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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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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到了,我倒念起秋天来了,特别是中学时秋天农忙时节留下的美好记忆。

    因为二姨在邻县一中教书的缘故,我从初中起就在那里就读。那是个农业县,老师和学生大多来自农村,所以每逢麦收和秋忙时节学校都会放一周的假,以便老师和学生们回家帮忙料理农活。我家虽在农村,耕地却极少,人均不足半亩,主要是种植一些蔬菜,就省却了夏秋的繁忙。外婆家则不同,地很多,秋收时节就格外忙。我从小泡在外婆家,这主要是两个村庄紧挨着,步行也就10来分钟的路程,来往极便利,小学时每逢周末一放学,我都是挎着书包直奔外婆家而去。除了来往便利,我爱去外婆家的主要原因是外婆家小孩多,热闹,对于当时我这样一个小屁孩来说特有吸引力,去了一呆就难免乐不思蜀。长此下来我对外婆家的亲近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每放秋假,回家给老娘打声招呼就直奔外婆家去了。一来只有我一个男孩,二来我书读得好,好到盖了全村大大小小所有读书的孩子,算得上聪明伶俐,所以我到外婆家还是很受欢迎的,况且多个干活的劳力也是好事。虽然我这劳力质量次点,可咱不怕苦,什么农活都做得来,而且有模有样,聪明嘛,再说了中学时虽未成年,但终归是男劳力,还是很有些好用的。

    北方人自不必说了,南方人对北方的秋收可能就有些陌生了,秋天的庄稼是6月份麦收后种下的,大块好地种的是玉米、谷子(也就是小米),次点的地则种满了梨树、苹果树、枣树,其间再间种些花生、黄豆、绿豆、地瓜之类。外婆家因人头多,所以地也多,总共有近十亩地,分布在村的东西南北。秋收之所以忙,是因为不仅要把地里已成熟的庄稼收割晾晒入库,还要把所有的地整理好并施肥深耕平整,然后播种小麦。这所有的活都必须在一周内完成,否则误了农时,明年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你想想,这能不忙吗,从头到尾,从早到晚没个消停,都忙得很。摘苹果梨就不说了,单说收玉米就够忙的。虽然外婆家人多,但除了外婆在家做饭,其他人等不论大小通通都要下地干活。每人背着筐钻到玉米地了把一颗一颗的玉米掰下来,然后集中到地边,大舅、大舅妈、二姨他们用手拉车拉回家。这里我得补充一下,我有两个舅,二舅一直在北京当兵,二舅妈随他在部队,还有两个小姨,一个教书,一个做医生,她们都比大舅和我妈小得多。三姨是医生,只能周日才能回来帮忙,二姨是我所在中学的老师,有秋假可以回家帮忙,这样算来其实也就是大舅、大舅妈和二姨三个主要劳力。单他们三个是无论如何也忙不过来的,大舅有四个女儿,各差两岁,老三和我同岁,老四和我妹同岁,都能帮得上忙。所以说起来我还是得力干将呢,你看,这种劳动队伍与别人三兄弟、五兄弟的家庭比起来会更忙。

    等把一天掰下来的玉米运回家时已经是很晚了,卸了车,东西堆在院子里赶紧吃饭。北方都是四合院,三面或四面平顶房,中间院子。你不知道干体力活很累的,饭量大增,不管好赖饭都狼吞虎咽,感觉那叫香,我初二那年秋收时间晚饭就曾创下了一餐4个馒头的记录。其实我读初中的时候,除了逢年过节和农忙时有所改善,外婆家平时的主食还是玉米面窝头,粗粮,难以下咽,而我家在我小学时就已经三餐馒头了,所以外婆家的邻居们经常拿我开涮“外村来的(他们都不叫我名字),来姥姥家白吃饭,剩下自家的白面馒头,不要那么小气吗,下次背两袋面粉来,不然就别进我们村”你可别以为吃了饭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想都别想!还没休息几分钟,大舅早已点亮了院子里的灯,就喊着一个个赶紧从屋里出来,集中到院子里。于是大家上房顶的上房顶,在院子里的在院子里,忙起来。干什么,把玉米呀、豆子呀等等需要凉晒的东西拉到房顶上,晚上堆成一堆一堆,白天摊开来晒太阳。等这些都干完已经很晚了,一个个也差不多精疲力尽了。头一两天还好,持续几天后那滋味就不好受了。北方的秋天已经很有些冷了,尤其是早晚,要穿秋衣秋裤的,如果下了霜,早晚甚至要穿毛衣。你想想,这种天气早晨睡懒觉是多么享受的一件事,可同样没门!天蒙蒙亮,大家就已经上路了。

    地里的玉米结还得用廉刀割下来抱到地头,剩下的象一根根匕首一样的根再刨下来移到地头,刨的时候还不能忘了把根上的大块土敲下来,一则土要留下,二则移都地头不至于太重。几亩地呀,要干到很晚大舅才会下令收工,很累的!现在想起来都打怵,可大舅现在60多岁了,这样干了差不多一辈子,够苦的。不过后来我读大学时,村里的经济条件大大改善,各种机械大部分替代了人工,情况才不同。说了这么多,很苦嘛,哪有什么乐趣?那你可错了,乐趣也很多。比如晚上一家人聚在亮堂堂的院子里,边摘花生边说说笑笑,路上遇到谁谁谁,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啦,谁家什么兄弟媳妇又因为什么事吵架了,谁谁前些天进城怎么怎么啦等等,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等一会儿外婆再把煮熟的花生或者刚刚蒸熟的红薯端上来,又边吃边聊边忙着手头的事。生活在城里的人,可能永远都难尝到新鲜的红薯蒸熟后有多么好吃,面里带着甜,一想起来就流口水。这样的情景在我当时的心里留下来非常美好的印象,可惜至今再不可能重温了,只有无限的留恋。就是白天或傍晚在地里干活也一样趣味无穷。该收的都收完后,地要深耕平整,准备播种小麦,中间小息时站在地里四周看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其间远的近的人们,有的仍然在忙忙碌碌,有的三五成群坐在地头休息,喝喝水抽抽烟,时不时大声互相喊喊话,开几句玩笑,有的笑骂一番,整个地里洋溢着劳动的热闹、收获的喜悦和对来年企盼的气氛。偶尔一只野兔飞奔过来,就更热闹了,大家纷纷丢下手头的活,连喊带叫围追堵截,无处躲藏又慌不择路的野兔把四周的人们的兴致全都带动起来了,大家追逐一番,在一片欢笑声中一身的疲劳似乎也随着飞奔逃离的野兔散去。

    傍晚时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大都坐下来休息。太阳已大半边隐到远处的山下了,飞霞顶在蓝灰的山顶上,天空清澈而高爽。几堆篝火冒起的白烟长长升上天去追捧着即将下山的太阳,那是人们为了驱逐疲劳和傍晚的秋寒刚刚点燃带着露水湿气的玉米结。一会火旺了,烟也便没了,剩下的是上下跳窜的火苗和围坐一周烤得红彤彤的脸。播种小麦的工具若非北方农村的人肯定没有见过,木制的,叫做娄,前面可以套上一头牛或马拉,也可以是三五个人一起拉,中间是一个漏斗,水桶大小,麦种就装在里面,后面是一个象自行车把一样的把,前面边拉着走,后面把娄的人边摇晃,一摇一晃间麦种边顺着漏斗通过分叉的三个中空又划在土里的脚漏下去,随着脚划过耕土麦种种下去,耕土有自然地合拢,在稍加平整就大功告成了。别小看这简单的农具,可是闪耀着老祖宗的智慧,在中华大地上播种了几千年,即使今天换成了机械播种,那专利也还得划在老祖宗的名下。随着小麦的播种完毕,秋收外业也就尘埃落定了,我也就该继续回校上课了,每周日再回来帮忙剥剥玉米子,或者把晒干的豆子收起来,该入库的都入库后一年的农活就基本上完了,冬天收收罗卜白菜实际上都不算什么了。空闲的时间男的出去买卖收获的东西,女人孩子和老人们闲来无事就用玉米棒子的皮编座垫,我们叫铺墩,编得多可以拿去卖,手巧的还可以作出很多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