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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杀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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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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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巨斧凌空劈下,车右武士手中的长戈“咔嚓”一声被断成两截,那车右受力不住“哎呀”一声翻下车来,驭车武士惊得魂飞天外,翻身一滚,便仆到了地上。庆忌手中巨大的斧刃劈势不改,一声奇异的声响中,已然重重地劈在战车上。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巨斧连劈带震之下,木屑纷飞如同攒刺,一辆结结实实的战车刹那之间四分五裂,前边四匹战马受了惊,立即各自奔逃,被四匹马一扯,那裂开的战车被彻底扯碎,四匹马各拖一截车体向外狂奔。

    姬稠唬得面无人色,战车分裂,他整个人就从车上掉了下去,双足尚未落地,刚刚踏上地面的庆忌一支长矛已毒龙般刺到,一尺长的锋利矛尖自他咽下三寸处斜斜刺入,带着红缨自他脑后搠了个窟窿“噗”地一声带着一蓬血浆钻了出来。姬稠二目圆睁,满脸惊骇、不信的表情,但是那眼神中已经全然没有了生的神彩。

    庆忌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这片刻功夫,那些阻拦他的士卒已经冲了过来,四周十余件兵刃向他齐齐刺来,庆忌纵身前奔,以斧柄磕开一支利剑,一拳捣在那人胸口,將他整个人打飞出去,然后撒开双腿。以快逾奔马的速度向前疾冲二十余步,纵身一跃,扑上那匹正缓缓而奔的战马。一抖马缰,双足一磕马腹,马如游龙,扯起一路烟尘向前狂奔。

    他的身后十余枝利箭追射过来,被庆忌单手舞动长矛。拨打开几枝,只有一枝利箭射中他的左肩,但他一刻不停,就带着那枝利箭狂奔,片刻的功夫就跑出了箭矢范围,迅即化做了草原尽头的一个黑点。

    这一切发生极快,庆忌一击即走。片刻不留,一切都如电光火石一般迅速。四处地武士乃至纷纷靠拢过来的各位大夫和家將瞠目结舌,许多人竟连动手的是何等样人都没有看地清楚。

    半山上的晏婴、田乞、黎褚等人將山下发生的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田乞和黎褚还在惊讶中,晏婴已然立起,大声喝道:“速速扶老夫下山!”说完让两个健卒搀着他举步便走。

    晏婴急急下山,并非为了察访凶手。而是为了逃离险地,所以被那两个健卒一扶住,立即轻声耳语:“噤虽是八旬高龄地老人,逃得可是飞快。就在此时,林中一箭射出,正中随在晏婴身后下山的一名家將背上,那家將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向下滚了几滚,寂然不动,众军士大骇,齐呼道:“林中有刺客。”

    前方晏婴低喝道:“不要理会,速速下山!”竟是一刻不停,连头都不回。他府中的家將都各擎兵刃在手,把他围得水泄不通,一路簇拥着他向山下急行,踩得碎石簌簌,沿路滚动。

    这时林中一阵呐喊,杀出一队人马来,原来是孙凭见晏婴要走,这埋伏已然失去效果,又不甘心让婴锉子逃出生天,所以干脆率领林中埋伏的死士们冲了出来。人未到,一篷箭雨飞蝗般先至,十余名士卒惨呼着倒下,黎褚拔剑在手,大吼一声,將剑舞得风车一般,磕飞几支箭矢,大叫道:“散开,反击!”

    田乞机警,深知此刻刀枪无眼,可分不出敌我,一见箭雨射来,想也不想,便往草丛中扑倒,尽管反应迅速,还是被一箭射散了发髻,骇得他都白了,当下披头散发,连滚带爬地抢到士卒们前边,跟在晏婴身后向山下奔逃。

    突如其来的袭击使黎褚所部乱了片刻,伤了二十几人,但是这支军队倒底是一支精兵,片刻的惊慌之后,士卒们已拔剑在手,或借山石、或借树木掩护,一边躲避对方箭矢,一边向敌接近,很快双方便短兵相接,叮叮当当地战在一起。由于山路狭窄,孙凭地人数优势利用不上,一时双方竟然战了个旗鼓相当。

    黎褚所率这支军队,乃是公室精锐,所有士卒都无家室之累,又兼是专职的城卫军队,军饷丰厚,所以將士用命,英勇善战。这也是高昭子和晏婴都极看重黎的原因。孙凭的人马虽是五大世族集中起来的勇士,一时也未见占了上风。

    田乞匆匆向山下逃,快到山脚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山顶一股浓烟冲宵而起,田乞不禁暗骂孙凭莽撞,机会失去一次,还有下一次,只要晏婴没有发现正有针对他的暗杀行动。总有成功地时候。可是现在孙凭仓促发动袭击,又引燃信号,号令各处伏兵一齐发动,一旦事败,哪还有第二次机会?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咬着牙向山下逃命。只是他方才跑丢了一只鞋,此时赤着一只脚,被山石硌得生疼,跳起来就没有那么快了。

    晏婴逃到山下,山下地人马抢上来接应,有人扶晏婴上了车。十几面一人高的大盾依托他那辆大车为核心,把四周和团团护住,晏婴坐到车上呼呼直喘,还未定下神来,黎褚提着一口血淋淋的宝剑,在几名亲兵地护侍下抢下面前,气喘吁吁地道:“晏相。刺客居高临下,人数众多,不利我军交战,我把人撤下来啦。”

    晏婴瞧他一身血腥,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点点头,正想安抚几句。田乞披头散发地跑过来。大声叫道:“都还愣着做什么,哎呀。黎大夫,快快护送晏相回城。”

    “且慢!”晏婴扬声制止,镇静地抬头看看山顶那股滚滚黑烟,目芒微微一缩,吩咐道:“不必惊慌,各位大夫还在原野间,老夫怎可弃之不顾?命令我部,且退一箭之地,观敌动静。”

    “诺!”黎褚急急传令下去,数卫兵马护侍着晏婴的车驾徐徐后退,直退出一箭之地停下,等着各位大夫率家將们赶来汇合。见此情形,田乞站出来对黎褚道:“黎大夫,各位返回的大夫及其家將皆应安排在外围,不要引入中军,以防内中有刺客响应。”

    黎褚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郑重抱拳道:“多谢田大夫提醒,”说完转身急急去安排了。今日卫护晏婴地责任全在他地身上,如果这位德高望重地老宰相在他地保护之下让人宰了,那他的命也要保不住,田乞这番提醒,他自然感激不尽。

    晏婴本来对田乞有着一丝疑虑,听他这番吩咐,又见他跑丢了一只鞋子,头上的发髻也被射散,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一丝猜疑渐渐消散了。

    孙凭见晏锉子已然逃开,不禁恨上心头,他把牙根一咬,领着由五大世家集结而来的一千五百名精兵杀下山来,高呼着“杀了晏锉子!”向黎褚所部前锋发动了攻击。

    晏婴站在车上,手扶伞扒撑柱,目注前方,眼见刺客人马已全部下山,微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把手一挥,对黎褚吩咐道:“速遣两军,从两翼掩杀,切断刺客退路。”

    黎褚点头称是,下了一道军令,立即便有两位將军各领一支人马,如同蟹之利钳,向孙凭地后路狠狠插了过去。刺客的袭击如狂风骤雨一般,许多原本没有参加围猎的大夫们聚拢在公室军队周围,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但是刺客仅有一千五百人,而黎褚却有精兵五千,而且战力尤在其上,孙凭所部渐渐不支,黎褚站在车辕上看的清楚,见此情景喜动眉梢,正欲击鼓亮旗,并全军包围这批刺客,一直静静站在那儿的晏婴忽又淡淡地道:“黎褚,速令所部,全军向前,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与两翼汇合,占领双锋山。”

    黎褚闻言一阵错愕,但是晏婴说完这句话,已然坐了下来,四下里杀声震天,他却微阖双目,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黎褚不知晏相不马上引军回城以策安全,却去占领双锋山是何用意,但是见他如此神态,似乎不欲解说,黎褚略一犹豫,还是执行了他地命令。

    数千精兵一齐出动,护侍着晏婴的车驾从孙凭所率的五族死士中杀开一条血路,穿插过去,与两翼包抄敌后的队伍汇合,随即甩开这些敌人,大军开始络绎登山。及到登到一半,只听杀声震天,依双锋山层峦起伏的山脉,自左右两翼,各有一支大军掩杀过来。一路上许多躲闪不及的游猎大夫带着身边几十个、上百个家將,连招架一下的力量都没有,只见箭雨如蝗。戟矛似林,大军过处,遍地死尸,被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晏婴站住脚步回头看去,不禁冷冷一笑:“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这些贼子还有伏兵。嘿,传令下去,倚山固守,以待兵援。”

    黎褚见了这惊险一幕,方才明白晏婴地用意,刚才若是贪功恋战,或是护侍晏婴回城。只怕就要和这支大军正面碰上了。看这规模,两侧拥来的军队规模都在万人以上,如果真的正面对上,自己这一军只怕境况堪忧。想至此处,黎褚暗暗心惊。

    晏婴倚着一块巨石,淡淡地道:“黎大夫休慌。敌兵虽众,想要攻上这山却难。用不多时,都城里就能得到消息,引军来援了。诸位稍安勿躁,且在这里休息片刻吧。”

    黎褚恼恨地道:“这是谁的人马,居然有数万之众,这”说到此处。他心中一突,后半句话便咽了回去。能神不知鬼不觉调集数万人马悄悄潜来都城附近埋伏地,放眼整个齐国,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本领,除了

    黎褚心中凛然,回头看了看盘膝坐在石上,神色淡定。飘逸若仙的晏婴。心中不禁暗暗一叹:“从今日起,恐怕我只能站在晏相一边。再也没有机会左右逢源了。”

    他“嚓”地一声还剑入鞘,嗔目大吼道:“彭坤,登临山顶,居高严守,防止四下有人攀援登山,一有消息立即示警,切勿贪功。”

    彭坤抱拳应声,率领所部返身便走。

    “壁宿,方最,率所部守住前山,静候都城援军。”

    “诺!”另两位將军也匆匆离开。

    田乞看着眼前这一切,轻轻转过脸去,迎着山风,眯起一双眼睛,看着山下旗幡招展如潮水般涌来地两股大军,眸中闪耀着一种任谁也看不懂地奇怪光彩

    庆忌肩头中了一箭,奔出数箭之地后才反手拔去箭矢。这一路上,他遇到几处正在围猎的大夫车驾,身边都有数十乃至上百狩人,真是好生狠毒。

    人马过万,无边无沿,庆忌至此已经不能再兜马绕开,想来这支队伍用意在于铲除朝中敌对势力,对他一个单骑逃命地人并不会十分在意,便硬着头皮策马前冲,杀进了人群。

    前方这支狩猎队伍边打边逃,本来逃命总要快一些的,但是由于急急折转方向时,主人的车轮陷进一个泥坑拔不出来,众家將只得舍命保护,以致被这支军队团团围住。庆忌冲到时,这些家將渐渐收拢队形,以那辆马车为中心,渐渐形成一个圆阵。只是这圆阵中也有五大族的士兵正与家將们厮杀,若是内外一旦汇合,他们便要大势去了。

    庆忌策马前冲,一个正指挥做战的黑甲將军见他单骑冲来,戟指大喝道:“什么人?给我拦住他!”

    两名护着战车的士兵立即向庆忌冲来,庆忌冷笑一声,俯身前冲,手中利矛闪电般刺出,右边那名士兵剑只拔出一半,便被矛刃割破了喉咙,他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便断了气。其他人一时都惊呆了起来,庆忌一闪便冲到了那战车旁,单手执矛,向那黑甲將军刺去,车右持戟,凌空劈下,庆忌地矛锋比他快了一筹,一矛刺出,已到了那黑甲將军面前。

    此时的战车于军队中就如同后世陆军中的坦克,根本不可能有比它更加横冲直撞霸道凶猛的兵种,那黑甲將军战阵经验再如何丰富,也没有和骑兵做战的经验,哪里想得到他不但在马上居然可以执矛杀人,而且速度快的惊人,待到他反应过来,庆忌一矛已经刺到面前。黑甲將军大骇缩头,庆忌的矛尖刺在盔顶,竟把他地头盔掀了下来,随即朗声一笑,快马前冲,已经闪过了他这辆战车。

    战马闪过,那车右戟手地大戟刚刚劈下,贴着庆忌的马尾劈到了地上,这个经验丰富地戟手同样估错了战马的速度。黑甲將军战战兢兢地扶着车辕从车中探出头来,披头散发,一张脸白得象小表儿似的

    庆忌一路前冲,只想自重围中杀出去,绕到山后与豆骁劲汇合,所以一路向前,并不主动招惹别人,别人向他递剑的,他也不分是那狩猎大夫一方,还是五大世族的兵將,只管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五大族的伏兵一边向前冲一边清剿正在游猎的公卿大夫,见打横冲来一员猛將,自然组队拦截。但庆忌的声势实在太骇人了,只一眨眼间,便已纵马冲入人群,随即便听得惨呼连连,断臂残肢混着热血四下洒落,庆忌整个人身上溅满鲜血,直如凶神恶鬼一般,令人望之胆寒。

    看庆忌的装束,不过是家將一流的角色,并不是此次清剿的主要目标。而如此凶悍的打法,也着实令人胆寒,所以五大族的伏兵并不纠缠于同庆忌的厮杀。况且庆忌本就天生骁勇,又是中国历史上正宗的第一名骑兵,再加上这不要命的狠劲儿,能够与他缠斗的还真没有几个,越往后冲,向他递来的剑戟越少,待到终于杀出重围,前边一片旷野,庆忌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心神松懈下来,便觉身上一阵阵虚弱。

    人力终究有限,这一番厮杀,他的气力已经耗去了七成,再加上后背裹缚的不好,鲜血仍是涔涔渗出,失血过多,也是渐渐乏了气力。

    前方已经到了山口,往右一转,便拐向与豆骁劲约定的地方,可是方才这支五大族的伏兵也是自这个方向冲出来,庆忌还真怕豆骁劲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往右一拐,已是崎岖山路,庆忌眼前开始有一团团黑云飘过,有些眩晕渴睡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失血过多,但前方不到一里便是约定的会合地点,他便强自支撑着赶了过去。

    到了一片白桦林前,他勒住马,仰起脸来便欲向山林中呼唤豆骁劲,只这一抬头,便觉满天阳光耀眼,天旋地转,一头便从马上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