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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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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没什么急事,寇准提早下衙回府,先去正院看生病的寇昭德,他心疼儿子,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迸玉雕刻成的佛像,串了红绳挂在儿子胸前。

    安庆王妃看在眼里,笑道:“你和荣月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让昭元去丰泽堂请安,她也给了昭元一块玉佩保平安。”

    寇昭元是长子长孙,满周岁后,安庆王便直呼昭元而不唤乳名元哥儿,上行下效,都随安庆王称呼。寇准一听就明白,花荣月没开口留儿子在丰泽堂小住,眉眼一冷。

    安庆王妃和寇准到隔壁的小厅坐着,叮嘱道:“你幼时出过水痘,探望德哥儿是无碍,回了畅意轩切记先梳洗一番才能亲近昭元和亮哥儿,那两个都还小,你不可过了病气给他们。还有莲儿,似乎又有孕了?”

    寇准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还不确定,不好张扬。世子妃如今心心念念的便是如何在太子妃的寿宴上大出风头,莲儿可不敢去扫她的兴。”

    这种明显不待见正妻的态度,放在两年前王妃非训斥几句不可,如今也懒得在意,她相信她的儿子有分寸,在外人面前能相敬如宾,便是好夫妻。

    寇准又问了几句太医说了什么,知道目前没有危险性,放下一半的心,出了正院,直接去丰泽堂。

    书房旁也有净房,他梳洗一番,换了干净衣物,召来蔡嬷嬷询问,便知道花荣月一早上都和锦绣阁的两位顶尖师傅商讨赴宴穿的衣裙要怎么做才出彩,还要避免与别家夫人小姐雷同,下午则见了珠宝商,花了三千多两买了一套镶金钢石的头面。

    寇准的眉眼闪过不容错辨的暴怒,孩子生病,她倒有心情花心思想着争奇斗艳,哪有一丝一毫当嫡母的自觉!

    他让人把周嬷嬷叫来,目光清冷,声音里透着森森的寒意,道:“去告诉世子妃,家里孩子生病,出痘会过人,世子妃贤良淑德,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顾德哥儿,既然如此,就不便去太子妃的寿宴上露脸,以免把病气带去太子府,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安庆王府上下人等,都不去太子府赴宴。”

    周嬷嬷听了浑身一震。世子爷这话句句诛心,狠狠打了世子妃的脸。

    “记住,一字不落,明白告诉世子妃。”

    寇准不进正房,抬脚便出了丰泽堂,回畅意轩去了。

    半途,后花园的雅亭里,瑶琴姑娘和寻芳姑娘正好兴致的一人弹琴一人唱曲,双姝容颜秀丽,风姿绰约,多才多艺,两人联手更加锋芒毕露,琴音婉转如泉水般圆润飞泻而出,歌喉清越空灵若大珠小珠落玉盘,相合之后音色完美地牢牢勾住人的耳朵,在心上轻抚缓触,美人美乐美曲,连花儿都醉了。

    寇准停住脚步,笑了笑。这两个女人何时成了联手邀宠的好姊妹?

    果然男人一冷淡,原本清高的女人也急了。

    不过她们也没有第二条出路,一个没名分的通房,若不受宠,连丫鬟也不如。

    寻芳和瑶琴出了亭子,双双拜倒在寇准身前。

    “起来吧!”肯定花了不少钱才得到他提前回府的消息,寇准无意为难她们,卖笑的娼门女子,不弹琴唱曲如何勾引男人?

    瑶琴忍住心头暗喜,装作意外的笑道:“好巧呢,世子爷今儿个提早回府,我和寻芳妹妹练了一曲醉花荫,正好请世子爷点评。”

    寻芳细心观察寇准的表情,她发誓,她从寇准的眼里没有看到惊喜、惊艳,只有赤luoluo的嘲讽。为什么?她心地高洁,出污泥而不染,为什么寇准没有拜倒在她的石揺裙下?若非瑶琴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她根本不屑与媚俗的乐伎联手。

    “世子爷,寻芳是哪里做错了,一直受您冷遇?”寻芳自觉已拉低身段来讨好他了,过去在秦淮河畔,都是男人为博卿一笑而讨好她,即使他贵为王府世子,却也给不了她贵妾的名分,那么至少该呵护宠爱她。

    瑶琴只觉得她疯了,情啊爱啊算不得什么,讨好世子爷,早日升为侍妾才是贱籍出身的她们唯一的出路。

    寇准面容平静,仿佛没瞧见寻芳的泫然欲泣。“你没有错,只是来错了地方,你应该留在秦淮河畔当你的花魁,王府没有人会去讨好一名娼妓。”

    寻芳姑娘脸色雪白,颤声道:“我不是娼妓,我卖艺不卖身,我是清白的!”

    寇准失笑“卖不卖身由得了你作主?老鸨推你出来选花魁,不就是为了卖一个好价钱?你不卖身,会被秦王府买了?人贵自知,命薄如纸却心比天高,那是自讨苦吃。”

    闻言,寻芳摇摇欲坠,就像一片快要落下的叶子。

    寇准不再理会,举步要走,瑶琴不死心的拉住他一边袖子,媚笑道:“世子爷,让瑶琴再为您弹一曲”

    寇准甩开她,目光冷冷的斥道:“以为你识趣些,却一样是不长眼的。爷的儿子正在生病,你们却在此弹琴唱曲乐无穷,当爷跟你们一样没心没肺?混帐东西!”

    瑶琴呆若木鸡,目送寇准远去。怪不得粗使胖丫头进来擦桌抹椅时,和管理采薇院的刘嬷嬷说着世子爷提早回府了,年姨娘和周姨娘的丫鬟也听见了,却守在屋里没出来,分明是说给她和寻芳听的。

    原以为是人家不打压年轻貌美的新人,反而给她们出头引诱世子爷的良机,没想到

    寇准负气而去,真心不待见这些没心没肺的女人。

    有多少孩童因为出痘没有及时医治而早夭,他烦恼得要命,这些女人却一个个没血没泪的只知道妆扮自己,想跟仙子比美,却没有仙子的纯善高洁,只想着如何出风头,拉拢男人,攀附权贵。

    回了畅意轩,寇昭元午睡刚起,寒莲亲手为他穿上外衣,将白玉鸳鸯佩挂在他腰间,果然寇昭元没注意有何不同。嫡母所赐,不佩戴几日便不恭敬,如此而已。

    “爹爹!”寇昭元见到父亲便唇角上挑,恭敬地行了一礼,接着投入父亲怀抱。

    寇准很会跟孩子玩,他自己小时候便是孩子王,去碧波湖钓鱼也带着寇昭元一起去,寇昭元非常喜欢自己的生身父母。

    寇准一把抱起儿子,他力大无穷,让儿子悬坐在他右臂上,好方便打量儿子全身上下,关切的眼神自然流露。“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爹,我真的没事,两位太医都为我诊过脉。”寇昭元最喜欢这个姿势,可以和高大的父亲平视。“爹,二弟的病要不要紧?”

    “很多人出过痘,爹和你姑姑也出过,都没事,别担心。”寇准拿话安慰儿子,目光落在白玉鸳鸯佩上,这上好的羊脂玉,当年安庆王得了两块,分别给了寇淮和寇准,还将知名的玉雕大师请进王府,寇淮那一块雕了鸳鸯,寇准当时还取笑过大哥,印象十分深刻。

    “昭元,这玉佩是你母亲给的?”他眼睛盯着白玉鸳鸯佩,带着说不出的冰寒。

    “儿子今早去丰泽堂请安,母亲送我的。”

    寇准用力将儿子抱了抱,放寇昭元下地,淡淡道:“这玉佩不适合孩子,爹替你保管。”说着解下白玉鸳鸯佩,仔细看了一眼便收进怀里。

    儿子不敢反对父亲,但寇昭元还是觉得怪怪的。嫡母送他的东西不少,第一次见父亲如此不喜,为什么?

    寒莲看差不多了,唇角含着一丝笑容上前“这玉佩是姊姊送给昭元保平安的,有什么不对吗?雕了两只鸽子,我看挺吉祥的。”

    那不是两只鸽子,是一对鸳鸯,寇准白了她一眼。算了,莲儿又不知情。

    寇准眸光一闪“我另外选一块玉佩给昭元,鸽子太温和,不适合长子。”

    “你送给我的这块玉佩如何?”寒莲解下自己身上的羊脂玉佩,佩在寇昭元腰间,目光闪亮,笑道:“这是世子爷送我的第一件礼物,留给我们的第一个儿子做个念想,世子爷您说合不合适?”

    寇准厚脸皮的笑道:“我们的定情物送给我们的儿子,再合适不过了”忽然神色一敛,心中冷笑,好个花荣月,将大哥送她的定情物佩在昭元身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她心中,就指望着昭元是她和大哥的孩子?欺人太甚,无耻又胆大包天!

    寇准没去深想花荣月是否真有这心思,光是白玉鸳鸯佩赫然出现在寇昭元身上,就越过了他心里的底线。

    寒莲笑得很无害很温和“母妃答应让昭元在这儿住十日,我去厨房交代几句,晚上你们父子俩可以多吃一点。”接着就去了小厨房。

    寇准心里舒坦多了,他的莲儿全心全意只为了他与孩子们,这才是贤妻良母的典范,私下相处又很会撒娇,是个娇媚娘子。

    “走,陪爹去碧波湖散步。”他牵了寇昭元的小手往梅花林后面的碧波湖而去。

    一路上父子很有话聊,说着明年开春寇昭元要正式启蒙,寇昭元三岁就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安庆王仿佛看到寇淮重生了,嘴上不说,心里对寇昭元更是疼到骨子里,越发用心教导他,完全是以世子的标准去栽培。

    “好好用功,休沐时爹亲自教你骑马。”

    “真的吗?爹,我想跟您一样能文能武。”

    “谁跟你说我能文能武?”他的父王从不夸他。

    “娘说的,她说爹能文能武,通晓世事,豪爽大方,而且重情重义,骨子很硬,是个不怕吃苦的男子汉,娘还说,让我以后像爹一样,她就放心了。”寇昭元说完了,吃吃发笑,道:“娘不晓得有多崇拜爹爹,两眼都发光了呢。”

    寇准听得轻飘飘的,心里甜得像吃了一罐蜜。

    同样的好话,当面听到和透过儿子的口中传达,满心的喜悦和骄傲是翻倍的。

    他淡淡扬着浓眉,轻咳一声“不许取笑你娘。”要淡定,他不是黄毛小儿。

    寇昭元嘻嘻笑着,听也知道爹不是真心骂他,爹娘感情好,儿子也舒心啊!

    来到碧波湖畔,已近黄昏。

    寇准掏出怀里的白玉鸳鸯佩,寒光点点地瞅着儿子“听着,这是咱爷儿俩的共同秘密,不能告诉第三人。”

    “爹跟我才知道的秘密?”寇昭元双眼亮熠熠的。

    “没错,这是男人的约定。”寇准忽地起身一跃,右臂旋空挥出,白玉鸳鸯佩远远地飞射向湖泊中心,坠落于碧波水里,沉入湖底。

    “爹?!”寇昭元呆了一呆。

    寇准面色深沉地望向湖面那一点,眸中的光影明灭不定。“你母亲的心里藏着一个男人,那块玉佩是他们之间的定情物,她始终放不下那个男人,我心灰意冷,只能算了,但是她把玉佩拿出来佩在你身上,我不能原谅。”花荣月看不上他,心里没有他这个丈夫,他不能休妻,只能罢了。但该死的,她竟敢这般羞辱他!

    寇昭元看着父亲的唇抿成一直线,震惊之余也不敢多说什么。

    寇准明白这些话一个孩童不一定听得懂,但现在有些迷茫也不要紧,长大慢慢就会明白父亲为何与嫡母不亲,昭元名义上是花荣月的儿子,他不希望孩子从旁人口中听到“都是寒侧妃在搞鬼”这样的耳语。

    他觉得有必要给儿子提个醒,低语道:“你娘出身不高,自幼寄人篱下,性情温顺,本性纯良,旁人若有心为难或设计陷害,她有可能躲过吗?你日后要多为你娘想想。”

    人心难测,随着寇昭元的成长,花荣月和她身边的人,甚至宁国公府那边,为了笼络寇昭元和花荣月多亲近,肯定要拿寒莲作文章,离间他们母子。

    日头渐渐西斜,湖面闪着金光。

    寇准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你是长子,长大后要承担家族重任,有些事爹爹只会对你说,记得不入第三人耳。”

    寇昭元一挺胸膛“儿子明白。”

    寇准摸摸他的头“走吧,你娘在等我们吃饭。”

    寇昭元拉住案亲厚实的大手,眨了眨大眼睛,道:“爹,儿子会敬重母亲,也会保护娘的。”他天资聪颖,由安庆王亲自教导,跟同龄孩子相比早熟许多。

    寇准欣慰地笑了笑,两人手牵着手回畅意轩。

    一进院门,便听到一阵喧哗声传来,寇准眉头一皱,只见有两名婢女匆匆跑来,见到他像见到救世主,急切地跪倒在他跟前。

    “出了什么事?”寇准面色一变,目光自然落在云雀身上,可惜云雀不会说话,她的比手画脚他只能看懂几分,只知道屋里出事了。

    另一名丫鬟面色惊恐,急切地补充道:“禀世子爷,世子妃带了一群人过来,说要接走大少爷,侧妃请世子妃小坐,且待世子爷和大少爷回来再谈,原本还好端端的,周嬷嬷在世子妃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世子妃突然暴怒,命令伺候的人全退下,在屋里责罚侧妃奴婢等万分惶恐”

    寇准怒极了,抬脚便走,但寇昭元还拉着他的手,他顿了一顿,便道:“云雀,你伺候大少爷在我的书房歇息,等我吩咐了才许出来。”

    云雀磕了一个头,起身将寇昭元带下去。

    一、二十名丫鬟仆妇挤在堂屋外的廊上,有一大半是丰泽堂的人,见到寇准均齐齐跪下,面上什么表情都有,寇准抬手阻止众人出声请安,忽然,屋里传来一声像是瓷器破碎的声音,寇准立即进了屋。

    只见花荣月鹤立鸡群的站立着,清冷高傲的身姿显得凛然不可侵犯,一身珠翠绫罗,华丽不可方物,然此刻的仙女却是满面怒容。寇准竟然不准她去太子妃的寿宴上露脸,凭什么?那是她殷殷期待了许久的乐趣,为了这贱妾的儿子全毁了,她好恨啊——

    而跪在她脚下的寒莲却是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惊恐,仿佛正笼罩在凄风苦雨的痛苦中,六神无主的轻声呜咽着,抓住花荣月的裙摆哀求道:“姊姊,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挑拨世子不让你去太子府的寿宴,我没有要抢走昭元,我断然不敢做出逾越身分之事,真的是母妃发下话来,让昭元在畅意轩住十日”

    “什么母妃?什么昭元?周嬷嬷说的对,我一直太相信你,对你太好了,所以你蹬鼻子上脸,真当自己是颗蒜了,凭你也配叫母妃?也配叫昭元?那是王妃!那是大少爷!”花荣月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觉得熊熊怒火焚烧着她的心,婚姻生活的不如意,无子的痛苦,连出门应酬也不行再瞧瞧自己陪嫁的媵妾,凭什么似雨打的莲花般楚楚可怜,明明周嬷嬷说了寒莲正一步一步取代她的地位,不——她不能忍受地位卑下的侧室盖过她的光芒。

    “姊姊,我求求您,让昭元在这儿住十日,我知道他是您的儿子,只要几日就好了,我不会再刻意接近他,只要有这十日我就满足了”

    寒莲越是苦苦哀求,越是无法平息花荣月的滔天怒气。

    “你一天也休想抢走我儿子。”花荣月妒火中烧,扭曲了绝美容颜,抬起脚来便大力将寒莲踹开,这一脚正好踹在寒莲的腹部。

    “啊——”

    “花荣月!”寇准一瞬间感觉全身血液都要逆流了,冲上前去,一巴掌便朝花荣月脸上招呼去“啪”的一声,又狠又辣。

    猝不及防之下,花荣月被打得脚下踉跄,幸而周嬷嬷及时扶住她。

    花荣月简直恨得要发狂,又见寇准小心翼翼的抱住缩成一团的寒莲,一脸心痛担忧,连声音都沙哑了。

    “莲儿,你怎么样了?莲儿,你别吓我啊!”他的目光锐利而阴狠的扫过花荣月、周嬷嬷,咆哮道:“你这个无德又恶毒的女人,莲儿怀了身孕,你居然狠踹她的肚子,我的孩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花荣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一记闪雷击中,脸色惨白。寒莲又有身孕了?

    又有身孕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送子观音总是偏心寒莲?就像寇准一样偏心花荣月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像被浸在冰水里一样彻骨寒冷。从何时起,寇准对寒莲动了真感情?

    她竟盲目至此,一直欺骗着自己。

    周嬷嬷才真是挨了狠狠一棒,原来出身卑微、胆小柔弱、不足为惧的表小姐寒莲,多年来一直谦恭有礼、谨守本分,连她都不曾真心尊重过这名媵妾侧妃,竟是只不叫的狗,一口咬走了世子爷那颗世子妃怎么焐也焐不热的心。怎么会这样子?从何时开始,整个情况都失控了?

    是寒莲始终恭顺如初让她们失了戒心,抑或是世子爷在众人面前不曾亲近过寒莲的态度,麻木了她们的眼与心?

    周嬷嬷眼看着世子爷小心翼翼地抱起寒莲,放在一旁的罗汉榻上,耳闻着世子爷一迭声喊人,叫着请太医,而她可怜的大小姐、堂堂正正的世子妃,气得浑身发抖竟无人理睬,今日的危机若不扭转,以后世子妃还有何体面在王府立足?

    周嬷嬷忍不住了,故意大声道:“世子妃,您今日所受的屈辱绝不能忍,世子爷竟然为了一名小妾而出手打您,一定要请国公爷来讨个公道。”

    花荣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是啊,没错,她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教训一名妾室又怎样?何况那还是她陪嫁的媵妾,生死全捏在她手中。

    她从小至大金尊玉贵,不曾被人弹过一指甲盖,今日居然为了寒莲而惨遭丈夫甩耳光!

    此等屈辱,重新燃起她内心的愤恨之火,再亲眼目睹寇准对寒莲的百般呵护,花荣月气得心肝儿都在颤抖,咬牙切齿道:“寇准,你欺人太甚!寒莲是我的媵妾,生死荣辱全凭我一句话,轮不到你心疼,你今天敢出手打我,我立刻回娘家去,让我爹来跟你讨个公道。”

    “你给我住口!”寇准站起身,眼中闪着熊熊怒火逼至花荣月面前,大声道:“你给我听清楚了,寒莲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世子侧妃,不再是你的媵妾,你无权处置!就算是妾,也是替我生了三个儿子的大功臣,从来不是签了卖身契的贱妾,不是你这种女人能欺负的!”

    “我这种女人?”花荣月又惊又怒,又痛又恨“什么叫我这种女人?”

    寇准对花荣月的厌恶感,从新婚之夜一点一滴累积,到今日白玉鸳鸯佩出现在寇昭元身上,达到了顶点,他作为男人的自信、作为丈夫的尊严,已经被花荣月踩进泥潭里,他不想再忍耐了,他豁出去了,一字一句、清晰有力的说:“你空有美貌、家世,却不修妇德,德哥儿出痘,你丝毫不担心,忙着裁新衣挑珠宝,王妃看不下去,才命人送昭元来畅意轩住十日,结果又是你身边这个老奴才提醒你、挑唆你,你才想到自己是嫡母,这才大阵仗的闹到畅意轩来,自己不长脑子,简直成了周嬷嬷的提线木偶。”想挑拨离间吗,在官场混的人谁不会?

    看到寇准狠戾的眼神杀过来,周嬷嬷害怕的跪下。“老奴不敢,老奴冤枉!”

    花荣月最信任周嬷嬷,惊愕的挑了挑眉毛,她才不信周嬷嬷会害她,不由怒极冷笑道:“周嬷嬷虽是奴才,却比你真心、忠诚!”

    周嬷嬷后背一凉。世子妃啊,您怎能把丈夫跟一名奴才相提并论?

    寇准冷笑道:“真心?你花荣月有吗?忠诚?你身为妻子,你的心何曾忠于我?只有莲儿待我的真心是干干净净、毫无保留的。”

    花荣月难堪极了,但她自问成亲至今不曾行差踏错,立马又理直气壮起来,大声道:“任凭你巧舌如簧,我爹也不会轻易饶恕你。”

    “想回娘家告状,尽管去!”寇准丝毫不在乎,有的只是冷嘲与坚定。“母妃亲口下令让昭元在我这儿住十日,你闹腾不休,不服母妃的指令,这是公然忤逆!岳父若来兴师问罪,正好,我也好请教一下岳父,世子妃多年不育,无子无女,又忤逆长辈,踢打怀孕的侧妃,害我子嗣,七出之条已犯了几条?”

    周嬷嬷差点一头栽倒。

    花荣月目瞪口呆,屋子里顿时一片死寂。

    “你你想休妻?”她语音森然,恨不得立刻挖出寇准的心,看有多黑。

    “不敢。”寇准冷声道:“世子妃的后台很硬,为夫只能相敬如宾。”

    花荣月心中一慌,瞧见寇准面罩寒霜、一脸厌恶地望着自己,心中的恐慌、愤慨几乎要逼疯了她,他嫌弃她?他凭什么嫌弃她?

    花荣月气得五脏六腑都痛了,正想破口大骂反击,这时,寒莲身边的丫鬟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不好了,不好了,侧妃流血了”

    接下来是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直到宋太医一路被肩舆飞奔抬了进来,包括寇准在内,所有人只关心寒莲一个人。

    花荣月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了畅意轩,一种钻心的痛和无比的难堪,让骄傲自负的她待不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她满心酸涩,眼眶却流不出一滴泪,干涩地发胀发疼,突然快步跑了起来,不顾周嬷嬷在后面呼唤,不顾来往的仆人侧目疑问,只想把这一切不愉快全甩到脑后去。

    事后安庆王府的主子们才得知,花荣月直奔马厩,骑上她的胭脂马回宁国公府去了。

    媳妇回娘家,竟不禀告婆婆一声?王妃气不打一处来,家里乱糟糟的,身为主母不帮忙,还使性子回娘家?当自己仍是千金大小姐啊!

    翌日午后,毛氏和毛景兰登门讨说法,反而被安庆王妃一番冷言冷语说得脸上无光,灰溜溜地走了。

    周嬷嬷想替花荣月送一些惯用的物品回去,安庆王妃命人捆了周嬷嬷,打十棍子,罪名是伺候主子不力。

    等不到丈夫来赔罪,接她回去,花荣月心急如焚,父亲还不肯替她出头,她懊恼神伤,只能每天骑着胭脂马出去狂奔解闷,直到第五日,她的爱马胭脂飞奔至中途突然软了脚,将她整个人抛了出去,她跌入黑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