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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狐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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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下来,夏无霜已经逐渐适应了流风轩里的生活。并且发现,抛开超一流的硬件条件,流风轩在骨子里,其实是一个翻版的蔷薇稼。

    对于当丫环的夏无霜来说,蔷薇稼的精髓在于:主子好伺候,生活简单,日子悠闲。

    这样的好处,她在流风轩,也一样不拉地体会到了。

    司牧狐和闵柔一样,在物质上都属于无欲无求的那种。闵柔是因为蜗居蔷薇稼,根本求也求不到,所以干脆就不欲了,她的无欲无求,有种消极的意味在里面。

    而司牧狐则完全相反,他是因为想要的东西无所不有,所以丧失了**,算是被宠坏的那一类,很懒很散,什么也刺激不到他,他看到绝世珍宝几乎没有反应。比如树高的血珊瑚,鸡蛋大的夜明珠,甚至整块的碧玺打造的玉如意时,他漂亮的瞳孔也不会因此而增加亮度。

    他所做的,只是淡淡扫一眼这些连唐僧看了都要流鼻血的珠宝一眼,然后淡淡地回头:“夏无霜,收起来吧。”

    收起来,收到哪里去?流风轩那个八十平米的藏宝阁,都坑谘得没有地方了啦。

    在抱着那些宝贝儿摸了又摸,玩了又玩,将自己的脸蛋儿贴在上面蹭了又蹭、嘴唇儿么了又么之后,夏无霜打开藏宝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一个空处,依依不舍地将宝贝放了进去。

    她不能在藏宝阁里多呆,真的不能,否则视网膜很容易因为受到宝物光芒的刺激而脱落,也有可能因为想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据为己有而变成异形,沦为传说中的“三只手。”

    司牧狐物欲之低,除了表现在对这些宝物的彻底漠视之外,还表现在很多方面。

    他穿衣不挑用不着挑。每个月都有为他量身定制的鲜美华服批量地送到他的衣箱里,他每天一件,连续三十天没有重样的。而且他也根本不用挑,天生衣服架子的他,每一件衣服都能穿出顶尖麻豆的气质。

    他吃饭不挑没必要挑。早饭午膳晚膳外加早茶午茶夜宵。每天要吃七八顿。每一顿都由专人定时定点送到流风轩。饭菜点心地花样之多。翻新之勤。让曾经在伙房当差地夏无霜瞠目结舌他地伙食比起穆王爷自己来。只好不孬。菜式只多不少天呢。那穆王爷该有多么宠爱这只小男宠啊而司牧狐地饭量也就那样这件事情导致地结果就是。夏无霜地体重直线上升。一直到司牧狐打量她地目光有些异样时。她才紧急刹车。

    他对环境不挑挑无可挑。流风轩几百平米地占地范围。前花园后花苑中天井。客厅厢房阁楼。每天一大早就有辛勤地园丁准时前来打扫修整。声音极小。动作极轻。搞完就走人。这样做就可以确保司牧狐在睁开眼睛之前。只看到干净地住宅。而看不到无聊地闲杂人等。

    这样一来。夏无霜每日所做地工作就变得很有限了。无非是叠好自己地被。收拾好自己地房间。洗好自己地脸。刷好自己地牙(用青盐擦)。吃好自己地房。洗好自己地衣裳。做完这些之后。跟在蔷薇稼时一样。搬一把竹椅到庭院。白逃阢太阳。晚上晒月亮。

    因为司牧狐。根本就是一个不需要人照顾地小敝公子。

    他生活方面地所有私人地事。包括吃饭看书写字舞枪弄剑。都是自己亲手来。而且能做得很好。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从这个古怪地生活习惯看来。他应该不是天生地贵公子,而是贪财地贫民父母违背他地意愿。将他当货物般卖到穆王府来地这是夏无霜自己推断地。而且深信不疑。

    好饭吃着。好衣穿着。美男看着。什么活也不用干。悠闲地日子过了三五天。夏无霜良心发现。终于想起来帮司牧狐盛了一次饭。可换来地却是

    司牧狐端着那只碗左查右看,还当着她的面,将银筷子伸到饭里杵了又杵,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

    夏无霜气结:“我下的毒不是砒霜,你拿银是试不出来的!”

    本来就是,银和砷能起反应,还能跟所有的毒物都能起反应么?

    司牧狐却变了脸色:“你承认下毒了?”

    夏无霜气的冷笑,反诘道:“我是当着你的面盛的饭,你看到我下毒了?”

    司牧狐已经取了另一只碗给自己盛了一碗,镇定自若:“手心能藏毒,指甲盖里能藏毒,汗液里也能藏毒。况且那只碗是你取的,是不是被做了手脚,谁也不知道。”

    夏无霜想死的心都有了,怒不可遏地端起碗,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拼命扒拉了两大口,含糊不清的叫嚣:“有毒?有毒?我现在就吃给你看!”

    司牧狐漫漫一笑,倒不吃了,放下碗筷瞧着她,眼中隐约有一丝揶揄的意味。

    夏无霜不疑有它,大口吃饭,大口嚼肉。

    吃着吃着,忽然觉得不对劲。胸口闷得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心跳也开始提速,咚咚咚跳的声音让她害怕。

    “怎么样?好吃吗?”司牧狐放在饭桌上的手指不经心地敲,漫声一问“世界上有你这么笨的人,我当真是开了眼。”

    夏无霜猛然反应起来,一把推开碗筷,脸色大变:“你在我饭里下毒?”

    司牧狐歪着脑袋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笑:“毒是当着你的面下的,事前还提示了你,你毫不在意,照吃不误,怪得了谁?”

    夏无霜捂住胸口:“你!”

    面色惨白。

    为什么,他竟要她的命

    脑子里还在拼命搜索她得罪过他的地方,却听司牧狐哈哈笑了两声,端起饭来继续愉快地吃:“放心吧,你吃的东西没有毒性。这次是一个小小的教训,提醒你以后不要这么鲁莽。”

    鲁莽。这是他第几次说她鲁莽了?

    夏无霜怒:“不是我鲁莽,是你太细心,细心得让人害怕!”

    她很想斥责他比余则成还余则成,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既然注定要在一起生活,别叫他把自己看成一个怪物。

    不过司牧狐给她的感觉的确是这样,古怪中透着神秘。他对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到了令人结舌的地步。而他对自己所有内务的事必躬亲,以前她理解成勤劳,现在看来,何尝不是他谨慎的表现?

    作为一个男宠,这个得到主子如此的厚爱,几乎每一夜都召到他处笙歌流连的美少年,本可以在某人的庇护下,过着理所当然的恃宠而骄、声色犬马的生活,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享乐一天是一天。但在司牧狐身上,却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这种优越感。

    相反的,他所过的,是一种相当自律的简单生活。

    他每天都要练剑。完全不似第一天舞剑时的那种随意和散乱,他的剑法一望而知是遵循着某种高明的套路,严谨而庄重。

    这种剑法整套练完要半个时辰。他早起练一次,晚饭之后练一次,每日如是,雷打不动。

    他吃饭永远只吃两小碗,每样菜夹的次数都不超过两次,夏无霜知道,清朝皇帝就是这么吃饭,为的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吃哪道菜,从而没法看菜下毒。

    白天的时候,他除了应召到穆王处消遣,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书房里看书,写字。

    晚上若不外出,多半的时间也是在书房里消磨掉了。

    他的字很漂亮,清俊飘逸。夏无霜略练过书法,知道练成他那样,至少要有十年功。而司牧狐才是个不到二十的少年而已。

    他没有养鹰犬的习惯。花园里那么多花草,全是花匠们的活。但他格外珍爱一盆翠绿的君子兰,每天都要定时浇水,将那兰花叶擦得干净透亮,晴时避晒,阴时避雨,睡觉时还要搬到自己房间里,应该不是为了绿化房间或者给室内增加氧气。

    他睡觉的时候,所有通向他房间的门,必须确保紧闭,并且栓上两道以上的门闩。

    他不习惯有任何人靠他靠得太近。

    他不喜欢和无关的人打交道。

    他甚至连话也说得很少。

    和司牧狐解除得越多,夏无霜越是感觉到他的神秘,并且感叹她的狗屎运司牧狐这么一个孤立排外的小敝兽,竟肯主动接纳一个“无聊的外人”(这是他常说的话),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因为对此人的想法太多,猜测太多,关于司牧狐身份来历的想象几乎充斥在和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所以在这个时候,终于泛滥出来了。

    夏无霜也很为自己的话感到吃惊,她竟然说他“细心得令人害怕”耶。

    寄人篱下,这种话也能随随便便的出口的吗?

    她猜想着司牧狐一定皱起眉头让她少管闲事,可是他听了这话之后却无动于衷,只是边吃饭边不抬头地道:“想知道为什么我收留你吗?”

    收留?这样的字眼刺痛了夏无霜。她想要反驳,却找不到言语。

    司牧狐说的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这跟你的怪癖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夏无霜闷闷地答。

    “因为你话多,口才好。”

    冷冰冰地说完,司牧狐扒拉完最后一口饭,面无表情地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夏无霜抑制住想要照他的挺拔的背影掷去一只碗的冲动,郁闷地坐下。

    他的意思她很明白,嫌她的话多,管得太宽了。

    哼。不管就不管,谁稀罕管么?她乐不得过自己的悠闲日子,什么心也不操。

    夏无霜决定对司牧狐采取冷暴利,不闻不问。

    看谁掐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