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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三月桃花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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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树,也许是一种具有神奇魔力的树。传说中,桃木制作的桃木剑可以辟邪,甚至驱鬼。古人在辞旧迎新之际,在桃木板上分别画上“神荼”、“郁磊”二神的图像,悬挂于门首,意在祈福灭祸。

    据山海经记载,在很多年以前,有一座鬼的世界,当中有座山,山上有百鬼出没,而且还有一棵覆盖三千里的大桃树,树梢上有一只金鸡。每当清晨金鸡长鸣的时候,夜晚在外面作恶的鬼都要赶回鬼城。神荼、郁垒两兄弟神通广大,善于降鬼。他们严格限制鬼的活动,每年岁尾站在一株大树下检阅百鬼,见有害人的凶鬼,就用一种特殊的、无法挣脱的“芒苇绳”将它捆起来,让专吃恶鬼的神虎充饥,为民除害。但是神荼和郁垒的能力是有限的,不能尽除天下恶鬼。也不能保证每家每户的平安。于是黄帝向全国宣布了一道命令,春节前夕,家家户户都要用桃梗刻制神荼、郁垒像,除夕那天悬挂门前。同时,在大门上端悬挂苇索,二门上要画一只虎,用来避免妖魔鬼怪的侵扰。到后来,人们嫌刻木人麻烦,就直接在桃木上画两个神像,题上神荼、郁垒的名字,于除夕下午挂在门两旁,以压邪祛鬼,这就是最初的桃符。

    儿时的记忆中,我并不知道桃树居然还有这样神奇的传说和无边的魔力,在我的眼里,桃树的花最美,灿若烟霞。而桃树结出的那压弯枝桠的累累果实更是令人沉醉和诱人。

    小时候,在屋后的小山里,撬回一株小小的桃树苗回来,那树苗细若家中的竹筷一般,一尺有余,零星地点缀着三四片青翠稀疏的叶片,仿佛弱不禁风的病人一般,让人看了便倍觉怜悯。于是,我和姐姐便一起动手,拿把锄头,在屋旁最不起眼的岩坡上,随便掏了一个小土窠,将树苗放置进去,再回填了一些土,就算种植完工了,因为,我们心里根本就没指望着这样一株病怏怏的小桃树苗甚至能够成活。

    几番春雨过后,那病怏怏的小桃树苗居然神奇地成活了下来。但是,我们兄妹几人依旧不大看好它。因为,它那柔弱的身子确实太孱弱了,甚至单薄得叫人担心仿佛一阵风来便会折断它似的。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那株病怏怏的小桃树苗居然挺过了第一年狂风暴雨的六月天,家中房前屋后几株手臂粗细的春丫树和香樟树居然都被折断了腰身。

    我们不得不惊叹这真是一个奇迹的出现。

    家中父亲哲人似的笑着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狂风暴雨中,刚硬的东西,往往最容易折断。柔弱的东西,往往生存下来,这就叫智慧!”我们似懂非懂。

    时光仿佛细细的流水一般,让人根本就察觉不到它的流淌和存在。而不经意间,眼角的鱼尾纹,才会蓦然告诉我们时光的远去。

    当三四年光阴不经意地过去,当那株早已长成小手臂粗细人多高的桃树枝桠上突然绽放出第一朵鲜艳的花骨朵的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四人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叹。

    当太阳渐渐地增加了它的热力,当满树的灿若烟霞的桃花渐渐缤纷谢去之时,那青翠碧绿的枝叶中间,居然神话般的结出了一颗颗小手指头般大小毛乎乎的桃子来,虽然很小很小,但是依旧叫人惊叹不已。

    后来,当那些果实渐渐长大,直到成熟之时,嘴馋的我们便采摘下来丢进嘴里,才发现那苦涩得让人难受,一点儿也不好吃。

    父亲告诉我们,那树还没有嫁接,那结出的果实,叫毛桃子,是根本就不能吃,也是根本就不好吃的。

    第二年春天之时,父亲找来一把锯子,将高大的桃树的一个枝桠齐齐地拦腰锯了,用一把锋利的锯片,切开桃树枝桠,插入一片其他桃树上取来的芽孢,然后,再用透明的亮油纸缠绕四周。过了不久,那亮油纸缠绕的地方竟然长出了青翠碧绿新鲜的枝条来。父亲告诉我们:这叫嫁接,善于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能更好地成长。

    果不其然,后来,那桃树年年春天满树繁花,灿若烟霞。每逢盛夏之时,那树更是缀满累累的果实,青翠碧绿之间,渲染着点点殷殷的红意,随便采摘一颗果实下来,放到嘴边,轻轻一咬,那甜甜的汁液便沾满了舌尖,唤醒了沉睡的浑身的味蕾,舒爽通透,触电一般甜遍了全身。

    后来,搬家到新的屋场上去,老屋地基上的树木大多都没有搬走,因为,新屋场没有更多的空地。但是,这株全家人都舍不得的桃子树却义无返顾地新搬迁到了新屋场去了,桃树就直接移栽在堂屋前大门旁的地坝里,仿佛我家的门神一般,赫然屹立门前,高大威武至极。

    那时候,每到炎热的夏天的夜晚,慈祥的父母便常常顶出家中的一个大竹篮盘,放置在高大青翠的桃子树下,儿时的我们常常情不自禁地躺在大竹篮盘里抬头仰望树上青枝绿叶间那诱人的果实,父亲常常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道:“你们今后长大了,要是都能像这株桃子树就好了,占的地方不大,需的养分不多,但给人们的却是极好的东西!”我们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时光一晃,很多年过去了。如今,家中父母早已作古。我们兄妹四人也早已各奔东西,在茫茫人海中各自谋生,惟有父母生日,忌日,每年清明时节或者过年之时,大家才偶尔相互通知相约一起回到老家去拜祭父母。而老家门前的那株高大青翠的桃子树也因为前几年公社场镇修建混凝土街道而砍伐掉了。现在偶尔回家,看到老屋门前光秃秃的街道,以及残败破损的老屋,斑驳的竹篾墙,鱼鳞似的的青屋瓦片,当风孤寂地抖着,一种说不尽的凄楚,顿时涌上心来。

    每每此时,我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近三十年前家中那一株我亲手种植下的看似病怏怏的小桃树苗来,它不断地告诉着我一个坚定的信念和刚强的意识:在狂风暴雨肆虐和的时候,柔弱,其实就是一种永不服输的坚强和一种永不屈服的努力,待到云开日出的时候,最柔弱的却往往是最坚强和最具有蓬勃生命力的

    2010年4月7日记于蓬安嘉陵第一桑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