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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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立低头道:“属下不敢。”

    小影问:“郡王平素待你们严苛么?”

    袁立忙不迭地摇头,道:“郡王待属下们很随和,经常与营中的将士们坐在一起谈笑……”说到此处,语带哽咽。

    小影闻言,心生悲凉,道:“既如此,你也无需和我见外,坐吧。”

    袁立这才中规中矩地在她对面坐下。

    小影端起茶杯,终究喝不下去,遂又放下,道:“袁立,夕烟之战时,你可一直跟在郡王身边?”

    袁立抬头道:“属下和姚琮将军等几位副将一直紧随郡王身后,直到后来突围时,才被殷罗士兵强行冲散隔开。”

    小影抿了抿唇,道:“你给我讲讲……当日的情形吧。”

    袁立一听要重述当日的经历,还未开口便流下泪来。

    小影也不催他,强抑着心痛,静静地等着。

    少时,袁立终是忍住哽咽,开始从四月三十那日辰时开始说起,景苍如何阵前反戈,如何带着他们在几倍于翼营兵力的殷罗大军中冲杀,如何被殷罗大军包围,平楚即墨晟如何带兵驰援,景苍如何带着他们进行突围,一丝不落。

    但说到最后景苍与程垓单挑时,他眸中的泪珠又狂涌起来,哽咽着道:“若是属下们能一直跟在郡王身边,他就,就不会死了,如果他不是分神去挑那条腰带,就不会被身后的暗箭射中,已经落败的程垓更不可能有机会杀他……”

    当他说到“腰带”一词时,小影浑身一颤,有些僵硬地转过脸看着他,问:“你说什么……什么腰带?”

    袁立擦了擦颊上的泪,道:“当时,郡王一人被程垓和他手下的副将围在包围圈中,属下和姚将军等人被大批殷罗士兵挡着,一时无法靠近。郡王虽已力战一天,但程垓仍非他的对手,不多时便被郡王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就在郡王准备一枪结果他时,程垓的副将从旁趁机偷袭,郡王避得快,没有伤着,但怀中一条腰带却被那名副将的长矛给勾了出来,郡王便停下攻势回枪去挑那腰带,就在那时,一支暗箭射向郡王的背心,而程垓,也趁机一刀刺向郡王……”

    “别……别说了……”小影捂住耳朵,浑身轻颤不已,慢慢从椅上滑到地上,呼吸短促。

    袁立见状,忙过来焦急问道:“郡主,您,您怎么了?”

    “出去,马上!”小影眼睛直直地看着地面,手指颤抖地指着门口。

    袁立一愣,随即似有些明白,转身默默退出去了,刚刚退到门外,便听里面发出一声痛彻心扉般的嘶叫,当即感同身受,蹲在门外再度落泪。

    小影委顿在地,双手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仰头向天,眸中,却没有一滴泪。

    痛至极处,竟会无泪,原来如此。

    景苍,景苍,你想要我死么?你想要我生生地痛死么?

    一条腰带,一条绣工拙劣得我都不敢将它拿出来当面给你的腰带,竟然,误了你的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那八个字,对你真的那样重要么?既如此,为何你要对我说,你已经放弃了?抑或,你本没有放弃,只是来看我之时,心中已打定了奔赴绝境的决心,想让我日后痛得浅一些,所以假装放弃?

    景苍,早知如此,我何不亲口对你说一声“我爱你”,如果这样,那条腰带的分量会不会变得轻一些,轻到你不必用生命去换?

    早知如此,我何不强行将你留下来,哪怕你心中不甘,哪怕你心中有愧,哪怕你真的不愿,但至少,你还活着,还活着。

    我要的不多,只要你活着而已。

    可如今,我该用什么去挽留你,去哪里寻找你?

    景苍,为何要爱我如此之深,爱我如此绝烈,既然这样爱了,为何不更自私一些,将我留在你身边,为我活下来?

    你为何,要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来为你我的今生划上句号?独自离去,路上,不寂寞么?

    景苍,黄泉路上,奈何桥畔,你驻足回首,望一望吧,待我为你报了仇,遂了愿,便去陪你。

    你切记得,等我同行……

    申时初,小影独自站在将台上,将台不是很大,但她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独自站在上面,还是显得异常的单薄和纤弱,尤其是,台下宽阔的校场上,站着一万多个体型魁梧的彪形大汉。

    翼营已经集结完毕,姚琮抬头看向将台上的小影,只见她微微仰头看着天空,半晌都不动一动,便跃上台走至她身侧,面有愧色地禀道:“郡主,翼营已经集合完毕。”

    小影收回目光,扫了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乱七八糟地站着,毫无队形可言,身上装束也是形形色色,有军装,有长衫,甚至还有些醉意朦胧的穿着亵衣而来。他们三两结群,或站或坐,嬉笑怒骂,仿佛只是一起集中到这将台下来堕落。

    小影眸色暗沉,点头道:“好,下去吧。”

    姚琮跃下了台,小影转眸看看高扬在将台之侧的旌旗,“百州雄鹰”四个遒劲大字正在风中或卷或舒。

    她回过眸,平静道:“朝廷颁下了圣旨,认定洲南翼营阵前反戈,犯了叛国之罪,是以令洲南王景澹,将翼营将士全体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内力将她不大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校场的每一个角落,传进每一个翼营战士的耳中,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吓退了瞌睡,惊醒了醉意,从聚集到将台下至今,足足两刻的时间后,第一次一起转过脸,看向将台。

    短暂的沉默后,校场上的人群如沸腾的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咒骂声,喊冤声,嚎啕声混杂在一起,加重了人的烦躁心理。有人开始扭打在一起,也有人开始向将台逼近,满眼怨色不满地高呼:“我们是替洲南卖命,替郡王卖命,既然他都以王侯之礼安葬了,为何我们还算是叛国?为何还要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