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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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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蹄声越来越近,边镇的街上随处飘零着刚才人们仓皇逃走时带起的尘土和杂物,一队严谨有序的骑兵飞驰过来,停在秦司棋的面前。

    为首的是金择书和姚堇。

    显然,他们是接到了青楼之中部下的报告而来,昨日他们偷袭得手之后,厉少棠便没有参与,而这些人绝不是听命于厉少棠的。

    “厉楼主,你碰上秦司棋怎么总是容易被她劫持?”姚堇换上了一身戎装,银色盔甲让他看起来别样英武。

    厉少棠很想揉揉鼻子,无奈双手被反锏着,无法动弹,只得自嘲地笑笑:“这就叫缘分吧。”

    “我看是孽缘!”秦司棋抬起头“姚堇,让你手下放了扣押的那几位大人,只要你肯,我愿意放厉少棠随你们离开。

    “我们要离开?”姚堇冷笑着“谁说我们要离开的,我们是来接管这镇子的,县丞大人既然落在我们手里,这里自然要听我们的。”

    “放肆!”秦司棋眼睛一瞪,手扬起露出相思剑,虹影一闪,霹雳般打向姚堇的面门。

    她将厉少棠推向身后一名差役,自己飞纵而起,明月刀同时出手。

    “杀!”金择书一声令下,身后骑兵下马,挽起胡刀,一拥而上,将秦司棋等人围了起来。

    姚堇马鞭一挥。格挡着秦司棋地刀势。电光交错。杀阵骤起。

    秦司棋见一击不中。折返那些差役身边。一手将厉少棠车过来。一手抽出相思剑御敌。

    秦兵如狼似虎地扑过来。胡刀使地诡异。

    差役们毕竟没有经过专门地训练。很快就被秦兵打散。弯刀破开天际。像是雨点般劈刺而来。秦司棋一手反锏厉少棠。一手对抗多人地刀阵。本就吃力。加上周围地差役渐渐体力不支。常需要她地援手。如此一来便成了拖累。

    “各位差役大哥。你们最好趁机脱身。今日之义。我秦司棋感激不已。”秦司棋一剑克住两个秦兵地胡刀。冲着身侧地差役说道。

    她地声音虽够大。却没有一个人肯走。

    斗了约再有半盏茶的时间,身边的人开始一个个渐渐倒下,血泊当中,秦司棋第一次见识了所谓热血的代价。

    “丫头,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此时厉少棠开口“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你害死的?”

    “闭嘴!”秦司棋高声叫道,回答的话语斩钉截铁“我害的人多着去了,他们为大晋尽忠,死得其所!”

    忽然,秦司棋觉得左侧一瞬红光乍现,厉少棠臂上竟然绽开了一注血花!

    “诶,姚堇,你倒是叫你手下人看准了再砍,”厉少棠强忍着臂上传来的阵阵伤痛,看向秦司棋“横竖,我们是要死在一起了吧,也很好!”秦司棋冷哼一声,出手如一道箭光,再看刚刚那名砍伤厉少棠的秦兵,断为两截,尸体在半空中裂开来,直到落地,才从断口处流出涔涔鲜血。秦兵见到这样骇人的情形都有些惧怕,不敢上前。

    “厉少棠只有我能杀得,伤得,其他人,不配!”秦司棋退了两步,指着身后的深巷对勉强支撑着残躯的三名差役说道“各位大哥,边打边退,相信你们了解此地地形,隐蔽为上,”说罢,将厉少棠整个人向后抛去,双手刀剑挥出,随手砍倒两名秦兵。

    使轻功后纵,厉少棠落入怀中,那一连串的动作仿佛行云流水般无懈可击,将所有在场之人看得瞋目结舌。

    姚堇骑在马上,有些坐不住了,金择书顺手一拦,若有所思地看着向后退着的两人身影,摇了摇头。

    秦兵虽惧怕的秦司棋的刀剑,却也不减攻势。

    随着两声惨叫,秦司棋身边的两名差役也倒了下去,血几乎溅满秦司棋的黑衣,泼洒出了暗红的印记。

    秦司棋一转身,将厉少棠扔与最后一名差役,自己一个漂亮的回旋,将刀剑舞成一只闪电交织的光球。

    “噗噗噗”

    她身形所到之处,秦兵应声倒地。

    却在此时,有三两个秦兵向着厉少棠和最后那名差役奔袭而去。

    秦司棋忙要去救,但是身后刀风扫来,她毫无意识地随手一挡,一抹,偷袭之人颈子上的鲜血立刻喷如泉涌。

    可是那几名秦兵的胡刀已经扑到了厉少棠与那名差役的身上。

    “不!”

    眼见胡刀即将吻到厉少棠的胸口时,秦司棋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刹那,全身冰凉。

    眨眼间,那差役侧迈一步,将厉少棠揽到身后。

    筋骨碎裂之声伴着一声惨叫。

    秦司棋刀剑齐发。

    那名差役浑身鲜血,瞪着两只大眼,看着杀死自己的三名秦兵一寸寸滑落在地,挣扎了两下,立毙。他的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手僵在已经血肉模糊的胸前,仿佛是想要掏出什么东西。

    又仿佛是有什么嘱托。

    倒下的时候,嘴角却是含着笑的。

    秦司棋被这一幕震撼了,仿佛明白,再多的金戈铁马再多的精兵良将都不如这些人,这些人,才是大晋的脊梁,他们甚至没留下过自己的姓名。

    她愣住了,她知道,这是这个差役大哥用命换来的机会,她一把揪过厉少棠的身躯,仰面看着追过来的秦兵和为首的金择书与姚堇。

    “秦司棋,你放了楼主,束手就擒吧。”

    “不可能,”秦司棋狠狠地抓住了厉少棠的双臂“我就算死,也不会放开他。”

    在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厉少棠的身躯一颤,他竟可以动了,手腕一翻,使了一招反手擒拿,竟将秦司棋的手掌弹了开去。

    “你?!”秦司棋本来毫无防备,没想到他竟然自己能够解开穴道。

    厉少棠一手锁着她的左手,一手抵住她的背心,往怀中拉过,吻上了她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唇。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场景给搞晕了,瞋目结舌。

    边镇街道本就简陋,青石板勉强铺陈的路面坑坑洼洼地积存了许多鲜血,秦兵和差役的尸身堆叠着,像是暴雨后被闪电劈得七零八落的树干,经过血雨的冲刷,早已分不清哪个部分属于敌人,哪个部分属于自己人。

    姚堇领的队伍像是乌云般压了过来,仿佛蓄势着另一场腥风血雨,但是厉少棠

    厉少棠痴缠地吻着怀中的秦司棋,仿佛是要将她揉搓入腹。

    秦司棋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头脑被巨大的轰鸣声占据了,天地这一刻成为了混沌一片,只是包裹着两个人,浑然合为一体,她不自觉地回应着厉少棠带着窒息味道的吻,舌尖的每个味蕾都搅拌在了一起,唇吸附着对方,强大的吸力誓要将对方吸到自己的身体当中。舌下的津液仿佛都汇作了一团热流,缓缓接通了两个人的生命。

    她无意中望向脚下,忽然,感到这一切是那么的可笑。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看到不知谁滚落在地上的眼珠仍是死不瞑目地等着自己、瞪着厉少棠。

    “呕”秦司棋推开厉少棠,干呕了起来。

    “厉楼主,你是什么意思?”姚堇有些愤懑,他只知道厉少棠荒唐,没想到竟能荒唐成这样。

    厉少棠一面坚定地揽着秦司棋的身躯,一面看向姚堇和金择书:“我想,有些事情,我还是放不下,是以,我不能跟你去秦国。”

    “楼主!”金择书皱了皱眉“如果把这个镇子上的官员一律斩杀,我想秦二姐也就没了退路,你可以带她一起去秦国,慢慢她会想通的。”

    厉少棠颓然摇摇头:“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我不属于秦国,你可以为了爱你的人背井离乡,但我厉家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我不可以跟你们去秦国。”

    “厉少棠,你简直不可理喻,”姚堇挥动手臂,向身后一队人马吩咐道“去把厉楼主请过来,绑也要绑回秦国!”

    “姚堇,你!”金择书并没阻止,仿佛是不忍见到后面即将发生的情况,调转马头,驱了几步,将背影停留在了那里。

    “白痴!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秦司棋虽然惊喜,却也感到悲哀,难道两个人不到生死关头,是永远不能站到一起么?

    “对,我爱你,爱的不知天高地厚,”厉少棠牵起秦司棋的手,用淡淡笑容看着她“我的泣血加上你的相思明月,不知道有几分胜算?”

    同一瞬间,厉少棠那柄凄艳绝美、似刀似剑的双刀从袖中乍现出来,与秦司棋的刀剑在同一刻长鸣而响。

    那刀剑“嗡”鸣之声,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弹指间化作四尺白练,席卷而来。

    他们的招数仿佛生来就是为了配合对方,进退有序,攻守严密。厉少棠虽然之前身着彩衣,扮作女人,可举手投足间便是铺天盖地的霸道。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光影,他们的衣袂在风声中飘洒如仙。仿佛小镇上所有的杀戮与他们无关。敌人前赴后继,在他们的配合之下已无缝隙可以攻击。

    “不可恋战!”

    “走!”

    两个人只是一个眼神,将兵器收起,携着手,几个起落,竟然消失在了几间低矮的灰瓦房顶。

    秦司棋随着厉少棠躲到了一间废弃的小酒馆里。

    厉少棠判断这里酒馆的老板想必是因为秦兵来到小镇上而举家避祸,酒馆的金银细软都被带走一空,房间都空着,桌椅等大件的陈设家具都还留在原处。厉少棠手臂上的伤已将他半条手臂都浸红了,秦司棋将他安置在了一间干净的房间里,到酒窖去拿了一坛酒,四处翻找了两件干净的衣衫。

    厉少棠今日的表现确实让她有些意外,她从没想过,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影响,竟能如此之大。

    将酒坛放在床头,也不说话,一把将厉少棠上臂的衣袖撕开,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哎呀!”

    秦司棋撕开衣袖的时候碰了厉少棠的伤口,他马上就嚎叫起来,半分刚才联手对敌时的气概都找不到。

    “楼主,你不觉得叫声太假了,并且有损你在江湖上形象么?”

    “丫头,你真的是个无趣的人,”厉少棠翻身坐起,得意的看着自己血淋淋翻开肉的那条伤疤“你该明白的,我早就解了穴道,那一刀未必不能避开,但是我偏偏就是不避开,哎呀!”

    秦司棋用烈酒熟练地喷洒在明月刀上,将他手臂的伤口处清理干净,然后给了他一记重重的白眼:“本来我是很感激你的,只不过你现在自我夸耀之后,我半分感激之心都没有了,现在,只有反感!”说道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用手指将金创药薄薄地敷在厉少棠手臂上,故意在伤口最末端弹了一下。

    “啊”秦司棋勾起嘴角,这次叫的,才够真实。

    “哎呀。丫头。原来你喜欢玩这个调调地。”厉少棠凑近正在给他包扎地秦司棋。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这个是叫做。什么房之乐么?”

    “什么房之乐?”秦司棋开始没搞懂。略微想了想。终于明白厉少棠说地意思。手边不免用力。

    “厉少棠!”

    秦司棋由于用力过大。竟将厉少棠手臂上用来包扎地白布硬生生扯断了。顿时血又浸透了伤口。涌了出来。她歉意地抬起头看看厉少棠。

    他这次倒是没有叫。而是铁青着唇摇摇头:“不疼。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哼。该疼地时候不疼。不该疼地时候。乱疼。”秦司棋地语言竟然软化了下来。将他地手拉过来。放在自己地胸口。“你说不疼地时候。这里。很疼。所以。你说谎了。”

    “丫头你,”厉少棠的表情凝结在半空之中,他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口里涌了出来,忽然有种一夜花开冰山消融的错觉“你,你是说真的么?”

    秦司棋将另一只手慢慢附上了他的胸口的伤疤:“真不真,你自己不会感觉么?这里,疼么?”

    “不,不,一点儿都不疼,”厉少棠百感交集,手不知不觉地向下滑落,描画着秦司棋姣好的曲线“我只是我只是太不敢相信我”

    “啪!”厉少棠一手捂了脸,那个耳光本来也不是避不开,可是整个人都变得迟钝了。

    秦司棋拎着他的贼手责问道:“厉楼主,你刚才摸哪儿呢?”

    “我,我确实不该摸你胸部,但是”厉少棠想想,刚才自己确实有些唐突“那,你也不该打的那么用力。”

    “还说?你不是说怕不是真的,打你看看会不会疼?”她又要甩出手掌,却被厉少棠一把拉住。

    “丫头,我们,相爱,我感觉到了,我们,相爱,我不是一个人,你也终于爱上了我,”厉少棠的声音有些战抖,让秦司棋开始手足无措,她只是那一刻明白,自己,在劫难逃。

    忽然很想笑,她托起厉少棠的下巴:“小娘子,来,陪本大人喝酒。”

    厉少棠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从青楼假扮风尘女子而换上的彩衣,咧开嘴大笑着捧起床头的酒坛,仰面喝了一口:“秦老爷可是要本姑娘喂了?”说着又灌了一口酒含在嘴里,嘴对嘴向秦司棋喂了过去。

    “厉”秦司棋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给厉少棠以吻封口,压倒在了床上。清冽刺激的酒浆在两个人的唇齿间缓缓相送,一口酒尽了厉少棠抬起头,两人唇齿间拉出一条长长的银色长线,仿佛是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厉少棠!”

    秦司棋仰面朝天看着床帐顶,半晌才从满头烟霞烈火之中恢复了神智,却没想到厉少棠又一口渡了过来,刹那又是天旋地转。

    “厉少棠!”

    “叫我少棠,我教过你的。”

    “少少棠,”秦司棋磕磕巴巴地将这两个字轻声唤出,于是,一切开始失控。

    她是一个骄傲的女子,能将冷傲化成自己独有的魅力,但那不代表她不会烧红了脸,不会不好意思地闭上眼睛,僵硬着身体去迎接一个人的拥抱。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厉少棠。

    与众不同的那个男人,他叫做厉少棠。

    他说谎的时候,她的心会针扎的一样疼;他危险的时候,她的血液会冰冻般凝固;

    于是,她可以为他放下她的骄傲,她可以容许这个男人下巴上刺刺的短须磨蹭着她的皮肤,她这一次,只是很贪恋,这个男人怀中的温暖。

    “丫头,我爱你”“嗯”秦司棋微微抬起头,任他将自己头上束发的发带解散,青丝飘散满铺,她迷离的双眸看向厉少棠:“你,要干什么?”

    “做我们上一次,没做完的事情。”

    “上一次?”秦司棋颇为怀疑地看着他笑吟吟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虽然那件花衣服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是随之露出厉少棠那挺拔而健美的胸膛,却为什么会让她觉得更加尴尬。

    “你不是说,软筋散换来的爱,何必去说真假?现如今,你可没有中软筋散吧?”

    “这个唔,”秦司棋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这个,便又被某人霸道的吻打断了思路。

    厉少棠扬起头,手指穿过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头偏到秦司棋的耳侧,轻声呢喃:“你对我的爱,也是真的,对吧,你可不许赖!”说着,舌头一伸,将她小巧的耳垂纳入口中,像是品尝着什么般津津有味地舔弄着。

    “啊”一股热流从秦司棋的耳后蔓延到全身,她绷直了僵硬的身体,仿佛想要释放什么,又仿佛要索取什么。

    厉少棠一手勾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探入了她的衣襟。他那只大手游走全身,如同蚂蚁在爬动着,燥痒难忍。

    “少棠,不要”也许是出于女人的本能,秦司棋只是觉得那种奇妙的感觉已经超出了她理智所控制的范围,会令她疯狂,她有些害怕,但内心深处的更多是期待

    他温柔的让秦司棋想哭。

    人偏偏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当你爱上一个人,就会手足无措性格大变,直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这样温柔的厉少棠,秦司棋没见过。

    这样温柔的秦司棋,厉少棠也没见过。

    于是,他们便不想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