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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歹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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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先年,皖南山区有一座小镇,名叫观音镇。观音镇是因镇前有一座观音庙而得名的。

    却说观音镇有个名叫霍老鑫的镇长,人长得跟猴精转世似的,尖脸猴腮,一副骨头架子顶着一张人皮子,两粒绿豆眼珠子看人滴溜溜直打转,装了一肚子坏水。什么逼娘上吊,给老子下老鼠药,踢寡妇门,挖绝户坟哪一样坏事都被他做绝了,别人见了他都像躲瘟神一样,避之唯恐不及。说起来也怪得很,就连观音镇上的那些狗见到姓霍的都发怵,他这人还没有出现在街上,一些正在大街上觅食的狗,就好像有什么超感应能力似的,远远地夹着尾巴躲藏到一边不见踪影了。

    那一年,日本小鬼子打进了观音镇,霍老鑫摇身一晃当上了当地维持会的会长。有个叫小佐木的人,是那一帮小鬼子当中的小头目。这家伙生性残忍,还特别好色。有一次,姓霍的为加强与日本人在感情上面的投资,特地弄了一桌子好菜,将他邀请到家中做客,并让女儿秀枝在一旁作陪。秀枝是观音镇上的一枝花,人长得很漂亮。小佐木两杯酒灌下肚,两眼便死死地盯在她的身上,上下扫个不停,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直看得他两眼发直,嘴里流着哈拉子一个劲地叫着要“花姑娘的干活”霍老鑫见小佐木看上了自己的女儿,就在第二天,居然愣是连哄带骗,将秀枝送进了鬼子的炮楼,让小佐木糟蹋个半死不活地这才把她给抬回来了。他老婆为这事气得差点拿刀和他拼了老命。

    这事没过多久,一天中午,霍老鑫吃过午饭,正摇着芭蕉扇在自己家大门口的葡萄架底下乘凉,忽然见一队小鬼子持刀拿枪地涌进了院子。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凛,慌忙站起来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地问:“太君有什么的干活?”

    “霍老鑫,”有个小翻译官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太君小佐木得了急病,没有哪一个医生能治得好,太君想到了你,要你立即去一趟!”

    霍老鑫一听吓了一跳,心想自己对医术可是撖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小佐木得病找他,那不是投宿的摸进了尼姑庵,跑错了门吗?他急得脸都白了,对那个翻译官说:“你你是知道的,我我我是不会替人治病的呀”“你的快走!”那一伙小鬼子根本不容他争辩,强硬地架起他的两支胳膊,把他拖出了院门。霍老鑫吓得尿都出来了。

    这事传开后,镇上的人都在背地里笑道:“嘿,那姓霍的专门和小日本鬼子套近乎,看来这一次他是亲嘴亲到老虎的屁股上,够他喝一壶了!”

    谁知没有过一会儿工夫,霍老鑫领着那一伙小鬼子回来了。他先到了镇公所,叫来打更的老王头,要他迅速敲锣,将全镇的人集合到镇公所大门前。

    观音镇上的人听到锣声,一齐集中来到了镇公所的大门前。那个霍老鑫在那一伙小鬼子的簇拥下,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扯着公鸭嗓子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把你们集中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情,你们千万不要害怕。有人要问了,既然没有什么大事,却把我们叫到这儿来干什么呢?我现在告许你们,本会长是想摸清一下本镇有哪些是属虎的人,给这些属虎的人登记造册。希望大家好好配合。现在,有哪些是属虎的人,请主动站出来!”听他这一嚷嚷,全镇的人都愣了,一个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不知道霍老鑫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有人想,那个小鬼子头儿要这姓霍的给他去治病,他这会儿跑回来找属虎的人干啥?猜疑归猜疑,但大家心里都隐隐约约地觉得,姓霍的这么做,是饿狼找鸡开会,准没有什么好事。因此,没有一个人肯向前挪一步。

    霍老鑫又一连叫嚷了几遍,嗓子眼都吼出血来了,见那些人一个个跟泥塑木雕似的,各就各位面无表情戳在原地上,气得他那两粒绿豆小眼珠子都要蹦出眼眶了。“喂,你们都耳朵聋了吗?”霍老鑫暴跳如雷地吼道“凡是属虎的都给老子站出来,否则,本会长就按花名册一个个来点,到时候别怪霍某对你们不客气!”他这一叫嚷,有一个名叫王小胆的人,吓得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霍霍会长,我是属属虎的。”

    接着又有十多个属虎的人走了出来,站在了王小胆一边。

    随即,霍老鑫叫人给那些属虎的人一一登记上了名字,对王小胆说:“你先跟我们到皇军那儿走一趟。”又用手点了点那些属虎的人,凶神恶煞一般地大声嚷道:“你们全都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皇军随时会传唤你们的,随传随到,不得有误!”

    接着,霍老鑫和那一伙小鬼子押着王小胆走了。王小胆家里的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一家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是凶多吉少,都吓得哭了。

    王小胆被带到小鬼子的炮楼里,立即又被领到后面的一个大院子里面,这时从旁边冲上来一个小鬼子“嗖”地拨出武士刀“喀嚓”出其不意地一刀将他劈倒在了地上。小鬼子又剖了王小胆的腹,从他肚子里掏出一颗活蹦乱跳的心,盛在一个盆子里,然后就将他的尸体喂了院子里的那三十二条狼狗

    小鬼子为什么要杀王小胆呢?原来那个小佐木在临出军中国时,得了一种奇怪的心绞疼病,在日本找了好多名医都没有治好,后来有一个江湖郎中对他说,他这病要用活人的心做药引子,才能治好。但不是每一个人的心都能用,按照中国的十二属相,必须要用属虎的人的心才行。小佐木在日本,当然不敢随便找一个属虎的人来杀了取心做药引子,费了多少周折,他花了很大一笔钱从一个死刑犯那儿买到了一颗心吃了。说来也怪,他的心绞疼也很快好了。谁知事情隔了二、三年了,这一次小佐木的心绞疼又犯了,比上次还要厉害,疼得他恨不得一头扎进厕缸里才好。这时他想到了霍老鑫,把他叫来,为的就是要他给自己找个属虎的人取心做药引子。姓霍的一听,觉得这是巴结小佐木最好的机会,把胸脯那几根瘦排骨拍得砰砰响,说:“太君,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成,并多多地给你准备几个属虎的人,随叫随到!”于是,他带了一伙小鬼子回到镇上,找起属虎的人来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小胆被残酷杀害的事,很快传遍了观音镇。大家伙都对没有人性的霍老鑫恨透了,那些属虎的人,不管是男女老少,一夜间都吓跑了,躲到深山老林里藏了起来。

    也许那个小佐木到中国做的坏事太多了,他的心绞疼刚刚止住了没有几天工夫,又犯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小佐木疼得死去活来,又叫人把霍老鑫传了过来,要他立即再找个属虎的人来。霍老鑫不敢怠慢,回到镇上找那些属虎的人,却一个个不见了踪影。这一下子可把他吓坏了,他知道那个小佐木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家伙,如果替他找不到属虎人,恐怕自己的一条小命也难保了。也就在这当口,他突然想起家里的小孙子虎儿,不正好是属虎的吗?霍老鑫跑回到家里,抱起不满五周岁的小孙子就往门外走。他家里的人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一家人吓得团团跪在了他的身边,他老婆扯着鼻涕哭骂道:“霍老鑫,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真是黑了心啊!你先将自己的女儿送到鬼子的炮楼里让小鬼子糟蹋,现在又要我们这唯一的小孙子的命,你到底算不算是一个人啊?”霍老鑫心里只想着如何讨好小鬼子,他哪里听得进老婆的话?他冲儿子和儿媳妇道:“你们现在还年轻,丢了一个儿子,下一次还可以生,有什么可难过的?”又一脚踹倒老婆,抱着早已经吓傻的小孙子,夺门而出。

    小佐木听说霍老鑫竟肥自己的小孙子都献出来了,乐得他拍着他的肩膀直叫唤:“你的大大的良民,皇军最忠实的朋友”霍老鑫在一旁点头哈腰,恬不知耻地说:“太君说的对,我是皇军最忠实的朋友,皇军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事情就这么怪,半个月时间不到,小佐木的病又一次犯了。霍老鑫真吓呆了,这一次他从哪儿再给他寻找属虎的人呢?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小佐木居然打听到霍老鑫本人就是属虎的,要杀他取心做药引子。姓霍的吓得魂飞魄散,扑倒在小佐木的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哭喊道:“太君饶命,太君饶命啊”可是,小佐木根本不理睬他,铁青着脸转头对身边的那些小鬼子命令道:“把姓霍的拖出去,死啦死呼的!”

    “小佐木,你不够朋友,我操你的妈”这当口,霍老鑫这才后悔自己不该与日本小鬼子来往了,破口大骂起小佐木来。

    任他怎么骂,他还是被一伙小鬼子拖到炮楼的后院子砍了脑袋,掏了心,尸体被喂了狼狗。

    谁也想不到,那个小佐木吃了霍老鑫的心后,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当场七窍流血倒在地上,跟抽鸡爪疯似的胡乱挣扎了几下,就一命而亡了。更离奇的是,小鬼子养的那三十二条狼狗吃了霍老鑫的尸体后,都跟疯了似的,冲进炮楼里,上窜下跳,见人就咬。平时那些作恶多端的小鬼子,此刻却在那些疯了一般的狼狗面前,一个个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了。而被咬的小鬼子一个个都像小佐木一样,全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真是巧哩,也就在这个时候,隐藏在深山里那些属虎的人,找到了抗日游击队打过来了。他们远远地就听见从鬼子的炮楼里传来的狗叫声,以及小鬼子们的鬼哭狼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声音平静下来后,游击队员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走进炮楼一看,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倒满了小鬼子和狼狗的尸体,那些小鬼子的尸体全变了颜色,浑身乌黑,并散发出一阵阵让人作呕的臭气。有人发现,他们原来全是中毒而死的。

    游击队员将小鬼子和那些狼狗的尸体,拖到一个山洼里挖了一个坑埋了。岂料第二天就有人发现,那个山洼里周围的树木、野草全枯萎死了。霍老鑫的尸体怎么有那么厉害的毒性呢?谁也解不开这个谜。

    可是,观音镇当地的老百姓说,霍老鑫体内的剧毒,完全是来自他那副歹毒的心肠!是这么一回事儿吗?信不信由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