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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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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间设备完善的单人病房。

    此刻,整个病房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像这样的安静,甚至连根掉落地面,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沈惟洛,几乎全身包扎着纱布及绷带,尤其是脸部,除了眼、耳、鼻、口露出之外,其它部分全都用绷带覆盖着。

    实在令人无法想象绷带下面的那张脸,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仍然昏睡不醒。

    这间病房,除了沈惟洛,还有一个人——

    俞雪雁。

    她正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她的面容憔悴、苍白,紧紧地守在他身旁。她希望惟洛能在她的注视下,苏醒过来。她希望他睁开双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她。

    惟洛还活着,不是吗?

    即使现在的她很累,即使他仍旧没有醒来,但是,她仍很乐观!因为他还活着。

    医生告诉她,惟洛的右边脸颊几乎整个撕裂开来,右腿的腿骨断裂,全身被许多玻璃碎片割伤,还有许多的瘀伤。

    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使他承受了多么剧烈的疼痛啊!

    如果可以,她宁愿为他痛。

    她真的不希望她只能在病床旁边无助地看着他、守候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雁趴在床缘睡着了。

    她的确是累了。

    这几天下来,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旁,不管弘毅、雅晴如何苦劝,要她回家休息,不是、绍棠软硬兼施的说服,她都非常固执己见,坚持要守着他。

    最后,尝试劝她的人反而妥协了。每天,雪倩都会带饭菜来探病。雪雁要照顾惟洛,也得要有体力才行;她这个做妹妹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雪倩没想到,姐姐在感情路上的波折这么多,想想自己,的确是幸运多了!

    过了两个小时,雪雁又缓缓醒过来,看着仍未睁开眼的惟洛,她握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磨蹭,感受他的手掌传来的那分粗糙的温暖及生命力

    这只手,曾经在她最失意时,给过她安慰;在她渴望他时,能够热切地回应她;在她最寂寞时,给予她温暖的情意。她更认为,他的手,可以为他撑起一片天地

    他是她最爱的人哪!

    她要他慢慢地好起来,她要他健健康康地站在她面前,她要他用他那只强而有力的手环绕着她,她要

    想到这里,雪雁的眼中又浮现一层泪光。

    现在,她只能坐在这里,望着他未睁开的双眼,-徨而无助。

    雪雁拿起沾了水的棉棒,在他干燥的嘴唇上,轻轻地沿着他的嘴角,将水分补充在他的唇上;她希望他在昏睡中,能够舒适一些。

    此时,脑海呈一片空白的沈惟洛,终于恢复了少许意识;渐渐地,疼痛的知觉让他的意识愈来愈清晰,愈来愈深刻。

    他终于睁开了双眼,映入他眼中的,是一个人影和刺眼的光线。

    然后,他看到了雪雁那张惊喜万分的脸。

    “惟洛,你总算醒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看着试图起身的惟洛,她想起了医生的叮咛。“别动!你现在的情况,要尽可能不要去移动身子。”

    惟洛正想开口问为什么,但却被一阵强烈的疼痛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雪雁来不及警告他,看到他因伤口的痛楚而露出痛苦的神情,她心疼地说:“你的右边脸颊受伤了,很严重,才刚缝合起来,别说话。”

    惟洛用眼神询问她,并示意她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他。

    明白他的疑问,雪雁很平静地说着:“你出车祸了,惟洛。”吸了一口气,她继续说下去:“和一部卡车相撞,卡车司机酒醉驾驶,当场死亡,至于详细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你,受了重伤,送进医院急诊,到今天为止,你已经昏迷了五、六天了。”

    惟洛的思绪一片空白,只记得那天他匆匆忙忙出了公司,又飞车赶去接她,之后所发生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你的右脸颊几乎是整个撕裂开来,左边大腿骨折,动了手术后,医生告诉我,只要修养得好,大致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脸部留下的疤痕会很不好看,他建议,可以给整形外科的古医师看看。”雪雁告诉他。

    他看着雪雁显得苍白而憔悴的脸,心中委实觉得不忍。

    “别用这种眼看我!”雪雁读出他的想法;她伸出右手的订婚戒,在他眼前晃着,告诉他:“我们是夫妻,你不可以否认这个戒指所象征的意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道理你在受苦,而我抛下你不管,对不对?”她迳自地往下说:“如果你心疼我,那就赶快好起来,用你强壮的手臂抱着我、安慰我、哄我,那就足够了!我不喜欢医院,更讨厌你必须待在这里,我恨透了这种无助的感觉。”她握起他的手,放到她唇边细细地吻着:“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站在我面前,我好想、好想听到你用那独特的迷人嗓音告诉我许多会令我起鸡皮疙瘩的甜言蜜语,即使肉麻,也无所谓!”她看着他的眼,而自己的眼眶中却噙着泪水。她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只是说出自己心中的渴望。

    这一刻,他恨他没能立刻给雪雁她心中所想望的,即使只是一个拥抱,他都给不起。

    听完她说的话,惟洛的自制力陡然消失殆尽,他脆弱地闭上眼睛。

    雪雁看到他又合上双眼,怕他再度昏睡,才要叫他,却看到他的睫毛上闪着泪光。

    “不要!”雪雁理解他是因为她的一番话而难过,她轻声唤着他:“不要这样!”她开始自责。“我不该讲这些话,对不起,惟洛,对不起”

    她吻着他的双眼,不断地吻着。

    “对不起,你不要难过,是我不好——对不起。”

    无法开口的沈惟洛,在她偎向他的同时,勉力用他能够动的手,不理会身上的皮肉之伤,将她紧紧拥在他的身上。

    雪雁——他的女人,他是多么感动她的真情啊!他何其有幸,爱上一个也挚爱自己的女人;她以她所有的温暖,融化他冰冻的心扉,让他体验在爱情的国度里,种种的温馨与甜蜜。

    他是如此地爱她啊!

    “惟洛。”雪雁语气坚定地告诉他:“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放心”

    惟洛的回答是——更用力地搂住她

    ?

    陈少宇请了长假,飞来台湾找雪雁。

    从雅晴的口中,他得知她的情况。

    雪雁——一个令他心疼的女子,她的感情路为可总是波折及坎坷?!他小她一岁多,他却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持她、疼惜她。

    虽然雪雁深爱沈惟洛,但在他的想法里,逃惟洛带给她的总是痛苦多于快乐。

    他认为雪雁对沈惟洛的执着够了,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了;即使他也同情对方的意外,可是,他不能就这样任雪雁痛苦下去。他希望她幸福,更希望他能使她幸福。因此,他决定带雪雁回美国

    和她一起生活的这两年里,他对她的感觉是那么舒服而融洽,自然而温馨。俞雪雁不单只是有清丽出众的外表,更有一颗善良、包容的心;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好女人。而他需要的,正是像她这样的女人。

    他会带给她幸福的!少宇自忖。

    要成为夫妻,不是相爱就可以,还要有其它的条件。婚姻生活,是要双方面互相配合、一志经营,才会美满。若是像雪雁和沈惟洛这样,只会使彼此陷在痛苦与矛盾中,进而产生怨憎,终至比离;他看过太多离婚的例子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见到雪雁,他要和她仔细地谈谈他们的未来。

    他相信雪雁在听了他的剖析之后,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他了解,女人在面对婚姻时,通常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静、理智。

    ?

    从沈惟洛住进这间单人病房开始算起,已经整整满一个月了。

    每天,都有不同的公司行号、企业集团送花来慰问,因此,鲜花堆得门口到处都是。

    在雪雁的悉心照顾下,惟洛除了脸上和腿部的绷带还没拆除外,其它的伤口都复原得极为快速;但他的活动范围,仍局限在床上。

    为了避免牵动脸颊上的伤口,惟洛说话的声音变得非常含糊。他唤着她:“雪雁——”

    一听到他的叫唤,雪雁很快地飞奔至他的身边,关心地问他:“怎么了?”她炖了鸡汤,想等凉了之后再让惟洛用吸管喝。

    惟洛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只想感觉她的存在。

    明白他的心意,雪雁心疼他,说:“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她至今仍心有余悸,并害怕地打了一个冷颤。

    “我不希望你为我担心受怕,雪雁。”他语气中的沉重,雪雁清楚地感觉到。

    “不要分你和我,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是夫妻。”雪雁肯定的语气填补了惟洛不安的心。她平静地告诉他:“今天林医师会来拆绷带,他告诉我,你康复得很好,可以办出院手续回家休养了。”

    “是吗?”

    “只要小心点,不要让伤口再度裂开,其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对。至于腿伤,要等半年之后观察复原情形,再斟酌着做复健。”她十分乐观地告诉他。

    雪雁心痛万分地看着惟洛的脸庞,并担心他照镜子的反应;一想起他必须承受这种痛苦的煎熬,她真的、真的好心疼,好舍不得!

    ?

    沈惟洛不敢相信镜中的人会是自己。

    他看到的是一张极度扭曲、充满疤痕的丑恶面孔,连他自己都深感狰狞。

    他真的没想过他的脸会扭曲得如此严重,他真的没有料到会是这种下场

    是太多的疼痛使他的感觉麻痹了吗?

    看到这张丑陋的脸,很快地,他联想到他的脚,也许——他也必须跛行终生了。惟洛在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

    他想起雪雁,她会不会因此而嫌恶他?她会不会因他的残缺而害怕他?他知道,任何一个女人在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时,都会像看到鬼怪似的避这唯恐不及,他真的明白!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雪雁的表情,他怕看到她恐惧的表情,他怕他会疯掉。

    生平第一次,他会这么害怕女人的表情。

    对他来说,她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女人。

    但是,终究是要面对的,不是吗?他认命似的抬起头来——

    当他们眼神互相对上的那一刹那,雪雁突然喝斥他。

    “沈惟洛,停止你的思考,我不准你对我妄下断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惟洛的想法。

    沈惟洛呆愣不语,他万万没想到雪雁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警告你,不许对我俞雪雁的人格有所质疑,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她的样子很凶,丝毫不畏惧他,更不改从前作风地威胁他。

    “我的样子没有吓到你?雪雁,不要骗自己了,连我看了都觉得可怕,更何况是你?”

    “我在你心目中就那么肤浅?你真的是可恶至极!你明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她怒火中烧地吼道:“从前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沈惟洛,如今只会顾影自怜吗?你看看你自己,认命的念头居然会存在你的脑海里?!你不是不服输、不低头的大男人吗?原来,只要一场意外就可以把你打倒了,这太容易了嘛!”她存心激他,实际上,她要把他的本性激发出来。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他仍然忍不住要怒气冲天;但是他的自制力却在此时发挥了它的功能,惟洛平静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我说实话,你会不会相信我?”雪雁也缓和了说话的语气。

    “会。”沈惟洛知道她想说的话,但他要证实,他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好,那我告诉你,你脸上弯弯曲曲的疤痕像蜈蚣,真的很难看,但我俞雪雁看男人是看轮廓,所以对不起得很,谁教你的轮廓生来就很好看,我还是认为你帅呆了!好吧!也许你对我的审美眼光很不予置评,那就算了。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可以去整容嘛!我无所谓,真的。如果你不在意,那更好了,以后我就不必担心会有别的女人来纠缠你,我反而乐得轻松。”雪雁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完之后,还耸了耸肩。

    惟洛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但他知道,雪雁说的是真心话。

    “还有”她似乎又有话要说,却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说下去——”他催促她。

    “刚才说那些话,我可没安慰你的意思,你别误会。”雪雁连忙澄清着,继续说:“还有一件事,如果我说了,你不可以觉得我很——随便。”

    “好。”惟洛很快地答应。

    “你都不知道,我好想——吻你,要不是怕你的伤口会裂开,我早就乱七八糟地吻你一通了。”说完,她觉得耳根很烫。

    他不知道他还有哪一点吸引她,可以让她为他迷恋到这种地步。迷恋?没错,雪雁给他的感觉,正是让他觉得——她迷恋他。

    “过来。”惟洛的语气很平静。

    “干嘛?”她不情不愿地走向他。

    在她走近他的床边时,他拉住她。“你不是想吻我吗?我就让你吻个够。”他笑了,脸颊因他的笑而隐隐作痛,但他不得了。

    “可是你的伤口会痛耶!”她笑。

    “没关系。”

    “真的吗?”雪雁眼睛一亮,唇片立刻与他的胶着上,好久、好久才分开。

    “有没有弄痛你?”雪雁抚摸他脸颊上的缝合处,很轻柔、很轻柔的,好象怕她会碰坏似的。

    “没有。”他看着她满足的表情,突然觉得他真的好爱、好爱她。“我从来不知道我的长相在你的评价中有这么高的分数。”他告诉她。

    “对我来说,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从前,我觉得你又帅又酷,现在我还是如此觉得。如果你让我觉得你变丑了,那就是你有问题,要检讨了!”她直率地说。

    “怎么诠释美丑的定义?”他十分好奇。

    “唉!你真是呆!就是气质嘛!”雪雁一副惟洛笨得无药可救的表情。

    “气质?”他更不懂了。

    “不只是女人要有气质,男人也要有。像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很稳重、很正派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安全!”雪雁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惟洛倒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他可以让人觉得很安全,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

    “所谓气质差的,就是指那种心术不正、又穿得不伦不类、油头粉面的小瘪三,三种人对我来说,才是最丑陋的。”她的表情很认真。

    听了她的话,惟洛真是哭笑不得;他没想到雪雁对丑的定义竟是如此“宽大”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她才会这样想吧!他苦笑,真不知道他是幸或不幸。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雪雁原本窝在惟洛怀里的头,抬起来看他。“惟洛,我办了出院手续,我们可以回家了。司机很快就来了,我收拾一下。对了!鸡汤凉了,你可以用吸管喝,一定要喝完喔!”

    “遵命!”惟洛有模有样地说,逗笑了雪雁。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是幸福的;雪雁想。

    这层认知,她是深信不疑的。

    ?

    按照雅晴给他的地址,陈少宇找到了沈惟洛的住处。

    他也知道雪雁住在这里。

    按了门铃,前来开门的人正是雪雁。

    “哇!少宇,你怎么来了?”她惊讶极了,没想到这个大忙人会来找她。

    “不先请我进去坐吗?”少宇笑了,同时他也注意到雪雁消瘦了许多。

    “哦!对不起,我高兴得忘了规矩,真不敢相信你会来。”雪雁边走边说。

    “我有话想告诉你。”他也说。

    “啊!我们讲话要小声点,惟洛刚才睡着了,别吵醒他,他需要睡眠。”她很快地说,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她示意他坐下,并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汽水。

    “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美国。”少宇很直接告诉她;他知道雪雁最讨厌拐弯抹角了。

    “回美国?”她愣住了。

    “对,我希望你能和我一道回去。”

    “为什么?”她不懂雅晴的意思。

    “还记得我们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吗?那段日子,我们过得平静而且舒服,两个人单纯地互相作伴、谈天说地,真好!”少宇说着。

    也许对少宇来说,那的确是个很美好的回忆;但是,那段日子,她沉浸在思念惟洛的情绪中,对她而言,真的是非常难熬的。她不否认,少宇的确是个好男人,可是她只把他当作弟弟型的朋友与他相处,从来不曾想过他与她会有其它的情感发展。

    “我相信我会带给你幸福的!雪雁,我一定会让你快乐起来的。”少宇非常认真地说:“嫁给我,雪雁?”

    “不!”她非常坚决地回绝他,说:“少宇,你明知道我爱的人是惟洛,而且,我要嫁给他,你何苦要出这个难题给我?我不想让你难堪,你对我那么好,就请你再对我好一次吧!收回这句话,我会感激你的。”她的声音软化了。“原谅我不能答应你的求婚,少宇,我相信你会有比我更适合你的女孩等着你,让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好吗?”

    “我想——沈惟洛如果真的爱你,他会希望你活得快乐、幸福,而不是让你这样为他伤心难过,是不是?我承认我的想法很自私,但是你和他之间,有太多的波折了,难道你不累?雪雁,你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带给你幸福的男人,而不是总是教你伤心难过的男人。他的事情我全听说了,我也知道你不惜一切想和他在一起,但是,你真的快乐吗?”少宇问她。

    由于他们太专注于谈话,忽略了房门微微地被开启,及出现在房门口坐在轮椅上的人。

    “是的,只要是和他在一起,我都会很开心。”

    “不!你的理智尚未苏醒过来。雪雁,你醒一醒,夫妻之间不是只有爱情就可以的,和谐、平静才能维持长久的婚姻;我有自信,这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你和沈惟洛之间,或许有短暂的平静与幸福,可是你能保证终生拥有吗?”少宇希望他的想法可以为雪雁洗脑。

    惟洛听到这里,不发一言地将房门锁上。

    雪雁和少宇这才注意到了。少宇没有继续再说下去,雪雁则是跑到惟洛的房门口,敲着门,直唤着:“惟洛,开门,你听我说——”

    将自己锁在房里的沈惟洛,看着墙上的那幅雪雁的巨照,告诉她:“别说了,如果你这时候离开我,我会原谅你的,我尊重你的决定。”

    惟洛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雪雁一听,登时刷白了脸,更令她双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房门。

    “雪雁”少宇还想说什么,却被雪雁硬生生地打断。

    “你回去吧!让我静一静”她告诉他。

    少宇明白她的心情,很快地离开。

    他走后,雪雁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先是一滴,然后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她伤心得泪水直淌。

    ?

    沈惟洛整整失眠了一整夜。

    他不断反覆地想着陈少宇的话。

    没错,雪雁和他在一起,真的是多灾多难,他总是让她一次又一次伤心欲绝。

    雪雁是需要一个能够给她幸福的男人。

    现在的他,并没有资格去争取她。

    他想到他可能跛行终生,他想到自己的伤残,他愈觉得他配不上雪雁,更甭谈给她一个完整的丈夫

    如果他真的爱她,就不能自私地占有她;因此,他愿意让雪雁自由地寻找她的幸福。即使心中有多么不舍,即使他多恨自己的无可奈何,但是,但是,只要能看到她开开心心的,他愿意割舍心中的最爱。

    开了房门,他却惊讶她就坐在门口;很显然地,她一整夜都坐在这里。

    终于等到他开门,雪雁欣喜地望着他。

    “你一整晚都坐在这里!?”雪雁又心疼、又气愤地吼她。

    “惟洛——”他发现惟洛的气愤全是出自关心,她笑了。

    “进来。”他用命令的口气说。

    雪雁乖乖地走进去。

    “睡觉。”看到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惟洛沉声地命令她。

    “你睡,我就睡。”她当然知道惟洛和她一样,也是整夜未眠,她耍赖地要求:“我知道你整夜失眠,如果我睡着了,谁来照顾你?”她似乎忘记惟洛说过的话,面不改色地说。

    “好吧!”他是真的拿她没辙了;但他看得出来,雪雁已经没有体力了。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就假装忘记对她说过的话,而顺了她的意。

    他们都是为彼此设想着,唉!

    雪雁协助惟洛从轮椅上移到床上,并让他躺下;很快地,她也跳上床,和他一起共枕而眠。

    由于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所以,这一觉,他们都睡得极为安稳。

    睡梦中,雪雁很自然地依偎在惟洛的怀里,并紧紧地搂住他。

    即使现在是白天,但一点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