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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那个名叫舒佳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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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不太有机会进入教授的办公室,一来是段润之太古怪,大部分学生巴不得和他没联系,不会轻易找他。

    二来段润之的屋子里面东西太多,瓶瓶罐罐摆放的,尽是他各处收集来的各种人体器官,如今又多了一个死人进去,敢进他办公室的人更少了,何况段润之并不欢迎学生进去找他。

    王一函却一直想进去那个屋子,那个关了“舒佳”的屋子。

    不过在这之前他却敏锐的感到了教授的异状:隔著办公室的门板,王一函经常听到室内有人对话的样子,说是对话也不尽然,只是段教授一个人说话,而且

    对话的另一方似乎是舒佳。

    那个死人?

    这些还不算什么,王一函从学妹那里听说,教授似乎在她常去的店,买了女人的衣服——

    终于有一天,王一函再也忍不住,在段润之出门开会的时候,偷偷进入他的房间,然后在里面发现了惊人的事情!

    是“舒佳!”

    穿著新款的合身衣服,坐在段润之椅子上的女人,不是舒佳是谁?

    没有呼吸,只是闭著眼睛,舒佳温娴的坐著,宛如一具娃娃。如果不是那没有起伏的胸脯,宣示对方没有呼吸的话,王一函真的会以为对方是活人。

    王一函大骇!怎么可能?

    从第一次见到舒佳被解剖到现在,少说已经三个月,可是舒佳却没有损坏!

    该有的尸体变异舒佳完全没有!

    王一函颤抖著,缓缓摸上舒佳的脉搏——

    静悄悄对方的手腕冰冷,完全没有任何跳动。

    她确实是死人没错。

    可是她却维妙维肖,没有腐败,没有僵硬,她柔软,鲜活,宛如仍然在世。

    王一函赶在段润之回来之前匆忙离开,然而在对方办公室里,那不可思议的女人却像一个毒瘤,深深的扎根在了王一函脑海里。

    从那天起,王一函就对段润之的办公室非常有兴趣。可是段润之是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平时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极少,王一函很少能抓住机会,终于忍不住半夜爬墙进入学校,想要撬门却发现门开著。

    然而,那一天他却没有发现舒佳,面对他怒气冲冲咆哮的男人,不是段教授是谁?

    “是你吧!是你把她带走的吧?”劈头盖脸的指责,伴随著脖子上重重的勒起感袭来,王一函感到一阵晕眩。

    我?她?

    “教授我只是忘了带东西临时发现你的办公室居然开著门”

    急中生智给自己找了漂亮的理由,王一函感到桎梏自己脖子的力量消失,他看到段润之松开了拎住自己衣领的手,然后颓然坐在了椅子里。

    “舒佳没了。”

    那个夜晚,王一函第一次听到了舒佳的秘密。

    “不会腐败,就象睡著了一样那个女人实在太神奇了。我是在两个月以后才发现的,想要更换葯液的时候,却惊异的发现舒佳完全没有腐烂,也没有变色,就像放进去之前那样完好。我把她拿出来在外面放著,她就像睡著了的孩子。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尸体。我彻底陷进去了我知道自己现在不正常,可是没有办法,我试著划破过她的身体,不过那些伤口竟然自己长好了,太神奇了,就像活人一样,除了不会呼吸,舒佳简直就是活人!

    “不过这段时间,我发现有人动过我的办公室,我今天守在这里查看,不想进来的时候门居然是开的,舒佳居然消失了!有人把她偷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润之有些歇斯底里,就像被抢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他焦躁的在室内走来走去。

    然而王一函当时心里却浮现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教授你说会不会是舒佳自己走出去的?”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砸中了段润之,也砸中了说出这句话的王一函。

    如果说这句话带来的惊愕程度只是暴风雨的话,那么,三个月之后,舒佳在某个早上重新出现在段润之办公室的时候,带来的就是史上最强的飓风!重新回来的舒佳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非但如此,而且舒佳怀孕了。那之后没有多久,段教授就消失了,连同怀孕的死者——舒佳。

    王一函忽然想起来,自己解剖的时候,喜欢和死者对话的习惯,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养成的。

    死者不但不腐败,而且还能走动、甚至怀孕听起来天方夜谭的事情在他身边发生了,前一段时间偶而想起这件事,王一函都会想那个人会不会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直到前几天那些死尸的挖掘。

    他不相信段润之会丢下舒佳,他以为舒佳如果没有在段润之身边的话,至少会被他埋葬,可是两者都不是,那么“舒佳,你这一次又游荡到哪里去了呢?”看着手中的戒指,王一函喃喃的说。

    会不会再度怀孕,然后再次跑回来?

    等等!怀孕?盯著手里的戒指,王一函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得了的想法。

    怎么没有发现呢?自己怎么压根没有想到呢?

    张晓亮不是提过段润之的外孙么!那个叫什么林的年轻人,不是正好二十三岁么?当时听到的时候自己还吓了一跳的

    多么巧合的事情,或者根本不是巧合?

    心中一阵慌乱,王一函想去查对方的电话,岂料正要拨通电话,放在解剖台上自己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喂,您好,我是段林”

    “果然奇怪。”

    看着被员警用黄色警戒线围起的后山,段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天被王婆婆挂断了电话的段林,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请假准备返乡,临走前想到王婆婆的吩咐,原本没有想叫沐紫去的,然而沐紫却自己跟来了。

    “关键时刻你还是要靠我的。”

    自信满满的少年说出的话虽然臭屁,却让段林无法反驳。

    想想看,其实自己一直都是受到帮助的那个人。

    火车上段林一夜没睡,下了火车便直接奔往老家的所在地,谁知却发现那地方居然已经完全被警方封锁。问起山下村民山上情况的时候,那些人只是用鄙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段林知道自己和外公原本就是外边来的人,并不得村民信任;往年这些村民虽然待自己并不亲近,不过也没有冷淡到这种态度,由此看来,绝对出事了,而且和自己的外公有关。

    “只好等晚上从后面上去了。”

    看着那些一看就是负责监视的员警,段林皱了皱眉。

    王婆婆和一众人住在后山那边,前面这里看来是没有办法上去了,不过晚上的话自己倒是知道一条上后山的路。

    忍耐著等到夜幕降临,等到大部分员警撤退以后,段林和沐紫从快捷方式进入了后山,然后

    段林惊呆了。

    原本熟悉的房屋居然全部消失,光秃秃的只剩下平坦的土地,散发著一种特有的腐臭。

    “怎么会这样?那边是张伯的房子,他隔壁是杨姐姐家,而王婆婆的家”

    就在自己脚下。

    段林惊恐的发现,自己曾经熟悉的地方居然变了一个样子。

    大家都到哪里去了?段林皱紧了眉头:果然有事情发生。

    非常意外的,父亲邀请自己去他家居住,无法推托加上确实无处可去,段林只好住下,继母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奇怪,父亲不在家的日子段林只好尽量不出门。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在一个下午,段林忽然灵光一现,他想起了王婆婆那天打来的那个电话,匆忙翻出自己的手机,然后他找到了那天那个号码。

    怎么忘了这个方法呢?那天打过来的电话,看样子是手机号码,或许自己通过这个号码可以找到王婆婆。

    怀著有点激动的心情,段林匆忙回拨了那个电话。

    “喂,您好,我是段林”

    “啊?”

    对方惊讶的声音带著一丝颤抖,是个男人的声音,段林愣了一下。

    “请问前几天是不是有位老婆婆,用这个手机打过电话?我想问一下那位元元老人现在的情况”

    “什么?这是私人电话,我并没有”电话那一头想当然的、是正在解剖室的王一函,接到这通莫名奇妙的电话,最诧异的人恐怕就是他。

    “你是段林?段润之教授的外孙?”

    “啊?我是段林没错,我外公确实是段润之,不过他可不是什么教授啊”话音落下之后,双方都是一阵寂静。

    最后,彷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看着掌心的戒指,王一函缓缓开口:“好吧,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可是我正在上班,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到这个地址来一趟”

    将警察局的位址留给对方,挂掉电话之后,王一函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男人的手在不犊禳抖,虽然轻微可是无法停止。

    就要见到那个人了见到那个人的

    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恐惧,王一函听到自己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

    下午四点十三分,段林和沐紫赶到了电话里指明的地点,出人意料的——那是警察局。

    想起那天不愉快的审问,段林一开始颇犹豫了一下,心想会不会是王婆婆他们被抓起来了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段林随即说明原因,进入了警察局的大门。

    向警卫询问电话里提到的三号楼位置时,警卫的眼神有点怪异,不明所以的段林糊里糊涂进入了那栋优雅的二层洋楼,一进入他就明白,那个警卫为什么在自己说要进这栋楼的时候,眼神那样怪异了。

    这里是法医室。

    那种尸体特有的气味是段林很敏感的,毕竟小时候他经常看到外公处理那些尸体。外公对待尸体是很耐心很温柔的,所以段林也不会特别害怕尸体,只是突然来到这个地方让段林感觉很不好,尤其是

    “你好,我就是王一函。”一名穿著白色外袍的男子看来已经久候多时,一看到自己便迎了出来,段林刚要伸手,岂料对方握住的却是沐紫的手。

    “我想你握错了,旁边那个才是段林。”沐紫看着男人握住自己的手,半晌用眼神瞥了一眼段林,对方这才不好意思的重新和段林握手。

    “抱歉!我光凭长相认人了,认错了”对方一脸不好意思的陪笑,可是内容却让段林皱起眉头。

    长相?段林看了看沐紫,他承认沐紫确实比自己长相好,难道对方认为自己的长相应该不错?母亲已经去世,段林没有见过她的照片,而父亲却是在的,难道对方认识自己的父亲?

    “你认识我父亲?”段林不假思索的问道,岂料对方在听到自己问话的瞬间,脸色变了变。

    “你有父亲?啊!对不起!我太失礼了!”对方先是诧异道,随即慌张的为刚刚说出的话道歉。

    听到这句话,段林沉默了:这个人果然有点不对劲。

    “王先生,我来这里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就是王婆婆的事情。你看,我的手机这里有明显的记录,二月四日下午三点十五分,有一通接听记录,这个手机号码是您的没错吧?不过当时用这个号码打给我的,也确实是我家的王婆婆。”

    王一函向段林指给他的记录看去,看到那个号码确实是自己的号码的时候,愣了愣。

    “这”看着那个时间,他忽然想起来一个片断:某天自己进入解剖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机萤幕亮了亮,就像刚刚被人使用过

    王一函疯了一般打开自己的手机,然后在和段林同样的日子里,找到了一条拨出记录,通话时间、起点、终点完全一样!

    可是自己千真万确没有打过那个电话!

    “那天那个时候,你把手机放在哪里了?”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沐紫,忽然开口。

    “我我这个时间都在单位的”呆呆的回答著沐紫的问题,王一函想着自己的习惯:有的时候嫌放在身上烦,他经常把手机放在解剖室的,而那个时候

    “我觉得你可以查一下你那天的工作记录。”

    彷佛提示一般的话点醒了王一函,飞快的拿起旁边柜子里的厚重资料,按照日子翻过去,然后在二月四日那一栏,他看到了自己那天的工作报告。那天他解剖的是一具女尸,年纪约莫六十,死亡时间是十八年前。

    “王婆婆!”旁边段林的惊叫,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王一函,他看着段林,看到对方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档案。

    “不”

    段林从王一函手中抢过了那迭档案,紧紧抓著那张照片,看着尸体旁那张专家用颅骨还原出来的死者头像,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个人就是王婆婆我说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的那个”

    看着眼前一老一少俱是呆愣表情,沐紫用办公室现成的器具,反客为主的替三个人泡了咖啡。

    段林没有喝咖啡,只是翻著手里的厚重档案,嘴里喃喃有声“这是张伯,他的脸上有一块大斑,那边是杨姐姐,我认得的,她手腕上这只镯子一直没有摘过”

    每一页上的人都是他熟识的人,做为邻居,做为自己的长辈,陪自己长大,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自己他们都是死人,这要他怎么接受?

    “原来大家都死了”

    放下手里的宗卷,段林抬起头看向沐紫“你不会一开始就知道吧?”

    沐紫只是看着他,一声不吭。

    “你不怕么?”看着低著头的段林,王一函忽然开口。

    想明白段林的事情意味著什么以后,王一函不禁偷偷看向自己的四周,发现胆大如自己,想到这些死人居然能

    他开始觉得身体发毛。然而——

    “不,我不怕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很好的人”段林看着王婆婆的照片,想着那位从小慈祥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竟然已经往生不自禁掉下泪来,泪水掉在封了塑胶的照片上,飞快的滑到了地上,跌成小小的水洼。

    “你认识这个东西么?”

    伴随著王一函有点迟疑的声音,段林看到对方冲自己伸出了手,一个圆环就那样躺在对方的掌心。

    “啊?”段林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脖子,半晌掏出一条链子,提起链子,三个人在链子末端,看到了和王一函掌心的戒指一模一样的东西。

    “什么!”王一函和段林彼此都是一惊。

    “我还以为那是我自己的戒指,你那个从哪里来的?”段林问著,目光牢牢锁住对面男子心虚的目光。

    “我今天在送来解剖的男子手中发现的”说著,王一函走到后面,拉开了平台上的白布。

    段林这才发现那里竟然躺著一具尸体,虽然已经被缝上,可是那由于浸水而肿胀的脸庞

    “我见过这个人的。”走近之后再三观察,段林忽然看向了沐紫。

    “嗯,火车上见过,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似乎是同伙。”沐紫点点头,算是给了段林证明。

    “是不是这个人?”王一函匆忙拿出一张照片,指著上面的男子问,看到对面两人点头,王一函呆了呆。“这两个人都死了。”

    “啊?”段林愣了愣,看向解剖台上死相甚惨的男子“怎么死的?”

    “这两个人是盗墓的,台上这名男子是昨天在医院的鱼缸溺死的,他的同伴则在四个月之前就死亡,可是尸体却是前几天才被发现的,发现他们的地点则是汾岭的后山。”

    “啊?”再度诧异了一下,段林忽然开口“等等——你说他们是盗墓的?”

    “嗯。”嗯,也对,这样就不难理解自己第一次碰到这两个人,在他们身上嗅到的让自己不快的味道了。具体请参照亡灵书之“背”面

    他们看到了王婆婆给自己的玉,然后询问自己的家乡,那时候觉得很怪异的举动,如果将他们的职业因素带入进来,也就不难理解——他们询问自己的家乡,想去盗墓。

    然后

    “糟糕!我妈的墓肯定被他们盗了!”忽然站了起来,段林叫出声,发现自己情绪有点失控的段林,在两秒钟之后清醒过来,低头看到的却是王一函一脸铁青的脸色。

    “我那枚戒指是成对的,据说是我爸妈结婚用的戒指,我妈妈死后,我爸爸那枚给了我,至于我妈那一枚听外公说被她带到墓里去了,如果这枚戒指再度出现的话,只能说明只能说明我妈的墓被挖开了!”

    段林焦急的对两人解释道,不想听到自己话的两人却都是一脸古怪。

    半晌,王一函终于开口。

    “这么说舒佳果然出来了”段润之教授果然将舒佳埋了起来,然后那两个人果然在那个夜里将舒佳挖了出来,然后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的名字?”

    伴随著段林的一句疑问,王一函终于明白自己的猜测全部属实!

    “你拥有可以让死者灵魂活化的能力,那么你的母亲则拥有可以让灵魂乃至完整的尸体活化的能力,这样也不奇怪。”

    看着呆愣的两人,沐紫缓缓开口:“而现在,那个死者回来了,她回来的目的究竟是凶是吉,目前看来”

    顺著沐紫的目光,段林缓缓盯上了解剖台上的郑宝仁,心中一凛。

    “凶!”

    “我们现在要将她找回来!”清清嗓子,段林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真的很奇怪,要和从来没见过面的母亲第一次见面,还是这种形式而且那样子的母亲生出来的自己

    能算是人么?

    段林不知道,可是他清楚:如果自己不去找她回来,还不知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他忽然想起王婆婆对自己的警告。她要自己不要回来,否则会被找到。被找到?被谁找到?母亲——

    看向手中的戒指,这个莫非就是母亲出来的原因?她在找寻自己被拿走的东西?

    “如果真的是埋在地下的母亲,让王婆婆他们活化在我面前的,如果这个人是见到了母亲而死的话那么母亲可能在的地点只能是——”

    惠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