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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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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循吏

    卢克忠 牛德昌 范承吉 王政 张奕 李瞻 刘敏行 傅 慎微 刘焕高昌福 孙德渊 赵鉴 蒲察郑留 女奚烈守愚 石抹元 张彀 赵重福 武都 纥石烈德 张特立 王浩

    金自穆宗号令诸部不得称都孛堇,于是诸部始列于统属。太祖命三百户为谋克,十谋克为猛安,一如郡县置吏之法。太宗既有中原,申画封疆,分建守令。熙宗遣廉察之使循行四方。世宗承海陵凋之余,休养生息,迄于明昌、承安之间,民物滋殖,循吏迭出焉。泰和用兵,郡县多故,吏治衰矣。宣宗尚刀笔之习,严考核之法,能吏不乏,而岂弟之政罕见称述焉。金百余年吏治,始终可考,于是作循吏传。

    卢克忠,贵德州奉集人。高永昌据辽阳,克忠走诣金源郡王斡鲁营降,遂以撒屋出为乡导。斡鲁克东京,永昌走长松岛,克忠与渤海人挞不也追获之。收国二年,授世袭谋克。其后,定燕伐宋皆与有功,除登州刺史,改刺澶州。天德间,同知保大军节度使。绥德州军卒数人道过鄜城,求宿民家,是夜有贼剽主人财而去。有司执假宿之卒,系狱榜掠诬服。克忠察其冤,独不肯署,未几果得贼,假宿之卒遂释。大定二年,除北京副留守。会民艰食,克忠下令凡民有蓄积者计留一岁,悉平其价籴之,由是无捐瘠之患。转陈州防御使,后以静难军节度使致仕,卒。

    牛德昌,字彦钦,蔚州定安人。父铎,辽将作大监。德昌少孤,其母教之学,有劝以就荫者,其母曰:“大监遗命不使作承奉也。”中皇统二年进士第,调矾山簿。迁万泉令。属蒲、陕荐饥,群盗充斥,州县城门昼闭。德昌到官,即日开城门纵百姓出入,榜曰:“民苦饥寒,剽掠乡聚以偷旦夕之命,甚可怜也。能自新者一不问。”贼皆感激解散,县境以安。府尹王伯龙嘉之,礼待甚厚。累官刑部、吏部侍郎,中都路都转运使,广宁、太原尹。卒,赠中奉大夫。

    范承吉,字宠之。好学问,属辽季盗贼起,虽避地未尝废书。天庆八年中进士丙科,授秘书省校书郎,至大定府金源令。归朝为御前承应文字。天会初,迁殿中少监。四年,从攻太原,迁少府监。五年,宗翰克宋,所得金珠承吉司其出入,无毫发欺,及还,犊车载书史而已,寻迁昭文馆直学士,知绛州。

    先是,军兴,民有为将士所掠而逃归者,承吉使吏遍谕,俾其自实,凡数千人,具白元帅府,许自赎为良,或贫无赀者以公厨代输。六年,改河东北路转运使。时承宋季之弊,民赋繁重失当,承吉乃为经画,立法简便,所入增十数万斛,官既足而民有余。历同知平阳尹、西京副留守,迁河东南路转运使,改同签燕京留守事、顺天军节度使,属地震坏民庐舍,有欲争先营葺者,工匠过取其直,承吉命官属董其役,先后以次,不间贫富,民赖以省费。

    历镇西军节度使、行台礼部尚书、泰宁军节度使,复镇顺天。奚卒散居境内,率数千人为盗,承吉绳以法不少贷,惧而不敢犯。贞元二年,以光禄大夫致仕,卒年六十六。

    王政,辰州熊岳人也。其先仕渤海及辽,皆有显者。政当辽季乱,浮沈州里。高永昌据辽东,知政材略,欲用之。政度其无成,辞谢不就。永昌败,渤海人争缚永昌以为功,政独逡巡引退。吴王阇母闻而异之,言于太祖,授卢州渤海军谋克。从破白霫,下燕云。及金兵伐宋,滑州降,留政为安抚使。前此数州既降,复杀守将反为宋守,及是人以为政忧。政曰:“苟利国家,虽死何避。”宋王宗望壮之,曰:“身没王事,利及子孙,汝言是也。”政从数骑入州。是时,民多以饥为盗,坐系。政皆释之,发仓廪以赈贫乏,于是州民皆悦,不复叛。傍郡闻之,亦多降者。宋王召政至辕门,抚其背曰:“吾以汝为死矣,乃复成功耶。”慰谕者久之。

    天会四年,为燕京都曲院同监。未几,除同知金胜军节度使事。改权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掌军资。是时,军旅始定,管库纪纲未立,掌吏皆因缘为奸。政独明会计,严局鐍,金帛山积而出纳无锱铢之失。吴王阇母戏之曰:“汝为官久矣,而贫不加富何也?”对曰:“政以杨震四知自守,安得不贫。”吴王笑曰:“前言戏之耳。”以黄金百两、银五百两及所乘马遗之。六年,授左监门将军,历安州刺史、檀州军州事、户吏房主事。天眷元年,迁保静军节度使,致仕卒,年六十六。

    政本名南撒里,尝使高丽,因改名政。子遵仕、遵义、遵古。遵古子庭筠有传。

    张奕,字彦微,其先泽州高平人。以荫补官,仕齐为归德府通判。齐国废,齐兵之在郡者二万人谋为乱,约夜半举燎相应。奕知之,选市人丁壮授以兵,结阵扼其要巷,开小南门以示生路,乱不得作,比明亡匿略尽,擒其首恶诛之。后五日,都统完颜阿鲁补以军至归德,欲根株余党,奕以阖门保郡人无他,遂止。行台承制除同知归德尹。

    天眷元年,以河南与宋,改同知沂州防御使事。三年,宗弼复取河南,征奕赴行省,既定汴京,授汴京副留守。历陈、秦州防御使,同知太原尹。晋宁军报夏人侵界,诏奕往征之。奕至境上,按籍各归所侵土,还奏曰:“折氏世守麟府,以抗夏人。本朝有其地遂以与夏。夏人夷折氏坟垅而戮其尸,折氏怨入骨髓而不得报也。今复使守晋宁,故激怒夏人使为鼠侵,而条上其罪,苟欲开边衅以雪私仇耳。独可徙折氏他郡,则夏人自安。”朝廷从之,遂移折氏守青州。正隆间,同知西京留守事,迁河东北路转运使。大定二年,征为户部尚书,甫视事,得疾卒。

    李瞻,蓟州玉田人。辽天庆二年进士,为平州望云令。张觉据平州叛,以瞻从事。宗望复平州,觉亡去,城中复叛,瞻逾城出降,其子不能出,为贼所害。宋王宗望嘉之。承制以为兴平府判官。天会三年,迁大理少卿,从宗望南伐,为汉军粮料使。四年,金兵围汴,宋人请割河北三镇,瞻与礼部侍郎李天翼安抚河北东、西两路,略定怀、浚、卫等州,卫、汤阴等县。七年,知宁州,累迁德州防御使。为政宽平,民怀其惠,相率诣京师请留者数百千人。贞元三年,迁济州路转运使,改忠顺军节度使。正隆末,盗贼蜂起,瞻增筑城垒为备,蔚人赖之以安。大定初,卒于官。

    刘敏行,平州人。登天会三年进士。除太子校书郎,累迁肥乡令。岁大饥,盗贼掠人为食。诸县老弱入保郡城,不敢耕种,农事废,畎亩荒芜。敏行白州,借军士三十护县民出耕,多张旗帜为疑兵,敏行率军巡逻,日暮则阅民入城,由是盗不敢犯而耕稼滋殖。转高平令。县城圮坏久不修,大盗横恣,掠县镇不能御。敏行出己俸,率僚吏出钱顾役缮治,百姓欣然从之,凡用二千人,版筑遂完。乡村百姓入保,贼至不能犯。凡九迁,为河北东路转运使。致仕。卒。

    傅慎微,字几先。其先秦州沙溪人,后徙建昌。慎微迁居长安。宋末登进士,累官河东路经制使。宗翰已克汴京,使娄室定陕西,慎微率众迎战,兵败被获,送至元帅府。元帅宗翰爱其才学,弗杀,羁置归化州,希尹收置门下。宗弼复取河南地,起为陕西经略使,寻权同州节度使事。明年,陕西大旱,饥死者十七八,以慎微为京兆、鄜延、环庆三路经济使,许以便宜。慎微募民入粟,得二十余万石,立养济院饲饿者,全活甚众。改同知京兆尹,权陕西诸路转运使。复修三白、龙首等渠以溉田,募民屯种,贷牛及种子以济之,民赖其利。转中京副留守,用廉,改忻州刺史,累迁太常卿,除定武军节度使,移静难军,忤用事者,苏保衡救之得免。大定初,复为太常卿,迁礼部尚书,与翰林侍讲学士徒单子温、翰林待制移剌熙载俱兼同修国史。卒官,年七十六。

    慎微博学喜著书,尝奏兴亡金镜录一百卷。性纯质,笃古喜谈兵,时人以为迂阔云。

    刘焕,字德文,中山人。宋末起兵,城中久乏食,焕尚幼,煮糠核而食之,自饮其清者,以醲厚者供其母,乡里异之。稍长就学,天寒拥粪火读书不怠。登天德元年进士。调任丘尉。县令贪污,焕每规正之,秩满,令持杯酒谢曰:“尉廉慎,使我获考。”调中都市令。枢密使仆散忽土家有绦结工,牟利于市,不肯从市籍役,焕系之。忽土召焕,焕不往,暴工罪而笞之。焕初除市令,过谢乡人吏部侍郎石琚,琚不悦曰:“京师浩穰,不与外郡同,弃简就烦,吾所不晓也。”至是,始重之。

    以廉升京兆推官,再迁北京警巡使。捕二恶少杖于庭中,戒之曰:“孝弟敬慎,则为君子。暴戾隐贼,则为小人。自今以往,毋狃于故习,国有明罚,吾不得私也。”自是,众皆畏惮,毋敢犯者。召为监察御使,父老数百人或卧车下,或挽其靴镫,曰:“我欲复留使君期年,不可得也。”

    以本官摄户部员外郎,代州钱监杂青铜铸钱,钱色恶,类铁钱。民间盗铸,抵罪者众,朝廷患之,下尚书省议。焕奏曰:“钱宝纯用黄铜精治之,中濡以锡,若青铜可铸,历代无缘不用。自代州取二分与四六分,青黄杂糅,务省铜而功易就。由是,民间盗铸,陷罪者众,非朝廷意也。必欲为天下利,宜纯用黄铜,得数少而利远。其新钱已流行者,宜验数输纳准换。”从之。

    再迁管州刺史,耆老数百人疏其著迹十一事,诣节镇请留焕,曰:“刺史守职奉法,乞留之。”以廉升郑州防御使,迁官一阶,转同知北京留守事。世宗幸上京,所过州郡大发民夫治桥梁驰道,以希恩赏,焕所部惟平治端好而已。上嘉其意,迁辽东路转运使,卒。

    高昌福,中都宛平人。父履,辽御史中丞致仕,太宗闻其名召之,未及入见而卒,特诏昌福释服应举。登天会十年进士第,补枢密院令史。明年,辟元帅府令史。皇统初,宗弼复河南,元帅府治汴,人有疑似被获,皆目为宋谍者,即杀之。昌福谳得其实,释去者甚众。许州都统韩常用法严,好杀人,遣介送囚于汴,或道亡,监吏自度失囚恐得罪,欲尽杀诸囚以灭口。昌福识监吏意,穷竟其状,免死者十七八,而诸吏遂怨昌福,欲构害之。是时方用兵,梁、楚间夜多阴雨,元帅府选人侦宋兵动静,诸吏遣昌福。昌福不辞即行,尽得敌军虚实报元帅府。师还,除震武军节度副使,转行台礼部员外郎。天德间,行台罢,改绛阳军节度副使,入为兵部员外郎,改河间少尹。

    世宗即位,上书陈便宜事,上披阅再三,因谓侍臣曰:“内外官皆上书言事,可以知人材优劣,不然,朕何由知之。”三除同知东京留守事,治最,迁山东西路转运使、工部尚书,改彰德军节度使。上书言赋税太重,上问翰林学士张景仁曰:“税法比近代为轻,而以为重何也?”景仁曰:“今之税殊轻,若复轻之,国用且不足。”事遂寝。累迁河中尹,致仕,卒。

    孙德渊,字资深,兴中府人也。大定十六年进士,调石州军事判官、涞水丞,察廉迁沙河令。有盗秋桑者,主逐捕之,盗以叉自刺其足面,曰:“秋桑例不禁采,汝何得刺我?”主惧,赂而求免,盗不从,诉之县。德渊曰:“若逐捕而伤,疮必在后,今在前,乃自刺也。”盗遂引服。选尚书省令史,不就。丁父忧去官,民为刻石祠之。察廉,起复北京转运司都勾判官,以累荐迁中都左警巡使、监察御史、山东东路转运副使,累官大理丞、兼左拾遗。审官院奏德渊刚正干能,可任繁剧,遂再任。丁母忧,服除特迁恩州刺史,入为右司郎中,滕州刺史,迁同知河间府事,历大兴治中、同知府事。大安初,迁盘安军节度使,改河北西路按察转运使,改昭义军节度使。潞州破被执,俄有拜于前者,皆沙河旧民也,密护德渊,由是得脱。贞祐二年,拜工部尚书,摄御史中丞。是时,山东乏兵食,有司请鬻恩例举人,居丧者亦许纳钱就试。德渊奏,此大伤名教,事遂寝。寻致仕。监察御史许古论德渊“忠亮明敏,可以大用,近许告老,士大夫窃叹,望朝廷起复,必能建明以利国家。”宣宗嘉纳。未及用而卒。

    赵鉴,字择善,济南章丘人。宋建炎二年进士,调庐州司理参军。是时江、淮方用兵,鉴弃官还乡里。齐国建,除历城丞,转长清令,皆剧邑难治,鉴政甚著。刘豫召见,迁直秘阁、提举泾原路弓箭手、兼提点本路刑狱公事,诫之曰:“边将多不法,可痛绳之。”原州守将武悍自用,以鉴年少易之,鉴发其奸,守将坐免,郡县闻风无敢犯者。齐废,除知城阳军,改山东东路转运副使,摄行台左司郎中。行台宰相欲以故宋宦者权都水监,鉴曰:“误国阉竖,汴人视为寇仇,付以美官,将失人望。”遂不用。以母忧解职,天德初,起为济州刺史,移涿州。海陵召鉴入朝,应对失旨,遣还郡,俄除知火山军,以病免。大定初,起知宁海军。秋禾方熟,子方虫生,鉴出城行视,虫乃自死。再迁镇西军节度使,改河北西路转运使,致仕,卒。

    蒲察郑留,字文叔,东京路斡底必剌猛安人。大定二十二年进士,调高苑主薄、浚州司候,补尚书省令史,除鉴察御史,累迁北京、临潢按察副使、户部侍郎。御史台奏郑留前任北京称职,迁陕西路按察使,改顺义军节度使。西京人李安兄弟争财,府县不能决,按察司移郑留平理。月余不问,会释奠孔子庙,郑留乃引安兄弟与诸生叙齿,列坐会酒,陈说古之友悌数事。安兄弟感悟,谢曰:“节使父母也,誓不复争。”乃相让而归。朔州多盗,郑留禁绝游食,多蓄兵器,因行春抚谕之,盗乃衰息,狱空。赐锡宴钱以褒之。改利涉军节度使。诏括马,郑留使百姓饲养以须,御史劾之。既而伐宋,诸语括马皆瘦,惟隆州马肥,乃释郑留。大安初,徙安国军。二年,知庆阳府事。三年,夏人犯边,郑留击走之。至宁元年,改知平凉府。是时,平凉新被兵,夏人复来攻,郑留招溃卒为御守计,夏兵退,迁官四阶。贞祐二年,改东京留守,致仕。贞祐四年,卒。

    郑留重厚寡言笑,人不见其喜愠,临终取奏稿尽焚之。

    女奚烈守愚,字仲晦,本名胡里改门,真定府路吾直克猛安人也。六岁知读书。既龀,或谓食肉昏神识,乃戒而不食。性至孝,父没时年十五,营葬如礼,治家有法,乡人称之。中明昌二年进士。调深泽主簿,治有声。迁怀仁令,改弘文校理,秩满为临沂令。有不逞辈五百人,结为党社,大扰境内,守愚下车,其党散去。蝗起莒、密间,独不入临沂境。先是,朝廷括河朔、山东地,隐匿者没入宫。告者给赏。莒州刺史教其奴告临沂人冒地,积赏钱三百万,先给官镪乃征于民,民甚苦之。守愚列其冤状白州,州不为理,即闻于户部而征还之,流民归业,县人勒其事于石。

    改秘书郎。母丧,勺饮不入口三日,终丧未尝至内寝。太常寺、劝农司交辟守愚,皆不听,服除,除同知登闻检院,改著作郎、永定军节度副使。泰和伐宋,守愚为山东行六部员外郎,改大兴都总管判官。大安元年,除修起居注,转刑部员外郎、户部郎中、太子左谕德。贞祐初,除户部侍郎,数月拜谏议大夫、提点近侍局。二年,除保大军节度使,改翰林学士、参议陕西路安抚司事。安抚完颜弼重其为人,每事咨而后行。未几,有疾,诏赐御药。三年,卒。

    守愚为人忠实无华,孜孜于公,盖天性然也。

    石抹元,字希明,懿州路胡土虎猛安人。七岁丧父,号泣不食者数日。十三居母丧如成人。尝为击鞠戏,马踣,叹曰:“生无兄弟,而数乘此险,设有不测,奈何?”由是终身不复为之。补枢密院尚书省译史,调同知恩州军州事,迁监察御史,为同知淄州军州事。剧盗刘奇久为民患,一日捕获,方讯鞫,闻赦将至,亟命杖杀之,阖郡称快。改大兴府判官,沂王府司马、沁南军节度副使。河内民家有多美橙者,岁获厚利。仇家夜入残毁之,主人捕得,乃以劫财诬其人,仇家引服,赃不可得。元摄州事,究得其情。寻改河北西路转运副使,累迁山东西路按察转运使。贞祐初,黄掴吾典征兵东平,拥众不进,大括民财,众皆忿怨。副统仆散扫合杀吾典于坐,取其符佩之,纵恣尤甚。元密疏劾扫合擅杀近臣,无上不道,扫合坐诛。移知济南府,到官六月卒。

    元生平寡言笑,尚节俭,居官自守,不交权要,人以是称之。

    张彀,字伯英,许州临颍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调宁陵县主簿。改泰定军节度判官。率儒士行乡饮酒礼。改同州观察判官。是时,出兵备边,州征箭十万,限以雕雁羽为之,其价翔跃不可得。彀曰:“矢去物也,何羽不可。”节度使曰:“当须省报。”彀曰:“州距京师二千里,如民急何。万一有责,下官身任其咎。”一日之间,价减数倍。尚书省竟如所请。补尚书省令史,除同知郑州防御使事,改北京盐使。丁父忧,服除,再迁监察御史。从伐宋,迁武宁军节度副使。居母忧。贞祐二年,改惠民司令,历河南治中、显州刺史、刑部郎中、同知河南府事,迁河东南路转运使、权行六部尚书,安抚使。兴定元年,以疾卒。

    彀天性孝友,任子悉先诸弟,俸入所得亦委其弟掌之,未尝问有无云。

    赵重福,字履祥,丰州人。通女直大小字,试补女直诰院令史。转兵部译史、陕西提刑知法,迁陕西东路都勾判官、右藏库副使、同知陈州防御事。宋谍人苏泉入河南,重福迹之,至鱼台将渡河,见前一舟且渡,令从者大呼泉姓名,前舟中忽有苍惶失措者,执之果泉也。改沧州盐副使。岁饥,民煮卤为盐卖以给食,盐官往往杖杀之。重福曰:“宁使课殿,不忍杀人。”岁满,课殿当降,尚书右丞完颜匡、三司使按出虎知其事,乃以岁荒薄其罚,除织染署令。大安三年,佐户部尚书张炜调兵食于古北口,迁都水少监,行西北路六部郎中,治密云县,俄兼户部员外郎。贞祐二年,以守密云功迁同知河间府事,行六部侍郎,权清州防御使,摄河北东路兵马都总管。三年,河间被围,有刘中者尝与重福密云联事,劝重福出降,重福不听。是时,河间兵少,多羸疾不任战,欲亡去。重福劝其父老率其子弟,强者战、弱者守,会久雨围乃解去。迁河东北路转运使,致仕。元光二年,卒。

    武都,字文伯、东胜州人。大定二十二年进士,调阳谷主簿,迁商水令。县素多盗,凡奸民尝纵火行劫、椎埋发冢者,都皆廉得姓名,榜之通衢,约毋再犯,悉奔他境。察廉,迁南京路转运支度判官,累迁中都路都转运副使。以亲老,与弟监察御史郁俱乞侍。寻丁忧。服除,调太原治中,复为都转运副使,迁滦州刺史。充宣差北京路规措官,都拘括散逸官钱百万。入为户部郎中,权右司郎中,奏事称旨。被诏由海道漕辽东粟赈山东,都高其价直募人入粟,招海贾船致之。三迁中都、西京按察副使。大安三年,充宣差行六部侍郎,以劳迁本路按察使,行西南路六部尚书,佐元帅抹捻尽忠备御西京,有劳,召为户部尚书,赏银二百两、绢一百匹。宣宗即位,议卫绍王降封,语在卫绍王纪。顷之,中都戒严,都知大兴府,佩虎符便宜行事,弹压中外军民。都醉酒以亵衣见诏使,坐是解职。起为刑部尚书。中都解围,为河东路宣抚使,俄以参知政事胥鼎代之。兴定元年,以疾卒。

    纥石烈德,字广之,真定路山春猛安人。明昌二年进士,调南京教授。察廉能,迁厌次令,补尚书省令史,除同知泗州防御事、监察御史、大名治中、安、曹、裕三州刺史,历同知临潢,大兴府事。贞祐二年,迁肇州防御使。是岁,肇州升为武兴军节度,德为节度使宣抚司署都提控。肇州围急,食且尽,有粮三百船在鸭子河,去州五里不能至。德乃浚濠增陴,筑甬道导濠水属之河。凿陷马阱,伏甲其傍以拒守,一日兵数接,士殊死战。渠成,船至城下,兵食足,围乃解。改辽东路转运使,军民遮道挽留,乘夜乃得去。蒲鲜万奴逼上京,德与部将刘子元战却之。迁东京留守,历保静、武胜军节度使。兴定二年,以本官行六部事。三年,以节度权元帅右都监,与左都监单州经略使完颜仲元俱行元帅府于宿州。四年,迁工部尚书。明年,召还中都。是岁,卒。

    张特立,字文举,曹州东明人。泰和三年中进士第,调宣德州司候。郡多皇族巨室,特立律之以法,阖境肃然。调莱州节度判官,不赴,躬耕杞之圉城,以经学自乐。正大初,左丞侯挚、参政师安石荐其才,授洛阳令。四年,拜监察御史。拜章言:“镐、厉二宅,久加禁锢,棘围柝警,如防寇盗。近降赦恩。谋反大逆,皆蒙湔雪,彼独何罪,幽囚若是。世宗神灵在天,得无伤其心乎!圣嗣未立,未必不由是也。”又言:“方今三面受敌,百姓凋敝,宰执非才,臣恐中兴之功未可以岁月期也。”又言:“尚书右丞颜盏世鲁遣其奴与小民争田,失大臣体。参知政事徒单兀典谄事近习,得居其位。皆宜罢之。”当路者忌其直,阴有以挤之。因劾省掾高桢辈受请托,饮娼家。时平章政事白撒犒军陕西归,桢等泣诉于道,以当时同席并有省掾王宾,张为其进士,故不劾。白撒以其私且不实,并治特立及宾。特立左迁邳州军事判官,杖五十,宾亦勒停。士论皆惜特立之去。后卒癸丑岁,年七十五。

    王浩,由吏起身,初辟泾阳令,廉白为关辅第一。时西台檄州县增植枣果,督责严急,民甚被扰,浩独无所问,主司将坐之,浩曰:“是县所植已满其数,若欲增植,必盗他人所有,取彼置此,未见其利。”其爱民多此类。所在有善政,民丝毫无所犯,秦人为立生祠,岁时思之。南迁后,为扶沟令。开兴元年正月,民钱大亨等执县官送款于北,大亨以浩有恩于民,不忍加刃,日遣所知劝之降,浩终不听,于是杀之,无血。主簿刘坦、尉宋乙并见害。弃尸道路,自春徂夏,独浩尸俨然如生,目且不瞑,乌犬莫敢近,殆若有神护者。

    初,辟举法行,县官甚多得人。如咸宁令张天纲、长安令李献甫、洛阳令张特立三人有传。余如兴平师夔、临潼武天祯、氾水党君玉、偃师王登庸、高陵宋九嘉、登封薛居中、长社李天翼、河津孙鼎臣、郏城李无党、荥阳李过庭、尉氏张瑜、长葛张子玉、猗氏安德璋、三原萧邦杰、蓝田张德直、叶县刘从益皆清慎才敏,极一时之选,而能扶持百年将倾之祚者,亦曰吏得其人故也。

    <b>部分译文</b>

    范承吉,字宠之。承吉喜好学问,在辽代末年的时候,即使盗贼蜂起,虽然在避难的地方也不曾放弃读书。辽国天庆八年(1118),承吉考中进士丙科,被授予秘书省校书郎的职务,官做到大定府金源令。归属金朝后,做了御前承应文字。天会初年(1123),迁任殿中少监。四年(1126),参加攻打太原,迁任少府监。五年(1127),宗翰攻克宋国,所缴获的金银珠宝由承吉掌握出库入库,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欺骗行为,等到还朝的时候,只是用牛载宋国史书拉回而已。不久迁任昭文馆直学士,主持绛州的政事。

    起初,兴兵打仗,百姓中有被将士抢掠去当兵却又逃跑归来的,承吉派官员四处通告,让他们自己据实汇报,大约有几千人,全部情况禀告元帅府,元帅府允许他们用钱物赎回自己仍当良民,对贫穷没有财物的,从公库中拿出代为垫付。六年(1128),承吉改任河东北路转运使。当时正是宋代末年,有许多社会弊端,百姓所负担的赋税过分繁重,范承吉于是就筹划治理税制,由于立法合理简便,所收入税金增加了十几万斛,官府收足了税而百姓还有富余。承吉历任知平阳尹、西京副留守,迁任河东南路转运使,改同签燕京留守事、顺天军节度使。因为发生地震,民房被毁坏,有的人想争先修缮,工匠过量地收取费用,承吉命令由官府统一管理这些工程,排好先后次序,不论贫富,百姓因此节省了修缮费。

    承吉历任镇西军节度使、行台礼部尚书、泰宁军节度使,还镇守过顺天。奚族的兵卒散居在境内,联系了几千人当强盗,承吉绳之以法严惩不贷,这些人因惧怕而不敢再侵扰百姓。贞元二年(1154),承吉以光禄大夫的身份辞官,去世的时候六十六岁。

    傅慎微,字几先。他的祖先是秦州沙溪人,后来迁徙到建昌。傅慎微移居长安。宋朝末年,他中了进士,逐渐升任河东路经制使。宗翰攻下汴京后,派娄室平定陕西。傅慎微率领军众迎战,战败被俘,被送到元帅府。元帅宗翰喜爱他的才学,不杀他,把他押至归化州,由希尹接收安排到手下。宗弼又攻取了河南土地,把傅慎微起用为陕西经略使,接着掌握同州节度使事之职。第二年,陕西发生了大旱灾,饿死的人有十分之七八,慎微被派作京兆、。。延、环庆三路经济使,并批准他可以灵活行事。他向百姓征缴粮食,收得二十多万石,建立养济院给饥民发放粮食,救活了很多人。傅慎微改任同知京兆尹,统辖陕西各路转运使。他重修三白、龙首等水渠来灌溉田地,招募百姓屯田耕种,把牛和粮种借贷给他们以帮助劳动,百姓从中得益甚多。傅慎微又转任中京副留守,因为政清廉而改为忻州刺史,逐步升迁为太常卿,任定武军节度使,又转至静难军。他触犯了当权者,由于苏保衡相救才得以幸免。

    大定初年(1161),傅慎微复职为太常卿,升任礼部尚书,和翰林侍讲学士徒单子温、翰林待制移剌熙载一起兼任同修国史之职。他死于任上,终年七十六岁。

    傅慎微学识渊博,喜欢著书,他曾经进献兴亡金镜录一百卷。他性格纯然质朴,深熟古史,好谈论用兵之事,当时的人却认为他迂阔。

    刘焕,字德文,是中山人。宋代末年战事纷起,城中缺粮很久了,刘焕年纪还小,煮米麦的糠屑充饥,自己喝其清汤,把稠的供他的母亲,乡亲们对此很是惊奇。稍稍长大,刘焕开始学习,天气严寒拥在粪火边读书,从不知疲倦,更不懈怠。天德元年(1149),刘焕应考高中进士,调到任丘当县尉。该县县令贪污,刘焕经常规劝纠正他的错误。他的任期满了,县令端着一杯酒感谢他说:“县尉您廉政谨慎,让我受到启发而思考。”刘焕调任中都市令。枢密使仆散忽土家雇有结绦的工匠,在市场上牟利,不肯服从市场规定注册交税,刘焕拘囚了工匠。忽土召见刘焕,刘焕不去,公布了工匠的罪名并且鞭打了他。刘焕当初任市令的时候,探望同乡吏部侍郎石琚,并通报自己治理市场的情况,石琚不高兴地说:“京师地广人多,与外郡不相同,你弃简就烦,这是我所不理解的。”到现在,他才看重刘焕和他的作为了。

    刘焕因为清廉升任京兆推官,又迁北京警巡使。刘焕曾经逮捕两个恶少在庭中用棍打惩罚,告诫他们说:“孝敬父亲,善待兄弟,礼貌待人,谨慎做事,才是君子。狂暴凶恶,隐讳做贼,则是小人。从今往后,不要对旧习惯习以为常,国家有明确的处罚条令,我不能够私下开脱你们。”从此,众人都敬畏回避,不敢犯法。皇帝召他任监察御史,当地父老乡亲几百人有的趴在车下,有的挽住他的靴镫,说:“我们想再挽留使君一年,看来是不能实现了。”

    刘焕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兼辅助户部员外郎。代州钱监在铸钱时掺杂青铜,钱币成色恶劣,类似铁钱。民间偷偷仿造,许多人因此犯罪。朝廷对这件事很忧虑,向尚书省下达命令让讨论对策。刘焕禀奏说“:钱宝应当纯粹用黄铜精心制作,其中加进少量锡。如果青铜可以用来铸造钱币,历代没有理由不用。自从代州按二分和四六分的比例,把青铜和黄铜杂糅铸制钱币,一定是节省铜而且容易造成。由于这个原因,民间偷偷铸钱,犯罪的人很多,这并不是朝廷的本意。一定要为天下的利益考虑,应该规定铸钱纯用黄铜,这样虽然铸得的钱数少而利益长远。那些掺杂青铜铸成的钱已经在市上流行的,应该验收数量收入库,准许拥有的人来兑换。”皇上听从了他的意见。

    刘焕再迁任管州刺史,德高望重的老学者几百人共同上疏他的十一件事迹,前往节镇请求留下刘焕继续任职,说“:刘刺史忠于职守,奉公守法,乞请留下他。”刘焕因廉政升任郑州防御使,官升一级,转任同知北京留守事。

    世宗巡幸上京,所经过的州郡大力调动民夫整治桥梁马路,企望恩赏,刘焕领导他的部下只是治桥平路使它们处于良好状态而已。皇上嘉奖他的诚意,令迁任辽东路转运使,在任上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