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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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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在洞庭湖左家附近的客栈里,一个脸颊有着淡淡伤痕的女人静静坐在椅子上吃着花生,目光直视着左家大门口。

    她拦住闲下来的店小二问道:“小二哥,对面那户人家是不是有喜事?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客倌,你不知道吗?那你不是洞庭湖附近的人了?”店小二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陌生却又有点眼熟的女人。

    “是啊!我是来这里找人的。”女人笑着说,原本静冷的面容温和了起来。

    店小二为自己的臆测说中而得意的点头“那我告诉你,是我们洞庭湖最大的左家的大少奶奶终于产下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娃儿,却让我们这附近的人都高兴极了。”

    “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不好吗?怎么生个孩子就那么高兴?”女人露出不明白的表情。

    “这说来话就长了。”店小二的话匣子一开就不知道停,而且说的又是他们的衣食父母,那可就更有话说了。“之前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可以说是还好,相敬如宾的,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可是喜彤大少奶奶的肚子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但是自从左家发生张世味总管的事件之后,他们夫妻可就好到不能好了,不到一年就生了一个白胖的女娃儿。”

    女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似乎也很高兴的笑了,没想到张世味这个坏人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那个总管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她开口问。

    “说到那个总管实在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看来一副人模人样,谁晓得他竟然私心想吞掉左家的财产。”店小二嫌恶的说。

    “最后一定没有成功。”﹂女人可以从店小二的语气知道结果,左家自从左煜掌理后就一直让洞庭湖所有的百姓称赞。

    “当然,我们左煜大少爷和善彤大少奶奶是什么人,当然不可能让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得逞,只可惜让那厮给逃了。”店小二一脸的不甘。

    “真可惜!”女人的语气比刚才有点激昂,似乎也对张世味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

    “是啊!要是左翼二少爷还在,就绝不会只有这样了。”店小二扼腕不已。

    “二少爷是死掉了吗?不然怎么会不在了?”女人的神情渗入一点着急。

    “没死,二少爷出海去了。”

    “出海?”他真的出海去了。

    “是啊!自从三年前他的妻子和小弟无端失踪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只在四个月内便把以前旧朝时就流窜在洞庭湖的盗贼、山寇,全都剿灭得一干二净,现在才能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遇过太平的日子,只可惜还是没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那他一定很伤心。”女人低声的说。

    店小二用力的点头“对啊!他很爱他妻子的,从他不顾每个人的反对娶了一个丫环当正妻,就可以知道他爱不爱他妻子了。他妻子无故失踪后,有一段时间,他常常一个人捧着一只黑盒子站在洞庭湖边,我们都还以为他会跳湖呢!”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怕大声说出来会给左家二少爷带来不幸似的。

    女人的眼底淌着泪“那他怎么会出海的?”

    店小二只当她是为这个爱情故事感动“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是陈船长带他出海的。也不晓得他现在好不好,毕竟出海很危险。”

    “是啊!那么,一直都没有三少爷的消息了?”女人不放松的再问。

    “嗯,都已经三年了,大家早已不把任何的希望了。”店小二欷吁感叹的说。

    “左家发生了那么多悲伤的事,那左大少奶奶生了个女娃儿真的是大值得庆祝了。”

    女人微笑的说,似乎把心中的疑问完全解开来。

    “是啊!每个人都高兴得要死,这可是三年来,左家的第一件好事呢!”店小二得意洋洋的说着。

    “那么我也该沾点喜庆才对。”女人略微失神的说道。

    “客倌,那就多待几天,看看我们热闹的庆祝会。”店小二热情的邀约。

    “谢谢你,小二哥。”女人心喜的道谢。

    “不会啦,客倌,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这附近我熟,我帮你找看看。”店小二拍胸脯保证。

    “不用了,小二哥,我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女人眼中闪过错综复杂的神色,她递给店小二一锭银两。

    “客倌,给太多了。”店小二想找她钱,却发现她已经微跛着左脚走出去了。他轻叹的摇头,唉!真可惜,一个女人破了相,又跛脚的,这一辈子八成是没人要了。

    绿苹扬起了笑容圭在街道上,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突然靠了过来。

    “果花,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綦毋宣晨可以感受到师妹的好心情,虽然平时她也常笑,但这次特别的让他感到轻松。

    他这次来江南是为了一件案子,而果花硬是要跟着他来一趟。果花推托说要来洞庭湖见识江南的美丽,但却一直待在客栈里也没见地出去过,倒是刚才听到她向店小二打听左家的事,她跟左家有关系吗?綦毋宣晨又回头看了热闹的左家大门口一眼,嗯,这件事值得调查一下。

    “没有。”绿苹笑了开来,知道阿翼没有为了他们而误了自己的梦,这就够了。今后她会为寻找左法和找到张世味而活。

    “那你笑什么?”找不到人还那么开心!

    “我打算接下捕头的职务。”有了这个机会她要好好的把握。

    “你真的打算来帮我?”綦毋宣晨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你终于想通了,我就可以轻松多了。”

    “免得你跟师父、师母联合起来虐待我的耳朵。”她幸运的遇到她师父和师母,还有一个活宝型的大师兄。

    “谁教你总让我们担心,差点还以为你活不了。”綦毋宣晨发现自己说错话“果花,对不起。”

    丙花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年多,才能够慢慢的下床,脚部的伤伤到了筋骨,而且失血过多,还有那些刺入背部的暗器差一点就伤到心脏;手上的伤还不算,其他大大小小的伤他还算好,就是果花小产最伤她身。未到一个月的小孩,差点连他母亲的命一起带走,而他们根本就不敢告诉她这件事,果花能够活下来是老天保佑。

    “没关系,我很坚强的。”绿苹淡然的说。

    綦毋宣晨看着她“就是因为你很坚强才更让人担心。”他从没有看过被人如此伤害过,还活得开朗快乐的人,可是他总觉得现在的果花虚幻得不切实际,一点页实感也没有,是因为她总是笑着而没有哭过吗?

    绿苹摸着脸颊上已经渐渐淡化的疤痕“没有关系,这是值得骄傲的。”三年前被师父他们所救,她不会让不该有的自卑打坏她好不容易才得回的坚强。

    “搞不懂你。”綦毋宣晨摇头,无法了解果花的想法。

    “师兄,拿来。”绿苹伸出手。

    “什么?”綦毋宣晨不解。

    “令牌啊!没有身分证明怎么上任。”她理所当然的说。

    “给你,别乱用。”綦毋宣晨从怀中掏出一个钢制的古老牌子。

    “我有多少人可以用?”

    “大概十五个人吧!”

    “那么少?”一个衮州呀!一个拥有七十二个县的衮州府衙,却只有十五个人可用,人夸张了吧!

    “你该知道你师兄我这个州长是很穷的。”也不想想他才刚上任三个月,人手的调度总是差了一点。

    “那你不会多贪点。”绿苹眯起眼。

    “我在努力!”这是什么话?綦毋宣晨不悦的瞪着她。“还有当巡捕别常笑,别人会当你是疯子。”

    “是。我知道的,大人。”绿苹正经的喊着。

    綦毋宣晨也威严的点着头。

    七年后,萧同阁在三年前成立后,就掌握了整个关中最繁盛的荆河州的生意,专卖各式各类的珠宝。此刻,萧同阁阁主却“不小心”被属下逮到,送往醉情楼庆生去。

    “多尔,瓦签,放手。”左翼一张邪魅带笑的眼有着不悦。

    现年二十八岁的左翼身上已经完全不见丝毫稚气,长年的海上生活并没有把他的肤色晒黑、变粗,而是成为健康的古铜色,成熟带着邪魅的男性气息又更仅以往。

    “再不放手,就派你们去雅轩服务小姐、夫人们。”雅轩是萧同阁专门对官家千金小姐和夫人们兜售首饰、耳环、项炼各类饰品的店铺。

    身形瘦长带着忧郁气质的多尔马上放了手,但生性爽快,高大俊朗,不怕女人缠的瓦签还是硬拖着左翼走。

    “瓦签你要是不放手,发荷搂的生意就由你去打发。”左翼一句话刺中瓦签的弱点,令瓦签只好松手。

    瓦签一点也不想碰发荷搂的当家,那个人有断袖之癖,而且还特别喜欢找名目来见他。

    左翼邪气的笑着,拍拍微皱的衣服“我自己会走。”

    “主子。”多尔和瓦签拦住他。

    “做什么?我去了就是。”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没什么事,但是里头有”他们一脸的内疚加不安,虽然被人家买通是他们的错,但总不能弃主子的安危不顾。

    “邪君任弃海,圣剑萨深云。”左翼不在意的替他们说完。

    “主子,你知道!”多尔和瓦签讶然,他们还以为主子不到醉情楼是因为那两人,难道是为了名妓杜兰?

    左翼不理他们,举步就走,很快地来到醉情楼。

    左翼没有理会醉情楼里任何跟他寒暄的人,也对杜兰深情又迷人的眼光视而不见,他自顾的走进醉情楼名妓杜兰一向闲人莫入,现在却暂时出借的房间。一进门,他就看到任弃海那一头披散的长发和高大的背影,还有萨深云那双深情温暖又带笑的眼和洁净的脸庞。

    左翼走过去坐落在他们中间,淡然的望着这两个不算朋友的朋友,也算朋友的朋友,至少他们还没有成为敌人的时候。

    任弃海暗如沼泽的眼,带着深深的杀气让人不敢久觑,倒是左翼不在乎地对他笑,开口问道:“有事?”

    任弃海没回话,而萨深云有如圣人般纯洁不染色的眼眸则看着左翼。

    “你们两个到底拖我来这里做什么?”左翼再问,受不了他们买通多尔和瓦签让他到醉情楼来,却又不干脆的说出目的。

    “祝寿。”萨深云的表情显得有点觎觑,说谎一向不是他的专长。

    左翼失笑道:“一个是不屑涉足,一个是不愿涉足,却又一同出现在这个称不上如你们意的地方,会没事?”他的笑让萨深云脸红,让任弃海想杀人。

    萨深云只好单刀直人的说:“见过这个吗?”他递给左翼一柄像小刀的暗器。

    左翼看着小刀的开口分岔,形成两个杀伤力极强的锐刃,如果功力够便可在人身上挖出一个大洞来。“谁的?”他不喜欢这么歹毒的暗器。

    “你也不知道?”萨深云有点失望。

    “没见过。”左翼再次审视一遍,他不喜欢这柄小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他疏忽了,而他不喜欢心底有个不可解的疙瘩在。

    “知道荆河州每一年都会出现一次的盗贼杀人事件吗?”他和任弃海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怎么会意到你们?”左翼听过这件事,做生意的特别会对这种杀人窃盗的案件在意,而且,他还听说荆河洲的州长刘雁门特定从衮州请出即将退出捕界,名闻江湖的女捕头来查这件案子。这个在五年内,每一年都会干上五桩灭门惨案,却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的凶手实在是让荆河洲的每个生意人胆战心惊,闻之色变。

    “听过袁洲的女捕头果花吗?”萨深云温暖的眼色更深了。

    “听过,如雷贯耳,做生意的对这种消息总是很灵通的。”这个女人被衮洲的百姓们奉若神明,就连其他州郡的百姓也对她敬佩有加,她刚正无私,是个真正在为百姓做事的人。

    “她曾帮我家一个大忙。”

    萨家在荆河州是个大家族,身为萨家主事的萨深云因不满家规而私自离家的这段期间内,果花帮了萨家一个大忙,所以当她要求萨家帮忙时,萨深云不能置之不理。

    “那弃海呢?”

    任弃海一张脸冷得像关外结冰的湖面,始终不吭声的他只是拿着酒猛灌。

    左翼咧大了嘴,知悉的吹了一声口哨“是谁!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我们几近冷血的邪君动了少到几乎没有的真情?任弃海那样的表情他何止见过一次,在苹儿失踪的那段时间他就是那副失魂落魄样,有时候看到铜镜中自己的影像,他都会被那个憔悴不已的男人吓到。十年了,伤口有了一屑薄膜,没有再流血却也未曾结疤愈合过。

    闻言,任弃海脸上结得寒霜更深,继续猛灌酒。

    “别喝了,说出来,我为你拿主意。”左翼带笑的拿走任弃海手中的酒杯。

    “不用。”任弃海第一吹开口说话。

    “弃海,别让自己后悔。”左翼太明白爱情的魔力,抗拒只会造成后悔和不可挽回的悲剧。

    “我已经后悔来这里。”他不该来的,只为了能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他竟然被那个知情的女捕头利用。

    “不,你后悔的是为什么这件事不早一点发生,为什么你不能早一点遇到她。”左翼笑着说。

    “左翼!”任弃海怒喝。

    左翼邪魅的笑开,一张俊美脸庞上只有数不尽的愉悦。“你知,我知,深云知,那个女捕头知,不会再有第五个人知道了,我们都不是大嘴巴的人。”

    “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任弃海怒中带着不为人知的无奈,自从他无所选择的跳上那艘船后,他就注定跟这些人纠缠不清。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幸运。”左翼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个霉星。

    “这是我的事,我不要任何人插手。”任弃海的话语如冰珠。

    “可是你却任由那个女捕头插手,真是为我们的友情感叹。”左翼撇着嘴说。

    任弃海扭头就走出房门,惹得左翼放肆的大笑,萨深云则浅笑出声。

    左翼把矛头指向萨深云。“那么你呢?什么时候也有好消息?”他把手中的扇子打开来扇着。

    “左翼,为什么你总是注意我们的婚事?”萨深云笑着问。左翼是个难解的谜,有时候他总会觉得举止优雅,学识惊人的左翼应是出身在富豪世家,但将近七年的船上生活,左翼的勤奋无傲却让他感受不到。海上坚苦的生活,让他和左翼还有弃海相知相遇在一起。

    “我只想确定你们的生活幸福快乐。”左翼一脸委屈的说。他怎么能不关心他们的未来,他们曾经是患难与共的好伙伴,他也清楚的知道他们这样的人要有一个幸福的婚姻是很难的。

    萨深云是一族的族长,他的婚姻很可能会因为家族的利益而被当成筹码牺牲掉,而任弃海则是活得太辛苦,辛苦到有了另外一个人介入他的心,他却可能会因为负担过重的死掉。

    “听说你最近很少上醉情楼?”萨深云的眼闪过忧色,陪着左翼在海上度过不少大风大浪,他们之间的交情也许看不出浓厚,但他们都把对方放在心中。

    “厌了嘛!”左翼打着扇笑着。

    “不是因为名妓杜兰为你动情了?”

    “深云啊,深云,我把“黑夜”送到萨家去好吗?”左翼邪笑,黑夜是他们在海上不小心救到的女人,她对深云情深似海,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萨深云马上闭嘴,却也不忘补上一句“真想看看那个你深藏在心中不让我们知道的女子。”

    “我也想,我也想啊。”左翼的笑容略减。

    萨深云感到左翼情绪深沉的低落,每当他们不小心谈到这个话题时,他们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常会让人搞不清在想什么的左翼那失落的反应,那个女人在他的心中深得让他藏不起来。

    “帮我们注意使用这个暗器的人好吗?”萨深云知道在经商的左翼,比他们更容易得到一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

    “那有什么问题。”他的消息网在江湖上称得上一流,只是他从未找到他要找的人。

    左翼在回萧同阁的门口遇到陈凉“陈叔,怎么来了?”

    “我是来给你送消息的,不过我在门口捡到这个。”陈凉捧着一个长型的盒子。

    “送谁的?”左翼接过来,好奇的打开来一看,一把难得一见的乌骨天蚕扇的上面,放上了一朵已经枯燥的苹果花。

    左翼瞪着它“陈叔,你有没有”

    “没有,我没有看到人。”陈凉摇头。

    左翼转过头望去,街上没有行人走动“陈叔,会是她吗?”他抱着希望问。

    是她吗?没有人知道苹果花对他的影响,除了她!除了那个让他魂萦梦系十年的女人,而且不知是生是死的妻子。

    “你太敏感了,如果是她,为什么不来见你?也许只是送来的人阖上盖子的时候,不小心装进去的。”陈凉悲观的又摇头。

    左翼看着这难得一见的武器,是啊!她没有理由不来见它的。可是真的不是她吗?

    左翼不用猜也知道这份礼物是给他的,整个萧同阁只有他用扇。他将枯萎的花朵从盒中拿了出来,小心的放人怀中,很快的恢复正常。

    “你带了什么消息来给我?”陈叔年纪虽大,却依然闲不下来,仍在河道上跑船。

    “你大哥、大嫂已经有一个七岁的女娃儿,一个三岁的男娃了。”陈凉笑着说。

    “是吗?”左翼笑道,很像在为他们高兴,却又像不是。

    “回来那么多年,还是不打算跟他们联络?”陈凉看着左翼的反应问道。

    “生意做久了,他们会知道的。法儿有消息吗?”左家的生意大,如果他不故意避着他们,他们会有机会碰面的。

    “没有。”

    十年了,他们回中原来也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左翼成立了萧同阁,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事业,甚至靠着做生意的方便,动用了一切他所有的关系和人手,但还是找不到他要的人。

    “那她呢?”左翼抱着一颗难安的心,他知道他又要失望了。回来三年了,他没有浪费任何可用的消息,却也每每失望。

    “没有。”陈凉摇头,不忍看到左翼的失望,却又不能不说。

    “是吗?”左翼看着这柄珍贵而来历不明的扇子出了神,总觉得有些小地方忽略了,如果能让他想通,他就不会那么的难受。

    “对了,听说张总管有并吞左家财产的野心,不过没成功就是了,而且他现在还活着。”

    “喔!这倒好玩了。”左翼有点惊讶,眼底深沉了起来。他想起张世味这个人乎常在左家做事中规中矩也很尽责,一点都看不出来有那样的狼子野心,难怪外盗易防,家贼难测。

    陈凉说完后,才想起左翼也刚回来“你刚去哪里?”

    “醉情楼。”左翼陪着陈凉走进萧同阁。

    綦毋宣晨端坐在大椅上,一张脸上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你真的打算抓住那个枭盗后,就要辞去捕头的职务?”

    绿苹点头,七年的捕头生涯让她整个人罩上层层的孤冷气质“是。”

    瞬间,他们师兄妹之间的气氛紧绷异常。

    “太好了!太好了,神明保佑。”綦毋宣晨欢欣的只差没有跪下来磕头谢恩。

    “师兄?”绿苹冰冷的脸上样起了笑。

    綦毋宣晨欣慰极了。“你就不知道我有多后悔要你来帮我的忙。”

    “我现在知道了。”绿苹揄快的说。

    “早知道捕头的生活会让你变成不近人情,又不对我笑,也让我被师父、师母骂得狗血淋头,我情愿自己累死也不要你变成现在这副鬼模样。”綦毋宣晨抱怨的说。

    “对不起。但是,是你们一直要我多接触别人的。”绿苹带笑的说。他们总是怕她自我封闭起来,像她刚清醒时那样的不知人事。

    “我们后悔了,不行啊?”早知道不让果花当捕头,果花也能过得很好,他才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当然可以。”绿苹没有好反对的。师父和师母年纪都大了,需要她全心的照顾,所以她才想卸下这个重担。

    “对了,去别人的地盘办案别太嚣张,知不知道?”綦毋宣晨就怕果花不懂得做人,把他的一干老友全都得罪光了。

    “我知道的,大人。”师兄的个性真是多年末变。

    “明白就好。”綦毋宣晨端起了做大人的威严,点头应道。

    荆河洲的总捕头让出了一间厅堂给绿苹办案用,绿苹明知对方心有不满,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七年了,她好不容易有了消除她噩梦的消息,她不会让不相干的事情来干扰她的决心。

    化名果花的绿苹终于追查到张世味的下落,他改名换姓,变装成了荆河洲的富商李院。要不是李院这个名字在荆河州提供的商人名册中引起绿苹的注意,再过个二十年,她也注意不到这个在各地方做生意、有如幽魂的假商人,但重要的是,抓不到张世味的把柄就治不了他。

    “果花大姐!有消息了。”绿苹的帮手之一郑之从外急急喘喘的跑进来。

    她不笑的看着他,冷声的说:“什么事?那么毛躁!”

    “那个小鳌三有消息了。”郑之兴奋的大叫,那个据说知道窃盗杀人案的唯一目击者已经被他们找到了。

    “在哪里?”绿苹原本长形带圆的脸蛋已成了圆润的瓜子脸,只是颊上的疤痕破坏了她的完美。

    “在开封大街的醉情搂里。很会躲吧!丙花大姐。”没有钱还敢躲到那个地方去,的确让他们多费了一番手脚功夫。

    “嗯!”绿苹沉吟,多年办案的经验让她直觉的感到不对,从他们踏进荆河州开始,谣言就满天飞。

    “大姐,我们赶紧去抓住他,那么最近一连串的杀人偷窃案,我们就能交差了。”

    郑之已经迫不及待了,而且兄弟们也早已摩拳擦掌的等待着这个难得的好消息。

    “郑之,稍安勿躁。”绿苹冷静的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哪里奇怪?”郑之不解。

    “醉情楼。”绿苹点明说出。

    郑之恍然大悟“对了,大姐,今天不也是荆河洲的所有商家大老们要宴请你吗?”

    他对果花大姐可是与有荣焉,只是大姐在枭盗的案子了结之后,就要离开他们大伙了。

    “没错。”绿苹不想去却不得不去,她不能对地方的大老们不赏脸,除非她不想在荆河州办这件事了。

    “地点也是在醉情搂?”郑之的眼闪动着。

    “没错。”这些巧合让绿苹觉得有阴谋。

    “所以我也要去。”郑之的心已不在案子上。

    “没错。”绿苹心知肚明郑之在想什么。太深入男人的世界,有时候会很失望的。

    郑之嘿嘿的笑着,绿苹则是冷眼看着。醉情楼的名妓杜兰的艳名远播到衮州,连她这个爱家爱妻的好伙伴,也免不了满怀希望的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见到杜兰一面。

    绿苹闭上眼躺进椅子里,事情从她进人荆河州后巧合得不能再巧合,才到荆河州不到半个月就传出有人看到枭盗的作案经过,在今天地方大老要宴请她时,又得到那个人也在醉情搂的消息,她会带兄弟去探询醉情楼才有鬼。张世味知道她的存在,不可能不反击,因为他知道只有她才能认得出他来。

    “郑之,不用叫兄弟进醉情楼。”

    “为什么?”他们找了好久才找到消息,怎么可以就此放过?

    “去做就是。”绿苹没有解释。

    郑之皱起眉头,看着开眼沉思的果花大姐好一会儿才说:“是。”

    他对大姐的作法一向是深具信心。虽然最近大姐的表现有点奇怪,尤其越到荆河州大老宴客的日子她好像就越紧张,但他还是信任这个用心去赢得他们大伙尊敬的大姐。

    “主子!”多尔和瓦签拦住又要往外跑的左翼。

    左翼没好气的看着多尔和瓦签,想不透为什么他这个主子做得那么窝囊,连底下的人都能管到他头上来。

    “又有什么事?”这两个家伙三天两头就想拦住他,他应该找点事让他们忙得没空理他才行。

    “主子,荆河州所有珠宝商和大老们将在醉情楼宴请女捕头果花,你不能不去。”

    多尔告知他。

    “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左翼讶道。他怎么都不知道。

    “十天前就决定了,是你一直不让我们有机会说。”瓦签一副不是他们错的表情,谁教主子这十天都忙得让他们没机会开口。

    左翼急往醉情楼去,这十天接到大哥和大嫂可能得知他是萧同阁主人而要来确认的消息,让他光是撇清就忙不过来,也让他全忘了询问多尔和瓦签窃盗案的进展。

    对了,这种大宴,萨深云不会不去。这几天他忙得忘了跟深云说他有那柄小刀主人的消息,但这也是个好机会,只是事情怎么会全凑在一起?

    多尔和瓦签也跟着左翼走,他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去见见那个名闻遐迩的女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