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聋耳丫环 > 第一章

第一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初夏时分,处处绿杨垂柳,掩映着一湾湾清浅的护城河。

    斑驳的青石城墙,尽管历经无数改朝换代,见证多次血泪攻掠,此刻依旧是沉稳地、固若金汤地捍卫着家园。

    的达的达

    从远处传来一阵阵沉着而规律的马蹄声。

    一队兵马,浩浩荡荡的自边关凯旋归来。

    领头骏马上那丰神俊朗、神彩奕奕的主帅便是宇文阙。

    宇文阙,袭父爵为“宸南王”

    父亲为两朝元老——宇文觉,母亲则为当朝皇帝的亲姑姑,不用说,他一出生便有终生享用不尽的富贵。

    才气纵横的宇文阙,不但武艺超群、兼富雄才大略,用兵之术更是神乎其技。

    在父亲宇文觉去世后,年纪轻轻的他,便承袭其父之爵位,对上恭谨有礼,对下赏罚分明、对外处事周全,堪称是名门世家的表率。

    有着显赫家世背景的他,不但精通骑射之术,还拥有挺拔俊逸的外表,不消多说,自是掳获不少王公贵族仕女的芳心。

    此外,宇文阙深得当朝皇帝的信任,处理政事时,往往有其精辟独到的见解,手中更掌握着兵马大权,握有精兵数千人,负责保护京畿的安危。

    前年,突厥派兵进犯边关,奉圣旨转而驻守边关,抵御胡虏。临危受命的他,对待手下将士严厉,却又能以身作则。

    边关大捷,身为统帅的宇文阙提早一晚,先行率领一队兵马返京,一反常态不从王府大门,反从偏门回府。只为了避开阿谀奉承的满朝百官,那庆贺他凯旋归来的盛大阵仗。

    此刻已过西时,靛蓝色的天空悬着一弯新月,路上行人渐稀。

    逐渐昏暗的夜色,掩不住兵士们脸上那股近乡情怯的雀跃之情。奉旨镇守边关三年,举目所见除了四处弥漫的滚滚黄沙外,别无其他。日复一日,只能眺望着一轮红日没入沙漠,数着日子,思念千里外的亲人及乡关。

    若不是这回军队大捷,歼灭夷人的铁甲骑兵,奉皇上谕旨入京论功行赏,想来此刻仍身在边苦之地,穿着厚重的盔甲与敌人周旋不下,又怎能享受这沁人心脾的夜色!

    尽管将士们周身的盔甲蒙上厚厚的尘土,但他们那饱经旅途风霜的脸上,却流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纵使再辛苦再疲惫,也掩盖不掉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意气飞扬,与大退敌军的得意。

    “停——”许是归至府邸,宇文阙的神态明显轻松不少。

    他策马先行,人虽到了家门前,但下一步却怎么也迈不进去思绪早已飘向远方

    此刻他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指环,那是他镇守边关时,因缘巧合下所得到的宝物,瞧那白皙无瑕、温润皎洁的光泽,就知道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且稀少珍奇得惟有在边族进贡朝廷的珍宝中,才能觅得其踪迹。

    在他心中,也惟有日夜悬念不忘的妻子,才配得起如斯美玉。

    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起,妻子楼舒那美艳无俦的脸孔,与那双冷然媚人的水眸。

    就不知道她过得可好?

    思及当日成亲不满三月,便抛下妻子,奉旨镇守边关长达三年。这回歼灭敌人立了大功,回朝向皇上复命,想来她也是会为他高兴的。

    会吗?他双眉陡地拧起,脸上尽是满满的疑惑。

    当然!他眉一挑,排除掉脑海里所有的问号。

    尽管与楼舒相处的时刻,仅止于那成婚后的短短三个月。

    不知怎地,在边关的苦凉岁月中,他总不经意地想起她

    思及当年作客相国府,短暂相逢时的惊鸿一瞥——她妍丽的容貌,与那有如空谷幽兰般的独特气质,令他在归府后、午夜梦回之际,每每悬念不已。

    对她一见钟情的他,终于耐不住相思,随即派人前往相国府求亲。

    然而多次求亲不遂,基于对她的爱慕,让他首次违背自己不倚势凌人的原则,请求当今皇上替他们俩指婚。

    但这一指婚,也注定两人牵扯不休的未来。

    寻常人只知称颂他俩郎才女貌,殊不知成亲后,宇文阙总被她那冷淡的态度,弄得心思大乱,肝火茂盛。

    小夫妻俩或许是因为个性不合,不是三天一大吵,便是五天一冷战,弄得府里人心惶惶。

    屡屡控制不住火气的他,最后总会怒气冲冲的撇下妻子,独守空闺。

    想起当初奉圣旨出关镇守,临行前那争执不休的一晚宇文阙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究竟为什么而吵,他早已不复记忆。

    但他却忘不了,她气头上的那句:“我受够了!你最好别再回来!”

    他相信,那时气头上的她,或许宁可他死在沙场上,也不愿他凯旋归来,破坏她原本的平静生活吧!

    不过,事过境迁多年,他相信时间会使人淡忘一切,更何况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戍守在外多年,他经历了许多,也学会了体谅,更懂得包容。

    毕竟她仍是他戍守边防近三年,最常忆起的一张脸孔。

    想见她的念头,支撑着他度过一次次的危难险阻,心想着惟有尽快打退敌兵,才能回京重温天伦之乐。

    而手上把玩的白玉指环与其说是礼物,不如说是他求和的献礼,希望两人重新开始。

    想他快马加鞭,率先领兵早一步到达京城,除想避开百官烦人的拜会,偷得一时半刻的清闲外,尚还促狭地想捉弄久违了的家人,给他们一个意外惊喜!

    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思及稍后的重逢,他刚毅的脸上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宇文阙纵身下马,将马缰绳交予一旁的随从,解下身上披风,抖落尘土,略整衣冠。

    临进府前,宇文阙对身旁随从嘱咐道:“待我吩咐周总管帮你们安置住处,今天天色已晚,你们好好的休息,明日早朝再行谒见。”

    “保护王爷是我们的职责,属下不敢苟安,在此守护便是”

    “我说,待会好好养精蓄锐。府里自有守夜的家丁,若是被我知道有谁敢在外站岗,绝不宽贷。这是我的命令——”

    体恤手下的宇文阙,怎容他们奔波多日,还得辛勤守夜。不容分说,便强行命令道。

    “是——”

    兵士威武嘹亮的答应声,整齐划一在夜色间爆开,历久不散。

    宇文阙从偏门进了府邸,便觉得府里不同以往。

    往来急忙奔走的仆役,竟不像是为迎接他而做准备。

    那股诡异的气氛,就是让他觉得不对劲,仿佛有什么事情满着他似的。

    “王爷!您回来了——”不知打哪得到他回府的消息,王府总管周全急匆匆来到宇文阙面前伺候着。

    “嗯!”不置可否,宇文阙淡淡的回了一声。

    走进花厅,王府总管要小厮送来了茶水供他漱口。

    才坐定,宇文阙便问道:“我镇守边防这三年,也少接到你们的家书,想来府中一切安好吧!”

    只见周全惟惟诺诺,欲言又止。

    “敢情我那刁蛮的妹子,又给你们添了麻烦?她还听话,没意事吧?这三年多亏你们照管了!”宇文阙想起调皮的妹子,眉锋陡然蹙起。这丫头没事老爱滋生事端,这些日子府里头肯定教她闹翻天了。

    “不敢!不敢!这是小的本分。”周全连连推辞,不敢应承。

    “王妃安歇了吗?”宇文阙随口关心。

    “是、是”周全满口称是,但神情鬼祟,眼珠不住瞟往门外。

    宇文阙顺着他的目光,走神往外一瞧,这才发现尽管天色已晚,王府内却仍灯火通明,四周烛火高燃,令人恍若置身白昼。

    这是怎么了?在这花厅外,可热闹得很。一个个丫环捧着水盆,匆匆地奔往王妃所住的荻翠苑而去。

    不说是歇下了吗?怎又宇文阙不动声色的睨着周全。

    尽管宇文阙并未说些什么,但一股凝滞不去的阴郁气息,无形地压迫着周全,让他汗如雨下,全身颤巍巍,双腿频频颤抖。

    行迹诡异的下人、加上纷乱不安的夜晚宇文阙的心头倏地涌现一股不安。

    铁定有古怪!难道

    “叫伺候王妃的人,来这里见我——只说是总管有事找,谁都不准对王妃透露我回来的消息。”他对着门外吩咐道。

    “王爷”周全意欲劝阻,却被宇文阙一记凌厉的眼神,给瞪得噤了声。

    “是!”门外随从领命,不多时便唤来王妃身边的侍儿。

    “王、王爷我是娘、娘身边的菊、芳——”她颤抖着身子,跪在一旁等候他的发落。

    没料到离府多时的王爷,突然归府,竟还找她问话。菊芳吓得浑身发抖,双腿猛打哆嗦。

    “王爷找奴婢有事?”

    “嗯!”宇文阙拿起放在桌上的茶盅,掀开盖碗、轻啜了一口。姿态闲适,恍若无事。

    “最近府里有什么事,王妃的身体可安康?”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不敢有丝毫隐瞒。

    “没没、没什么事,娘娘很、很好”菊芳的声音发抖,语不成句。

    “是吗?”狭长的一双利眸,上下梭巡着,仿佛正在思索这话的真实性。

    厅外突然传来声声叫唤。“菊芳、菊芳——”

    一名身着青衣的侍儿,从花厅外头狂奔而至。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她”

    青衣侍儿看到厅内严刑拷问的阵仗,意识到眼前的场面,不是她担待得起的,猛地紧闭着口,转头就想跑

    “来人,给我拦下!”

    宇文阙云淡风轻、闲闲的撂了一句。

    门外的随从大手一伸,两人一左一右包抄,顺利将她逮回。

    “你倒说说看,娘娘怎么不好了?”宇文阙犀利的直点问题。

    “没有!是王爷您错听了。”这丫头聪明伶俐,狡舍地避重就轻。

    “说!再不说拖出去掌嘴”

    “不!我说我说!”

    眼见来人来意不善,仿佛下了决心,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小丫头赶忙见风转舵,硬着头皮回答。

    “娘娘病了!”

    “是吗!这等大事怎么不早通报!找御医来了吗?”宇文阙神色一变,豁地站起身来,关心的询问。

    “有”小丫头欲言又止。

    “御医怎么说?”

    “他们他们说”小丫头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想着推托之辞。

    “快给我说!”

    眼见两旁包夹的壮汉,那凛然的架势,让人心生畏惧,生怕被挫骨扬灰,小丫头索性豁出去了。“好我说我说他们说娘娘是小产便叫稳婆过来”她略抬抬眼,看见宇文阙铁青的脸孔。

    “而且而且”

    唉呀呀!教她怎么说才好?说了,又怎么对得起对待下人和善的娘娘啊!

    但眼前王爷更是不能开罪呀

    好吧!不管了!还是保住自个儿小命重要。

    “而且她流了好多血,怕是母子两人都保不住了——”小丫头眼一闭、一横便全说了。

    “小产?!”宇文阙脸都绿了,感到一片绿云罩顶。

    他出征三年,其间全无归府,王妃是何时有妊的?!

    没想到她竟敢与人私通,败坏皇家的体统,根本是存心让他颜面不保。

    “这阵子有谁来拜访过王妃?”他转头问周全。

    咬咬唉!这死丫头怎么就不如道忌忌口嘛!周全暗暗叫苦。却又不得不答道:

    “只有成王府的世子来过。他说,是王爷您吩咐他过来瞧瞧的。”

    “没错!”的确是有这一回事。

    想当初他临危受命,前去抵御境外番邦,担心王府里没人照应,便嘱人邀来成王世子,想他与王妃自幼青梅竹马,必可陪她解闷散心。

    “替我请成王府的世子,过府一叙!”宇文阙吩咐下去。

    “听人说他已出门远游”周全赶忙补充,免得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何时走的?”

    “就这几日!”周全欲一言又止。“王爷——”

    望了望宇文阙越显狰狞的脸孔,他决定做这个甘冒大不韪的倒霉鬼。尽管揭发全部事情,王爷一定会拿他开刀,治他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从小看着娘娘长大,当年在她被赐婚宸南王时,自己竟蒙相国大人看重,陪着她一块进入王府中。

    尽管自己的身份卑微,仅是个陪嫁的手下人,王爷却从不把他当外人,委以重任,让他掌管王府的大小琐事,礼遇有加。

    但他不能再这么下去,王妃娘娘的丑行早晚会伤害王爷。倒不如趁现在说清楚讲明白。

    “说!”宇文阙从咬紧的牙关问,迸出一个字。

    “其实,这三年来,娘娘与成王世子往来密切。”周全歇口气,顿了顿,偷瞄了眼主子,继续说道:“早在娘娘嫁入王府前,两人就有了私情,只是碍于父母之命,与圣旨难违逆,无法得偿所愿,共结连理。所以”

    “所以什么?”宇文阙怒火中烧,大手一挥,桌上茶盅扫落地面,匡唧一声,碎成片片。

    厅内一片寂然,所有人噤若寒蝉。

    “所以他们就该背着我旧情复燃,枉顾皇家体统,让我在百官面前丢脸?”

    宇文阙一连串咬牙切齿的话语,让自知说错话的周全,吓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来人,摆驾荻翠苑。”

    宇文阙想起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妻子,对他永远都是不假辞色。甚至在床第枕席间,也是如此。

    好几次,被逼得受不住的他,在想与她敦伦之际,猛一回神瞧见她那冷冰冰、恍若牺牲献祭般的神情,便欲火全消、全然没了性致。

    他还以为,她是个冷淡的女人,不仅对房事全无兴趣,对男人更没有感觉。

    没想到表面道貌岸然的她,骨子里竟尽做些无耻的勾当。

    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番原因

    只因为——她不爱他

    这是多么残酷,却又血淋淋的事实。

    他爱的女人,竟不爱他,这对一个在情场、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男人而言,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他永远也攻占不了这个女人的心,只因为她没有心

    她的心早就给了别人——

    宇文阙双拳紧握,牙关咬得格格作响,额上爆裂的青筋,透露出他隐而不发的怒意,很显然,待会势必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远远地,曲桥上又奔来个身影——是先前他让随从传唤的稳婆。

    从后苑传出侍儿们悲悲切切的啼哭哀嚎声——

    满身是血的稳婆,在随从示意下,对着宇文阙说道:“娘娘她”

    “快说!”

    “她仙逝了——”稳婆神色悲戚。

    “而小世子他胎死腹中。”不知情的稳婆,多嘴的加了句。

    “嗯哼!小世子”宇文阙脸色陡变

    尽管他对这称谓感到气愤,在外人面前却不便说些什么。

    “娘娘——你太可怜了呜呜”

    稳婆的话一落,菊芳随即尽责的啼哭起来

    “你嚎什么——”慑人的一声怒吼,让菊芳吓得连个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气便在喉头哭不出来。

    宇文阙的神情愈加冷冽,全然没了之前归府的惬意与轻松。眼中熊熊燃烧的,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仇恨。似将眼前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吩咐下去——”宇文阙道。

    “替娘娘准备后事,一切从简!”

    顿了顿,宇文阙咬牙切齿再续道:

    “家丑不可外扬,以后若有人提起这档子事,就拖出去砍了!”

    冷冽的语气里,有着不容否决的冷硬——

    绝不

    此生他宇文阙绝不容许任何女人玩弄他,将他的真心弃若敝屐。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