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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真正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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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戎与寄芙启程回燕京,沿途他们一直留意大秦的动静,在他们离开秦京半个月后,听到了耶律怀登基的消息。

    当他们回到燕京时,已是春暖花开时节。

    皇甫戎自然是第一时间进宫去见皇甫仁了,常嬷嬷则拉着寄芙东看西看,确定她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寄芙笑道:“说了是跟王爷去游山玩水,嬷嬷怎么就不信?”

    常嬷嬷撇撇唇。“王爷打了胜仗却没回来,这事儿不寻常啊,再说石砚、石墨都回来了,就你没回来,我自然放心不下,我还以为你这丫头命薄,在江北染上时疫死了,以为石砚、石墨说你被王爷带走,是在安慰我这老婆子的,伤心的哭了好几日呢。”

    寄芙噗哧一笑。“那现在亲眼瞧见了,嬷嬷可以放心了。”

    “放心是放心了,不过有件事要跟你说。”常嬷嬷叹了口气。“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娘托人牙子来找过你。”

    “我娘?”寄芙很意外。

    想起自己是陶瑰之后,她心目中的爹娘很自然的就是她前世的爹娘,而寄氏夫妇的女儿寄芙,早在她重生时就死了。

    “是啊,你娘可终于要找你了。”常嬷嬷有些不满的又道:“不过她不是想知道你过得如何,而是你爹病死了,她没银子可以帮你爹下葬,才想问问你有没有攒钱,能不能让她给你爹办后事。”

    “我爹死了?”寄芙又是一阵意外。

    常嬷嬷眉头轻皴。“是啊,如今她孤伶伶的一个人,我听着也于心不忍,你不是留了好些银子和珠宝给我吗,我就拿了一百两银子给她,叫她好好办后事,其余的若是省着点用,够她下半辈子花用了。”

    寄芙听了频频点头。“谢谢嬷嬷,不管怎么说,人总要入土为安。”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常嬷嬷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或许是良心过意不去,临走前,你娘跟我说,你不是她亲生的,是她和你爹在篱江下游的河畔边捡到的,当时你不到一岁,他们看着可怜,又想到你可以给他们儿子当童养媳妇儿,就把你带回去养了。”

    “什、什么?”寄芙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我不是我爹娘亲生的?”

    “你娘说,因为她儿子死了,你不能给她儿子当媳妇儿,觉得你有些不祥,加上日子又难过,才干脆把你卖了,不然你跟着他们也是吃苦。”常嬷嬷忽然一脸暧昧的看着她。“我说丫头啊,你跟着王爷出去了那么久,有没有有没有那个夜里有没有伺候王爷?”

    寄芙知道常嬷嬷在问什么,双颊倏地绯红。

    常嬷嬷看她娇羞的样子,立刻笑得眼眯成了弯月。“哎哟,太好了!你现在可是王爷的人了。”

    寄芙羞窘极了,但又急忙道:“嬷嬷可别跟人说。”

    “我知道,这事儿能乱说吗?嬷嬷我可还没老糊涂。”常嬷嬷白她一眼。“不过,王爷是不是该正式将你收房啦?不然花飞那几个丫鬟又要欺负你了。”

    寄芙叹了口气。这也正是她烦恼的,因为皇甫戎不是说要将她收房,而是说要娶她,要明媒正娶,要她做他的王妃,还让她到飞骋轩他的寝房里住下,不许她离开。

    她做王妃?这可能吗?她很怕他偏要硬着来啊“对了,丫头,石砚说你给皇上治那肚子里的啥病的有功,皇上封了你做太医院八品太医,如今你有品阶了,给王爷做妃不成吗?”

    若是以前的寄芙,听见这种话非吓得魂飞魄散不可,可在知道自己前世的事之后便有些不同了,她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是百草堂的二小姐,是她爹娘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半点不输人,但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嬷嬷,虽然我有了品阶,可要做王妃身分还是不够格的,须得公侯权贵之家的嫡女才能与王爷匹配。”

    “那么丫头,以后呢?你可是要住到太医院里去?”常嬷嬷新的烦恼又来了,若是她去了太医院,跟王爷岂不是要分隔两地了?

    寄芙轻笑道:“嬷嬷不用担心,不是每个太医都要住到太医院,也可以每日进宫当差。”

    事实上,她一回来,周大总管就已经跟她恭喜兼传话了,说是孟太医知道她回来了,已派人来过了,让她得空去一趟太医院,她在太医院里要做些什么,万事有他安排,她不必担心。

    掌灯时分,皇甫戎总算回来了,他足足进宫了一天,寄芙都担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皇上心情极好。”皇甫戎笑着将她拉进怀里。

    “真的吗?”她以为皇上会动怒,毕竟打了胜仗不带兵回京面圣复命,他可是古今第一人。

    他笑道:“原来耶律怀早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结盟的书信,说他初登帝位,还有许多不明白之事,想向皇上讨教治国心得,并请皇上答应让燕秦两国成为兄弟之邦,大秦将永远对大燕称弟,你说,接到如此密函,皇上能不龙心大悦吗?”

    “原来如此。”寄芙也将自己并非寄氏夫妻亲生女儿一事告诉他。

    “那你究竟是哪家的女儿?”皇甫戎摸了摸她的脸,突然把她抱上床。“我可要来好好看个仔细了。”

    她愣愣的看着在自己上方的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堵住了她的唇,他滑润的舌头探进她口中,尽情的掠夺她的甜蜜。

    寄芙被他勾得身子发热,情不自禁的搂住他的颈项。

    帷帐落下,房里的烛火忽明忽灭,她迷醉间,就听得皇甫戎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芙儿,今夜定要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冬来,寄芙时时困倦,又想吃酸的东西,这些异常是皇甫戎先注意的。

    医者不能自医,她不能为自己诊脉,他便请来孟太医为她诊脉。

    一诊之下,她果然是有孕了,不过喜脉还很轻,要多加注意,因此孟太医让她暂时不必再去太医院当差了,先养好胎再说。

    寄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怀上他的孩子了,忧的是如今还没有王妃,她却先怀上了皇甫戎的孩子,这于礼不合啊,若是他现在纳她为妾,给了她和孩子名分,将来王妃入门了也会心里不舒坦。

    其实,如今的她已和过去不同了,过去她只是单纯在王府长大的奴婢,自然认为王府里将来有王妃、侧妃和姨娘等等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她找回了记忆,就不再是寄芙而是陶瑰,她向往着姊姊和顾月磊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深情,又怎能接受他身边有别女子?

    她没有把这些心事告诉皇甫戎,因为她变了,但他还是他,不管他的身分是显亲王还是秦王,他身边理所当然是妻妾成群,她又怎能让他难为。

    有好几次,她都想跟他说,他们回万岳城去,她可以在清风堂行医,在那里避世而居,做一对神仙眷侣,再也没有身分地位的问题,可是她不能。

    当初是她要他做真正的大燕人,如今他做到了,一心辅佐皇上,也时常以邦交国亲王的身分往返燕秦,进秦宫见耶律怀,教他治国和抗衡金、辽之术,也能常见到元香,如今他已放下前世的一切,过得如鱼得水,她又怎能要他做出改变?

    “芙儿,既然你已怀有身孕,皇上也该让步了,我明日便进宫去见皇上和太后,你提前做好准备吧。”

    事实上,自从回燕京之后,他便多次对皇上提起他要娶寄芙为妃,但皇上都轻轻带过,避而不谈。

    过去他可以作罢,但如今不成,寄芙与孩子,他都要给他们名分。

    “什么准备?王爷要见皇上和太后娘娘做什么?”寄芙原是躺在榻上,闻言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急道:“有话好说,王爷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皇甫戎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芙儿,你可知道这几日梁国的弯月公主来燕京了?”

    寄芙点了点头。“在太医院里听医员们提过,王爷怎么忽然提起弯月公主来了?”

    燕梁是邦交之国,百年友好,两国的皇亲权贵在过去数十年来也屡屡通婚,她知道弯月公主是当今梁帝的长姊,也是大梁国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嫁给了梁国第一名将卫玄大将军,生了四个儿子,卫言、卫出、卫必、卫行,合起来便是“言出必行”四字,这回她来燕京做客,便是带上了小鲍子卫行,听说她和皇后的姊姊——安定伯府夫人私交甚笃,因此伯夫人也入宫来做陪了。

    “弯月公主此番来燕京,名为做客,实则是来为她的八妹落月公主说亲。”

    寄芙这下明白了,心里不免发酸,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多了一丝牵强。“这是是要给你说亲吧?”

    皇甫戎对着她扬了扬嘴角。“现在你还认为我不可以冲动行事吗?”

    她无奈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如今因为他的命令,王府上上下下都把她当主母看待了,她就住在飞骋轩里,夜夜与他同榻而眠,与寻常夫妻无异,她无法想象,落月公主嫁进来会变得如何,一个堂堂的大梁公主,会容许她的存在吗?

    就在两人相视无语时,守门的锦怜在门外禀道:“王爷,大总管来了,说宫里的安公公亲自来府里,要请姑娘进宫给大梁国的卫小鲍子治病。”

    两人一听,都觉得奇怪,皇甫戎马上道:“进来!”

    锦怜这才推开了房门,她打起了帘子,周海大步而入,神色紧张。

    “王爷,安公公说,卫小鲍子肚子犯疼,疼得满地打滚,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是皇上说芙儿会治,让芙儿速速进宫。”

    他以前叫寄芙芙儿,如今府里都称寄芙姑娘,就只有他跟常嬷嬷没改,是寄芙不让他们改的,见主子爷也没说什么,他便一直这么叫了。

    寄芙一听到有人要她医治便坐不住了,皇甫戎虽然不悦的嘀咕两句,但也知道拦不住她。

    “我陪你一道去。”如今她有身孕,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宫,见她要背药箱子,他一把夺过。“以后不许再背药箱子,去太医院时就让锦玉跟着你吧,让她背。”

    夜已深,外面还落着雪,宫里的马车已在候着,安公公是急得不得了,见寄芙和皇甫戎出来才松口气。

    寄芙忙问道:“安公公,是怎么回事?”

    安公公一脸凝重。“咱家也不甚清楚,是皇上说寄太医会治,要剖开肚子来治”

    寄芙当下便明白了,可能是肠瘫。

    众人一路无言,匆匆到了皇宫,弯月公主客居在翠微宫,他们到时,整个宫殿灯火通明,仆从如云,连太后和皇后都在寝殿里,还有太医院尤院使和孟太医等等太医都在一旁。

    寄芙要给太后、皇上、皇后行礼,皇甫仁一挥手。“不必行礼了,快去看看小鲍子,看他的疼法,跟当日朕肚子疼是一模一样。”

    皇上对她讲话一向温和,寄芙知道皇上并非讨厌她才反对婚事,是单纯的遵循大燕的皇族之礼,亲王不能与民间女子结亲,更别说她出身奴婢了。

    “下官遵旨。”寄芙不敢轻慢,立即往床榻而去,没注意到一个嬷嬷震惊的看着她。

    皇后亲自走过来为她引荐。“这位是大梁国的弯月公主,身子不适的是卫小鲍子”

    皇后还没说完,寄芙与弯月公主四目相交,两人皆“啊”了一声。

    “卫夫人!”

    “寄姑娘!”

    原来是当日在茶棚萍水相逢的那位美妇人,她腕上还戴着那夫人相赠的贵重玉镯,这么说,疼的便是那叫行儿的孩子?

    “行儿是何时开始疼的?疼多久了?”她忙细细询问症状。

    古嬷嬷怔怔地看着寄芙,喃喃自语道:“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弯月公主的贴身宫女绿影说道:“那位就是当日救了嬷嬷中风之症的姑娘。”

    皇甫仁见寄芙与弯月公主相识,正在问皇甫戎他们是如何相识的,又听见古嬷嬷的喃喃自语,他与太后、皇后便都一起朝寄芙和弯月公主看了过去。

    她们两人正一个问一个答,靠得很近。

    皇甫仁也忍不住啧啧称奇“确实很像。”

    弯月公主年年来大燕找寻失散的嫡长女,有时行经燕京便会到宫里做客,所以他不是第一次见她了,寄芙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见,但他从未把她们两人放在一块儿想,便也就没发现两人容貌的相似之处,如今一看,当真有八分像哪!

    那边寄芙已经问过病症、把过脉了,确实是肠瘫,她需要立即为卫行剖肚割肠,需要两名助手。

    孟太医早从安公公那里听过寄芙在江北给皇上剖肚割肠的事迹了,他早想观摩,便自告奋勇要做她的助手。

    另一个毛遂自荐要当助手的是尤院使。

    寄芙委实意外,房俊丽是尤院使的得意弟子,她以为尤院使也像房俊丽一样高傲,没想到他竟如此虚心求教,半点杏林国手的架子都没有。

    “等等。”皇甫戎突然出声,所有人都看着他。

    弯月公主急道:“王爷有何事?”

    皇甫戎不看她,只对着太后、皇上说道:“母后、皇兄,芙儿已怀有身孕,若是不允我娶芙儿为妃,那么她便不给卫小鲍子治病。”

    太后好气又好笑,斥道:“你这孩子,轻重不分,成何体统?你给哀家出去,不许你待在这里。”

    寄芙每半个月都会到慈宁宫为她诊平安脉,她很喜欢寄芙,也明白儿子喜欢寄芙的心意,她给儿子戴上的蜜蜡手炼此刻就戴在寄芙皓腕上,这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意吗?可是堂堂一个亲王娶八品太医为妃是会受天下人耻笑的,她又怎能让他胡来?

    “请王爷不要再说了。”寄芙一脸严肃,秀气的眉头也紧蹙在一起。“人命关天,不能儿戏,要是耽误了救治小鲍子,寄芙以后便再也不理王爷了。”

    太后暗暗点头,她就知道寄芙是个懂事的,若是她能出身权贵之家、簪缨世族,那该多好“烦请公主为小鲍子脱下上衣,小鲍子此刻五脏闷烧,需先药熏之后才剖肚割肠。”

    弯月公主不假他人之手,和绿影一块儿褪去了卫行的衣物。

    寄芙已和尤院使、孟太医在商量需要之物了。

    皇甫戎眼尖,见到褪下衣物之后,卫行的肩窝处竟有个和寄芙极为相似的石榴红弯月胎记,同样是女子拇指大小,他轻挑剑眉,凝声唤道:“芙儿”

    所有人都以为他又要阻扰寄芙为卫行诊治了,寄芙也无奈的看着他。“王爷别闹了。”

    皇甫戎微翘起嘴角。“你看那孩子的肩窝,有个与你相仿的弯月胎记。”

    “什么?”寄芙讶异的过去看,没注意到弯月公主闻言颤抖不已。

    “你你也有弯月胎记吗?”弯月公主忽然激动的一把握住寄芙的手,用着哭音急促的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寄芙沉静道:“可以,但这事不急,先让我替小鲍子医治,等得空了,再给公主看可好?”

    弯月公主如梦初醒。“哦,对、对!”

    医员将所需之物备来了,除了尤院使和孟太医,其余人都被请出了寝殿,太后、皇上、皇后都不肯去歇息,便一起移驾寝殿旁的玉雪阁,皇后身边的得力宫女已命人送上热茶和点心。

    弯月公主哪有心思吃东西,她急切的问皇甫戎“王爷可是亲眼见过寄姑娘身上的弯月胎记?当真与行儿一样?”

    皇甫戎点了点头。“一模一样,且都是石榴红。”

    弯月公主又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古嬷嬷连忙安慰她,自己却也忍不住喜极而泣。“老奴看八成是了,模样跟主子生得一样啊,若是再有和主子、小主子们一样的弯月胎记,肯定没错了。”

    皇甫仁推敲之下,也得出了结论,便把弯月公主一直在找嫡长女之事说给皇甫戎听,而这事太后和皇后原就知道了。

    弯月公主素来喜爱大燕风光,她新婚时和夫婿到大燕游玩时有了身孕,两人继续游山玩水,直到生下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将军府的嫡长千金卫诺。

    没想到他们搭船要由百阳州往泉州时,船却在篱江翻覆了,全部的人都获救,唯独几个月大的卫诺遍寻不着,夫妻两人都相当自责难过。

    自此,弯月公主年年都到大燕四处寻访,就为了找寻可能早已死掉的女儿,而她陆续生下的儿子取名“言出必行”正是“诺”意,她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可怜的女儿,一方面还是抱着她没死的希望。

    皇甫戎听完,直接对弯月公主道:“公主殿下,我家芙儿才几个月大时在篱江下游的河畔被寄氏夫妇捡到,六岁被卖入王府为婢至今。”

    真正的卫诺五岁时在洪水中淹死了,这事自是略过不说,虽说寄芙打从找回前世记忆之后便当她自己是陶瑰了,想来找到这一世的亲生爹娘对她而言并无太大意义,她还是会当自己是陶瑰,但对他而言就不同了,因为如此一来,皇上、太后反对他娶寄芙为妃的理由便迎刃而解了,真真是老天相助。

    “你说什么?”弯月公主的身子猛地一震,呼吸变得急促。“篱、篱江河畔吗?”

    皇甫戎点了点头,视线顺着太后、皇上,最后又回到弯月公主脸上,沉稳的道:“且芙儿如今已怀了我的孩子,但碍于身分低微,一直有人在阻碍她成为我的王妃。”

    太后好气又好笑,好啊,她的亲生儿子竟然将她一军来了。

    弯月公主一时也没想到皇甫戎暗指的人是谁,她只想到自己亲骨肉因为身分低微被人看低便心痛如绞,眼泪忍不住扑簌蔌的直落。

    “莫哭了,孩子。”太后轻拍弯月公主的手,亲自拿了帕子给她拭泪。“一切有哀家作主。”

    皇甫戎扬起了眉,看了太后一眼,用眼神告诉她,是您自个儿说的,您要作主,您老可要说到做到。

    太后也回了他一眼,儿子你本来就如此会趁火打劫吗?

    皇后忽然笑盈盈的说:“寄太医秀外慧中,医术卓绝,皇上和本宫早就有意让戎弟娶寄太医为妃,只是一时没找着好时机,本宫前些日子身体又微恙,如今这时机正好,寄太医有了身孕,这是双喜临门哪,是值得开心的事,公主莫要再哭了。”说得好像她都没反对过似的。

    皇后也是个墙头草,原本她属意落月公主成为她的弟媳,但落月公主不过是大梁皇室众多公主之一,生母是众多太妃之一,也不是嫡出,跟嫡长公主嫡出的千金在地位上是万万不能相比的,再说,公主的夫婿卫玄是梁朝的大将,手握兵符,卫家是世族,怎么看都是十全十美的亲事。

    弯月公主急切的对皇甫戎道:“王爷,你再说说,芙儿在王府都是怎么过的?她怎么会被卖入王府,又怎么会医术”

    终于,寄芙给卫行做好了缝合,剩下的就等观察了。

    剖肚缝合足足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寄芙与尤院使、孟太医走出来时,脸色都十分苍“白,但尤院使的精神却亢奋不已。

    “太教人钦佩了,老夫今日着实开了眼界,当真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弯月公主见三人出来,冲上去一把握住了寄芙的手,急切万分的说:“孩子,快快,快给我看看你的胎记!”

    寄芙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公主那双秋水般盈盈的含泪眸子,教她不忍拒绝,她随公主去了内室,古嬷嬷自然也同去。

    皇后兴冲冲起身道:“本宫也去看看。”

    太后也坐不住了,把手伸向身边伺候的大宫女。“那么哀家也同去好了。”

    皇甫仁也想看那弯月胎记到底生得如何,但碍于他是男子,自然是不能去了,只好拿起茶盏喝了口茶,静待消息。

    皇甫戎挑眉询问,或者说挑衅比较恰当。“皇兄如今不会再反对芙儿待在弟弟身边了吧?”

    皇甫仁声音含笑,四两拨千斤的说道:“戎弟此言差矣,朕从来没有反对过寄太医对了,不说那个了,你知道贺公子与木窕公主要成亲了吗?说起来,虽然与秦王一直书信往返,但朕还未去过大秦,这一次,咱们一同去道贺如何?”

    皇甫戎见好就收,淡淡的问:“皇兄准备备什么礼?”

    贺踏雪早就派人捎来这个好消息,老实说他至今还是觉得他最亲爱的妹妹配这么个男人实在可惜了,但他也不否认贺踏雪确实有能耐能照顾好元香,只要元香开心幸福,他就放心了,如果贺踏雪真的敢负了元香,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皇甫仁理所当然的道:“依我朝所制,盟国公主婚嫁,一律皆是金银珠宝、珍珠玛瑙、珊瑚翡翠、古董珍玩字画各十抬。”

    “不成。”皇甫戎立即反对,那可是他最疼爱的胞妹,自然当得一切最好的。

    皇甫仁一愣。“戎弟认为太贵重吗?”

    “什么贵重?”皇甫戎嗤之以鼻。“简直寒酸,有失大燕朝的皇家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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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戎脸色严肃的道:“木窕公主姿色秀丽,花容月貌,聪慧美丽,娇嫩玲珑,知音善感,诗书倶全,自幼受皇族熏陶,气质高贵,知书达礼”

    皇甫仁很是纳闷的看着他,有人问这些吗?

    “总之,木窕公主十全十美!”皇甫戎终于下了个结论,并接着道:“依臣弟之见,少说要彩绣之衣三千套、御马三千匹,紫檩木黑檀木做的家具百件,金银珠宝、珍珠玛瑙、珊瑚翡翠、古董珍玩字画、各种金玉饰物各百抬,木窕公主喜欢玉,因此!玉床、玉枕、玉垫、玉杯、玉碗、玉碟等用具不可少,还有玉镯、玉簪首饰要另外备两百抬,护驾大将十人、军队百人,各类谷物种子以及精通碾磨、纺织、陶器、造纸、酿酒等工艺的人才等等,方为基本贺仪。”

    皇甫仁瞪着他,见他神色认真,不似玩笑,不由得怀疑他这个弟弟,脑袋昨天是被门夹到了吗?

    这是婚嫁贺礼吗?这搬国库吧!还有那各类谷物种子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大秦的农业素来不发达,是要帮助大秦农业?

    “这自然只是基本贺仪。”皇甫戎还没说完。“等公主归宁时,须得备下归宁礼”

    皇甫仁搁下茶盏起身,木窕公主归宁关他什么事!“安守贵!”

    “奴才在。”

    “摆驾回宫!”

    安守贵唱道:“皇——上——回——宫!”

    皇甫戎一阵错愕,瞪着皇甫仁离去的身影,受不了的摇了摇头。堂堂大燕朝的皇帝竟然如此小气?不可取,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