会知道只有回到我身边才是最好的”,凌牧潇掐住她下颚,一字一句狠厉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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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级酒店里。

    凌茂沣站在落地窗前,右手搭在窗槛上,背影削瘦,地板上的剪影被阳光拉长的寂寥。

    温云宁喝了口上好的龙井,快两年不见,不知不觉,自己的儿子又长高了,连五官都有了变化,变得更深刻,磨砺的更成熟。

    “作为母亲,我似乎错过你最重要的成长期,也是因为我不在,才会让你走上这条错误的路”,望了他背影五分钟,温云宁才勉强深吸了口气,将心里头的震惊压下来。

    她自小受着国外的教育,国外开放的风气让她初听到他和傅青槐的事时,并没有那么震惊和难以接受,再加上她性子温情,冷静下来,她看着儿子削瘦、风霜的脸颊,更多的是埋怨自己,“早在去年圣诞节你没去美国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你有事的,只是当时思羽骑单车摔断了腿,你叔叔又去了意大利出差,我也抽不出时间过来”。

    思羽…。

    比他小六岁,同母异父的妹妹。

    有时候想起来,问凌茂沣世上最羡慕的是谁,恐怕也只有这个妹妹了。

    每次想到他们幸福的家庭时,凌茂沣心便跟针刺了一般钻痛。

    “我以为你爷爷奶奶能够教育好你的,早知道会让你走上这样一条不该走的路,我当年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把你带出国的”,温云宁微微哽咽的捂着眼角,“都是我的错”。

    “妈,不关你的事”,凌茂沣心中无奈,他这个母亲无论任何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其实我也不后悔,这一年来我学到的东西比我二十年学到的还要多,我不想再回凌家了,我想出国去读书”。

    “好,这个就算你不愿意走妈这次也一定要带你回美国,我会帮你在那边安排好的大学,等毕业后,再拜托你叔叔帮你找份好的工作,你叔叔在洛杉矶那边认识很多朋友,以后你就在那边成家立业”,温云宁走到他身边,慈爱的轻抚着他手臂。

    “但是…我想要回我孩子”,凌茂沣蠕了蠕单薄的唇,“我不需要您帮我带,我自己可以带孩子的”。

    温云宁怔然,似乎上回见到儿子的时候,他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喜欢打打闹闹,一眨眼他自己都当爸爸了,她长叹了口气,“那孩子留下来,以凌家的人性格肯定也不待见他,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她欠他的太多了,再加上一年才见一次面,她和儿子本就有隔阂,实在不想伤了感情。凌家,正午时分,山珍美味铺满了一桌,有中式的乌鸡汤、鲍鱼参汤…。

    凌牧潇才沾了一筷子便感到腻味。

    “上午温如宁来了趟我们家”,凌老太太忽然冷冷的说道:“买了不少东西,不过我也没要,她一走,我就叫人扔了,我凌家还怕东西吃,稀罕她的”。

    凌牧潇心神一阵警惕,“她说了什么”?其余的她倒不怕,就怕温如宁告诉老太太孙女被拐走的事。

    “说要带茂沣去美国的事”,凌老太太脸上浮出一丝哀伤,“我也同意了,算了,留下他这祸害闹得家无宁日,他跟他妈妈走也好,我只要我孙女平平安安回来就好,对了,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把芙儿换回来”。

    凌牧潇吃了根土豆丝,酸的眼睛都眯了。

    “潇”,旁边,容冉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仿佛风一吹就能刮走,她紧紧抓住他手臂,“我好担心芙儿,你快点把她换回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跟傅青槐在一起,你不为我想,也要为芙儿想啊,她还那么小,离开爸爸妈妈她会有多害怕啊,呜呜”。

    凌牧潇被她哭的心烦躁不已,顿时一丝胃口也没有,放下筷子,“好啦,我会尽快把芙儿带回来的”。

    “要我说,你就不要跟傅青槐来往了”,凌老太太板着脸重重放下筷子,“潇儿,你就听妈一次劝吗,是不是非要我跟你跪下”。

    “好啦,妈,我公司里还有事,咱们下次聊好吗”,凌牧潇放下筷子,起身拿上外套就往外面走。

    “潇,你晚上回来睡吗”?容冉连忙拉住他,两眼汪汪,“芙儿不在,我一个人好怕”。

    她柔弱的模样写满了依赖,凌牧潇心里掠过丝愧意,但是想到傅青槐一个人在别墅里,而且刚才佣人打电话过来说她高烧一直未褪,他实在放心不下,“晚上我有应酬,你要怕的话就和妈一块睡吧”。

    说完,他疾步往外走,无论凌老太太在后面怎么喊他“站住”,脚步也没顿一下。

    容冉看着他无情的背影,怨恨的绞了绞身上的裙角。

    她辛辛苦苦替他生了孩子,他可以对自己冷漠,但不能那样对她孩子,孩子被人绑走了也还是陪在傅青槐身边,凌牧潇,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

    傅青槐,我发誓,我容忍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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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牧潇才生车就接到助理肖堂打来的电话。

    “凌总,韩老大那边来了消息,绑架芙小姐的人是玉林区两个小混混,平时专干帮人上门开锁的勾当,韩老大已经抓了其中一个,说是有人花一百万指使他们干的,但是他们也没和指使他们的人见过面,韩老大现在正在追查中,不过只知道芙小姐已经被他们拐卖进陕西一个叫刘拐子的人口贩子手里”。

    “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你帮我准备张明天去陕西的机票,我亲自过去”,凌牧潇沉沉的挂断电话,开车回到日桦山的别墅。

    车子一停稳,佣人就赶过来跟他报告:“刚才医生给她输了点滴,高烧稍微退了点,曾医生说如果晚上还是没退的话,他会再过来的”。

    凌牧潇点了点头,走进卧室里,傅青槐躺在病床上,脸蛋泛着高烧的红晕,他走到床边上,摸了摸她脸颊,还是很烫。

    他的心泛过丝苦涩的痛意,昨天从警局回来后,无论他怎么逼她,饭也不吃,晚上一个人坐在屋外发呆,到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烧,医生说她还是月子期间,身子非常虚弱。

    “青槐,青槐,你究竟要我拿你怎么办”?他温柔的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长翘的睫毛忽然颤了颤,“阿沣”的字呓从她干涩的唇齿间溢出来。

    他魁梧的身子滞住,她吃力的睁开朦胧的眼睛,泛着喜悦的光芒突然变成了浓浓的厌憎,“不许你吻我…”。

    声音微弱的几乎是在喘气。

    “那我就偏要吻你”,凌牧潇懊恼的搅着她滚烫的舌头搅了好一阵,她口腔里夹着一股药味,她想推他、打他,却使不出力,被他痛苦的吻了好半响,喉咙难受的剧烈咳嗽起来。

    他这才不得不放开她,连忙喂她喝了口水,然后抚拍着她背部,她喘了口气,又慢慢疲乏的闭上眼睛。

    他扶着她躺下,记得以前和她交往时,她身体极好,几乎一年半载都不会感冒一次,去片场时,就算四十多度的天气,她依然生龙活虎的指挥着剧组,可现在发个烧却能病的这么严重。

    怪不得别人总说爱情会让一个女人变成另一个人。

    他走出房间,靠在沙发上抽烟,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疲惫,烟灰缸的烟蒂快满了时,门卫突然从外面走进来,“凌总,凌茂沣在外面说要见您”。

    他皱起眉头,门卫又踟蹰的说道:“他说是最后一次见你,明天他就要去美国了”。

    手中的烟蒂抖了抖,烟灰坠落,他沉声道:“叫他进来”。

    大约三分钟后,外面的木廊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凌茂沣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里,今天的他和昨天的他一比,仿佛是两个人,身上的胡渣刮的干干净净,俊美的脸依旧如初,只是带着没睡好的憔悴,黑色的牛仔裤和蓝色衬衫一看便是高级品牌,衬得他又回到了曾经久违的那种优雅的气质,但是眼底的阳光却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幽深的不犯涟漪的双眼。

    凌牧潇慵懒的身体占据半边沙发,即使是仰头看着面前的人也仿佛有种唯我独尊的王者气势,“听说你明天要去美国了”。

    “我来…只是想要带走我孩子”,凌茂沣淡淡道。

    “孩子”?凌牧潇眉角轻轻挑动了下,他还以为凌茂沣会说傅青槐,没想到只是孩子,“你把我孩子丢了,然后我把你孩子还给你,让你们父子团聚,凭什么”。

    “凭我是孩子的父亲,凭他身上流着我的血”,凌茂沣身体挺得笔直,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恨意,“何况…你们两个在一起,你心里恐怕也容不下十一的存在”。“十一”?凌牧潇嘴唇咀嚼着这个数字。

    “是宝宝的小名,因为…”,凌茂沣艰涩的润了润唇,“她生了整整十一个小时”。

    一股浓浓的嫉妒忽然盘踞了凌牧潇的心,他想起容冉生孩子的时候,是剖腹产,她怕痛,可是傅青槐却为了生一个孩子坚持了十一个小时,究竟是有多爱,才会让她那么坚持下去。

    “我会带着十一离开这里,你留着他,只会是心里的一根刺,而且我相信对那个孩子的存在是恨之入骨,既然如此就让我带他走”,凌茂沣道。

    凌牧潇皱眉把玩着打火机,蓝色幽暗的火焰倒映在他眼底,“想让我把孩子还给你,可以,但是…你要离开她,再也不要纠缠她”。

    凌茂沣僵硬的脸上扩散出冰冷的笑意,“好,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再纠缠她的”。

    凌牧潇仔细一看,这才注意到他含着恨意的眼神,他愣了愣,心里闪过个念头,“那好,你先回去吧,稍后我会让助手把孩子送去你那”。

    凌茂沣咬了咬牙,转过身走出两步,目光情不自禁的在屋里扫了一圈,不知为何,明明做了决定,但此刻脚却像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

    他想起昨天她在警局最后一次唤他名字的时候,好像很凄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