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整个礼拜我都在想,怎么讲最合适最恰当--告诉妈咪,这个周末我不能和她一起去看爷爷奶奶。

    难!

    我想过各种理由:肚子疼!胃痛!牙疼!小麦和阿花有事找我!班上临时有事!或者塞车误了时间--不行!这些都不行,全不是理由,到了妈咪那里一定全行不通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要怎么说?

    我也想过了,缺席跑回家算了!可是想想米俊宽那张扑克牌脸和那些话,再回想杜晚晚送我的那碗补汤--我实在不敢冒这个险!那么该怎么办呢?我要用什么借口?

    想得我的胃都绞痛起来。

    提起胃痛,倒让我想起劳勃瑞福。他是我这一星期来感觉最温柔的事。自从那个黄昏后,每次相遇,他总会叫住我,像个老朋友一样,充满笑意的眼和淡淡的笑颜里,毫不掩饰的亲近友善,总让我有种受疼爱的感觉。知道了我有胃痛的毛病,玩笑似地敲打我的头,说道:“坏孩子!你一定常常不吃饭。”然后递给我一个面包。那一剎时,我心里对他涌起一股难以解释的亲近和熟悉感,觉得他是最可以倚靠和信赖的人。

    我们的关系微妙的滋长。劳勃瑞福像是个老朋友,有一种温暖。

    不过现在我不敢多乱想。现在我满脑满思绪都是一个问题:该怎么办?明天留校是铁定的事实!可是妈咪已说好要去爷爷家,如果我没去--唉!我实在不敢想!

    怎么办?

    胃痛得更难受了!

    刚刚看见米俊宽打走廊经过,我不顾一切冲出去,盘算着请他明天放我一马。一近身,碰到他两道冷电似的眼光,打得美好的如意算盘就全都给冻住。我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也不问什么事,笔直站在那儿像尊雕像似的。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不敢说。

    我的举动引起许多人的注意。米俊宽离开后,阿花满脸疑惑将我拖回教室。

    “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我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你说话啊!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对米米欲言又止的。难得你有这么大胆的举动。”阿花的口气有点酸。

    女孩子就是这点小心眼,明明不是认真对待的对象,她还是希望只有她一个人能独占他的注意力。可爱的阿花终归脱逃不了女人嫉妒的本能。

    阿花看我还是不回答,有点动气,更加催促着说:“你到底说不说嘛!神秘兮兮的!上次发考卷时也不肯让我看!”

    我抬起头,很不幸的,就那么接住张亮丽投射而来轻蔑的眼光。我不知道我又是那里得罪她了,她好像看我特别不顺眼。

    我清了清喉咙:“这关你们什么事?这么鸡婆!”

    “鸡婆?你什么意思嘛!不说就算了!骂人家鸡婆!”阿花气得回座位,不再理会我。

    看情形我非得让步不可。我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虽然心里觉得厌烦,但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等事破坏彼此的友谊和气。

    “算了!你们既然想知道就告诉你们吧!我明天下得留校,可是我和我妈咪约好有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跟米米有什么关系?”

    “我原来是想请他通融一次。不过,还是算了!想也知道,说了也只是白说,自讨没趣。”

    “那你打算怎么办?”小麦听了半晌,才蹦出这句话。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觉得烦!”

    “跟你妈咪说了吗?”

    我摇头

    阿花见我摇头便说:“老实告诉她不就结了!”

    我瞪着她,不知该骂她白痴还是低能。这个死没脑筋的!如果可以老实告诉妈咪,那我还烦个什么劲!

    “我看你最好还是找个借口,如果不想让你妈咪知道的话。”小麦说。

    我苦着脸。这当中有许多内情是小麦不知道的。倘若真的有事,那还无所谓,我怎么告诉妈咪,我是因为数学测验考零分才被罚留校的?妈咪是绝对无法忍受我这项被留校的事实!何况她又很在意我所有的表现传到亲戚间对她的影响。而且,爷爷是和大伯、二伯住在一起的,我们那些公、叔、伯、姑、表之类我永远也搞不清楚关系的亲戚也都住得不远,到时候我那张零分的考卷,还有因为被罚留校而迟到的事实--唉!我可以想象得出妈咪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晶凝出的冷漠寒意。

    怎么办?

    小麦和阿花讨论了半天,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两个人一起望着我。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有自求多福了!

    这时上课钟响了,劳勃瑞福带着一身阳光走进教室,溢满一室晚秋的暖意。劳勃瑞福当然是属于阳光的,那么米俊宽呢?米俊宽应该是一颗寒星,闪着青冷的光,却没有一丝热。

    奇怪,我怎么会想起他!我抬起头,眼光四处游移。十月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窗玻璃暗自挪移,光影交织错落在无声静谧的世界中。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有点不舍和惆怅。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美丽,终将会过去,青春,慢慢在老去,每一季都有新的阳光,可是流年在暗中偷换,每个日升月落,再现的,不过是多了几季沧桑的阳光。

    我收回游移的目光,落定在讲台上劳勃瑞福的身上。他正看往我的方向,我望着他,忘了回避,竟怔忡起来。

    我和劳勃瑞福可能有未来吗?他心里对我怎么想?他对我好,是一种礼貌的关怀吗?--是的!我看他对每个人都一样好。可是,他对我的态度,那种老朋友似的温暖--唉!我的心纠结纷乱,越想越迷乱。我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下课钟声随风飘送,劳勃瑞福收拾好课本离去。我的心隐隐有些痛,为的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回到家后,妈咪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坐在黝暗的客厅,胃还在痛着。这时候,我竟然一点也不担心明天的事。人在某种哀伤过后,总会有种意外的清明,大概此刻我的心就处在这种清明中,我竟然一点也不担心明天的事。

    我就这样一直坐在黑暗中,直到午夜将至,夜有点凉意了,才听得大门开启的声音。

    妈咪打开厅灯,看见我坐在客厅里;神情依旧淡淡的,没有一丝讶异或疑问。她自顾忙着自己的事,我依旧坐在客厅中,一动也不动。

    一直等到她卸好妆,洗完澡,一身清爽的回到客厅,我才移动一下身子,把担心了一整个礼拜的事说出来。

    “妈咪,明天我不能跟你一起去爷爷家。”

    妈咪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看着地上继续说:

    “明天下午数学老师补课。所以,我是说,请你自己先到爷爷家,我等下课后再赶去。到那里大概是五点半左右。”

    我实在不是说谎的料,这么一点小谎都说得结结巴巴,口齿不清。

    “补课?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今天上课的时候,老师临时宣布的。”我仍然看着地上。

    “好吧!我会告诉爷爷,你下课后立刻过来。”

    妈咪说完这话便起身离开客厅。我继续呆坐了好半晌,才关掉电灯隐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