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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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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水青山,微风习习。

    布埠小镇外有一座凉亭名唤驻足,原是供往来的旅人歇脚用的,但几年前,通往喀汗的官道已另经它途,这凉亭便荒废了下来。凉亭周围荒草丛生,狐鼠乱窜,但唯其如此,这环境却更是幽深宁静。

    林小七伸了个懒腰,从这凉亭的长椅上坐了起来,他宿醉未醒,头疼的厉害。凉亭周围有风轻轻掠过,这风微凉,吹在脸上,倒是让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的林小七稍微清醒了一点。这风中忽有歌声传来,这歌声悠扬,但曲调哀怨,和天朝、西驼的音律颇有差别。

    歌声入耳,林小七寻声望去,却见凉亭远处的青石上,一个白衣女子正轻声哼唱着这女子长的极美,膝上枕着一个少年,她眼中神色哀怨,但望向这少年时,却有莫名的喜悦闪过。

    林小七见了那少年,口中不由一叹,终是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了

    昨日在赌坊里杀了落龄子后,常阿满虽是吃惊,但他对落龄子早就不满,因此不仅不怨,反倒是赞林小七和古无病够狠够毒,颇有魔道中人的风范。林小七却是谦虚了一番,道这杀人便是杀人,如何省力便如何去杀,多费口舌又或是多费周折那便是跟自己过不去。常阿满对这两人好奇,有心结交,当下也不多话,拉上两人就要去喝酒。三人行去时,古无病又将从落龄子那里买来的鲛女背在身上。

    只是这三人本不是同道中人,且鲛女形体更是古怪,是以不便在酒楼出现,当下便买了酒菜寻到这驻足亭,共谋一醉。

    酒到酣处,常阿满对两人来历已知一二,复转向古无病,问他手中的那柄黑刺是从那里来的。林小七和古无病心中都是一惊,登时想起他和赤目神君本是同道,而这柄黑刺也正是赤目的那柄长鞭所化。只是林小七见常阿满脸上神情虽有疑虑,但目光却是和善,并无恶意。当下也不隐瞒,将自己和古无病是如何杀了赤目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没想到常阿满听了这番话,却是仰天长笑,神色激烈,复站起身来朝两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林小七和古无病都是大奇,细问原由时,才知道这常阿满和赤目本有私怨,常阿满几次想找赤目的晦气,但却无奈这赤目知道自己技逊一筹,便躲在七星崖内不肯出来。而七星崖内机关重重,常阿满欲破其门却不得其法,因此这桩私怨便一拖十余年,始终无法解决。又及这黑刺本是长鞭,在赤目手中炼成黑刺是近几年的事情,常阿满从未见过这长鞭化刺时的模样。是以他在赌坊里初见了古无病手中的黑刺,心中虽有熟悉的感觉,却没有直接开口相询。直到酒酣时,他再也忍耐不住,终于是问了出来。

    至于这私怨究竟是什么,常阿满没有多说,而古无病和林小七都是知机之人,当下也没多问。三人来这凉亭时,买了二三十斤的烈酒,待说过赤目后,三人又觉关系更是亲近,因此便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口,相互称兄道弟的拼起酒来!

    而这一拼便是一夜,到得最后,也不知是谁最先醉倒,反正是酒至尽时,人已全醉。在这凉亭内外,除了那鲛女,再没有一个是醒着的人!

    林小七记得醉去时,常阿满和古无病都在自己身边,此时放眼望去,古无病在鲛女怀中依香偎玉自在的紧,但常阿满却不知往何处去了。

    林小七站起身来,走向鲛女。及至她身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鲛女转过头来,轻声道:“林公子起来吗?”

    林小七笑道:“小胡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鲛女脸上飞红,低头道:“昨夜你们醉了后,古公子又陪我聊了会天,后来酒力不支,就就”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还没请教姑娘的芳名是”

    鲛女低声道:“我叫绛紫烟。”

    林小七道:“绛紫烟吗?这名好听的紧。”

    微微一顿,他见这绛紫烟神色羞涩,便转了话题,笑道:“对了,你见到老常了吗?”

    绛紫烟先是一楞,随即明白过来,道:“常先生先你半个时辰醒来,已自离去了。”

    林小七道:“招呼不打就走了吗?不过也好,真要打招呼,不免要罗嗦一番。”

    绛紫烟从怀中取出两块玉牌,道:“对了,林公子,常先生走时让我将这两块玉牌交给你和古公子。他说,这玉牌内蕴灵气,碾成粉末服下,可增长十年功力。”

    林小七接过玉牌,奇道:“奇怪,这老常好端端要送什么礼物?”

    绛紫烟道:“常先生说,你和古公子有恩与他,但你们并非施恩图报之人,若是当面酬谢,不免显得俗气,而且他也料定你们不肯收下。因此就托我”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这老常真是太瞧得起我林小七了,我不肯收下?哈哈,他若真愿意给,休说是一块玉牌,便是一座玉山我也照收不误。”

    绛紫烟见他说的有趣,不由扑哧一笑,而这一笑,膝上古无病也自醒了过来。

    林小七见这绛紫烟美丽清醇,和古无病倒是般配,心中一动,将手中玉牌递了过去,道:“紫烟姑娘,这牌本是一对,且做工精美,若当藥服了,不免可惜。我这块就送与你吧对了,你就叫我小七吧,可再别叫我公子了。”

    绛紫烟推辞道:“这可不行,我还没谢林公子救命之恩,又哪能受你馈赠?更不敢称呼公子名讳。”

    古无病坐起身来,却是老实不客气的将玉牌接了过来,道:“救你本是我一个人做下的,又关他何事?好了,这块玉牌你先收下,这人难得大方一次,你就成全他吧。”

    顿了一顿,他站起伸了个懒腰,又道:“还有啊,你眼前这人命贱,一听人叫他公子,便浑身不自在。紫烟,你若实在不好意思,就吃点亏,勉强叫他一声七哥吧。”

    林小七哈哈一笑,也没理会他,看了一眼远处风景,抬脚向小镇的方向走去。

    古无病一楞,叫道:“小七,你去什么地方?”

    林小七回过头来,笑道:“此处青光正浓,我要是留下来,岂不大煞风景?罢了,罢了,往该去的地方去,免得讨人心厌等你开口赶我时,那就太无趣了。”

    古无病赶上几步,道:“要走也不是这时候,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又转回了西驼?”

    林小七看了一眼远处的绛紫烟,道:“那你也没跟我说你是怎么遇上这丫头的啊。还有,你这家伙一向好色,见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但这次我看你似乎象是来真的了。”

    古无病笑了笑,道:“我这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路遇罢了。倒是你有点古怪,昨夜喝酒时,就显得心思重重。当着常阿满的面,我也不好问你小七,你没遇到什么麻烦事吧?我打算将紫烟先送回东海,要是你有什么麻烦,我就留下来。如果没事,倒不妨和我走一趟东海,那里又是一番风景”

    林小七叹了一声,眼光悠悠望去,正瞧向那西驼的国都喀汗!

    喀汗,格曾亲王府。

    书房内,格曾轻轻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若离,道:“国师,这天朝的极品银毫味道如何?”

    若离淡淡一笑,道:“亲王府内的东西又有哪一样不是极品呢?”

    格曾道:“东西是极品,人却未必。”

    若离道:“亲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格曾叹了一声,道:“国师,我也不瞒你了,今日请你来,正是为了大周天剑的事情。”

    若离笑道:“亲王不是请了许多帮手吗?我听说,就连天朝七贤居的人都已被亲王说动,有如此高人,大周天剑还不是手到擒来?”

    格曾静静的看向若离,好一会才道:“国师,难道你真是这么认为的吗?”

    若离道:“难道亲王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格曾忽然笑道:“国师,你我虽是一国之臣,但却非同道之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和碧姬究竟怎样才会帮我?”

    若离不由呆了一呆今日一早,他刚起身就接到格曾亲王约他过府喝茶的邀请。他心中早料到此番约请必是为了大周天剑的事情,也想到了格曾亲王有可能会旁敲侧击、打探他和碧姬真正的意图,甚至还有可能拉拢自己。但他却没想到格曾竟会如此的直接,不仅出言相邀,并且一口点破了他和碧姬的关系,没有丝毫的避讳。也尽管在这西驼,他和碧姬的关系除了撒沙之外可说是众人皆知,但却从没有人敢当面点破。

    其实若离并不在乎格曾怎么说,也懒的在意,若论这种关系,他格曾与碧姬之间又清如净水吗?不过这几天来,若离的心中实在是有些恍惚,他不知道围绕着这柄大周天剑,自己究竟应该去做些什么?本来他答应碧姬,帮她一尝夙愿,登上这西驼国的王位。但这几天来碧姬似乎又转变了心意,对这王位的兴趣愈渐淡薄,整日躲在深宫里不肯出来。并且还差人告诉自己,‘凡事随它而去,不该做的不做,该做的也只当没瞧见。当日的话语,只是一时兴趣,不必当真。’

    格曾见若离发怔,又道:“国师啊,在这西驼,真正对大周天剑有兴趣的无非三人,你、我,还有碧姬。其实我也知道,大周天剑出世的消息是你和碧姬故意传给我的,而且我府中的帮手原本有很多应该是你们的客人。不瞒你说,我原以为你和碧姬肯定是想利用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但我也做好了防备。本王自信,到了最后关头,你们也未必能从我这里讨得便宜”

    若离淡淡一笑,道:“亲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格曾叹了一声,道:“国师,我今日请你来,只是想得到你的帮助,而不是为了对付你。刚才的这番话,明不明白都无所谓,你就当我没说好了。”

    若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如果事情真如亲王所说的那样,那么,你认为我会帮你吗?”

    格曾肯定道:“当然会!”

    若离奇道:“为何?”

    格曾脸色凝重,道:“因为现在的形式已经超越了你、我、还有碧姬的预料,而且也非我一人之力就能控制得住我不管你和碧姬最后想得到什么,但现在你必须帮助我,否则你们想要得到东西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所谓覆巢无完卵,这个道理国师不会不懂吧?”

    若离皱眉道:“此间形式不是一片大好吗?据我估算,来西驼的人有七成已被亲王您所说动,参加后日举行的论道大会。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格曾摇头道:“说是七成,但这七成里,又有多少肯真正听从我的指令呢?不瞒你说,刚得到大周天剑在我西驼出世的消息,我确实是有贪念,所以才会遍约帮手。但现在我却后悔了,因为来的人越多,我就越感到自己无法掌控这些异人奇士,此时的喀汗城可说是暗蕴风云,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场大的灾难,国师你本就是修道的,你应该明白这样的灾难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若离明白了格曾的意思,道:“所以你才想请我帮忙?”

    格曾摇头道:“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也是有办法的。只要远离旋涡中心,让这些人明白我对大周天剑并没有贪念、而仅仅是一个组织者,我想,这场灾难是可以加以控制的。不瞒国师,我早就想好,先找出大周天剑出世的确切地点,然后划定一个范围让他们自己去狗咬狗就行了所谓的论道大会正是出于这个目的。”

    若离道:“这个方法不错啊!你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格曾神色凝重,缓缓道:“论道大会,论道大会,论的只是道而已!国师,你难道忘了那些修魔的人了吗?”

    若离笑道:“修魔之人的数量远远不及我们这些修道的,他们即使要捣乱,也是自取其辱,亲王不必挂怀!”

    格曾叹道:“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

    若离道:“可是什么?亲王不妨直说。”

    格曾道:“不知国师听说过柳随风这人吗?”

    若离一呆,问道:“无妄山的柳随风?”

    格曾点头道:“正是。”

    若离惊讶道:“此人百年前就成散仙,一直隐居在无妄山中。这百年里,常有修道人去拜师,但却从未有人见过他难道他也来我西驼了吗?”

    格曾道:“不瞒国师说,他与我师门有些渊源,是以碧姬一将大周天剑出世的消息传出,我就立刻派人去请他出山,助我主持大局。”

    若离淡淡一笑,道:“亲王,你请他来的主要目的恐怕是为了对付我和碧姬吧?”

    格曾苦笑道:“是与不是都没什么关系了,柳先生此时已经离开西驼了。”

    若离奇道:“他为什么要离开?有他在这里,可顶一万将士,等闲小辈,听了他的名字便望风而逃,正是亲王你的好助力啊!”格曾叹道:“若是一个完好的柳随风在此,自然是好助力,但一个元气大伤,几乎被人打至神散的柳随风要来又有何用呢?”

    若离大惊,道:“柳随风被人打的几乎神散?这怎么可能?他可是百年前就修成散仙的高人啊!”格曾苦笑道:“这正是我请国师你来这里的原因。”

    若离心中隐觉不安,急道:“亲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格曾伸手给他倒了杯茶,口中又轻轻一叹,将胸中难处娓娓说了出来

    喀汗城内的迎宾馆外,林小七默然而立。

    他看着这朱红色的门楼,心中暗想只要一脚踏入,今后的日子怕就再没往日那般自在了!在这门楼之内,有他的师父、师兄,还有日思夜想着的师姐。如果仅仅是这三人,他倒并不担忧,尤其是他的师父轩辕沐,他不想见这老头,人家却也未必就想见他。即便是见了之后,最多也就是哼哈两句,想来也不会约束于他。不过在这迎宾馆内,还住有七贤居的人。只要红泪那丫头将本属燃孜的黑锅祭起,然后牢牢的卡在他头上,从此往后,他林小七也就算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即使轩辕沐对他不管不问,这七贤居的人也绝不会让他这般游荡下去!

    林小七摇头暗叹,自觉这世间诸般法器,即使全部加起来,怕也是比不上这一个小小的黑锅!

    在他身后,古无病一拍他的肩膀,道:“我已问过了,你师父就住在迎宾馆里的白云轩。七贤居的人住清风阁对了,小七,你打算是先瞧娘家的人呢?还是先去瞧婆家的人?”

    林小七骂道:“滚一边去,老子又不是娘们,什么娘家、婆家的?”

    古无病哈哈一笑,却是后退了两步,复正正经经的行了一礼,满脸严肃,道:“小七,玩笑归玩笑,但只要一进此门,你就再也不是自由之身。我这一礼,一是恭贺你即将而来的大喜,二来也是与往日的你告别小七啊,过了今日,你就算是个大人了,行事应当稳重有节。上要孝敬老人,下要呵护子女,忙时不忘闺房佳人,闲时多钻厨房。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切记青楼之所不可居,烟花之地不可留!即使要去,也得做好万全准备,以防后院起火,肘腋生变”他本说的正经,但说着说着又觉有趣,说到最后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林小七嘿嘿的冷笑着,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古无病笑道:“好玩倒是未必,不过我前一句话可是真心的,只要一进此门,你怕再难有往日的自由了。”

    林小七咬牙道:“不就是五年吗?老子还受得了!”

    古无病耸了耸肩,道:“你既然受得住,那我就无话可说了。罢了,我这就送你进去,然后自去东海”

    在布埠小镇外,他本打算送绛紫烟回东海的,但绛紫烟自言本是鲛族,只须将她放入通海的水道,不过三日,就可返回故里。若要陆行,至少也得一月有余,且多受苦楚。古无病对她极为疼爱,生怕她受上一点苦楚,虽是不舍,但却依言而行。

    林小七见两人离别时神情凄苦,仿佛生离死别,知道这胡家少爷是动了真情。但他又奇怪不过短短数日,这绛紫烟怎么就喜欢上了古无病,当下便仔细问起,无奈古无病死都不肯详细说出。只道偶遇落龄子,见绛紫烟受苦,心中不忍,便一直尾随而行,直至布埠小镇上的赌坊。林小七见他说时神色古怪,知道其间必有故事,无奈他心中虽是好奇,但这胡家少爷却是嘴硬,他手段用尽,竟是一点消息也没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