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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香水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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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生气离家出走了,眼下正是忙秋八月,到处都是将要成熟的玉米,玉米秸子一片一片,这“迷人的青纱帐”啊,此时已成了我恼怒的障碍,我和女儿满山遍野的找,我喊着妻子的名字,女儿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妈妈。

    梦醒来,我已是满眼泪水,我打开灯,看着酣睡的妻子,嘴角正露出甜美的笑容,她一定在做着幸福的梦,我没打扰她。是啊,我很少这么仔细的端量妻子了,结婚二十年了,整天忙里忙外的,都说“枕边无美女”身边最亲的女人风韵不在,浪漫温馨的言语也很少和妻子说,妻子是个挡车工,整天不是大夜班,就是小夜班,下班回来还得忙家务,妻子比我小四岁,我只是觉得她体力还可以,也很少体谅她,此时,我觉得愧疚万分,心里拧成一团,我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有了真正的审视。

    我和一个女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16岁那年,我们一起考上了高中,那时,男同学和女同学不能来往密切,同桌之间都有三八线,我和她也是地下党秘密联络,不管家里的事还是学习上的事,我俩都彼此鼓励,互相体贴。我知道我很喜欢她,她也是真心对我,只是谁也没表露过、倾诉过。

    她数学底子差一些,我就买了一个很厚的白报本,这补习本也许就成了我和她的信物,她有不会的题就写到本上,我做好后偷偷的还给她,再把有关知识点写给她,这样一来一往,有时彼此还会有几句留言,都是铅笔写,看后都用橡皮擦干净。其实,留言也没有“我爱你’之类的话,那个时代我们不敢越雷池半步。

    她家条件好,她妈妈是知青,外婆一家在北京,外婆还常给她家邮点儿钱邮点衣服啥的,她知道我喜欢集邮,她家信件多,只要有好邮票,她都会连同信封一块儿送给我。我从小只知道天安门是毛主席住的地方,我最愿意听她讲北京的故事。

    中午一顿饭我们都在学校吃,都是自己在家捎的干粮,我们都是用一块手帕包好两个玉米饼子,学校的食堂负责把干粮腾热,并烧些开水,我带上几片咸菜就凑合着吃。她有时会带些面饼馒头,在路上塞到我的书包里。

    我家和她家也就100米远,隔着一个不大的水湾,平时没事不敢随意串门,怕别人说闲话,我和她有个约定,星期天或者假期,每天的中午12点,我们就隔着水湾彼此相望5分钟,只要见不上面,彼此都忐忑不安,都挂念的了不得。有一次,我路过她家的门口,听到她哭着和妈妈吵架,过后,她告诉我她早发现我在她家门口,故意大声哭闹,为的是让我心疼,这也许就是那个时代我们最纯真的爱吧。

    高二那年,外婆来信让她一家搬回北京,我们在一片玉米地的路口见的面,她送给我一块洒满香水的手帕,她第一次倚在我的怀里,我紧紧的抱着她,彼此的泪水都打湿了对方的衣襟。

    看着熟睡的妻子,我轻轻地擦去眼泪,走到自己的书房,一口气写下这手帕的故事,放在了妻子的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