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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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秀领命,姬申又叮嘱道:“记住,吩咐他们一定要隐秘行事,此时,我还不想与宴泽牧撕破脸皮。”

    龙秀应声:“知道了。”正待出门,又是一名侍卫急慌慌地跑来,还未开口,姬申刚刚展开的浓眉一皱,不耐烦道:“要是坏消息就不必报了,马上给我滚出去!”

    侍卫一愣。

    姬申转眸看他,眸光如冰,道:“还不滚!”

    侍卫这才战战兢兢行了一礼,道:“禀……禀殿下,不是坏消息,是是,军中大夫刚刚诊出皇妃有喜了。”

    这次轮到姬申一愣,已经走到门侧的龙秀也停住脚步回过身来。

    愣怔中,姬申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微笑,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要马上送皇妃回盛泱安胎去。”

    幽篁门再生谷,风阁后面的小河旁,夜。

    月光如水,清清凉凉地照在河畔之人的身上,映射出一层冷色的光晕,远远看去,似轻轻一抖,便能拂落一地的霜。

    箫声如歌,仍是那曲耳熟能详的《西江月》。

    沧月站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河畔之人的背影,眸中,有泪如星。

    曲子吹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吹箫之人身体微微一倾,一手撑在身侧的大青石上,脸微垂,一线血色喷射而出。

    沧月心一紧,身形一晃便来到那人身侧,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焦急道:“谷主,你……”说到一半,泪流了下来,她能说什么?自从他带着李荥回来后,身体状况便一落千丈,原先,五六天才会吐一次血,后来,渐渐缩短为三四天,一两天,而今,几乎天天要吐两次血,李嘲风对此束手无策,又实在不愿坐在谷中眼睁睁看他一年之限的日日逼近,便和玉霄漓一起出去寻找古书上所画那种能解血毒的动物去了,只剩她一人日日陪在他身边忍受内心的煎熬。

    玉霄寒侧过脸来,雪白的肤色似乎比天上的那弯月更明澈,双眸依然清亮,双唇因染了血迹而殷红,在他如月皎洁的脸上显得那般怵目惊心。

    他将手臂从沧月手中轻轻抽出,从怀中拿出手巾,拭净了唇上的血迹,才再次抬起头,看着沧月,柔声道:“沧月,不要哭,我已经知道,人伤心的时候才会流泪,不是累的时候。”

    沧月抬手拭着脸上的泪痕,却如何也拭不净,只好转过身去。

    耳畔又传来隆隆的巨响,那是谷外巨阵被攻破的声音,自从月前谷外来了那一群人后,这种巨响每隔几天便会响一次,而阵堂堂主凌安几乎是日夜不休地研究和设置新阵法,只为了阻挡谷外那位同样精通奇形八卦的术士。

    玉霄寒倾耳细听了一会,问:“沧月,谷中的人都散出去了吗?”

    沧月勉强忍住泪,转过身道:“都已经转移出去了,现在就剩下你我、李荥还有风阁一些不愿转移的门众。”

    玉霄寒垂下眸,纤长的睫毛像两片蝶翼一般,衬着雪白的脸色显得尤其乌黑,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箫,又伸手触摸着身侧平滑大青石上那细细的刻痕,半晌不语。

    沧月知他又在想念秋雁影,可,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却在生命即将到达尽头之时,竭力地将秋雁影推给即墨晟。

    一直想问他,何苦来?为何不好好把握这有限的时间,和自己喜欢的人守在一起?为何偏要将她远远推开后,再这样日夜地思念她?

    可她问不出口,一看到他日渐孱弱的样子,一想到终有一天,或许他睡去了就永不会再醒来,她就心如刀绞,在如此剧痛下,旁的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

    正黯然神伤,玉霄寒却突然抬起脸来,道:“沧月,我想出谷一趟。”

    沧月一惊,谷外虎狼环伺,以前的他或可来去自如,可如今的他,此时出去,与自杀有何区别?

    当即急道:“谷主,你要做什么,让我代你去做?”

    玉霄寒轻轻摇头,月光下,丝滑的长发绸缎般在他肩后飘动,他道:“外面那么多人,你不会涅影,没办法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将李荥送出去。”

    沧月瞠眸,道:“谷主,依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还能施展涅影?不要这样,我们另外想办法好不好?你要将李荥送到何处,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做到。”

    玉霄寒想了想,可能觉得自己也没有把握保证一路不会出事,遂点头道:“我想将他送到即墨晟那里,他该会为了雁影而保护李荥。”

    沧月怔了怔,道:“好,等霄漓回来,我和他一起护送李荥,你放心。”

    玉霄寒神情稍安,又问:“哥哥他何时回来?”

    沧月道:“七日后应该能到。”

    玉霄寒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如风道:“沧月,其实,我一直想,若是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你与哥哥成亲,该多好。”

    沧月的眸中再次汹涌起泪光,微微侧脸道:“我知道。”顿了顿,补充道:“这次他回来,我们,会成亲。”

    “真的?”玉霄寒突然抬头,双眸湛亮。

    沧月含泪看着他难得的喜悦之色,心道:罢了,能博得他这一刻欢喜,做任何事都是值得。

    她郑重点头,道:“真的,我知道,霄漓他喜欢我很久了,我不该,辜负了他。”说着,泪却不自觉地滑了下来,她急急抬袖拭去。

    玉霄寒点头道:“嗯,哥哥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沧月抬眸看着他,忍了半天,终究忍不住问:“谷主,你还有……哪些未竟的心愿?”话语中的悲戚,令她自己听了都忍不住要落泪。

    玉霄寒却浑然不觉,反而垂眸仔细地思量起来,半晌,似有了结果,抬头看着沧月道:“沧月,可不可以为我做两件事?”

    沧月点头,抑着悲伤,道:“多少件都可以。”

    玉霄寒认真道:“只要两件就好了。第一,若是我死后,你再见到雁影,请不要告诉她我的死讯,就说,我过得很好。第二,你可不可以设法给我找一些贝壳来,上次在海岛,雁影给我编了一串风铃,好漂亮,可惜我走时来不及拿,后来去看时,都被烧毁了。我也想为她编一串风铃,待她和即墨晟大婚时,你代我送给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