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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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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10号,清晨6点。

    本来,照着这几天的天气,6点钟天基本上就亮了,可这时候,天依然只是朦朦胧胧的将明未明,反倒是抬起头看去,天空中凭添了一片厚厚的云层。倒是也依稀看到些太阳的影子,弱弱的躲在云层的后面,不像没睡醒,倒像害怕着什么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云层像是被血浸透了一样,隐隐泛着红色,那种红带着些紫、带着些金,迅速的染遍了天际,换个心境,那也可以是一种富丽堂皇的祥瑞之兆,可这时,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十分妖异。

    我就仰头以45°角朝天空吐了一口口水,恨恨的说:“妈拉个逼的,你红成这么个诡异的样子给谁看?都死这么多人了,不用你来提醒,老子也知道特么的这是灾变了!”

    我实在是气不过,一口气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跑了几公里路,其实就像跑个马拉松,曾经、过去跑马拉松那叫锻炼,叫参与,沿途还有很多观众,有小学组织出来加油的小萝莉,有挂着礼仪飘带的成熟美女,现在呢?特么的只有丧尸!

    所有的一切都毁了,我熟悉和热爱的生活,全部都毁了!

    现在,我们正沿着玄武区近郊的偏僻公路往绕城高速公路的方向跑,从我把何琪的汉兰达撞坏了以后,我们就一直在跑。

    这条公路有路牌,叫松梅路,有点靠山,所以我们一直爬坡。这条路很美,行道树都是长了几十年的树干笔直的黑松,路两侧铺满了松针,在这条路上跑,满世界都是松针那种淡雅的清香。间杂着还长了一些银杏、梧桐还有水杉,路两侧也是山,景色不可谓不美,前些年这片地卖给了房开商,但是后来区政府的老大还有房开商都进去了,这片地也就这么了。

    然而现在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注意路边的景色,我只希望我们快一点跑到绕城高速,跑到和边界夏清濛约定的碰头点,希望边界他们已经到了,而且有车,有武器,有吃的,然后一口气就把我们带到真正安全的地方。

    然后,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的睡一觉,说真的,从7月4号到现在,除了那一晚在火车头上和林鹿相依而眠,我就没有怎么睡着过,到处都是丧尸,闭上眼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会突然惊醒,睁开眼来,都是那些丧尸吃人的景象!

    说真的,我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当然,能搂着林鹿那样的美女一起睡是最好的。不过也只是睡觉,我实在也没精力做什么坏事了。

    可是,就这么个愿望,看起来都很难实现。

    我们已经连续不断的跑了一个小时,一种不可名状的紧迫感还是让我不敢停下来。连续跑一个小时过去对我来说也不是太大的问题,这几天下来,我似乎也恢复了不少在部队里的运动能力,对林鹿来说也没太大问题,可是我现在还得背着一个何琪,身前还挂着背包,而林鹿则负责搀扶着赵陌,我们跑了一个多小时,道路看起来还是漫无尽头,而在我们身后,远处已经稀稀拉拉的看到一些丧尸了,目测离我们已经不到一公里!

    “休息五分钟!”

    必须要休息了,一公里对丧尸来说至少也还需要一个小时,而我们再也不休息,就再也跑不下去了。

    身后极远处,隐隐的,都听到了之前我们听到的那只不知道在哪的丧尸很有穿透力的吼声。

    这时候,天上的云层更厚了,天空出现了一片血色的朝霞,山上的风呼啦啦的吹下来,有了一股寒意。这城市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再热,只要一下雨,立马又会回到冬天……这个城市,就是这么任性这么喜怒无常,又或许,现在这个星球上很多地方都变得喜怒无常了。

    赵陌看起来很平静,但他是在咬着牙苦撑,林鹿之前又给他换了一道纱布和药,没有麻药的,就那么先用酒精从他的伤口上擦过,我看到他痛得眼珠子都要爆射出来了。他这种伤需要的是静养,坦白说我不知道他这样就算找到一个什么地方躲起来,还能不能恢复。我说休息,他也没有反对,这就看得出像他这样死酷的人,其实也多么渴望休息了,不然他绝对会冷冷的拒绝我的。

    太累,我用来托住何琪那两条修长的大腿的双臂,已经酸麻得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而我把她放下来,这个美女脸色蜡黄,好像凭空老了几岁,那是因为赵陌刚才砍下她的小腿的时候,她流了很多的血。而现在断腿的痛感已经上来了,她虽然竭力想忍,可还是有一声没一声的呻吟着,老实说,我有点心烦。

    我说真心话,我想把她扔掉不管了。像我这么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甲乙丙丁,能背着她一直跑到这里,不管是我,还是她都属于人品爆发了。我要是愿意,连赵陌都可以丢下不管,至于以后赵陌是不是能带给我什么帮助,我特么的都已经活不下去了我还在乎什么以后啊?

    但是我想着我们能一路逃到这里,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为了让她活下去,活生生砍下一条漂亮的小腿这么狠的事都做了,这么扔下她,连我自己都不会答应。也就是想想吧,5分钟转眼就过去,我觉得自己的体力并没有得到任何恢复,然而我们却必须继续跑了。

    不然等死吗?

    这时候,天空零零落落的打起了雨点,灰白的路面上很快就被雨点洒得斑斑点点的,空气中骤然多了一股水的气味。下雨只是一种司空见惯的自然现象,可我这时候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虽然我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不好。反正,并不是害怕下雨把我们淋湿什么的,就是觉得心里毛毛的,乱乱的,总之不对劲。

    突然,我觉得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扑倒在地,而就在身体这么晃动的时候,我背上的何琪发出了一声尖叫,几乎同时我也听到林林鹿的一声尖叫,瞬间就觉得背上轻了很多。

    然后我看到刚才在我脚下绊了我一下的,是一块路牌,断了半截的路牌,剩下的半截,写的是“名犬”两个字。

    那场雨终于还是下起来了,在星星点点的前奏之后,雨点噼噼啪啪的一阵猛打,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洋洋洒洒的中雨。在这个城市生活久了的人都知道,这城市要么不下雨,要么一下雨就很快的大雨转中雨,中雨转细雨,一下成了细雨,那就没有个三五天不会停歇了。

    其实雨天的松梅路很美,靠山,多树,又是那青黑色的沥青路面,被雨水一洗,就黑得发亮。路边的树也色彩错杂,挂上了雨滴,亮晶晶的都成了少女的睫毛,风一吹,哗啦啦的从树枝树叶树梢上纷飞而下,成了一种雨中有雨的奇妙景观。

    然而,这时我也顾不上欣赏什么美景了,当我听到何琪和林鹿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的尖叫的时候,瞬间就有股汗毛倒竖的感觉,而且,几乎也就是我感觉到背上一轻的同时,一个巨大的臭烘烘的东西将我一下撞倒在地,等我爬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这时我看到何琪被扑倒在地,那个臭烘烘毛茸茸的东西正在她身上扑腾着,而她在不断的挣扎躲闪,巨大的痛楚和恐惧让她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俄罗斯高加索犬,我虽然不养狗,但我知道这种狗号称可以打败藏獒,在狗类中的个头那是数一数二的。一条血统纯正的高加索犬价格不菲,可是我看到的这一条,皮毛间翻出了一片一片腐烂半腐烂的肌肉,浑身散发着恶臭,尤其是一张狗脸上布满了血污而且肌肉外翻,很明显的是一只变异犬。

    普通的人类变异成丧尸后乍一看并不能轻易的和正常人区别开来,但是这条变异犬,却能一眼看出变异后的特性。

    被丧尸犬扑倒在地的何琪似乎并没有被一口咬到要害,却眼见着几块皮肉被丧尸犬撕开,鲜血淋漓而又触目惊心,她还在奋力的挣扎躲闪,可那条丧尸犬一扑得手之后,似乎并不急着一口咬死她,而是像所有那些喜欢戏耍猎物的动物一样,嘴里发出得意的低声咆哮,用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一下一下的撕扯着她。

    剧痛像火烧一样迅速的弥漫了何琪的全身,那种皮肉被撕裂的痛,本来就是最强烈的痛感,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她痛得几乎就要休克了。可偏偏又没有休克,那种痛让她的尖叫都浸了血,那血又仿佛瞬间就被剧痛烧干,叫出的声音异常的干裂。

    这一切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我看在眼里,浑身也像着了火一样,我的眼睛里有火在燃烧,心里也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是真的,这时候我的眼睛看什么东西都是红色的,我已经疯掉了!

    虽然说我和何琪本身并没有以什么交集,可我们几个人一路逃到这里,这一路的相依为命,不离不弃,那种相濡以沫般的温暖,已然是一种亲人般血脉相连的感觉,为了让她活下去,赵陌连她的腿都活生生的砍了下来,可现在,眼看着何琪在炼狱般的痛苦中浮沉,我怎么能不心如火烧?

    我只觉得自己浑身发抖,那种发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怒火,我红着眼,将砍刀握在手里,大喊了一声,纵身就向那只丧尸犬扑去。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怒火,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丧失理智,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爱丽丝,不是圣斗士,不是奥特曼也不是铠甲勇士,我当然知道纵使我扑上去,也绝无可能再将何琪救出来,就算救出来,她也必定会感染,我当然也知道,这么扑上去,不但救不出何琪,还会把自己贴进去。

    但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冲动了不管不顾了,那又怎么样?

    这已经不是我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的问题,而是我一定要去做这件事的问题!不管这个人是何琪还是林鹿,是赵陌还是其他人,我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刻不管不顾?就算冲上去一刀捅死她,结束她这份痛苦,那也比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丧尸犬活活咬死,活活痛死要强!

    人心最大的问题是容易想太多想太复杂,其实很多事情原本很简单。

    我过去习惯把很多事都想得很复杂,但是现在我却想得就很简单,是男人,这种时候就要扑上去,知道是死也要扑上去,就像扑上女人的身体上一样,你没有扑上去救人的勇气,也就没有扑上去****的资格。

    就这么简单。

    我一下奋不顾身的扑到了丧尸犬的身上,一把环住丧尸犬的脖子,一手狠狠的将砍刀从丧尸犬的脑袋顶上砍下去,这一下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哪怕砍断了丧尸犬的脑袋再砍在何琪的身上那也在所不惜。

    可是,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把锋利的,虽然有了一些缺口,但至今都没有卷刃的军用砍刀却只刺进去三分之一!然后就再也砍不下去了。

    那只体型巨大的丧尸犬脑袋上锲子一样锲着一把砍刀,愤怒的仰起头来,一阵凄厉的嚎叫险些让人以为它其实是一条狼。随后它就猛然使劲的躬起身子,我只来得及骂了一声法克,就被丧尸犬狠狠的甩了下来,我不知道这个畜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一转眼,丧尸犬的那张腐烂丑陋的脸就正面对准了我。

    我的砍刀还锲在丧尸犬的头上,而现在,我已经是两手空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