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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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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南帝王艾迪斯的胞弟,也是南国亲王伊杰尔亚诺安博罗思学成归国的日子;按照行程,伊杰尔应该会在午后时分抵达南国。

    伊杰尔归国的消息,随著清晨朝阳的升起,在南国皇城内掀起一波热闹的风潮。就在南城之主艾迪斯的命令下,整个皇城开始忙碌起来,准备为即将归国的伊杰尔筹办一场盛大的洗尘晚宴。

    此时,整座皇城是热闹而忙碌的,但这其中却不包括坐落于西侧的天羽宫。

    天羽宫内,泛蕾娜穷极无聊地窝在舒适柔软的躺椅中,凝望着法兰黛为了今晚的晚宴而忙碌不停的身影,她叹口气,轻声说著:“黛姐,你别老转个不停好吗?我在旁边看得连眼睛都花了。”泛蕾娜真搞不懂,不过就是个小晚宴嘛,又何必要皇城中人如此地劳师动众呢?

    从这一点便可看出,泛蕾娜这个不受忙碌影响、全皇城中活得最恬适悠然的小天真,显然根本就不知晓这次晚宴所要宴请的对象是谁。

    “你很无聊是吧?”法兰黛忙碌得连眼睑都没时间抬,一双小手仍在和蓝绒礼服上的乳白色珍珠奋战著“我现在忙得很,没空可以陪你说话解闷,所以你先去做你的事,等一会儿待帕雪儿取你的鞋子回来时,你再找她玩好了。”

    她手上这袭罕见、所费不赀的晚宴服,是艾迪斯特别命人为泛蕾娜量身订作、准备在洗尘宴上大露锋芒的美丽礼服。

    它的剪裁大方,以蓝逃陟绒为底衬的衣料上还缀有上百颗从沿海一带派人快马运送过来的圆润珍珠;乳白色的珍珠缝缀在蓝丝绒的礼服上,由裙摆底部缓缓渐层而上,仿佛就像是湛蓝大海中的美丽浪花般,在阳光底下闪动著耀眼出众的水澄波光。

    这袭晚宴服虽然美丽,不过,却苦了随侍在身旁的法兰黛。

    由于这个季节所产的珍珠量并不多,实在没有办法供应艾迪斯所要求的数量,所以,这上百颗乳白珍珠是利用分批的方式,一批批远从沿海一带快马运送过来的;当然,将运来的珍珠缝缀在蓝绒礼服上的工作,就顺理成章地落在泛蕾娜的贴身侍女法兰黛的头上。

    可怜的法兰黛只好召集宫中大多数的侍女来帮忙她完成这项极为庞大的工作,就这样过了莫约二十来天,直到伊杰尔归来的今天,法兰黛一行人仍是未做完这项累人且繁重的工作。

    “好吧!我不吵你了。”法兰黛忙碌的模样让泛蕾娜吞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怨言,她微噘著小嘴,委屈地问说:“那我可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到梦之香园去逛逛呢?”

    法兰黛应了一声,专注的视线仍胶著在那件蓝绒礼服上。“不过,你可别玩疯了!记得

    一定要在太阳下山前回来,知道吗?”她又不放心地补上了一句,在法兰黛眼中,泛蕾娜就跟个贪玩的小妹妹般,总是要别人多操一份心。

    “我知道啦”语声未歇,泛蕾娜的身影早已不见踪迹。

    没多久,全天羽宫中年纪最小的侍女帕雪儿,取回泛蕾娜一双水蓝色缀有乳白珍珠的同款鞋子,见不著泛蕾娜的人,她好奇地间:“咦?小姐到哪去了?”

    答话的人是一齐与法兰黛缝缀珍珠的侍女贝露雪艾莉,为法兰黛的闺中密友之一;此刻,她也同法兰黛一样,把全副精神全放在这款美丽的礼服上,头也不抬地回答著帕雪儿“泛蕾娜小姐一个人上梦之香园去了。

    “是吗?”帕雪儿有些遗憾地低呼一声。

    帕雪儿原先是打算在工作完成后再陪同小姐一起玩乐、解闷的,想不到泛蕾娜小姐居然不等她,一个人先走了;一想到这里,帕雪儿忍不住又低斥自己几声,假如她的动作能再快一些,也许她就能赶上泛蕾娜出门的时间。

    “别在一旁叹气,还不快去追上小姐!”法兰黛仍是头也不抬,正努力地为蓝绒礼服缝上第七十六颗乳白珍珠“机灵点,小心别让小姐出了差错。”

    法兰黛的提醒让帕雪儿忆起前一阵子发生在法政殿上的小意外,虽然那次艾迪斯饶恕了她,但也告诫了她,如果再让小姐重蹈上回的意外,或是没好好地照料小姐

    帕雪儿不敢再细想下去,一个冷颤过后,她答说:“嗯!我这就去了。”说完,帕雪儿一个旋身,马上奔出天羽宫,往梦之香园找泛蕾娜去了。

    *******

    半倚在蔷薇秋千上,泛蕾娜无聊地玩弄著盛开在秋千上的美丽花朵,忖著:“我现在要做什么呢?去找艾?不成!”她一连摇了好几个头“艾说他今天很忙,没空可以陪我玩,那么”泛蕾娜想了好久,都快想破了头,才说道:“不就没有人陪我解闷了!”

    直到此时,泛蕾娜才蓦然惊觉到,原来她的朋友实在是少得可怜,这一切,全是艾迪斯太缠她的原故。

    泛蕾娜抬头仰望着天空,天色将暗的天空上飘浮著几朵无瑕的白云;远处模糊的影子突然跃进脑海中,泛蕾娜微蹙著眉,总觉得她不知在几时曾触摸过那些洁白柔软的云朵。

    泛蕾娜仍有少许印象,那种感觉柔柔冷冷的,就好像好像是

    “泛蕾娜小姐。”陌生突兀的低唤声冷冷地打断了冥想中的泛蕾娜。

    泛蕾娜收回视线,好奇地打量著这名不知在何时出现的陌生女孩。

    女孩的衣著就跟个普通侍女没啥不一样,同样都是素身白衣,脚踏著平鞋、淡妆样;就是不知晓她是哪个宫殿的!泛蕾娜暗忖著。

    侍女朝她微一个欠身,缓缓说著:“泛蕾娜小姐,小人是艾迪斯陛下身旁的贴身侍女珍妮雷贝妮,今日奉艾迪斯陛下的旨意,特来恭迎小姐,还望泛蕾娜小姐移动莲驾,随小人来。”

    “艾要你来找我?”泛蕾娜吃惊地睁圆了眼,好奇地问:“为什么?艾不是说他今天一整天都会待在法政殿上与大臣们商议国政要事,要我没事尽量别去打搅他吗?怎么现在又说要你来带我去见他呢?”泛蕾娜显得迷惑极了。

    冷淡面生的珍妮没有回答,但从她摇头的动作看来,想必她也不清楚艾迪斯找她的用意为何。

    泛蕾娜耸耸肩轻声道:“算了!我看我还是跟你去见他好了,有劳你了,请带路。”

    虽心有疑惑,不过:心地善良的泛蕾娜并不想让珍妮为难,她还是决定跟珍妮走一趟,也许艾真有事找她也说不定。

    泛蕾娜从秋千上跃下,不带任何一婢一仆,完全没有戒心地尾随珍妮而去。

    “请等等,泛蕾娜小姐。”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追上泛蕾娜的帕雪儿大口喘着气,像阵风似地挡在她们面前,问:“小姐要上哪去?”

    泛蕾娜微微一笑,指著珍妮,天真地答说:“艾有事找我,所以派珍妮来接我。”

    “珍妮?”帕雪儿狐疑地盯著眼前这名面生的侍女,她不记得皇城中有这一号人物,且这个珍妮来得突然,又是个生面孔,她真的是艾迪斯陛下身旁的贴身侍女吗?一股莫名的质疑在帕雪儿心底漾开。

    当下,没多细想,帕雪儿当机立断地说:“请小姐允许帕雪儿与你们一道去。”

    “不行!”谜样的珍妮大声喝道“陛下交代只见泛蕾娜小姐一人。”

    “可是”萦绕在心中的怪异感愈来愈浓烈,艾迪斯陛下怎么可能会让泛蕾娜小姐不带侍女,一个人独自走出天羽宫?帕雪儿困惑地暗忖著,这分明不像艾迪斯陛下应有的作为。

    帕雪儿虽年幼,倒也不像同龄的孩子般无知,根据她被分派到天羽宫后,经过数月余来的观察,帕雪儿发现,艾迪斯陛下宠爱泛蕾娜小姐的程度,简直可以用“疯狂”二字来形容。

    艾迪斯就像是块黏人的牛皮糖般紧黏著泛蕾娜不放,那股像蜂儿见蜜般的非人黏劲,著实令泛蕾娜头疼得很。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艾迪斯一有空闲时间,他总是强拉著泛蕾娜作伴,死黏活缠地紧跟在她身边,怎么赶都赶不走,怎么甩都甩不掉;那股异于常人般的超级缠劲实在很让泛蕾娜吃不消,一双漂亮的小柳眉都快让她皱成了八字眉。

    虽然泛蕾娜嘴巴上常喊著很受不了他,对他那种黏人缠功没辙,可是在泛蕾娜唇边,却总是挂著一抹若有似无的甜美笑意,只是她嘴硬不说,不肯当面承认罢了。

    不过,无论艾迪斯怎么黏她、缠她,在泛蕾娜的身后总是会有几名侍女跟随著,照亮他们的爱情,充当他与泛蕾娜之间的超级大电灯泡。

    这是艾迪斯的命令,目的在保护泛蕾娜的个人安全。所以,为了泛蕾娜的安全著想,艾迪斯绝不会让泛蕾娜不带任何侍女,独自一人离开天羽宫的范围。

    泛蕾娜纯真不矫饰的性子深深掳获了帕雪儿,甚至天羽宫内的所有侍女们的心,她们全心疼著这名女孩,随时都有能为她牺牲的准备心理,连最年幼的帕雪儿也不例外。

    打从四岁起就进入皇城工作的帕雪儿,早已看清皇城里为了争夺权势相互较量的阴狠手段,那绝不是柔弱天真的泛蕾娜所能想像得到的。在那群披著无害皮毛的野狼眼中,集艾迪斯陛下所有宠爱于一身的泛蕾娜小姐,即是他们嫉妒憎恨的对象。

    帕雪儿十分笃定地暗忖著:被妒意蒙蔽双眼的人心是很可怕的!

    如今,来了这么一个侍女口传艾迪斯陛下的旨意,要小姐独自一人前往陛下所指定的(方去会见陛下,于情于理,皆令帕雪儿深感质疑。

    “难道”珍妮眯起她那双细长略有鱼尾纹的小眼,说道:“你想抗旨吗?帕雪儿派丝。”

    “我帕雪儿的脑袋乱成一团,莫非这真是艾迪斯陛下所传的旨意?

    泛蕾娜不愿见帕雪儿为难,微微一笑,适时地接腔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的好帕雪儿,你也别跟我去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去见艾就行了。还有,你先回前殿跟法兰黛她们说我会晚点回去,要她们别担心,我保证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

    主子都这么说了,以她一名小小侍女的身份,哪还能说个“不”字!帕雪儿忿忿地丢给那个带著霸气的高傲侍女一个白眼后,噘著小嘴,不悦地转身回到前殿去。

    “走吧!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说完,珍妮先行继续往前走,无礼的态度与她刚才那谦卑恭敬的态度完全不同,分明是不将泛蕾娜这个未来王妃看在眼里。

    泛蕾娜不以为忤,仅是微微一笑,拎起裙摆,随即跟上珍妮的脚步。

    她们走远后,原本已经回到前殿的帕雪儿突然地出现在她们身后;那个自称是艾迪斯陛下身边贴身侍女的珍妮脸上所浮现的那抹淡然中带点阴狠的冷冷笑意,实在令帕雪儿难以释怀。

    帕雪儿真的很不放心让一名身份仍是谜的珍妮将泛蕾娜带离天羽宫,冲动之下,帕雪儿悄悄地跟在她们身后,尾随她们而去。她的目的纯粹只是想证实一下这个珍妮是否是真的“无害,是否真如她所言那般只是为艾迪斯陛下口传旨意而已。

    泛蕾娜小姐绝不能在艾迪斯陛下不在场的情况下出事,要不然,就算她是九命怪猫转世,也抵不过艾迪斯陛下要她死的一句话;帕雪儿永远信守著“为艾迪斯陛下守著泛蕾娜小姐,至死不渝”的信条。

    *******

    通过层层寂静无人的长廊,泛蕾娜被侍女引至一处她不熟悉的地方。泛蕾娜环顾著周遭陌生的景色,好奇地问道:“好陌生的地方,艾真的会在这里吗?”

    “少废话!你跟著来就是了。”珍妮嫌恶地回答道,从她那抹不甚恭敬的口吻听来,很显然地,珍妮并不是很尊敬他们南国未来的王妃。

    放眼整个南国,有谁敢对已是未来王妃身份的泛蕾娜如此无礼?

    没错!就只有嘉妲娣与她身边的奶妈玛琳。然珍妮绝不会是嘉妲娣本人所乔扮的,她是西国的第一公主,没必要纡尊降贵地去做这种偷偷摸摸、随时都有可能会招来死神的工作,也不可能会是年事已高,已经老得都快踏进棺材里的奶妈玛琳,因为她没有玛琳所该有的乾皱肌肤,以及老迈瘦小的身躯。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名让帕雪儿感到浑身都下对劲的陌生侍女,正是嘉妲娣用金钱所买回来的死士雅茜贝妮丝,珍妮雷贝妮下过是她用来欺骗泛蕾娜的假名罢了,她是玛琳从城外贫民窟中找来的孤女,金钱的奴隶。

    只要有钱,雅茜可以为任何人做任何事,嘉妲娣就是中意她这一点,才会带她进城来;她想藉著雅茜的手,来为她除去泛蕾娜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她们主仆两人计划利用伊杰尔返国,众人皆忙碌,无暇顾及泛蕾娜的好时机,要雅茜前往天羽宫假传艾迪斯旨意,经由皇族的密道将泛蕾娜引至朝阳殿内的“黑之居”中。而计划的最终目的是要让不知情的泛蕾娜死在“黑之居”中。

    出了长廊,雅茜不!现在是珍妮身份的她,仍带著泛蕾娜继续往前走,直到泛蕾娜觉得她再也走不动的时候,珍妮终于在某处大门前停了下来。

    泛蕾娜好奇地盯著大门上,刻写著几个大字的黑墨色扁额黑之居。

    泛蕾娜轻轻念出扁额上的字,疑惑地忖道:“这个黑之居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艾以前从未带我来过?”天真的她仍未察觉出这其中的诡谲之处。

    望着顶上漆黑的扁额,珍妮露出一抹让人闻之发寒的阴冷笑容。

    凝望着泛蕾娜既无辜且纯真的表情她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迷葯,将它倒在一只方帕中,趁泛蕾娜分心之余,把掺了迷葯的方帕捂上泛蕾娜的口鼻;一阵挣扎后,泛蕾娜不敌葯力地沉沉昏睡去。

    珍妮“咿呀!]一声地打开黑之居的大门,而后,她扶起不省人事的泛蕾娜,将她狠心地推进黑之居中,再从怀中取出一把玛琳为她所准备的大锁,没有任何犹豫地,她狠心地将黑之居的大门锁上。

    “天啊!你在做什么?”

    尾随而来的帕雪儿瞧见此幕,尖叫了一声,飞也似地奔至黑之居的大门前,双手死命地拉扯著大锁,慌张地说道:“你怎么可以把小姐关进这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是黑之居!皇城里最危险的地方,你你还不赶紧将钥匙交出来。”

    珍妮无视她脸上那抹急态,她摆摆手,淡淡地说道:“我没有钥匙,钥匙在我的雇主那儿,你若是想要,你去找她要好了。”

    聪颖的帕雪儿一听,就知道这整件事是个预谋“说!谁是你的雇主?”

    珍妮眯起她那对细长的小眼睛,说:“你真以为我是个没有大脑的白痴吗?”

    “你”冷下防地,帕雪儿马上大喊出声“来人呀!有刺客”

    珍妮冷嗤一声,狂笑道:“你尽量喊好了,反正等你喊来了人,也来不及救你那个愚蠢的主子的!哈”狂笑声中,珍妮扬长而去,迅速的身影快得让帕雪儿来不及拦住她。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几名手持长矛的卫士被帕雪儿的声音给引来,帕雪儿紧捉著其中一名卫士的衣襟,指著珍妮离去的方向,说道:“快捉住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个刺客,她将泛蕾娜小姐给锁进了黑之居中。”

    *******

    艾迪斯手执一份卷宗,紧蹙眉头的模样表示他正为他手上这份法案所苦。

    这份有关西边水坝的修筑案已经困扰他好些天,如果今天他再不赶紧将这项法案给处理完毕,岂不苦了西边长年来为水患而苦的居民,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在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拟出这份修筑案的结果。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他无法陪伴泛蕾娜解闷的原因了。

    “皇兄,我为了见你而提早回国,你不来接我也就算了,怎么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对待我?”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贝里多大公国学成归国的亲王,也是艾迪斯最疼爱的幼弟伊杰尔亚诺安博罗思。

    伊杰尔现年十八,小艾迪斯七岁,有一头如阳光般耀眼不驯的发丝,及一双和艾迪斯一模样的神秘紫眼,俊秀无伦的外貌虽没有艾迪斯来得出色,温文尔雅的神态倒也风迷了不少女人。假以时日,伊杰尔肯定不会有辱亚诺安博罗思家族的门面,一定能够成为让仕女们捧心饮泣的花心萝卜。

    此时,伊杰尔的俊容上正被刻意佯装出来的阴霾给笼罩著,神情[哀戚”地倚在法政殿的大门旁,说道:“难道南国的国务会比你唯一的弟弟来得重要吗?”

    艾迪斯一见到他,就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他搁下手中的卷宗,知道今天是绝对不可能如愿交出这份水坝的修筑案了。

    轻叹口气,艾迪斯摒退四下所有的大臣们,问道:“你何时到的?”

    伊杰尔离开门边,一扫之前[哀戚”神色,笑嘻嘻地来到艾迪斯面前,挑了一张离他最近的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下,递给他一小盒不知是啥玩意的礼盒,说:“刚到不久!喏,给你的土产。”

    “你知道的,我不爱吃这些甜食。”艾迪斯不用拆也知道伊杰尔会带些什么东西回来,每次回南国,伊杰尔总会带些糖腌的小丙子。

    “皇兄,你真不收?伊杰尔笑得有些暧昧“女孩子最爱吃这些糖腌的小丙子了,你确定不拿些回去给未来的嫂子吃吗?”

    还未踏上国土前,伊杰尔老早就从迪瑟多那儿收到消息了,只不过,迪瑟多在信中描述得有些含糊,搞得他一头雾水!害得他恨不能长双翅膀马上飞回来,直逼著哥哥说清楚。

    “你也知道泛蕾娜的存在?”艾迪斯脸色微异,有些不自在地问:“是哪个多事人向你碎嘴来著?”他极力想掩藏那抹不好意思的情愫,也只有在弟弟伊杰尔面前,他才会有这么“真”的面孔出现。

    伊杰尔轻浮地用手肘顶顶艾迪斯的胸侧揶揄他说:“你别不好意思了,皇兄,咱们都是亲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说?你就快快招来吧!皇兄,我那个皇嫂生得如何?性子温下温柔?

    在伊杰尔带著浓浓好奇的催促声中,艾迪斯微收起窘态,一抹温柔的笑意不自觉地浮上唇边,艾迪斯轻笑说:“她生得极美,人又纯真善良,所以我为她取了个名字叫泛蕾娜,在南国的方言中,这是上天所赏赐的瑰宝之意。”

    “你为她取名为泛蕾娜?”伊杰尔嗅到一丝可疑的味道“皇兄,你说你为她取名?难不成难不成她没有名字?”

    “怎么?莫非那个碎嘴的人没告诉你泛蕾娜失去了记忆吗?”不在自的神情又飘上了艾迪斯的颊,这次不再是之前的那抹羞涩,而是一抹不安。

    对他了如指掌的伊杰尔岂会不明白那抹神态正意味著什么,带著少许可疑的神色,伊杰尔试探地问:“是吗?皇兄,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言那般简单,为何你在冒冷汗呢?”

    艾迪斯心虚地抹去额上点点的水珠,支吾地说道:“有有吗?大概是天气太热了吧!”

    “皇兄,现在都已经是冬天了,你还会觉得天气热吗?”

    伊杰尔毫不留情地纠正他话中的病语,一抹不赞同的神色挂在脸上,他激动地问说:

    “皇兄!你在防些什么?我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呀!你连我都不信?难道我会害你不成?”

    “我”艾迪斯望着他唯一的亲弟弟。在艾迪斯眼中,伊杰尔可以看得到一抹存在于他眼底,那带著痛苦、不安的神色。

    之后,艾迪斯将头埋进双手里,懊恼地说:“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我在害怕,我怕这个真相会被她知晓,我害怕我会失去她”

    害怕?一向以勇猛而闻名于各国间的“南国之狮”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一天?伊杰尔虽感到不可思议,但能从艾迪斯口中吐出“害怕”这字眼,就表示这整件事情并不如他之前所想像的那般简单。

    “伊杰尔,”艾迪斯抬起头,一双慌乱中带点失神的眸子让伊杰尔不能置信,眼前这名惊惶失措、像个孩子般无助的男人,竟会是他向来崇拜不已、冷静高傲的大哥?

    “我是你哥哥,是南国之王,所以所以你会帮我,会支持我所做下的一切决定,是不是?”艾迪斯快濒临狂乱的边缘。

    “皇兄,你是怎么了?这般狂乱而惊惶的模样可不像平时的你啊!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所背负的责任吗?你是咱们大南帝国的“南国之狮”是以勇猛无畏的气魄而闻名各国间的南国之王,人人所赞颂的南帝王”

    “不是的!:父迪斯恶声地打断他,用力挣脱出伊杰尔的箝制;身后的座椅应声而倒,巨大的声音响彻整个法政殿“南国之狮并不是永远无畏无惧!他也会有感到害怕的一天,也会有惊惶失措的时候。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早在他接获迪瑟多的来信,还未拆阅信件之前,伊杰尔就曾经感受到一股极为不祥的预兆他的指尖被尖锐锋利的拆信刀给划破;当下,伊杰尔心忖,他不在国内的这段期间里,南国境内一定是发生了某种足以影响他皇兄的大事,果真,被他给猜中了!

    “那么皇兄,”伊杰尔直视他,眼底有抹“得不到答案绝不罢休”的坚定眸光:“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这头无畏的南国之狮”感到万分惧怕的?还有一点,我是你的亲弟弟,对你的一切行为举止可以说了解得相当透彻,你最好别尝试编织一些谎话来欺骗我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弟弟喔!”

    伊杰尔挪挪身子,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后,一脸悠然,一副准备要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只可惜,艾迪斯不知要从何说起。

    犹豫之间,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而近传来,一个急促的身影不经任何通报,便闯进了法政殿上;定眼一瞧,原来来人是天羽宫中的侍女官法兰黛。

    瞧她一脸慌张,一见艾迪斯就马上双膝跪地“艾艾迪斯陛下,事情事情不好不好了!泛蕾娜小姐小姐她自早膳后自早膳后便不见踪影,就连随侍在侧的侍女帕雪儿也跟著跟著”

    “你说什么?”不等法兰黛说完所有经过,艾迪斯即铁青著脸打断了她,忿然说道:

    “泛蕾娜在早膳后失踪?为什么你到现才来禀告我?”

    “那那是因为小小人忙忙著为小姐缝制礼服,所以所以才无暇顾及到”在艾迪斯的怒火下,法兰黛止不住遍体的颤意,如同患有口吃般结巴不已,断断续续的声调让艾迪斯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你该死!帕雪儿也该死!”

    怒视著跪在他跟前的法兰黛,艾迪斯完全忘记了伊杰尔的存在,抽出佩饰在腰际的利剑,打算一剑刺死法兰黛,以发泄满腔的怒火。

    “陛下,请饶恕我!法兰黛吓得闭紧了双眼,等待痛苦的降临。

    “快住手,皇兄。”、“艾迪斯陛下,有急事禀告!”

    两抹声音同时响起,伊杰尔奔上前阻止了艾迪斯即将要取法兰黛性命的利剑,而后法政殿中的卫士急忙奔进来,一个俯身,单膝跪地的说:“艾迪斯陛下,泛蕾娜小姐被人锁进了黑之居,生死不明。”

    “什么!”艾迪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住了,只见他惨白著一张脸,浑然不觉手上的利剑已坠落在地面“你说泛蕾娜进了黑之居?”

    黑之居是南国皇城中最危险的地方,亦是伊杰尔幼年时所豢养的小宠物“黑儿”它是一只全身漆黑、有对琥珀色眼眸的美丽黑豹的温暖小窝。

    平时,黑儿只与身为主人的伊杰尔亲近,只对伊杰尔友好,其他人,包括艾迪斯在内,它皆以怒目低咆相对之,用阴森雪白的利牙来吓阻伤害擅自闯入黑之居的仆役们。

    也因为如此,当伊杰尔离开南国远赴贝里多大公国求学时,朝阳殿上的众多仆役便纷纷向艾迪斯提出要离开朝阳殿,改至别的宫殿当差的请求。

    黑儿的凶残在南国皇城里是众人皆知的,没有人会自找死路,自愿负起照顾它的工作,特别是在伊杰尔不在南国的这段时间里。

    但!艾迪斯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要求。在众多仆役的抗议声浪中,他只是微皱著眉,随便捉了个倒楣的仆人出去处决;而后,他淡淡地问:“还有谁不满在朝阳殿上当差来著?”怒眉扫过底下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就这样,在朝阳殿上做事的仆役还是不改他们的本份,依然待在殿中当差,不敢有任何怨言。而负责喂食黑儿的仆役也被艾迪斯选了出来,除了刚开始不时会被黑儿的爪子抓伤之外,随著时间的流逝,那名被指定照管黑之居的仆役倒也平安无事,反而还跟黑儿培养出一种亦敌亦友的奇怪情感来。

    但如今,他的泛蕾娜竟闯进了黑之居!

    艾迪斯一思及泛蕾娜与那只黑豹四目相对的恐怖画面,他的一颗心便倏然揪紧:心痛得连呼吸都会感到疼痛。

    是谁胆敢将他心爱的泛蕾娜锁进黑之居中!泛蕾娜是那样地柔弱,柔弱到连一只小虫子都不忍心伤害;是什么人如此狠心,任由她只身一人与一只残暴、无人性的豹子相搏斗?艾迪斯气得浑身颤抖,要是让他捉到了策画这一切的主使者,他一定绝不轻饶!

    泛蕾娜怎么会儍儍地让人给带进了黑之居?难道她不知道黑之居是个极为危险的地方吗吓!艾迪斯蓦然惊觉,是了!他的泛蕾娜并不知晓皇城中的这项禁忌啊!

    如愿得到泛蕾娜的艾迪斯,只是一味地沉湎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忘却了该提醒泛蕾娜一些皇城中的禁忌。由于这个疏忽,让艾迪斯陷入前所未有的自责狂潮中。

    艾迪斯低咒了几声,就在伊杰尔带点呆样的目光下,他奔出法政殿外,飞也似地急急赶往朝阳殿的方向,身后的卫士也随即跟上。

    一会儿后,伊杰尔才好不容易从艾迪斯刚刚所带给他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一向冷静自律的大哥,曾几何时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饼后,他一回神,旋即尾随著艾迪斯的身影奔去,喊说:“皇兄,等等我,我也许可以帮上你的忙”

    伊杰尔的声音逐渐远去,偌大的法政殿上只剩法兰黛呆愣的身影。

    此时,黑之居里,一抹带点琥珀色的诡谲黑影突然出现在角落处。

    从空气中传来的陌生气味让黑影微微晃动;半晌,没有任何预警的,黑影落地离开了角落,不带一丝杂音,悄悄地靠近那陌生气味的来源。

    那黑影停在泛蕾娜的身旁,这个时候,泛蕾娜仍昏睡著,浑然不觉危险的因子已潜伏在她的四周。而那抹怪异的神秘黑影,就是所有危险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