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曼云的生活被工作及邵齐所填满。

    白天她在公司克尽职责地努力工作,六点一过,邵齐一定准时地来接她下班。

    然后,他们会先去吃顿饭有时候大啖牛排大餐,有时候吃吃路边小吃,接下来,他们偶尔去看场电影坐坐咖啡厅,或者去采购结婚用的必需品。

    自从她点头答应婚事后.邵齐一直费心地取悦她,抽出相当的时间陪伴她。

    他甚至经常罗曼蒂克地给她意外的惊喜;譬如一早踏进办公室,触目的是满室娇艳欲滴的鲜花,卡片上写着贴心的问候话,有时候午休时间,她会收到一些口味独特的小扳点——

    他的体贴让人无法不受感动。

    或许他们现在不是因爱结合,但他的表现说明了,他对这桩婚姻是认真的,他愿意如此竭尽心力来促使它成功。

    而她也愿意付出相同的努力,当她应允嫁给他之际,就决定将对梦凡的爱恋深埋心底,她会做个忠实、顾家、负责的妻子。她甚至决定要学习“喜欢”她的丈夫。

    她怀疑自己还会有勇气去爱人吗?在梦凡粉碎了她对爱情的美梦后。

    当然,起初她对自己与邵齐的婚姻能否成功,抱持着相当怀疑的态度.她甚至想要收回承诺不再谈及这件好事,而现在,她有信心会使这桩婚姻成功。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她发现邵齐并不是当初她所以为的那个主观、霸道、沙文主义者。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是个体贴、随和、令人愉快的好伴侣。

    曼云发现,要喜欢上他实在不是一件难事。

    或许——或许她甚至可能爱上他,在结婚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后?

    这个念头让她不由自主地将眼光移向对座的邵齐,他们此刻正在麦当劳用着

    他将最后一口的双层吉士汉堡塞进嘴里,并且用嘴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酱料。

    这个相当孩子气的举动,惹得她微微一笑。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吃相,能让人这么愉快的、”他眉一挑,幽默地说。

    “我只是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曼云不好意思地搪塞过去。

    “愿不愿意说出来分享?”

    “没什么,你不会感兴趣的。”她总不能说他孩子气、生活化的一面,让她感到新奇、有趣吧。

    他不以为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感兴趣?你够了解我吗?”

    不够,但她正在试图改善中“我们不是正在努力了解彼此吗?”

    “你是?”

    她点头。

    他满意地一笑,然后认真地说:“我不必,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似乎认识你好久了。”

    他是暗示,她就像个透明人总能一眼就让他看穿?

    “别太有自信,女人心海底针,或许哪天我会做出你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来。”她反驳。

    “或许”他大方地同意,不与曼云争论,岔开了话题“你真的不介意没有一个热闹的婚礼?”

    他们决定公证结婚,省了喜筵,连茶也不招待。

    她肯定地摇头:“我没有亲人,勉强算有的话,也只是贺家,我想那天他们会出席观儿”

    他问;“芳姨不会怪我给你一个这么简单的婚礼吧?”

    芳姨相当了解她现在的心境境:“不会,我向她说过这是我的主意。像电视上的宣导短片不要铺张、公证结婚简单又隆重。”

    她轻松的话语博得他一笑,他凝视着她:“你笑起来很美。”

    他突然地赞美让她不自在,赶紧问问题:“你呢,你家人不介意你有个简单的婚礼?”

    他略微沉吟“我除了几个朋友会到场外,恐怕不会有亲人参加。”

    “为什么?”她开始猜测,是不是他亲戚反对他娶她。

    “别胡思乱想。他的反应落在他眼里,他又一次轻易地看穿她。

    他喝了口可乐,解释道:“我姨妈一个月前到洛杉矶去拜访她大家的一个亲戚,至少还要两个月才回国,我不想因为我令她改变计划,等她回来,这事会给她相当大的惊喜。”

    她建议“或许我们可以延迟一下婚期,毕竟你就剩下这个姨妈。”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我等不了这么久。”

    他专注的凝视教她红了睑,赶紧再找话题“你姨妈的家人呢?他们也在国内?”

    “我姨夫三年前过世了,还有一个表哥、表嫂和一个小表妹.他们是在国内,但我不准备通知他们。”

    “为什么?”

    他略微迟疑地说“通知了他们就意味着我姨妈也将知道这件事,不如等她回国了,我们抽一天空去拜访他们,给他们来个全家大惊喜。”

    他的话是俏皮的,但他的笑意并没有传至眼里,反而可隐约见到一丝嘲讽。

    曼云有感而发:“你知道吗?虽然我们下个礼拜就要结婚了,但我对你真的是完全不了解。”

    “你是指我本身,还是指我的身世背景?”

    “都是。”

    “关于我,必须靠你自己来挖掘,而家庭背景现在就能开始弥补,真的想听?”

    她点头。

    “我七岁那年,我父母在一场交通事故中双双而亡,留下我一个人。由于我父亲是在大陆沦陷时跟着国军一块过来的,在台湾没有半个亲戚,而我母亲那边也是人丁单薄,只好由她仅剩的一个已出嫁的妹妹收养了我。”

    原来他们之间毕竟还是有相同的地方,他们都是在年幼时就历经了人世间最悲哀的生离死别。“你的童年快乐吗?”

    “我的姨丈、姨妈对我很好,只不过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我,我姨丈的事业做得很大,你应该知道,旭日企业的前负责人方宏,现在是由我表哥方嘉宏接手。”

    她当然知道.旭日有数种相关企业,全经营得有声有色。她只是没料到,他有个这么有钱有势的亲戚。

    她想到他那刚起步的小贸易公司:“你为什么没有留在旭日帮你表哥?”

    他点上香烟,才缓缓地开口:“我一直依赖着方家,这或许是最能表现我已独立自主的方式吧。”

    是,他一定非常痛恨依赖别人,他是那种十足自我主张,习惯主宰、统御全局的人,他绝不是肯屈就他人之下的人。

    她相信,凭他做事的魄力和锲而不舍的精神,他的上品贸易定是前途无可限量。

    她又问:“虽然你姨丈、姨妈忙于事业,但你很幸运还有表哥、表妹当玩伴。”“你知道的,年纪相仿的男孩子玩在一起,总免不了打打架,彼此况争。”

    她相信他总是赢的一方。“但总是愈打感情愈好吧?”

    这是她从梦凡表哥那里得到的概念,他表哥育有四个儿子。

    他同意地颔首:“没错,我们小时候感情相当好,直到——”

    他突然静默,脸色一黯,随后又刻意挤出一个笑容,却不再继续原来的话题。

    “倒是我表妹嘉玲陪我度过一段快乐时光,她对我就像对嘉宏一样,把我当作亲哥哥对待,我也疼她如亲妹妹。”

    “听你这么说起来,你童年生活应该也算是相当愉快的。”

    他点头,神情却有些落寞“幼年懵懂无知,却无忧无虑,是最快乐,长大后,总是会有不断而来的意外,冲击,烦恼——这就所谓成长的代价吧。”

    曼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她从来没见过他软弱、伤感的这一面,在她的印象中,他就像个铁人,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

    “为什么这么奇怪地盯着我看?”他笑问。

    她不自觉地说出心里的想法“我觉得你是个很强硬、很坚强的男人。”

    “是吗?”他严肃地迎视她“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因为我历经了比别人更多的痛苦、冲击而练就成的?”

    曼云无言以对,在他们相遇之前的邵齐,是她无缘了解的,今后,她会努力的学习如何了解他这是做人妻子的责任。

    如果她肯对自已坦白,这并不是唯一的理由。

    “你想我们的婚姻会幸福吗?”她不知道她为何要问,但这个疑问就这么的冲口而出。

    他不答反问“你说呢?

    她不安地顺顺发丝:“我想会吧。”

    他嘲笑道:“肯定点嘛。”

    “会。”她答得又急又快,有心虚的嫌疑。

    “那么就相信它,让时间来证明。”他又岔开话题“明天我约了师傅来粉刷房子,希望你有时间来挑选色泽,监监工。”

    她面露难色:“你知道的,明天我还得上班呢。”

    “已经一个礼拜了,还没处理完公司的事?你该不会真的为他任劳任怨地工作到婚礼前一天吧,或者行婚礼前,我还得从你办公桌上将你强拖到礼堂?”邵齐嘲弄道。

    “你生气了?”曼云一脸为难,有些歉然地解释:“希望你试着了解,我只是不愿意虎头蛇尾,有始无终,接替我的黄秘书还无法完全进入状况,如果我突然撒手不管,公司营运势必会有混乱不清的情况产生。”

    看她那张认真的小脸,邵齐忍不住心疼地为她抱不平,贺梦凡破灭了她对爱情的美梦,她却善良得没有半句怨言,甚至还替他公司的营运情况担忧。

    他露出潇洒的笑容,意欲安抚她“如果你能保证婚礼那天准时出现,房子整修的事我就愿意全权负责。”

    她放松地露出令人陶醉的笑容“我甚至可以答应你提早十分钟到场。”

    他们相视一笑。

    “其实那房子已经很理想了,实在不必因为我大肆整修。”他们打算婚后暂时住在邵齐现在住的小套房。

    “我那里太阳刚了,现在它有了女主人,是该改变风貌的时候了。”他坚持道。

    女主人!她将有个家了,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地方,可以任她布置,任她装潢的地方,一个可以为她遮风避雨,一个可以给她温暖、安全的地方。

    邵齐笑着征询道:“你喜欢墙壁漆什么色调?”

    “乳白色。”她毫不迟疑地回答,露出一个梦幻般的笑容。

    “很温暖的颜色。”他大表赞同,其实就算她说黑色,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笑得像朵盛开的花“你喜欢?”

    他看得痴了:喜欢。”

    “我待会去买几个花瓶,我喜欢屋子里充满着淡淡的花香。”

    “花可以由我负责。”

    她愈说愈兴奋“我们可以去选幅画挂在卧室的墙上,可以——”

    “床呢?”他突然打岔“你对床有什么意见?”

    曼云会意不过来。

    他促狭地一笑:“你喜欢我的床吗?如果不喜欢,我考虑换掉它。”

    曼云无法控制她的脸红,她的问题教她难以回答,说喜欢也不是,说不喜欢也不是。

    “嗯?”他追问。

    曼云娇嗔道“随你便。”

    “那么我决定留着它,它对我们两个有特殊的意义。”他爱极了她那娇羞的模样。

    曼云的脸更红了,白了他一眼:“我说过了,随你便。”

    他起身:“那好,我们现在就去买花瓶、买幅你喜欢的画。”

    “好。”她跟着起身。

    他们相偕步出麦当劳,他一脸遗憾地说:“买完东西我就直接送你回家,我还必须赶回公司处理几件重要的案子。”

    “你有公事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我一定耽误了你不少工作。”她颇内疚。

    他安抚地一笑“我喜欢跟你在一起,而且你放心,这几件小事我绝对应付得来。”

    “嗯。”她只好点头。

    商店街琳琅满目的货品教人看得目不暇给,但曼云不敢浪费太多时间,速战速决地买完了需要的东西,就让邵齐送她回家。

    他一直看着她进了大门,才驾车扬长而去。

    曼云进了客厅,看见梦凡一脸倦容地斜依在沙发里,手上一杯马西尼。

    “没出去?”她找话说。

    “好不容易燕蓉被她几个女朋友拉去参加一个生日会,我才终于有喘息的机会。”他说完还加强效果似地大大吐口气。

    “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她似乎永远改不了替他担心的毛病。

    “别误会。”他赶紧澄清:“要做新郎了我怎么会不开心,只不过是最近忙晕了。”

    她微微一笑,好在她和邵齐有志一同,都喜欢一个简单的婚礼;梦凡和许小姐则会有个豪华、热闹,讲究排场的婚礼,所以,他们得比她和邵齐累上好几倍,繁杂的筹备工作使他们的婚期订在一个月之后。

    他发现梦凡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曼云不自在地说“我上楼了。”

    他开口留她“能不能陪我坐一下,我想跟你聊聊。”

    她只好点头,坐回原处,拼命找话题“你们准备举行盛大的婚宴,筹备工作一定很累人吧?”

    他又喝了一口酒,才缓缓地说:“燕蓉挺在意这些形式,也挺在意我的第一次婚姻,希望这次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可能是她的一种补偿心理,就是因为这样,她偶尔霸道、任性一些,我都应该容忍的,对不对?”

    “或许她并非真的那么在意你和姐的婚姻,否则她也不会答应嫁你了。”她安慰他。

    “希望吧。”

    他极力忍住想向曼云诉苦的冲动,他不能告诉她,他方才还差点和燕蓉起争执,争执的原因是,她希望婚后组织个小家庭,不要和他母亲,甚至和他的女儿小仙同住。

    他什么都能依她,唯独这件事不能。

    好不容易,他总算以怕引起闲言暂时安抚住她,使她不甘不愿地放弃了这个坚持。

    如果他要娶的对象是曼云,就决不会有这些问题产生。

    曼云温柔、善解人意——

    看着她,他发现,她的这些优点是他从前不曾特别在意过的。

    看着她,他忍不住拿她和燕蓉作比较;曼云温驯、体贴却不够“刺激”他一向喜欢明亮、开朗、前进的女人;但应付燕蓉有时真教他有力不从心感,她太有主见,大习惯任性妄为,她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千金。

    “你的婚礼筹备得如何?”

    “大致上都准备好了,我们的婚礼很简单的。”

    他专注地审视她:“那是你想要的?”

    “当然。”

    “是吗?”他不以为然地反问:“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有个毕生难忘、热闹、气派的婚礼,不是吗?”

    “并不是每个女人,我不就是个例外。”她淡然一笑。

    “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相当地不一样,有着明显的探索。

    曼云挑明地问:“姐夫,你到底想说什么?”

    “曼云,你住进贺家十年了,我一直当你是自已妹妹。”

    她知道,直到他宣布将再婚的消息,她同时也明白,他永远不可能有回报她感情的一天。

    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她心中的创伤仍在隐隐作疼。“我也会永远当你是自已兄长。”

    “真的?”他看着她“从我决定和燕蓉结婚时你的表现,到你突兀地决定结婚,我不得不怀疑,你对我是否有不一样的情愫?”

    他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似乎想将她看穿。

    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发觉?为什么就在他们都将结婚之际?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重新出发的起点,他是在考验她的决心吗?

    他将这一切说开有何用意?就只是说说?他可能会回报她的情吗?

    “告诉我。”他要求。

    曼云强迫自己冷静:“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她直视他的眼睛:“你可能会为了我,取消和许燕蓉的婚礼吗?”

    “不!不可能!”他回答得毫不犹豫“燕蓉或许没有你温柔、体贴,但她本身条件好。她家的事业更是对我有十足的助力。”

    他的话已经粉碎了她对他仅余的一点幻想,不过,她并不会大过惊讶,就像邵齐曾暗示过的,金钱、地位在梦凡心目中是重要的。而且,她突然发现,他的话并未再刺伤她,是因为她麻木了?还是她渐渐地看透了他?“既然你决定和许小姐结婚,又何必问我这件事徒增你自已的困扰呢?”她并未直接回答他。

    他摇头“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将自己陷在痛苦的深渊里。”

    “你是在指我和邵齐的婚姻?”她不以为然地微蹙起秀眉。

    “你是因为赌气决定嫁给他的。”这不是问句,而是直述句。

    “不是,我不会拿自个儿的幸福赌气。”

    他显然并不相信:“太突然了,我甚至不知道你曾和他来往过。”

    “这很难说的,不是吗?”

    “别告诉我,你们是一见钟情。”

    “不是,但我们都愿意付出心力来使它成功。”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冷静点,你不能这么草率地下决定。”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是不是骗了你?听妈说,你一夜未归的隔天一早他曾上门找过你,那夜你和他在一起?”

    曼云略微不安地避开他锐利的眼神:“这是我的私事。”

    “曼云——”“姐夫,”她打断他下面的话“相信我。我的婚姻不是建立在赌气上,别替我操心,我要的是祝福,下个礼拜天你会出席我的婚礼吧?”

    他缓缓地点头.

    今天是曼云和邵齐公证结婚的日子,前夜绵绵细雨不断,一早阳光却突破了云层,曾照着大地。

    曼云在芳姨的坚持下,穿着一袭象征吉祥的红色洋装出现在礼堂,同行的还有芳姨、小仙、梦凡、及许燕蓉。

    邵齐已经等在礼堂前,他身着一套黑色西装,看起来比平时又多帅了几分。

    他有六个朋友陪同前来,只有一个是她熟悉的,赵明山。

    此刻,她和邵齐站在圣堂前,面对着主持婚礼的法官,曼云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她做对了吗?

    她会幸福吗?

    只要待会她发了誓约、签了字,她就将成为邵太太,将成为邵齐的妻子,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

    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邵齐体贴地紧握她冰凉的小手,默默地给予她支持。

    婚礼在法官的主持下循序进行,曼云却因为太紧张,不断地胡思乱想而无法投入,直到邵齐突然发出声音,她才有如大梦初醒。

    “我愿意。”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没有一丝的犹豫。

    法官直视着她“沈曼云小姐,你愿意嫁予邵齐先生为妻,一辈子爱他、服从他吗?”

    她猛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愿意。”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只希望邵齐和其他人没有听出来。

    法官以宏亮的声音宣布“我宣布你们已成正式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邵齐给了她一个有力的吻。

    他的朋友起哄地围了上来,又叫又笑地给予他们祝福,赵明山则转向她。

    “恭喜你掳获了一个出色的男人,邵齐会给你幸福的。”他真挚的微笑,显然心中并无对她在有半点的芥蒂。

    “谢谢。”她回以一笑。

    芳姨轻握住她的手:“答应我你会好好照顾自己,我要你快乐。”

    曼云突然有掉泪的冲动:“我会的。”

    “今天是你结婚的好日子,不要掉眼泪,嗯。”其实芳姨自己也红了眼眶。

    她点头。

    “沈小姐,祝福你们。”许燕蓉大方地向她道喜。

    她身边的梦凡接着说:“希望你快乐。”

    她只能微笑“谢谢你们。”

    小仙抱着她的腰,天真地大声说:“阿姨,我的姨丈好帅喔!”

    邵齐暂时离开朋友,走了过来,对着小仙说“谢谢你的赞美,被你这么漂亮的小仙女称赞是我的荣幸。”

    小仙被他逗得咯咯娇笑,曼云又发现了他的另一面,他是个喜欢小孩的男人。

    小仙笑着说“我阿姨比我更漂亮呢。”

    “你们一样漂亮。”他直瞅着曼云,促狭道:“只不过她没有你对我好,她好像从来没有赞美过我。”

    小仙可爱地掩嘴偷笑,曼云也被逗得露出笑容。

    “邵齐,你会好好照顾曼云吧?”芳姨不放心地想再次得到他的保证。

    他认真地允诺:“尽我所能。”

    “你是应该的。”梦凡突然道“曼云是个难得的好女孩。”

    “我知道。”邵齐直视着梦凡,脸上没有客气的笑容:“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两个男人对峙着,明眼人可轻易地看出他们之间不友善的气氛。

    曼云挽住邵齐的手臂,强迫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该去招呼你的朋友。”

    他摇头道“今天我们是主角,主角是不招呼客人的;芳姨,因为工作关系我无法带曼云去度蜜月,只能利用今天下午带她出去走走,你不会介意待会我们‘突然失踪’吧?”

    芳姨会心地一笑:“好好玩吧。”

    “谢谢。”

    他话一说完,曼云还没会意过来,就突然拉着她朝礼堂外跑。“嘿,邵齐你还没请我们喝喜酒呢!”身后的赵明山不满地大叫。

    “是啊,休想逃得了!”他的另一个朋友高声起哄道。

    “下回吧。”邵齐脚步不停地回头叫道:“现在我要和新婚妻子去度蜜月。”

    他拉着她跑到他的车旁,打开车门扶她上了车,自己才坐上驾驶座,发动了引擎,车子平稳地驶上公路。

    他笑道:“幸好我们跑得快,否则一定会被明山拖去灌一肚子的酒。”

    她也笑“把他们撇下来行吗?似乎不太够意思?”

    “芳姨点头了,至于我那些朋友。我们的交情经得起这个玩笑,他们不会在意的。”

    “那就好。”

    “你想到哪儿玩?”他询问。

    “你呢?”她反问。

    他毫不迟疑地说“先开车上阳明山,然后到淡水看海、看夕阳,晚上到基隆庙口吃小吃。”

    “你似乎早就计划好了?又问必问我。”她并非真的在意,只是忍不住逗他。

    “免得你又说我霸道,说我总爱自作主张啊。”他笑道,想到她曾对他有过的批评。

    曼云笑了,世事果真是多变化,以前他们总是针锋相对,现在,他却成了她的丈夫。

    “我现在比起从前,是不是稍有进步了?”他又逗她,露出个顽皮的笑容。

    “本质不变,只不过作法贺滑了。”

    “这么说来,还是有进步。”

    “嗯。”她点头。

    这是事实,他曾给她的强烈压迫感似乎消失不见了,现在他们的相处融洽、和谐,她甚至开始享受起他的陪伴,开始喜欢他。

    她对自己的婚姻是愈来愈有自信了。

    他带她到阳明山国家公园,他们漫步于幽静的林间小径,他们一起听泉、看花,他说一些往事、笑话逗她开心——

    曼云发现自己一直在笑,她觉得整个人轻松、舒畅,好开心。

    下午,他们直驱海边,瀚浩无边的大海让人心胸开阔,也更令人觉得自己的渺小。

    他们缓缓漫步在沙滩上,留下一长排两人的脚印,他们默默无言,享受着静盗、祥和的气氛。

    海风很大,曼云任披肩的长发随风飘扬,希望所有烦恼、不安也能随风而逝。

    曼云在一块大石上落座,两手托着腮,凝视着潮来潮往的波涛,她有凉意但却不在乎。

    邵齐体贴地脱下外套,替她被在肩上,曼云感激地一笑。

    “面对着海,有何感觉?”他打破寂静。

    曼云思索道:“我怕它,它令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深怕一失足被卷入狂涛中,永远地消失。”

    他略微沉吟“我曾听说,一个人对海的感觉可反映他对爱情的态度。”

    她立即明白他话中所指,但她选择不去谈它。

    他却不放过“如果你不选择逃避它,而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或许你早已如愿以偿地成为贺梦凡的妻子。”

    “为什么要谈到他?这些都是过去的事,重要的是我已经嫁给你了!”这是今天,曼云脸上首次出现的怒容。

    他却是不愠不火“就是因为你嫁给了我,我不要我们的婚姻蒙上他的阴影,我不要贺梦凡成为我们婚姻中不可碰触的伤口,我要你不去逃避它,反而能泰然自若地面对它。”

    是的,他的“理论”完全正确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但理论终归是理论,实际要做到却不容易。

    她会试着不去在乎梦凡,但她没有把握能忘掉她的初恋,即使只是她的单相思。

    不过有一件事她对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她绝不会背弃对婚姻的忠贞及对丈夫的责任。

    她缓和了口气,脸上有一丝恳求:“你如果硬要说我是在逃避也可以,但我也只是希望他的阴影不要永远出现在我们的婚姻里,我要我们的婚姻成功,忘了过去,重新开始。”

    他点头:“这一点我们倒是有志一同,我也要它成功。”

    他们相视一笑,两个人都很有风度地适量表达了歉意,达成共识。

    曼云转了话题“你呢,面对着广大的海洋,你有什么感觉?”

    他英俊的脸庞有着坚毅“我想主宰它。”

    曼云淡淡地一笑:“这个传说好像挺正确的。”

    是的,邵齐太习惯主宰一切,连对爱情也不例外。

    他们又静默了,各自想着心事。

    西沉的太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红霞,煞是好看。

    曼云密切注意着,发现火红的太阳西落得速度非常之快,似乎每分每秒都在移动。

    很快地夕照染红了海面,海天连成一色。

    “好美!”曼云为眼前的景象所感动。

    “是很美。”

    邵齐毫无异议地附和,但他的目光焦点并不在眼前的美景,而是在凝视着夕阳的曼云身上。

    最后,火红的太阳终于整个没落于海平面,大地很快地蒙上一层晕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曼云有些感伤地轻诉。

    “何必那么悲观,明朝太阳依然会东升。”他的观点完全不同。

    她微微一笑。

    他将手递向她:“很快天就会全黑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走吧。”她握住他的大手。

    他们踩着方才留下的脚印,循着来时的路而去。

    他们已经远离尘嚣,接受大自然的洗礼一整天,该是他们回归现实,投入人群的时候了。

    他们依照计划,驱车来到基隆庙口热闹的夜市。

    逛夜市对曼云来说是陌生的,她总是害怕人多的地方,习惯到大百货公司购物。

    邵齐体贴地用他高大的身躯护着她往前走,防止别人推挤到她,曼云很快地发现此行非常新奇、有趣,她喜欢。“饿了吧?”邵齐在她耳边问。

    她按着肚子“饿惨了!”

    接下来,他拉着她,几乎吃遍了庙口各式各样的小吃,直到曼云撑着喊饶,他才满意地停止。

    他们漫步到停车的地方。“你真的吃饱了?”他脸上有着恶作剧的笑容。

    曼云瞪了他一眼“我要再吃下去刚才就得瘫在路中央,动都动不了,如果真的这样可都是你自己自讨苦吃哦!”他咧嘴大笑“那样的话,我会一把抱起你直奔回到车上,而且丝毫不以为苦。”

    “那么丢脸。”她皱起小巧的鼻子。

    “无所谓,反正有你跟我在一起。”他依然在笑,但眼中可见一抹认真的神情。

    他的表现像雨水滋润了她心中刚开始萌芽的希望,照这样下去,他们的婚姻将不会再是因利益和权宜而成的,他们将会喜欢上对方,甚至——甚至他们有可能爱上彼此。

    可能吗?

    在她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她,答案是肯定的,而她并不排斥这个可能。

    他们坐上车,他发动了引擎,侧首问她“还想去哪玩?”

    “如果我有选择权的话,我想回家。”

    他明显地极赞成这个提议“走吧,我们回家。”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交谈,但气氛并不显得尴尬,他们静静倾听音响中流泄出的轻柔、动听歌曲。

    一小时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家。

    曼云环顾这今后将属于她的地方,莫名其妙地有股想哭的感动。

    家,她最向往的地方,这里已成为她和邵齐共同的家了。

    它以前是那么的阳刚、男性化,现在却整个改观了。它变得柔和、温暖,真正像个家了。

    整个屋子漆上乳白色系,在微黄的灯光照射下,就如她心中幻想的一样温馨,桌几上、壁橱旁置有花瓶,瓶里插满红色的玫瑰,淡淡的花香弥漫整个屋子——

    这里几乎就和她理想中的家一模一样,只除了——只除了欢笑声和满屋子乱窜的孩子。

    以后会有的,只要他们两个都肯为这个家注入感情,她安慰自己。

    他凝视着她:“满意我为你布置的家吗?”

    “无可挑剔。“她真心地说。

    他却摇头:“我倒觉得缺少了什么。”

    “什么?”

    他坐在她身边,非常地靠近她“孩子,一个家少了孩子就不能算是完整的家。”

    曼云不由得脸红,不由得微讶地看着他,只是凑巧地他心里想的和她一样?还是他连她这种心思都能摸透?

    “你喜欢孩子?”虽然她已心知肚明,但还是又问了一次。

    “喜欢。”他一向有神的眸子变得有些氤氲“我也喜欢制造孩子的过程。”

    曼云无法控制地羞红了睑,而她那羞怯、教人怜爱的模样深深触动了邵齐的心。

    “我们是夫妻了,以后你会愈来愈习惯夫妻之间的亲密话。”他伸手挽住她的腰。

    曼云默而不答。

    他又问“你呢?喜欢孩子吗?这点我们一定得达成共识。”

    “喜欢。”

    她话刚出口,他的唇已毫无预警地吻上她微启的唇,她忘了抵抗,因为她根本不想。

    她靠着他,努力回应他的吻,她不熟练的技术反而急速涌起他满腔的热情,他吻得更深,更投入,几乎不能自己。

    最后,他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时,他们两人均气息粗重,但他的唇一离开她的,他几乎就开始想念它了。

    他眼中的热情未熄,但他强迫自己克制:“我表现得太急躁了,玩了一天,累了吧?”

    曼云似乎还未自方才的热吻中恢复,眨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她那纯真的模样,令他忍不住地又吻上了她的唇。

    只不过这次,他只准自己精蜒点水般地轻碰了它一下,否则,他绝对会沉沦得无法自拔。

    他看她的目光仿佛想吞噬她“先去洗个澡,我们待会再继续。”

    他专注地审视她,心中的想法清清楚楚地反映在他眼里。

    曼云纹眉垂首,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但她同时发现,自己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反而——反而开始期盼它——

    天啊!

    她不知道自己几时变得这么——大胆,她将之归罪于邵齐经验丰富的调情技术。

    经验丰富?

    没错,她绝对肯定在她之前,他一定有过别的女人,她恼怒地想,或许还不只一个。

    嫉妒?

    她是嫉妒吗?

    不可能!她并不爱他啊,不爱他又怎么会有嫉妒,她一再说服自己相信。

    再说,这是在她之前的事,她没必要也没权利去追究。

    那她心里那股“类似”不悦的情绪,为何甩也甩不开?

    看她那变化多端的丰富表情,邵齐忍不住逗她“怎么了?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洗?”

    “不需要!”

    曼云红着脸逃进浴室,关上门之际,还听到他得意的笑声。

    她应该生气的,但发现嘴角不听使唤的往上翘,忍不住笑骂自己:“我八成快疯了。”

    她脱尽衣服,将自己投入满溢着香气的温水里,尽情地舒展疲累的身躯,然后,她突然听到电铃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会不会是邵齐的那些朋友,因为讨不到喜酒喝而不甘心地来闹洞房?

    如果是,她宁愿躲在浴室,让邵齐自己去应付,她一边洗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邵齐打开门,颇讶异地瞪着站在门外的宋倩萍。

    他暗叫不妙,他对这件婚姻的努力恐怕都将毁在她的手里。

    绝不能让曼云发现,他正想将她拉到门外,宋倩萍却已气鼓鼓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她恼怒地看着这屋子的变化,嗓音紧绷地急问道:”我无意中听到赵明山的妹妹在谈你的婚礼,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结婚了。”

    她开始哭:“你怎么能够!你怎么能够瞒着我!这么突然——”

    “瞒着你?”他的声音僵硬,讽刺道“难不成我要结婚还需请示你?我们之间已毫无瓜葛,你有权于涉我吗?”

    “不要!”她突然冲进他怀里,泣不成声“不要再这样对我,你给我的折磨还不够吗?”

    “是你在折磨我。”他不为所动下逐客令:“今天是我和我新婚妻子的大喜之日,请还给我们需要的安宁。”

    她纤细的双臂紧抱着他不放:“你爱我,你说过你爱我的。”

    他嘴角嘲讽地一撇“需不需要我提醒你,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不要这么残忍地对我。”她仰起涕泪纵横的标致脸蛋恳求道。

    他长叹口气:“倩萍,忘了我们的过去,你再也挽不回什么了。”

    “可以,可以的。只要你点头,我马上离开他,我不在意什么该死的道德规范,什么社会舆论,只要你开口。”

    他摇头:“你也不在意是否会伤害到他?”

    “我管不了这么多,而且他根本不需要我。”

    他推开她“你还是这么任性,做事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从来不考虑后果!”

    “离开你是我犯过的最大的错误,我多么希望能再回到往日——”

    她想以往日的甜蜜打动他“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是那么地快乐,直到你坚持——”

    “够了。”

    他打断她,无情地说:“我早忘记那些不需要记得的事,别再纠缠我了,我已经是个有妻室的男子”

    她的眼里出现恨意,环眼四顾“你那所谓的‘妻子’呢?我要跟她把话说清楚!”

    她的口气相当尖苛,仿佛曼云是个不值一顾的脏东西,她边说边欲往房间走。

    邵齐一把扣住她,硬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告诉那个被你利用的可怜女人,你根本不爱她,她只是你用来报复我的工具!”“你不值得我为你大费周章。”他充满轻视的眼神蹬着她;“至于我爱不爱我老婆,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管不着。”

    她猛摇头“别想要我相信你爱她,自我以后,你身边虽然女人不断,但从来没有一个能维持一个礼拜以上的。”

    她又换回轻柔的恳请语气“我知道你还爱我,忘不了我,让我们重新给彼此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毫不动容地摇头“太晚了。”

    “不晚,把她叫出来,让我跟她把话说清楚,教她还你自由。”

    她说着又想往房间走,邵齐又一把扣住她,恼怒地斥道:“别去招惹她,你以为她是聋子?经过你这番大吵大闹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没错,曼云一字不漏地将他们的争吵听进耳里,她走出浴室面无表情地面对他们。

    此刻她的内心波涛汹涌,但她不准自己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来。

    邵齐的旧情人长得相当漂亮,时髦的短发,昂贵的套装强调出她修长高挑的身段,脸上涂着完美的化妆品,即使她哭得满脸泪痕却依然美丽。

    “曼云。”他唤她,眼中有着请求及安抚。

    但她视而不见,她不想听解释,什么都不想听。

    宋倩萍也不给邵齐开口的机会,抢着道:“我是邵齐的最爱,我们——”

    “住嘴!”她突然大喝一声,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音量,她的喉咙刺痛。

    她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我不想听你们之间任何一件事,请你们私下解决。”

    “你要——”

    “够了!”邵齐强拖着还想开口的宋倩萍一起离开了屋子。

    邵齐用力甩上的木门似乎将整间屋子撼动了,而她的心同时被震得粉碎。

    泪水如决堤般地再也忍不住了。

    他们已残忍地将她由欢乐殿堂,推向痛苦的无底深渊,她怀疑自己还会有翻身的一天。

    天啊!

    她前世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辈子,老天爷要如此残酷地折磨她!

    她原以为她终将要摆脱掉梦凡带给她的感情创伤。她原以为终于找到了归依之所,谁知道——谁知道上天又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新婚之夜丈夫的旧情人竟然大刺刺地找上门来,要她还他自由,天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还有比她更可悲的人吗?

    她注定该孤独、悲哀地过一辈子吗?

    这些日子来,他对她的温柔、体贴全是虚伪的假象,只为了达到他卑鄙的目的。

    她只是他掌握下的一只棋子,被利用来应付他玩腻而急着摆脱的女人。

    这才是他求婚的真正动机。

    以后,她还要面对多少次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她还得面对多少个渴望挽回他的心,而变得歇斯底里的女人。

    她不要!

    她知道自己无法再忍受!

    她恨邵齐,他带给她的伤害比梦凡更甚。

    梦凡不爱她却不曾欺骗她,而他呢?他根本是老谋深算的布局以利用她。

    她恨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愚昧、无知、天真、妄想——

    她明知道他并不爱她,她凭什么相信他是真的想安定下来,他凭什么认为他真的肯为这婚姻投入心血。她为什么愚蠢地让自己陷入这种难堪的处境!

    更重要的是,谁又能保证他今后不会再在外面拈花惹草,大谈他的爱情游戏,而当有女人想进一步地对他有所需求,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搬出她作后盾予以拒绝,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她方才珍惜的不得了,称之为“家”的地方,泪水流得更凶。

    新粉刷的墙壁,盛开的红玫瑰、满室的花香,都不再能引起她的感动,她只觉得冰冷、麻木,它们都只是美丽的伪装。

    这里不再是个家了,它只是一个囚禁她的地方,即使再怎么舒适、漂亮,它仍然只是一个牢笼。

    他不值得她为他哭,但泪水仍不听使唤地灼痛她的眼睛。

    他不值得她为他伤心,但她仍然心痛地令她几乎窒息。

    不!

    她绝不会就此认命,他别想以为给了她安定的生活就想换得她的“合作”他别想要她做个耳不聪、目不明的睁眼瞎子。

    她要离开。

    她抽取桌几上的面纸仔细地将她脸上的泪痕拭尽,她要保有她仅剩的自尊,她不会让他知道他伤她伤得有多么地深。

    她走进卧室,看见床头柜上贴着的大红喜字,曼云强忍着想一把将它撕下来的冲动,拿起搁置在衣柜上的空皮箱开始收拾行李,然后她听见客厅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没有缓下手边的工作,反而加快速度将她的衣服一股脑地塞进皮箱,武装好自已以面对他。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疲累。

    她头也不回,冷声道:“你看到了。”

    他碰触她的肩膀“听我说——”

    她甩开他,退离他一步,冷冷地看着他:“你还想要我听你那些昧着良心的虚伪话?”

    “相信我,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他毫不心虚地回视她。

    她摇头“我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任你再怎么假装,我也不会再上当。”

    她抓起皮箱就要往外走。

    他拉住她,眼睛危险地眯起,声音僵硬:“你这是做什么!”

    “你看到了,我要离开。”

    “你哪里也不准去。”他抢下她的皮箱随手往床上一掼。

    她深吸口气,一再强迫自己冷静“我不要这种欺骗的婚姻,离婚的事我会请律师跟你联络。”

    “我一旦结婚就没有离婚的打算,也就是说,你一辈于都休想离开我。”他的眼神、口气坚定。

    她忍不住讽刺道:“当然,你好不容易骗到了我这个可怜的笨女人,怎么肯轻易放弃。”

    他似乎也被激怒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欺骗你,我到底骗了你什么?”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你又何必再否认,我只是你娶来对付你在外边那一大堆女人的挡箭牌。”她忿怒地指控道。

    “别傻得听信宋倩萍无中生有的谣言。”

    她出言反驳“我相信我自己亲眼所见。”

    “你只是看到了事情的表面,我和她的事三年前就结束了。”

    “三年前?三年前一直拖到现在?你们根本就是余情未了,藕断丝连,你又何必娶我!”

    他专注地凝视她“你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吗?无论我跟她之间有过什么,那都是在你之前发生的事,你似乎没道理要我为它道歉,何况——”

    他略微沉吟,接着道:“何况我们都清楚,你并不爱我,你这么生气会是在吃醋吗?”

    曼云怔了一下,她心中有个小小声音也同样在问她这个问题。

    她是在吃醋?

    她在嫉妒邵齐曾经有过的女人?

    不!不可能!

    她驳斥心中的声音,她只是在生气,生气她被人利用,而且她绝对有生气的权利。

    她开口申辩“我们的婚姻确实不是因爱而结合,但你有没有从我的立场想过,新婚之日丈夫的旧情人找上门来大吵大闹,我心中作何感想,难道我应该毫无异议地接受,谁又知道以后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我为这点道歉,而且保证尽量不再让宋倩萍打扰你,更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上门牵扯不清。”他低头。

    不,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她曾天真地以为只要他们共同把握住现在即可,但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

    她在乎他的过去,在乎曾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事情及女人。

    她无法就这么忘掉这件事,她忍不住去猜想他们曾分享的甜蜜过程,她就是甩不开愤怒、不悦的情绪。

    不是嫉妒,绝对不是,她是气他利用她,曼云一再地企图说服自己。

    她必须离开,在她更陷进去之前离开。

    她摇头:“很遗憾我们的婚姻维持不到一天,我还是决定走。”

    他脸上有着纯然的愤怒:“我说过绝不考虑离婚,你如果走出大门,明天报上一定会出现关于你的警告逃妻新闻。”

    她瞪着他:“你在威胁我?”

    他大方地承认“没错,而且我的威胁绝对会付之实现,你想让认识你的人看笑话?让关心你的芳姨,甚至贺梦凡担心?”

    他死死地抓住她的弱点,邵齐就是这么强硬,这么惯于主宰一切。

    他再进一步威胁“而且我保证,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毫无差错地掌握你的行踪。”

    她往床上一坐,讥讽地一笑“你赢了。”

    他看着她,缓和了口气:“曼云,自从我们决定结婚以来,一直处得非常好,忘掉刚刚不愉快的小插曲,我们从头再来?”

    不愉快的小插曲?

    他说得可真是轻松,他所谓的小插曲已经毁掉了她对他的信任,她不准自己再对他有任何的希冀,以免将来惹得自己失望、伤心。

    她会留下来,但她会严守她的心。

    她强迫自己冷漠地说“我走不了只好留下来,你也不必再强迫自己讨好我,说一些动听的好听话,你在外面的行为我可以不管,但我不要再面对今天这种场面,给我安静的生活就可以了。”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再试图解释只是拉长了脸,以同样冷漠的神情回视她。

    她抓起皮箱从他身边经过,在他还没行动之前解释:“我睡客厅。”

    他仍然拦阻她:“你睡这张床。”

    “不必,关键在我,没有理由教你睡沙发。”

    “我不准备睡沙发。”

    她恼怒地声明:“我不以为今天晚上,我还能忍受跟你睡同一张床。”

    “恐怕你必须委屈一下了,我不准备跟我的妻子分床而眠。”

    “讲理点!”

    他理直气壮地反驳“夫妻同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不讲理了?”

    她挫败地低嚷“我不要跟你一起睡就是不要,我不要你碰到我!”

    他逼进她,冷笑道“我的碰触真的有那么难以忍受?我们美好的初夜是怎么发生的?”

    “那是错误!”她连退两步。

    “美丽的错误。”他眉锋一挑,评论道神情一变!“而且我以后恐怕会经常犯这种错误。”

    曼云又羞又气“你说过你从来不强迫女人。”

    “我并没有打算强迫你,你如果肯对自己诚实,抛开幼稚的坚持,你就会承认你跟我一样享受它。”他又朝她逼进。

    曼云的腿碰到床沿,她已无路可退,只能做最后的挣扎“如果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就离我远一点!”

    “君子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扯不上。”他的脸不断逼近她。

    曼云沉不住气地开始推他,但简直像是以卵击石,撼不动他分毫。

    邵齐轻易地制住了她,将她压倒在床上。

    “你该死!不要!”曼云忿忿地连连诅咒,仍顽强地抵抗不休。

    他索性用他的嘴堵住她的唇,曼云晃动头部想躲开他,他却更强制、更深入地吻她。

    当她的嘴终于获得自由时,她却喘息地骂不出活来,只能似嗔似怨的以眼睛指控他。

    他嘴角有着可恶的笑意,眼里有跳跃的火花,他的声音因欲望而沙哑:“投降吧!”

    各种矛盾的情绪在她心中酝酿,但无论如何,她已无力再抗拒。

    他又开始吻她,这回是轻柔、缠绵地吻她,令她全然地放弃挣扎。

    他又吻她紧闭的眼睑、眉际,甚至耳鬓,最后又回到她令人渴望的红唇,他的双手在她身上轻抚——

    他是如此如此地温柔,事实上如果他狂暴、粗鲁些的话,她或许还会强迫自己设法抗拒,但他偏偏是那么地温柔,仿佛她是个易碎的珍宝。

    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沉浮于海中的孤舟,无力对抗巨浪狂涛,只能随波逐流。

    “你好美!”

    他在她耳边轻吐的甜言蜜语仿如一股暖流渗透、弥漫她全身,令她无法移动,那份不可言喻的亲密感觉直透入她的灵魂深处。

    她已迷失在感情的风暴中她的娇躯微颤,呼吸急促,她心中的障碍、愤怒在无形中慢慢融化了。

    她跟随着他,沉浮于一波波的喜悦中,沉沦于他们两人所共同创造的神奇中。

    事后,她却哭了。

    其实,她并不想表现出如此反复无常、歇斯底里,眼泪就是不听使唤地泉涌而出。

    激情过后,理智回来了,强烈的羞耻心也回来了。

    她恨他,气他却抗拒不了他肉体的诱惑,愧疚不安的情绪开始折磨她。

    “曼云,为什么哭?刚才发生的事是最自然不过的。”他碰触她的肩。

    她背对着他,不肯迎视他,轻声哭泣“它根本不应该发生。”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我们之间的强烈吸引力?”他轻声质问。

    “它只是欲望。”

    “婚姻生活少不了它。”

    “你怎能这么说!”她潜意识想伤他“没有爱的肉体关系是可耻的。”

    他粗鲁地扳过她的身子,逼视着她,冷声问:“你认为刚才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是可耻的?”

    “是,我恨它!”

    他松开原本握着她的手,仿佛不屑于再碰到他,声音冰冷地令人心寒“你放心,今后你会有绝对的安全,除非你开口,我绝不会再试图碰你。”

    他翻过身,不再说话,不再碰触她,就当她已突然地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曼云流泪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