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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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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期而遇地,甘憬琛和贝苡芙在房东老王那里遇到四楼的熊煜熙和沐沁汶,他们有志一同地选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到老王那儿交房租,交了房租后便一起离开。

    “我就说嘛!难怪最近耳根子清静不少,都听不到‘隔空喊话’了。啧!”看着甘憬琛握住贝苡芙的手,熊煜熙咕咕哝哝地唠叨着,心里还想着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其余三人听得一清二楚。

    “熊!”沐沁汶轻喊了声,制止他再说话调侃人家,却已惹红了贝苡芙心虚的脸。

    “别理他,就爱满嘴胡说八道。”沐沁汶一脸抱歉地转向他们。“我们正好准备了羊肉炉,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这种东西要人多才会好吃,因为热闹。

    “现在吃羊肉炉?会不会太早了点?”现在才初秋,吃那种东西不会太燥热了些?甘憬琛略嫌中规中矩的脑袋,登时有点转不过来。

    “这你就不懂了,来来来,我跟你说”熊煜熙霍地朝他招了招手,将他拉离那两个女人后,嘀嘀咕咕地不晓得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不消多久,只见甘憬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呆呆地笑了。

    “他们在说什么?”贝苡芙有点不安地拉了拉沐沁汶的袖子。

    “谁晓得?”沐沁汶显然镇定得多,她佯装不解地拉着贝苡芙转身就走。“别理他们,走,我们去黄昏市场再买些大白菜。”

    傍晚的黄昏市场,人潮不会比晨币来得少,反而因为很多上班族的太太,下了班后才赶来买菜,因此拥挤得令人呼吸困难,两男两女因而被冲散开来。

    “呃,我们好像跟他们走散了”贝苡芙一路直拉着沐沁汶,她最怕这种人挤人的地方了,除了肢体的碰触之外,更可怕的是别人买好的青菜、鱼啊、肉的,会无可避免地刷过身体、腿部,湿湿黏黏的好不恐怖。

    “没关系啦,等我们买好再到入口处等他们不就得了!”沐沁汶兀自跟菜贩杀价,在杀得不亦乐乎的同时,还不忘安慰贝苡芙。

    “喔。”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称是了。

    买好了大又嫩的大白菜,沐沁汶像发现什么似的,扯了拉贝苡芙。“喏,看到那个女的没有?前几天才搬到我们那里二楼,就在你楼下。”

    贝苡芙好奇地看着她指的女人,长得还不错,清清秀秀的,不过为何一副稍嫌邋遢的模样呢?长发用美发院里常见的大发夹随意夹着,身上穿的是宽宽大大的运动衫,脚上还趿着拖鞋,看起来就像不事生产的家庭主妇一样。

    “你别看她穿得随随便便的,听说她可是知名的什么什么作家哦!”她也是听房东老王说的,因此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转述罢了。

    “是喔?”知名的什么什么作家?好长的职称,可是由她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拥有那种身份的人,不都该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像只招摇的孔雀吗?贝苡芙摇了摇头,脑子里的印象开始和双眼所见起了排斥反应。

    “而且听说一楼也租出去了耶!不只我们楼下,连熊他们那栋也全都租出去了。”这些都是八卦老王亲口所言,绝无虚假。

    “哦,那真该找个机会互相认识一下。”说穿了,她还是挺好奇人家的作家生涯呢!“唉,沁汶,你最近有没有常常听到猫在叫?”新邻居有养猫吗?好像还不只一只。

    “猫?”沐沁汶认真地想了下。“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怎么?”

    “没什么啦!”难不成她得了幻听?“谈谈新邻居可好?”她忙着移开话题。

    “好啊、好啊,改天我们找个时间,放那两只呆头鹅鸽子,然后啊”沐沁汶兴奋地跟贝苡芙研究起“单身女子聚会”早把走散的那两头大笨牛给忘得一干二净

    饱餐一顿丰富的羊肉炉,告辞了好客的沐沁汶和有点臭脸的熊煜熙后,甘憬探和贝苡芙信步走下楼,还没到门边就听到三楼的房里传来夺命铃似的电话声。

    “响慢点麻,人家马上开门了”贝苡芙边火速掏出口里的钥匙,边嘀咕着,急急忙忙打开门后马上往里冲,并在第一时间里抄起电话筒;而一向慢吞吞的甘憬琛则跟在她后面关门。

    “喂”她先打过招呼,才有空喘口气。

    装了这支电话好些时候了,除了甘憬琛有?被岽蚶聪旄隽缴驮僖裁蝗舜蚶垂孪氩皇抢习志褪抢下瑁司挪焕胧?

    “死丫头,你是跑到哪里去了啊?电话响得快烧掉还不来接?”果然,话筒里立时传来她老妈白金珠连珠炮般的呼叫声。

    “这不就接了吗?妈。”她皱着眉将话筒拿离耳朵三公分。好声好气地说。

    她这老妈说话是一等一的快,连动作也是一般,但耐性少得可怜。

    她的性子百分之九十九像她妈一样急躁,虽说是原版拷贝,可她一遇到老妈这个正版货,马上成为盗版品,慢了半拍。

    “你现在在憬琛那儿做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给人家惹麻烦?”做妈的关心女儿,一是终身大事,再来就是工作了。

    她这女儿别的长处没有,偏偏交男朋友的本事一把罩,就像男性聚集体一样,只要别帮她找个太差的女婿,她倒不是很在意,但是现在她反倒关心女儿的工作多一点。

    “我怎么可能会惹麻烦?”贝苡芙瞠大眼瞪着电话筒。听听这是做人家母亲的人应该说的话吗?居然这么贬损女儿!“我表现得可好了,对不对?憬琛。”她转身问身后的甘憬琛,得到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哟!憬琛在你那儿啊?”白金珠一听兴致都来了。“你帮我问问,他院里还有没有空床位?”

    “空床位?干嘛?谁生病了?”当当当贝苡芙心里响起不妙的警钟。

    “还不是你爸,胃痛的毛病又犯了。”白金珠叹了口气,总算肯把今天打电话的目的说出来。“这次严重了些,有点血便,镇上的医生说是胃出血的现象,建议我们到台北的大医院检查看看。”

    “嘎!?”贝苡芙一惊,忍不住开始唠叨了。“叫他别老是打牌吧!打着、打着就出问题了,一打牌就顾不得吃饭,才会把好好的胃给搞坏!”三天一小圈。五天一大圈,不被圈出个病来才有鬼。

    “你爸这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现在才念有用吗?要有用,你娘我早八百年前就念了,还轮得到你吗?”白金珠表达出完全气馁的无奈。“你倒是问问憬琛呐,我们可不可以把你爸转到他院里去?”

    笆憬琛在一旁也猜出个大概,他拍了拍贝苡芙的肩,顺手将电话接了过来。

    “贝妈,我是憬琛,有问题吗?”

    “喔,是你啊,我想问问你院里的内科”白金珠不厌其烦地将适才问贝苡芙的问题,又向甘憬琛重复了一次。“我们不用太好的床位,健保有给付的那一种就可以了。”未了,还不忘叮咛着。

    “我知道了,贝妈。”甘憬琛心里有了谱。就算变也得变出个好床位,谁教他们是他小宝贝的父母?要表现也只能趁现在了。“你尽早将贝伯伯送来台北呃,等一下,还是我开车回去接你们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白金珠可乐了,总算没白疼这小子。

    “没关系,你再等一下。”他用手捂住话筒,询问贝苗芙的意见。“明天我没有门诊,你要跟我一起去嘛?”

    “可是我答应替miss张代班耶。”她面露难色。

    “我知道了。”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重新让话筒贴上耳侧。“贝妈,不然你带几件换洗的衣服,我明天一早就回去接你们。”

    “那生活必需品”白金珠只要想到那些琐碎的东西就头大。

    “那些东西就让苡芙准备吧,院里的合作社有卖。”

    “好,那就麻烦你了。”又说了两句感谢之类的话,白金珠总算安心地挂了电话。

    “可以吗?有多的床位吗?”内科一向是热门诊系,她显得忧心。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总会有办法的。”如果连这点他都做不到,那他也甭做院长这个职务了。“什么检查都还没做,说不定不用住院啊!”“是吗?”好吧,她不得不承认,有了憬琛的保证,她就安心多了。“那医生呢?”他偏偏是小儿科的主治大夫,又不脑歧诊到内、外科,那老爸要叫谁诊治呢?

    “主任好不好?”那两大科系的主任可都是由大医院里挖来的,功力十足。“瞧你急的。”他摇了摇头,笑她遇到事情就慌了。

    “主任!?”她不敢置信地惊呼了声。“他们那么忙,行吗?”每次门诊部有将近百位的预约患者,他们有办法抽空为老爸看病吗?

    “嘿,多给我一点信心,行不行?”好歹他是院里的决策者,就算那两个主任再忙,也总得卖他三分薄面。“我当然做得到才能给你答复,不然有资格当你老公嘛?”

    “什、什么老公?乱讲!”她嘟起嘴,别开头不看他。

    “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事实就是事实。”他揉揉太阳穴,径自开始脱衣服。“早点睡,明天我还得开车到你家呢!”

    “睡你的头啦!”贝苡芙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脱。“要睡回去睡,我也要休息了!”

    “我这是为你想耶,这样明天你就不用再跑到我那里叫我起床啦!”他是心疼她老这么两边跑,自觉理由充分。

    “叫就叫嘛,反正你回去睡啦!”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眼。她死命地推着他。

    “刚才吃得太饱,我走不动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她干嘛这么小气?

    “看在我尽心尽力的份?希憔捅鹪俑衔伊耍辈焕砘崴涿畹募岢郑蹲宰呓脑摇!鞍镂易急敢幌滤拢萃朽叮?

    “甘憬琛!”她恶声恶气地吼着,想起他留在她这里的衣物。“明天记得把你的东西给收走!”万一被她娘看到可就不得了了。

    “什么?”他早扭开水龙头,加上浴室的门板阻隔,他怎听得清她的话?

    “我说,记得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完蛋了!他留在这里的东西那么多,连刮胡刀都有了,她得好好地“毁尸灭迹”才是。

    浴室里传出他轻快的歌声和口哨声,完全把她的话当成马耳东风

    将贝苡芙的父母接到医院,还来不及下车,便接到警卫的紧急通报,说明甘憬琛不在院里时,有个年轻人带了几个黑道兄弟来找碴,还指名找他,让他不觉皱起眉头。

    “报警了嘛?”虽然医院有请保全人员,但毕竟不是正牌警员,遇到这种道上的麻烦,还是得请人民保母来维持正义才是。

    “报了,可他们动作很快,由于没看到你,破坏了一些公物后就走了。”也就是说,等警察来时,那些人早已大摇大摆地闪人了。

    “院里没有人受伤吧?”他比较担心医护人员和病患、家属之间的安全,公物倒是其次,再补齐就是了。

    “是没有,可是不少人受到惊吓。”警卫老实地说。

    “知道了,我会去巡视看看。”会是谁来找麻烦?而且是冲着他来

    不会是刘大光吧?

    他一惊,忙把车子停进专用的停车位。

    “憬深,怎么有麻烦了吗?”白金珠忧心地问,心里想的是新闻里时常播报的勒索医院案件。

    “没事的,贝妈。”他深吸口气,一颗心全悬在贝苡芙身上。“我先带你们去办入院,其他事我会处理。”

    花了些时间将贝伯伯安置在头等病房,并先急call内科主任到病房为贝伯伯做些医疗前的问诊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跑到小儿科护理站去找贝苡芙。

    “苡芙!”他慌慌张张地推开护理站里的休息室,却没见到她的人,只有一个实习护士留守。“呃,你有看到miss嘛?”

    “院长!”小护士马上站了起来,神情有些赧然。“贝小姐她刚包扎好”“包扎?她受伤了嘛?”听她这么一说,甘憬琛的心情更形紧绷了。

    “呃,是,伤到手肘”破了点皮。

    “人呢?她在哪里?”甘憬琛的声音不觉大了起来。

    “憬琛?”听到他的声音,刚回到护理站的贝苡芙探头进休息室一瞧,果然看到他的背影。“你回来啦?我爸”

    “你伤到哪儿了?”不待她说完话,甘憬琛马上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将她拉进休息室,并抬高她的手检视她的伤口。

    小护士见两人气氛有点诡谲,识相地偷溜出休息室,并好心地为他们关上门。

    “唉,你听到风声啦?”她将他按进椅子里,弯起贴着一小块ok棚的手肘。“我没怎么样,只是擦破了点皮。”她俏皮地弯起嘴角,笑他大惊小敝。

    “天!我好紧张!”他用力抱住她,几乎将她揉进怀里。“是他嘛?”是那个该死的刘大光嘛?

    “憬琛,我快没气了!”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她有点羞又有点窘地推开他。

    “是不是他?”他还没得到答案呢!

    “他?”贝苡芙愣了下,霍地了解他的意思。“是啊,就是他!看不出来他还会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黑道兄弟?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遇上这种麻烦,更没料到还将他的医院牵扯进来。

    “该死!”甘憬琛低咒了声。“以后不准你一个人外出,除非有我陪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好歹有他顶着。

    “那医院怎么办?”这男人有没有脑筋啊?医院里的人比她重要多了!

    “报警了,他们答应会每天派人来巡逻,晚一点还会来院里加设警民连线。”那些人要是不知死活再来闹事,只要按一下钮,警方会在五分钟之内赶到。

    “真的吗?”贝苡芙这下可是全然放松了。“那就好。”起码不致伤及无辜。

    笆憬琛不舍地碰碰她的手肘,极小心没触及她的伤口。

    “对了,我爸妈呢?”被刘大光这么一搅和,她差点忘了这件大事。

    “在病房,我带你去找他们。”

    “憬琛,可不可以吃葯就好?”贝庆元面有菜色,看着床边的点滴苦了一张老脸,企图讨价还价。

    “贝伯伯,你的胃有多处穿孔,恐怕还是得挨上一刀。”甘憬琛看着内、外科两位主任会诊后留给他的病历,遗憾地摇了摇头。

    “喔。”眼见反抗无效,贝庆元的脸色更难看了。

    “看吧,早叫你多注意一下身体的,搞到这般田地也是无可奈何。”白金珠拉了拉被子,已做好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还好有憬琛帮忙,不然我们两个老的都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妈,你想大多了啦!”贝苡芙看着点滴流动的速度,不忘安慰两老浮躁的心情。“那点小手术难不倒外科主任的啦!”

    “小手术?”贝庆元惊叫?松!拔页さ秸獍涯昙痛永疵话す蹲樱阍趺纯梢运档谜饷辞崴桑俊彼粽诺枚伎煨穆刹徽恕?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打牌?”贝苡芙皱起鼻子,凶狠地教训起自己的老爸。

    “呃,这个”贝庆元的脸更苦了。“身体要顾,牌还是要打。”这就是中了赌毒的蛊,怎么都戒不掉。

    “老爸,你真是没救了!”贝苡芙翻了翻白眼,受不了这头固执的老牛。

    “嗯那个医生技术好不好?”贝庆元开始担心了,担心医生医术好不好?伤口会不会太大?复原会不会困难?

    “安啦,爸,人家是外科主任耶,你说他技术好不好?”人家肯抽时间为他看病就得偷笑了,还有时间去质疑人家的医术?啐!

    “憬琛呐,这间病房会不会太豪华了点?”听说台北的医院收费很高,这病房不仅是单人房,还附带电视、冰箱的,而且还有家属看护的专用床位,整间房大得令人咋舌。“万一我们付不出医葯费,可别留我们在你这里当清洁工啊!”“喉,老爸,你晚节不保了!”贝苡芙笑嘻嘻地戳了戳贝庆元的肩窝。

    “嘎?”贝庆元想起将来惨淡的日子,老脸皮皱得比苦瓜还要苦。

    “别胡说,苡芙。”甘憬琛合起病历表,责备地睨了她一眼。“你们安心住下来,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

    “工只,按捺甘好?”白金珠还是不放心,一点都没发现这两个孩子之间眼波的流动。

    “妈,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嘛!”贝苡芙安慰着白金珠,一边小声嘀咕。“这本来就是他该付的嘛。”

    “嘎?你说什么?”老人家耳朵有点重听,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啦,贝妈。”吐了口气,深邃的黑瞳锁住吐着舌的贝苡芙。“万一真付不出医葯费来,就拿苡芙的下半辈子抵押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