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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综合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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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毅杰和覃达聪互看一眼,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们走到隔壁这间门原本紧闭的实验室。是杜莱优用灭火器把窗户玻璃砸烂,从里面开的门。她见我们来了,招手叫我们过去。

    “快快把门踢开。”

    我们三就又像刚才那样,一起用力踢门,但这次踢了好久也不见门有要开的迹象。孙毅杰还埋怨是我和覃达聪偷懒没发力。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结实。”覃达聪喘着气说。

    我也喘着气说道:“加油,说不定就在里面呢。”

    “哎呀。你们两个让开,看我不撞死它。”

    不服输的孙毅杰把我们两个推开,自己一个人用身体撞。撞了好一会,门依旧是纹丝不动。闻声而来的陈珊珊见状,立马上前劝住他。

    “别把身体撞坏了。”

    孙毅杰这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回道:“可能真在里面。”

    杜莱优过来看了看,沉吟一会,吩咐道:“去其他实验室找一些铝粉、镁条、高锰酸钾、氧化铁过来。”

    “铝热剂。”覃达聪叫了出来。

    “嗯。对咯,去其他楼栋的实验室找一条撬棍过来,应该有的。就在一楼找。”

    于是大家各自散去。我觉得参与进去会重复任务范围,就又自己找事情去做。

    我把500ml的容量瓶通通找来,放在操作台上,又去各个实验室搜罗酒精。发现少了什么,又去把窗帘布找来,用剪刀撕剪开。把酒精灌进容量瓶中,用布条塞死瓶口,再将整瓶倒转过来,让酒精浸润布条,就算完成一瓶。陈珊珊见我一个人在忙活,走过来帮忙。

    “成果,这些你是不是一早就计划好,只是差个契机而已。”

    “哈?没有什么计划,都是跟着你们想一步走一步。”

    “我看不像。我感觉这些你都早已预料到并做好了相应的应急预案。”

    看不懂陈珊珊是在夸我还是在取笑我。我自嘲道:

    “那我的计划可真烂,一路上状况百出。”

    “成果,你为何总要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我承认我很不自信,但也没到妄自菲薄的程度吧。

    “我……”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沉默一会。陈珊珊又说:“你觉得孙毅杰怎么样?”

    “还不错,为人忠义,热心肠,什么事情都冲前头,行动能力强。”

    “……我打算和他在一起。”

    我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愣了一下。

    “我是不是太随便了。在这种时候,大家议论纷纷的环境下——”

    我打断她:“陈珊珊,爱情没有公平和规则可言。想爱就爱呗,谈一场轰轰烈烈或海枯石烂都可以,环境已经够苛刻,只要不违背自己良心,我们没必要再苛刻自己。”

    “听到你这么说,让我坚定不少。”

    “遵循自己的内心就行。”

    正说着,话题的另一个主角回来了。孙毅杰拎着榔头兴冲冲地跑回来,一边高喊:“撬棍没有,榔头倒是有一个,可行?”

    “可以。”杜莱优笑着回道。

    我没有再参与进去,只是一边看着他们。只见他们已备好铝热剂,正准备点火——

    霎时,一道火焰沿着镁条一路烧过去,接着一阵噼里啪啦声,火焰变大,声音渐强,像烟花一样,铁门门锁位置溅出耀眼的金色火花。

    整个反应持续好长一段时间,最后火焰消失,留下一片通红和一堆黑色颗粒渣。

    杜莱优上前检查,须臾,她整个人的状态松弛下来,她摆手对孙毅杰说:“靠你啦。”

    “哟!”孙毅杰像等待许久一样,大呼一声走上前去。

    没几下子,铁门门锁位置便被撬开一个口子。口子越大,孙毅杰就越兴奋,不一会的功夫,口子就大到可以伸手进去了。

    “珊珊,你的手比较小,你来试试。小心,别被划伤咯。”孙毅杰向这边喊道。

    “好。”陈珊珊应道。

    我回过头再看过去的时候,门就被打开了。我走过几步,瞅了一眼里面,发现里面的药品柜庄重许多。有黄的和红的,面上还分别贴有剧毒、易燃易爆等危险标志,个别药品柜还设有密码锁,阵势很吓人。我们实验室也有比如浓硫酸、水银等危险化学品,但都是随意摆放,很轻松能拿到,对比之下,心里不禁感叹食品系的优良实验条件和被学校重视的程度。

    在我制备燃烧瓶的期间,能听到里面传来金属形变的刺耳声,又看到蓄电池被提进去,杂物被清出来,过一会又听见通风橱运作的声音。看来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只要把氰化钾通通塞进火腿肠中,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经过大概半个小时的辛苦劳作,我共制作出了十八瓶燃烧瓶,用箱子打包好后,我就走进里间,去查看里面的情况。

    除我之外的其他人都集中在这里,他们身穿防护服,从头包到脚,没有人在闲着,热火朝天的样子。我再走近些看,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火腿肠被分割成拇指长,用玻璃棒捅出一个洞塞进氰化钾粉末之后再用凡士林封口,就算完成一份。完成品被码在纸皮箱里,共有四箱。另外还有两箱小面包堆放在一旁还未处理。

    “人数够了,再进来就没有位置了。”

    不知是谁说的话,他们都戴着口罩,像是她又像是他。

    也好,趁这段时间我可以去看看陈珊珊说的,周诗颖不幸遇害的现场。

    一路寻过去,终于找到案发的女厕现场。这是我自小学之后——值日生要兼顾女厕的打扫,再次踏进女厕所。里面只有少许的异味,是由于两扇窗户的缺失使空气持续流通的原因。我站在窗前,俯身往下看,看见两扇窗户掉落在下方的草坪上,再仔细看,两扇窗户都有不规则的形变,肯定不是掉落所致,恰如陈珊珊所言,是不明物来过这里。我再观察地面,没看出什么来,又推开每扇厕隔门,认真搜索一番,还是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唉————

    作罢,作罢,反正我只是好奇来看一眼,并没有高傲地认为自己能有侦探的水平。可就要提脚离开时,却又命中注定一样,我发现洗手台下有一块尾指指盖大小的亮晶晶物品。我把它捡起来举在半空中,细细端详,不会有错,这是一片手机玻璃背板。它有内外两面,黑色的这面质地粗糙,应该是朝内,白色的这面光滑细腻……也就是说手机是白色外壳。

    这会与嫌疑人有关吗,只不过是某人在洗手台前把手机摔了而已,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但它又像等待了很久终于被人发现了一样在不停地闪烁,发出晶晶亮光,让我难以释怀。

    不想那么多了。我把它夹在手机保护壳里,迅速往回走。

    实验室里,他们正在用氢氧化钠溶液清洗操作台,我见没我什么事,就先提起两箱物品搬到一楼去。在一楼大厅门前,透过落地玻璃,我看见大巴车周围围了好多的流浪狗,粗略估计,得有二十来只。我马上转身上楼,将最新的情况告知他们。

    他们的清洗工作已经完成,正在整备准备出发,我将情况告知他们后,便和他们一起搬东西下楼。因为人员充足,加之刚才我又搬了两箱,所以我们只需一轮就能完成搬运工作。

    在一楼大厅,我们背后的墙上贴有两行字:

    一切推理都必须

    从观察与实验中得来

    我们的前面,隔着一排整齐的落地玻璃能看见一群虎视眈眈的流浪狗徘徊在外面。

    “来得正好,可以试一下毒火腿肠的效果如何。”

    面对围困,杜莱优兴奋地如是说道。

    我们往左边那栋地势比较高的楼走去,在两栋楼的相接处有楼梯连廊,可以将火腿肠抛撒出去。

    通过喊叫,一些流浪狗被吸引过来,杜莱优随即带上手套,将一根经过特制的毒火腿肠抛向它们中间。就在这一瞬间,它们像火山喷发一样,接二连三地露-出牙龈,并伴随低吼的声音,随后群体分裂成个体,无差别的打斗开始,最后由一条金色毛发的流浪狗成功将火腿肠抢夺。看到这一幕,我和其他人都愕住了。我以为流浪狗怎么地也要闻一闻、嗅一嗅、观察观察再吃下去吧,竟没想到它们会如此迫不及待。一切似乎都太过顺利了。

    孙毅杰半身探出去,焦急地说道:“怎么没反应啊。”

    是啊,怎么还没有反应呢。

    等待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的过程异常煎熬,时间过得很慢,一秒似有一年之久。等了有“十年”,终于,不良反应出现了。只见金毛狗后背弓起,嘴巴张开,连续作出呕吐的动作,初时只是干呕,后来吐出一些被嚼碎过的火腿肠,直到看见它口泛白沫以及哗啦啦直流口水,才确信是中毒反应。

    像走猫步一样踉踉跄跄地没走几步,金毛狗就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整个过程很快,快到眼睛都舍不得眨。旁边的流浪狗目睹到这一切毫无反应,一如往常那样冲上前去啃食尸体。

    “快。”杜莱优边喊边摆手,“把箱子递过来,可不能让它们吃饱咯。”

    杜莱优很聪明,她选择朝不同的方向依次将火腿肠抛出,保证每只流浪狗都吃下,又避免一只多吃浪费资源。

    最先吃下的那只开始出现和金毛狗相似的不良症状,紧接着,一只接一只出现呕吐反应,待最先的那只倒下,便无法阻止了,更多的流浪狗跟着倒下,如多米诺骨牌似的,再不见有趾高气昂四肢站立着的流浪狗。

    “有效啦!”

    “太好啦!”

    我们彼此击掌欢呼,用最欢腾的声音宣泄被困二十天以来所积攒的抑郁、烦躁。但很快我们又冷静下来,因为人与兽的战役才刚刚打响,还不到放松庆祝的时候。

    把东西匆匆搬上车,我们便离开综合楼赶往三号饭堂。因需要足够的对外空间,孙毅杰和覃达聪正忙着破拆窗户,我则在一旁清理掉落下来的碎玻璃,以免把人割伤,造成无谓的伤害。

    不知为何,我能感觉到大家都很兴奋,可能是摆脱了被困许久的事实获得了自由,不,不单如此,我们躲在大巴车里,安全有很好的保障,且有食物有饮用水有软绵绵的座椅还有空调,整个生活环境无不让人感到放松舒适,并且接下来,我们只需站在车里往外投掷火腿肠就行了,不用面临生死搏斗的局面,这或许才是大家异常兴奋的主要原因。

    到达三号饭堂,楼上的人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我们挥手欢迎,他们大多处于麻木的观望状态,似乎外面的世界如同电视机里的画面,既在面前却又与自身无关。

    气刹声响起,大巴车安稳地停在了正门前。我们没有急着行动,反倒是聚在车头,透过巨大的前挡风玻璃观察着前方的地面。

    “奇怪了。”

    “确实奇怪,之前怎么没留意。”

    他们是在说碎在地上的钢化玻璃门。

    三号饭堂的正门共有四扇厚重的钢化玻璃门,每扇都是大家伙,包边的金属框架还镀有一层金色,尽显富丽堂皇,即使经常经受台风的洗礼,也未见其有过破损或出现玻璃碎裂的情况。不过钢化玻璃始终是钢化玻璃,真想破坏,只需在四个角施加受力面积小的力量便会使其碎裂解体成小颗粒状。之前因为流浪狗的来袭,门用单车锁锁住了,要想出去或要想进来,要么去问王浩华要钥匙打开锁,要么敲碎钢化玻璃。

    奇就奇怪在,玻璃碎了,锁还在,而流浪狗可不会使用工具,不然它们早就进来了,那么只能是人为,而且是内部人员所为。

    之前只顾着执行计划,没留意过建筑物周边的情况,也未思考过流浪狗从何进来,怎么进来,现在知道了,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我们的人干的吧。”

    “不然呢,我可不信外面有人能从流浪狗的包围圈中走到门前,也不相信流浪狗有能力破坏玻璃门,要是能,它们就不会围困我们那么久了。”

    “是破坏仪器的人所为?”

    “钱建峰?”

    “不不不,第一个想到他就很奇怪。不能受易天的话语影响。”

    “是啊,没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能断定是他。”

    “会不会是自然爆裂的。钢化玻璃有一点不好,就是会有一定的自爆概率。”

    “成果,你怎么看。”

    “哈?”我有些走神,没注意是谁在问我。看到陈珊珊在看着我,我知道是她问的。

    “肯定是人为的。”

    我的语气很肯定,但反而引起他们的好奇。

    “你怎么那么肯定?”渔子霏问。

    “时间。”

    “时间?”

    “嗯。为何不早不晚,偏偏在今天门就碎了。只能是一个原因:作案的人一早就有了想法,但他在犹豫,一直不敢下手,正好昨天晚上发电机坏了,虽然简单修好,但随时会再出故障。”

    “发电机的情况昨晚确实告知给了大家,但我还是没明白。”孙毅杰插了一句。

    “发电机除了能发电,还能制造噪声,噪声可以掩盖作案时的一些动静。发电机随时会坏的现实成为极其不稳定的因素,迫使作案人只能在发电机未坏之前捉紧行动。而且,昨晚发电机的运作噪声是平常的一倍,无疑是最佳的下手时机,现实也证明噪声足以掩盖玻璃门碎裂的声音,使作案人不会被惊醒的人们瞧见他(她)急匆匆跑回来的样子。

    从中可以分析出,作案人的运动能力比我绝对要强。虽然门碎裂的时候会短暂吓退流浪狗给他(她)制造逃跑的真空时间,但时间很短,运动能力不好的话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或许这就是他(她)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之一。”

    听完我的分析,除杜莱优外的其余人都陷入了思考。

    “先行动吧。上面的人已经缺水好几个小时了,这样的天气他们撑不了太长时间。”杜莱优把我们的思绪拉回来,并开始下达执行计划的指令:

    “两人为一组,从近到远,先让它们出来,我们再慢慢往里推进。注意投掷的时间和间距,我们不要急,先投掷一轮,停一停,再投掷下一轮。”

    “好。”其余人异口同声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