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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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岭和东海的殷罗军队很受鼓舞,各自对仍在顽抗的百州军队发动全面进攻。

    四月十五,墨黎。

    这是一座四面空旷的小城,离盛泱仅有三百多里的距离,宴泽牧的二十万铁骑就驻扎在这里,而十万黑狼军则被他派去了东海。

    自从楚媚杀了姬申之后,东海立誓要与殷罗死战到底,所以,他也彻底放弃他们,既然没有招降的可能,便让他们都为他们家族的荣耀……姬申,殉葬去吧。

    入夜,宴泽牧独自一人呆在偌大的将帐中,四十天的时间,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苍白,消瘦,沉默,微笑不再,表情冷硬,唯有那双目光犀利的眼睛,让人知道,他还是他。

    竟日于漫天的黄尘中急行军,每到一个地方驻扎下来,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

    以前,他习惯有美丽的侍女在左右伺候,可自从……

    他低头看看胸前,伤口早已愈合,细窄的表面并看不出它有多深,只有他自己知道,它究竟有多深。

    他记得她曾说过一句话,她说,她没有杀燕九,可燕九却还是死了。

    直到如今,他才切实地体验到这种感觉。

    有时候,杀一个人又何须非要夺去他的性命,像这样的一刀,足以。

    门外传来追月的通报声,他敛去眸中的种种思绪,拉好衣衫,道:“进来。”

    一身劲装的追月进了营帐,跪下禀道:“启禀皇上,上将军已查到洲南王景澹的藏身之处,据报,他身边的部队已不足五万人,上将军请示,是否将其一举剿灭?”

    宴泽牧已在榻前坐下,听到这里,执壶斟酒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不动声色将酒杯斟满,放下酒壶,抬眸看向追月,问:“詹锐还能坚持多久?”

    追月见他不答反问,有些微愣,但很快便又找回了思绪,答道:“至多还能坚持四五天。”

    宴泽牧点头,道:“传令下去,全军在此休整七日再出发。”

    詹锐不能服众,保他已没有意义,就让他再替他多损耗一些百州的兵力吧。

    追月领命,继续报道:“皇上,午后收到平楚传来的消息,微风已投靠北堂陌,现在就在雪都烈城。”

    宴泽牧眸光一冷,道:“传令飞光带领呼烈和云娜,立刻去把他给我抓回来,记住,要活的。”他和清歌走到今天这一步,怨不得旁人,但清歌腹中孩子的夭折,微风责无旁贷,若不能亲手杀他,他心难平。

    追月应承,呆在原地没有动。

    宴泽牧斜眸一睨她,问:“还有事?”

    追月本来还在等他关于是否剿灭景澹一事给出答复,见他如此表情,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退出了营帐。

    宴泽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桌角的烛火,脑中想起那夜清歌在他怀中边哭边问:“……如果你爱我,为何不能为了我而放过他们……”心口又疼了起来,他再斟一杯酒,心中有些挣扎,此时开始,是否有些迟了?

    四月十日,即墨晟请北堂陌发兵帮助百州对抗即将占领盛泱的殷罗军队,遭拒。

    四月十五,平楚雪都烈城,即墨府心芳亭。

    深长的庭院中,除了心芳亭中的北堂陌和即墨晟之外,再无旁人。

    酒过半巡,即墨晟放下了酒杯,低眉不语。

    北堂陌看着他那两道弧度完美的剑眉,微微摇头,叹息道:“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若是你也能如别人般虚伪一些,哪怕只一点点,说不定,就能让我很开心了,可你总是这样固执,即便是主动请我喝酒,却也不肯露出一丝开心的样子,你非得将你的负疚感都写在脸上么?”

    即墨晟抬头,眸中有挣扎有痛苦,但更多的却是那种仿佛来自生命深处的忧郁的黑。

    “为什么?”他问。

    他在酒里下了无色无味的毒,可以让人在十天之内功力尽失,北堂陌似乎从一开始就察觉了,可依旧陪着他一杯杯的喝,直到喝光了一整壶。

    “这是你第一次请我喝酒,我当然不会拒绝,何况,还有你陪着我喝。”北堂陌嘴角勾着轻松笑意,道。

    即墨晟皱眉。

    北堂陌站起身,来到湖边,看着碧波一片的湖面,仰头叹道:“二十年了,弹指一挥间,竟然已经二十年了。即墨晟,你知道二十年前,在这个院子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么?”

    即墨晟看着他的背影,直觉地感到他今日的异常,不语。

    北堂陌回过头来,笑道:“你定然觉得我这样问很可笑吧,毕竟,这是你的家。”他重新转过脸看着湖面,道:“可是,二十年前十二月二十五日那夜发生的一件事,你不知道。”

    他伸手扶住亭柱,修长的指节在暗色亭柱的映衬下白得有些瘆人。

    “小时候,宫中的生活让我觉得自己很卑贱,我很想改变自己的境遇,可是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从八岁开始,我每天晚上都从狗洞爬到宫外去,寻找愿意、可以扶持我的大臣,那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连去带回,每晚,我需要钻十八个狗洞。

    每天深夜,我偷偷潜进各个大臣的府中,在暗处观察他们,了解他们,看他们是否适合我,这耗去了我很多时间。

    我很早就开始关注你的父亲,但要进你们即墨府实在是太难了,九岁那年,十二月二十五,烈城的雪很厚很厚,那夜,雪一如既往下得很大,我终于第一次潜进了即墨府,我不知你父亲在哪个院,只好一个院一个院地找过去,我记得很清楚,那夜,我摸进的第一个院子,就是你的琉华园。

    书房亮着灯,我趴在窗户上偷看,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

    我不得不承认,在我九年的人生履历中,你是我见过的最美最令我心动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如你一般,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单单一个灯火朦胧中单薄的剪影,便让我喜欢到无法自拔。我站在你的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你在灯下写字,忘了离开,直到冻僵的手脚传来阵阵难忍的刺疼,我才想起我进入即墨府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