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患难见真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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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感觉总是那么短暂，见到儿子那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是冯雨瑶最幸福的一瞬间。可这一刹那个幸福过后，留下的只是更多的哀伤，留下无尽的伤痛。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里，男人们像没发生过什么事儿一样，而冯雨瑶总会一个人落落孤欢。
她会莫名地爱上电视剧里面的一首插曲，为一部戏的某一个情节而泪流满面。从这一次到枫县的情况看来，以后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儿子了，结果很明显，她已经失去了钱东。从中枫县回来之后，她就失魂落魄，感觉生活已经失去了意义。
冯雨瑶的生活重心已经不再是关于爱情的话题，而是关于一些家长里短的事。邱雅馨有时候会安慰她说：“就当从来没有过，只不过是回到了什么都没有的从前，以后一切都会重新拥有的。”
能释然吗？钱东就像是冯雨瑶生命里的一件礼物而且还是最重要的礼物，却从她眼前就那么失去。儿子是冯雨瑶生命里唯一结出的一个果实，给予了她太多的希望。她只是个凡尘女子，终究脱不出世俗的纠缠，钱家人的无赖将她拉进了一个爱的旋涡，让她心碎神伤。
程志浩看她呆呆站在窗前看着远方，从后面走过来陪着她。他知道女人在想她的儿子，在用她最后还尚未完全褪色的记忆好好想一下儿子。她沉浸在漫无止境的寂寞里，一种天性让她将其它人的她暂时屏蔽。
“别担心，我们马上也会有孩子的，到时候他会一样的爱你，等你老了他会比钱东更疼你的。”程志浩找不到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话语来安慰她。
“我知道。给我一点时间吧！过几天就好了！”冯雨瑶回答说。
“不要太伤神，生活还得继续。不管那天经历了什么，但总算看到你儿子了。”程志浩说。
“谢谢你们！”冯雨瑶轻声感谢着程志浩。
“这是我应该做的！”程志浩从内心觉得只要能达成冯雨瑶的心愿比什么都好。
“可能是那天太累了，还有些害怕的原因。回来之后我怎么感觉小腹总不太舒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冯雨瑶对程志浩说。
“是小腹吗？今天怎么样？”程志浩一听说她不舒服又紧张起来。
“嗯，今天还是很痛！”说话间她又是一阵痉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起来。
“怎么了？又开始痛了吗？”程志浩赶紧将她扶住。
“好痛啊！”冯雨瑶慢慢地蹭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按着肚子。
“快，去医院。”程志浩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医院，从没看见冯雨瑶痛这么厉害。
“不行，下面好像流血了！”冯雨瑶紧张地说。
“我扶你到房间里你，快看看怎么了。”程志浩将冯雨瑶拉起来，向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冯雨瑶马上查看才发现真的下身出血了。换好衣服，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痛就像是要将她的下腹撕开一般。这次可不能再固执了，得马上去医院，上次感冒因为没及时去看医生差点出大事。
下楼叫了出租车，很快到了人民医院，直接去看妇科而且还用不着挂号。程志浩在冯雨瑶换衣服的时候早已经把病历本找了出来。他永远都是这么细心为她准备着一切。
上次那个医生不在，是一个年轻一点女医生在。有两个人在前面排队，所以冯雨瑶只能站在一边等着，因为是妇科所以程志浩不能陪着她。
又是一阵剧烈的腹痛，差点没晕厥过去。好不容易扶着墙才站稳。程志浩从门里看进去，急得干瞪眼。
前面的两个人陆续的走出来了，轮到冯雨瑶的时候她直接将上次的病历递了上去。这个医生的态度比上次那个老一点的好很多。她仔细地看完了记录然后和蔼地问道：“检查结果带来了吗？”
冯雨瑶不想撒谎，老实回答说：“那天因为有事所以没做检查”
“那我重新开单给你，去检查了再来！”女医生一边从一本新单上撕下一张准备填写内容。
“我肚子很痛，已经有好几天了，今天特别痛。”冯雨瑶说。
“下腹吗？有没有想要小便的感觉？”医生紧张起来。
“有，前几天有，今天就只是剧痛了。”冯雨瑶又感觉到疼痛袭来。
“出不出虚汗？”医生将冯雨瑶的手翻过来，帮他号脉。
“一痛就流冷汗。”冯雨瑶如实回答。
这时程志浩也走进来，站到冯雨瑶边了。医生抬头看了一下男人，知道他是这个女人的家属。重又看着冯雨瑶问道：“下身有没有流血？”
“流了！”冯雨瑶说。
医生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她快速的在单上写着字然后将检查通知单递给程志浩说：“赶快去交钱了带她去照b超，要快点不要耽误时间。”
马上交钱然后到b超室排队，可等排到的时候又被告知要空腹还要憋尿。还好早上没吃东西，只要多喝点水再等上一个小时就差不多。
喝水的时候，冯雨瑶感到一有些恶心想要呕吐，程志浩在一旁鼓励她说：“忍一下就好了，要照b超，没办法只能多喝一点才行。”
冯雨瑶几乎是一口水要用几次才能喝下去，艰难地将两大瓶矿泉水咽下，眼泪都快要憋出来。好不容易再等到有尿意的时候，一看都十一点半医生快要下班了，两个人急得赶紧往b超室跑去。
还好医生是十二点才下班的，顺利的照完了b超。冯雨瑶第一件事就是去上厕所，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的面色有些苍白。程志浩快步跑上去扶着她问道：“感觉怎么样？”
“好晕！”冯雨瑶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了。
“可能是饿了，我们先去吃饭，下午才拿结果。”程志浩扶着她慢慢向医院外面走去。
冯雨瑶的胃口不太好，中午两个人简单地吃了点面条就算过了一顿。等到两点才能拿到结果，两个人在大厅里焦急地等待着，希望时间快一点过去。
看到医生开始上班了，程志浩赶紧拉着冯雨瑶上去窗口等着。结果出来了，得拿回四楼主治医生那里做诊查。
医生看过检查报告单之后神色凝重地对冯雨瑶和程志浩说：“你们赶紧办住院手续。从她的b超结果再结合各种表现来看应该百分之九十的确定是宫外孕。”
“什么？宫外孕？”冯雨瑶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扭头看了一下站在身后的程志浩，完全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
“是的，已基本确认了，我们会再安排为你做进一步的检查。不过你应该知道，宫外孕的危险性很大，现在你已经开始出血，必须马上手术。如果继续拖延引发大出血就来不及了。你们赶紧安排。”医生一边说一边开出住院通知书。
两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完全不知所措。医生一再催促才让他们恍然大悟，程志浩接过通知书扶冯雨瑶站起来走出医生办公室。
“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交费。可能钱带得不够，先让你住下我再回去拿。”程志浩将冯雨瑶安顿在大厅的凳子上。然后向收费的地方跑去。
前前后后跑了将近大半个小时，终于把冯雨瑶送进了病房。
病床上。冯雨瑶怎么都不肯躺下。她流着泪对程志浩说：“为什么老天对我们这么不公平，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这是科学，是身体的原因，和老天没有关系。不要想那些，好好躺下等医生过来就是了！”程志浩强行将冯雨瑶按进被子里。
“会不会死掉呀？”冯雨瑶伤心地说。
“说什么呢？这里的医院有医生在一切都会没事的。上次发那么高的烧最后不还是平平安安的嘛？医生还说你差点烧傻了，现在看起来还是蛮聪明的嘛。”程志浩的坚强从他的笑容里看得出来，那是故作镇定装出来的笑。
“我们哪来的钱做手术？我知道你没钱了，我又没本事挣到一分钱。”冯雨瑶清楚程志浩的工资只够两个人平时用的，前几天去枫县又花去了不少钱，就连给钱东买衣服的钱都是程志浩出的。
“有，卡里面还有的，我去取就好了。”程志浩大方地说。
“你卡里哪有呀？算都算得到你那几个工资，都在我身上花完了。”冯雨瑶根本就不可能相信程志浩还有存钱。
“你别管这么多，钱是男人的事儿，你就好好等着手术就是了。”程志浩站起来看了一下窗外说：“等都安排好了，我就回去拿钱，反正押金已经交了七百多块钱应该会安排手术的。你就不要再想其它的了，睡一会吧！”
正说着，护士推着车走进来，给冯雨瑶挂上了吊瓶。后面跟进来的是刚才那个主治医生，她一进门就对程志浩说：“下午五点半的手术，你们准备一下吧！要剖腹”
“很严重是吗？”程志浩关切地询问。
“还好，你们来提及时，一般这种情况到五十天左右就会危及母体的生命。你们现在还只有四十多天，已经开始出血了再不来就晚了。”主治医生说完又给护士交待了一些事情才离开。
“不要怕，这种情况虽然不多，但我们这里的手术都很成功的。对于患者来说听起来很害怕，但医生会把一切都解决的。”护士一边给冯雨瑶量着血压一边安慰她。
“手术很大吗？”冯雨瑶担心地问。
“不会很大，比起剖腹产要轻松得多。无非就是在肚子下方开一条小口而已，有麻醉的，不痛。”护士说完将血压读数抄在本子上。
“打麻药真得不痛吗？一点都感觉不到？”想想要在身体上划一条口子，还要切开从肚子里掏个东西出来，肯定很痛。
“如果你怕的话。可以有全麻，局部，还可以加镇痛棒”护士收拾着器械放到推车上，然后对程志浩说：“血压和体温都没问题，下午应该可以手术。具体的等医生通知。”
“在哪里手术？”程志浩问道。
“七楼手术室，其实你们本身已经属于产科了。到时候医生会安排的，不用担心。”护士安慰他们。
“谢谢！”程志浩对护士说：“那我们还要做什么？”
“医生说你们之前做过尿常规还有hcg的检查，今天就不用查了。等会儿再安排一个心电图和彩超，结果会直接到医生办公室，你们不用去拿。”护士提醒说。
“好的，麻烦你了！”程志浩点点头说。
吊完药水，护士过来通知冯雨瑶做彩超和心电图。程志浩一路陪着上上下下，生怕冯雨瑶会在半路出什么事儿。
既然不用拿结果，做完检查之后就直接回到病房等着。
护士再进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半了。她进来问程志浩说：“有医保卡吗？”
“没有！”两个都是外地人。哪会有什么医保卡，特别是冯雨瑶雨更没见过医保卡是个什么样子。
“那你还需要再预交一部分手术费。因为你们最后没办法报销，所以”护士的话说得很委婉，意思就是不交钱就不安排手术。
“没事儿，来的有些急了没带那么多，我等会就回去拿。就住东方路。很快的。”程志浩像没事儿一样。
“那你一会儿会通知你到办公室那边去签同意书，签完就可以安排手术了。”护士说完就推着车出去了。
看着呆在门边的程志浩，冯雨瑶悲伤地说：“志浩。对不起！我总是拖累你。”
“哎，你说什么？”程志浩听到冯雨瑶在说话，可又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
“没事儿，你休息一会吧！”冯雨瑶拍拍床铺。
“不，我去办公室看看吧，早点签了我还要回去拿钱。”程志浩显得很急。
“不用急，已经交了押金的。”冯雨瑶说。
“哦，怕银行下班了嘛。”程志浩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明明说卡里有钱，自动取款机什么时候都有钱。
冯雨瑶明白他为什么心心不在焉，一定是没有钱。她帮不上什么忙，这些年别说存钱，就是花的钱都成问题，所以只能靠程志浩一个人想办法。
想到这些，冯雨瑶根本就无法面对程志浩。自己太没用了，粘上这个男人却总是给他找麻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去年冬天认识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可这三百多天的日子里从没让程志浩平静地过一天日子。
可程志浩却从来没有过怨言，一路走来还把这个女人放在最为重要的位置。一切事情都不及冯雨瑶的重要，纵使她有一些过去没有切断的事情让程志浩心里有一种隐隐的说不出的酸楚，却从来没听到关于怄气的话。
想着想着，冯雨瑶落下了伤心的泪水。无论程志浩怎么劝都无济于事，病友们也纷纷劝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程志浩将冯雨瑶紧紧搂在怀里，给她感受他最大的力量。
“不要管我了，好不好？”冯雨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知道你伤心，这不是有我在吗？会过去的！”程志浩坚毅的神情让冯雨瑶看不到他有一丝丝的退却。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另一颗博大包容的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机率呢？也许没人知道，除了身在其中的从以外也不会有人去在乎。这不只是关乎爱情，这是一种担当，一种责任，更是一个超出男女之情的爱。
是程志浩让冯雨瑶得以重见天日，还是他让她将那些原本痛入骨髓的折磨一件件抛弃。他给了她一条生路，一条生活的路。依然是他，给了冯雨瑶一个转身的机会，让她能够有过那一段洒脱的记忆。
而现在，作为他的女人，仅可以回报给他的资本都以失败告终。真希望他能放手，就这样默默地走开。也许冯雨瑶心中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愧疚。从另一个角度，她也许会体会到不拖累人或是被放开的那种美丽。
“冯雨瑶的家属过来签字！”护士在门口叫着。
程志浩马上站起来将冯雨瑶轻轻放到枕头上，然后跟着护士出去医生办公室签字。
“这是手术风险知情书，你仔细看一下。看完了同意就签字，不同意我们不会安排手术。”医生在一旁提醒程志浩。
这可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密密麻麻的几张纸容不得他细看，问了一下在哪个地方签名然后按医生指的地方郑重写上了“程志浩”三个字，在家属关系一栏公整地写上“丈夫”看着医生收过去的知情书，他其实很想再看看里面的内容，却不好意思再说出口。
离手术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程志浩回病房看了一下冯雨瑶，并告诉已经确定好五点半可以手术。然后向几位同室的家属打了招呼，说要离开一下拜托他们帮忙看一下。
他其实并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去银行。宿舍没有钱，银行里也没有存款。一个月三千的工资供两个人的吃穿住行之后不会有结余的，何况他还有家，还有父母。
上午出门的时候将全部的家当都带上了，本以为**百块钱可以完事儿，哪成想还要住院做手术。照b超用了一百多，其它的吃个饭之后全部交了押金。现在回去公司连车费都没有了，看着灰色的天空。程志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问过医生，做手术加住院一共差不多要三千块钱。外地人没有医保卡无法报销。所以起码要先交两千才可以安排手术。已经交了七百，最少还要一千三才行，可哪里去搞到这一千三百块钱呢？
程志浩很累了，冷风里他坐在长凳上休息，这里是上一次冯雨瑶感冒发烧那天坐过的地方。他之所以会心累，是因为现在面临的问题太棘手。连现在这么点问题都难住了。还有以后那么长的路要走可怎么办？他开始徘徊在坚持和放弃之间，举棋不定。
遇上冯雨瑶，真不知是福还是祸，正像她自己所说的一样从认识那天开始就没过一天安稳日子。她是个不错的女人，只是她的命运多舛。甚至将程志浩的命运都改变了。
其实古人就说了，qing｜人眼里出西施。不仅是因为程志浩爱上了她所以有了对她更好的看法，而是因为看她很好才爱上她。刚刚在手术知情书上写下“丈夫”两个字的时候，他明白那有多重的份量，既然写了，那就要做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董晓锋的电话。
“听说你们去医院了，没事吧！”董晓锋上午不在，所以不清楚程志浩不舒服还是冯雨瑶病了。
“雨瑶有事儿，宫外孕要做手术。”程志浩说。
“怎么搞得吗？你们两口子这事儿也太多了！”连董晓锋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的事儿去一件又生出一件来。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许这真的就叫做命吧！”程志浩一般可没把命这个字拿出来说过。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董晓锋问道。
“有钱吗？董哥。”这时候程志浩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再说了本就是知根知底的几个人没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差多少？”董晓锋其实也并没有钱在身上，虽然比程志浩的工资要多，可一家老小都靠他养活。
“今天手术都还差一千三四，住院和药费可能还要一千。”程志浩向董晓锋说明情况。
“那怎么办，我身上也只有三四百块钱了。”董晓锋有些着急地说。
“这样啊！你还能不能帮忙想到点什么办法？”程志浩去无奈地说。
“我这情况你也知道，虽说是你们老大一个月多拿点，可这一家开支实在太大。”董晓锋解释道。
“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程志浩说：“也许你还认识什么人，看别人有没有？”
“我们都是外地人，在这个地方哪有什么朋友？”董晓锋丧气地说。
“没事儿，我再想想办法吧！”深深地失望让他失去再讨论这个问题的勇气。
“我等会儿把身上的钱给你送来，大帮小凑，多一点算一点。”董晓锋临挂电话的时候对程志浩说。
“不用，你留着用吧，孩子一天都少不得小吃的！”程志浩完挂掉电话，抬头看看已渐浓的天色，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幸福的感觉总是那么短暂，见到儿子那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是冯雨瑶最幸福的一瞬间。可这一刹那个幸福过后，留下的只是更多的哀伤，留下无尽的伤痛。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里，男人们像没发生过什么事儿一样，而冯雨瑶总会一个人落落孤欢。
她会莫名地爱上电视剧里面的一首插曲，为一部戏的某一个情节而泪流满面。从这一次到枫县的情况看来，以后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儿子了，结果很明显，她已经失去了钱东。从中枫县回来之后，她就失魂落魄，感觉生活已经失去了意义。
冯雨瑶的生活重心已经不再是关于爱情的话题，而是关于一些家长里短的事。邱雅馨有时候会安慰她说：“就当从来没有过，只不过是回到了什么都没有的从前，以后一切都会重新拥有的。”
能释然吗？钱东就像是冯雨瑶生命里的一件礼物而且还是最重要的礼物，却从她眼前就那么失去。儿子是冯雨瑶生命里唯一结出的一个果实，给予了她太多的希望。她只是个凡尘女子，终究脱不出世俗的纠缠，钱家人的无赖将她拉进了一个爱的旋涡，让她心碎神伤。
程志浩看她呆呆站在窗前看着远方，从后面走过来陪着她。他知道女人在想她的儿子，在用她最后还尚未完全褪色的记忆好好想一下儿子。她沉浸在漫无止境的寂寞里，一种天性让她将其它人的她暂时屏蔽。
“别担心，我们马上也会有孩子的，到时候他会一样的爱你，等你老了他会比钱东更疼你的。”程志浩找不到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话语来安慰她。
“我知道。给我一点时间吧！过几天就好了！”冯雨瑶回答说。
“不要太伤神，生活还得继续。不管那天经历了什么，但总算看到你儿子了。”程志浩说。
“谢谢你们！”冯雨瑶轻声感谢着程志浩。
“这是我应该做的！”程志浩从内心觉得只要能达成冯雨瑶的心愿比什么都好。
“可能是那天太累了，还有些害怕的原因。回来之后我怎么感觉小腹总不太舒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冯雨瑶对程志浩说。
“是小腹吗？今天怎么样？”程志浩一听说她不舒服又紧张起来。
“嗯，今天还是很痛！”说话间她又是一阵痉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起来。
“怎么了？又开始痛了吗？”程志浩赶紧将她扶住。
“好痛啊！”冯雨瑶慢慢地蹭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按着肚子。
“快，去医院。”程志浩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医院，从没看见冯雨瑶痛这么厉害。
“不行，下面好像流血了！”冯雨瑶紧张地说。
“我扶你到房间里你，快看看怎么了。”程志浩将冯雨瑶拉起来，向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冯雨瑶马上查看才发现真的下身出血了。换好衣服，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痛就像是要将她的下腹撕开一般。这次可不能再固执了，得马上去医院，上次感冒因为没及时去看医生差点出大事。
下楼叫了出租车，很快到了人民医院，直接去看妇科而且还用不着挂号。程志浩在冯雨瑶换衣服的时候早已经把病历本找了出来。他永远都是这么细心为她准备着一切。
上次那个医生不在，是一个年轻一点女医生在。有两个人在前面排队，所以冯雨瑶只能站在一边等着，因为是妇科所以程志浩不能陪着她。
又是一阵剧烈的腹痛，差点没晕厥过去。好不容易扶着墙才站稳。程志浩从门里看进去，急得干瞪眼。
前面的两个人陆续的走出来了，轮到冯雨瑶的时候她直接将上次的病历递了上去。这个医生的态度比上次那个老一点的好很多。她仔细地看完了记录然后和蔼地问道：“检查结果带来了吗？”
冯雨瑶不想撒谎，老实回答说：“那天因为有事所以没做检查”
“那我重新开单给你，去检查了再来！”女医生一边从一本新单上撕下一张准备填写内容。
“我肚子很痛，已经有好几天了，今天特别痛。”冯雨瑶说。
“下腹吗？有没有想要小便的感觉？”医生紧张起来。
“有，前几天有，今天就只是剧痛了。”冯雨瑶又感觉到疼痛袭来。
“出不出虚汗？”医生将冯雨瑶的手翻过来，帮他号脉。
“一痛就流冷汗。”冯雨瑶如实回答。
这时程志浩也走进来，站到冯雨瑶边了。医生抬头看了一下男人，知道他是这个女人的家属。重又看着冯雨瑶问道：“下身有没有流血？”
“流了！”冯雨瑶说。
医生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她快速的在单上写着字然后将检查通知单递给程志浩说：“赶快去交钱了带她去照b超，要快点不要耽误时间。”
马上交钱然后到b超室排队，可等排到的时候又被告知要空腹还要憋尿。还好早上没吃东西，只要多喝点水再等上一个小时就差不多。
喝水的时候，冯雨瑶感到一有些恶心想要呕吐，程志浩在一旁鼓励她说：“忍一下就好了，要照b超，没办法只能多喝一点才行。”
冯雨瑶几乎是一口水要用几次才能喝下去，艰难地将两大瓶矿泉水咽下，眼泪都快要憋出来。好不容易再等到有尿意的时候，一看都十一点半医生快要下班了，两个人急得赶紧往b超室跑去。
还好医生是十二点才下班的，顺利的照完了b超。冯雨瑶第一件事就是去上厕所，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的面色有些苍白。程志浩快步跑上去扶着她问道：“感觉怎么样？”
“好晕！”冯雨瑶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了。
“可能是饿了，我们先去吃饭，下午才拿结果。”程志浩扶着她慢慢向医院外面走去。
冯雨瑶的胃口不太好，中午两个人简单地吃了点面条就算过了一顿。等到两点才能拿到结果，两个人在大厅里焦急地等待着，希望时间快一点过去。
看到医生开始上班了，程志浩赶紧拉着冯雨瑶上去窗口等着。结果出来了，得拿回四楼主治医生那里做诊查。
医生看过检查报告单之后神色凝重地对冯雨瑶和程志浩说：“你们赶紧办住院手续。从她的b超结果再结合各种表现来看应该百分之九十的确定是宫外孕。”
“什么？宫外孕？”冯雨瑶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扭头看了一下站在身后的程志浩，完全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
“是的，已基本确认了，我们会再安排为你做进一步的检查。不过你应该知道，宫外孕的危险性很大，现在你已经开始出血，必须马上手术。如果继续拖延引发大出血就来不及了。你们赶紧安排。”医生一边说一边开出住院通知书。
两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完全不知所措。医生一再催促才让他们恍然大悟，程志浩接过通知书扶冯雨瑶站起来走出医生办公室。
“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交费。可能钱带得不够，先让你住下我再回去拿。”程志浩将冯雨瑶安顿在大厅的凳子上。然后向收费的地方跑去。
前前后后跑了将近大半个小时，终于把冯雨瑶送进了病房。
病床上。冯雨瑶怎么都不肯躺下。她流着泪对程志浩说：“为什么老天对我们这么不公平，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这是科学，是身体的原因，和老天没有关系。不要想那些，好好躺下等医生过来就是了！”程志浩强行将冯雨瑶按进被子里。
“会不会死掉呀？”冯雨瑶伤心地说。
“说什么呢？这里的医院有医生在一切都会没事的。上次发那么高的烧最后不还是平平安安的嘛？医生还说你差点烧傻了，现在看起来还是蛮聪明的嘛。”程志浩的坚强从他的笑容里看得出来，那是故作镇定装出来的笑。
“我们哪来的钱做手术？我知道你没钱了，我又没本事挣到一分钱。”冯雨瑶清楚程志浩的工资只够两个人平时用的，前几天去枫县又花去了不少钱，就连给钱东买衣服的钱都是程志浩出的。
“有，卡里面还有的，我去取就好了。”程志浩大方地说。
“你卡里哪有呀？算都算得到你那几个工资，都在我身上花完了。”冯雨瑶根本就不可能相信程志浩还有存钱。
“你别管这么多，钱是男人的事儿，你就好好等着手术就是了。”程志浩站起来看了一下窗外说：“等都安排好了，我就回去拿钱，反正押金已经交了七百多块钱应该会安排手术的。你就不要再想其它的了，睡一会吧！”
正说着，护士推着车走进来，给冯雨瑶挂上了吊瓶。后面跟进来的是刚才那个主治医生，她一进门就对程志浩说：“下午五点半的手术，你们准备一下吧！要剖腹”
“很严重是吗？”程志浩关切地询问。
“还好，你们来提及时，一般这种情况到五十天左右就会危及母体的生命。你们现在还只有四十多天，已经开始出血了再不来就晚了。”主治医生说完又给护士交待了一些事情才离开。
“不要怕，这种情况虽然不多，但我们这里的手术都很成功的。对于患者来说听起来很害怕，但医生会把一切都解决的。”护士一边给冯雨瑶量着血压一边安慰她。
“手术很大吗？”冯雨瑶担心地问。
“不会很大，比起剖腹产要轻松得多。无非就是在肚子下方开一条小口而已，有麻醉的，不痛。”护士说完将血压读数抄在本子上。
“打麻药真得不痛吗？一点都感觉不到？”想想要在身体上划一条口子，还要切开从肚子里掏个东西出来，肯定很痛。
“如果你怕的话。可以有全麻，局部，还可以加镇痛棒”护士收拾着器械放到推车上，然后对程志浩说：“血压和体温都没问题，下午应该可以手术。具体的等医生通知。”
“在哪里手术？”程志浩问道。
“七楼手术室，其实你们本身已经属于产科了。到时候医生会安排的，不用担心。”护士安慰他们。
“谢谢！”程志浩对护士说：“那我们还要做什么？”
“医生说你们之前做过尿常规还有hcg的检查，今天就不用查了。等会儿再安排一个心电图和彩超，结果会直接到医生办公室，你们不用去拿。”护士提醒说。
“好的，麻烦你了！”程志浩点点头说。
吊完药水，护士过来通知冯雨瑶做彩超和心电图。程志浩一路陪着上上下下，生怕冯雨瑶会在半路出什么事儿。
既然不用拿结果，做完检查之后就直接回到病房等着。
护士再进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半了。她进来问程志浩说：“有医保卡吗？”
“没有！”两个都是外地人。哪会有什么医保卡，特别是冯雨瑶雨更没见过医保卡是个什么样子。
“那你还需要再预交一部分手术费。因为你们最后没办法报销，所以”护士的话说得很委婉，意思就是不交钱就不安排手术。
“没事儿，来的有些急了没带那么多，我等会就回去拿。就住东方路。很快的。”程志浩像没事儿一样。
“那你一会儿会通知你到办公室那边去签同意书，签完就可以安排手术了。”护士说完就推着车出去了。
看着呆在门边的程志浩，冯雨瑶悲伤地说：“志浩。对不起！我总是拖累你。”
“哎，你说什么？”程志浩听到冯雨瑶在说话，可又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
“没事儿，你休息一会吧！”冯雨瑶拍拍床铺。
“不，我去办公室看看吧，早点签了我还要回去拿钱。”程志浩显得很急。
“不用急，已经交了押金的。”冯雨瑶说。
“哦，怕银行下班了嘛。”程志浩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明明说卡里有钱，自动取款机什么时候都有钱。
冯雨瑶明白他为什么心心不在焉，一定是没有钱。她帮不上什么忙，这些年别说存钱，就是花的钱都成问题，所以只能靠程志浩一个人想办法。
想到这些，冯雨瑶根本就无法面对程志浩。自己太没用了，粘上这个男人却总是给他找麻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去年冬天认识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可这三百多天的日子里从没让程志浩平静地过一天日子。
可程志浩却从来没有过怨言，一路走来还把这个女人放在最为重要的位置。一切事情都不及冯雨瑶的重要，纵使她有一些过去没有切断的事情让程志浩心里有一种隐隐的说不出的酸楚，却从来没听到关于怄气的话。
想着想着，冯雨瑶落下了伤心的泪水。无论程志浩怎么劝都无济于事，病友们也纷纷劝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程志浩将冯雨瑶紧紧搂在怀里，给她感受他最大的力量。
“不要管我了，好不好？”冯雨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知道你伤心，这不是有我在吗？会过去的！”程志浩坚毅的神情让冯雨瑶看不到他有一丝丝的退却。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另一颗博大包容的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机率呢？也许没人知道，除了身在其中的从以外也不会有人去在乎。这不只是关乎爱情，这是一种担当，一种责任，更是一个超出男女之情的爱。
是程志浩让冯雨瑶得以重见天日，还是他让她将那些原本痛入骨髓的折磨一件件抛弃。他给了她一条生路，一条生活的路。依然是他，给了冯雨瑶一个转身的机会，让她能够有过那一段洒脱的记忆。
而现在，作为他的女人，仅可以回报给他的资本都以失败告终。真希望他能放手，就这样默默地走开。也许冯雨瑶心中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愧疚。从另一个角度，她也许会体会到不拖累人或是被放开的那种美丽。
“冯雨瑶的家属过来签字！”护士在门口叫着。
程志浩马上站起来将冯雨瑶轻轻放到枕头上，然后跟着护士出去医生办公室签字。
“这是手术风险知情书，你仔细看一下。看完了同意就签字，不同意我们不会安排手术。”医生在一旁提醒程志浩。
这可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密密麻麻的几张纸容不得他细看，问了一下在哪个地方签名然后按医生指的地方郑重写上了“程志浩”三个字，在家属关系一栏公整地写上“丈夫”看着医生收过去的知情书，他其实很想再看看里面的内容，却不好意思再说出口。
离手术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程志浩回病房看了一下冯雨瑶，并告诉已经确定好五点半可以手术。然后向几位同室的家属打了招呼，说要离开一下拜托他们帮忙看一下。
他其实并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去银行。宿舍没有钱，银行里也没有存款。一个月三千的工资供两个人的吃穿住行之后不会有结余的，何况他还有家，还有父母。
上午出门的时候将全部的家当都带上了，本以为**百块钱可以完事儿，哪成想还要住院做手术。照b超用了一百多，其它的吃个饭之后全部交了押金。现在回去公司连车费都没有了，看着灰色的天空。程志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问过医生，做手术加住院一共差不多要三千块钱。外地人没有医保卡无法报销。所以起码要先交两千才可以安排手术。已经交了七百，最少还要一千三才行，可哪里去搞到这一千三百块钱呢？
程志浩很累了，冷风里他坐在长凳上休息，这里是上一次冯雨瑶感冒发烧那天坐过的地方。他之所以会心累，是因为现在面临的问题太棘手。连现在这么点问题都难住了。还有以后那么长的路要走可怎么办？他开始徘徊在坚持和放弃之间，举棋不定。
遇上冯雨瑶，真不知是福还是祸，正像她自己所说的一样从认识那天开始就没过一天安稳日子。她是个不错的女人，只是她的命运多舛。甚至将程志浩的命运都改变了。
其实古人就说了，qing｜人眼里出西施。不仅是因为程志浩爱上了她所以有了对她更好的看法，而是因为看她很好才爱上她。刚刚在手术知情书上写下“丈夫”两个字的时候，他明白那有多重的份量，既然写了，那就要做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董晓锋的电话。
“听说你们去医院了，没事吧！”董晓锋上午不在，所以不清楚程志浩不舒服还是冯雨瑶病了。
“雨瑶有事儿，宫外孕要做手术。”程志浩说。
“怎么搞得吗？你们两口子这事儿也太多了！”连董晓锋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的事儿去一件又生出一件来。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许这真的就叫做命吧！”程志浩一般可没把命这个字拿出来说过。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董晓锋问道。
“有钱吗？董哥。”这时候程志浩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再说了本就是知根知底的几个人没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差多少？”董晓锋其实也并没有钱在身上，虽然比程志浩的工资要多，可一家老小都靠他养活。
“今天手术都还差一千三四，住院和药费可能还要一千。”程志浩向董晓锋说明情况。
“那怎么办，我身上也只有三四百块钱了。”董晓锋有些着急地说。
“这样啊！你还能不能帮忙想到点什么办法？”程志浩去无奈地说。
“我这情况你也知道，虽说是你们老大一个月多拿点，可这一家开支实在太大。”董晓锋解释道。
“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程志浩说：“也许你还认识什么人，看别人有没有？”
“我们都是外地人，在这个地方哪有什么朋友？”董晓锋丧气地说。
“没事儿，我再想想办法吧！”深深地失望让他失去再讨论这个问题的勇气。
“我等会儿把身上的钱给你送来，大帮小凑，多一点算一点。”董晓锋临挂电话的时候对程志浩说。
“不用，你留着用吧，孩子一天都少不得小吃的！”程志浩完挂掉电话，抬头看看已渐浓的天色，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