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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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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儿仿佛听见郡主呼唤似的,呻吟一声,悠然醒转

    首先,她睁开双眼所触及的是身着蓝衫宽广的胸膛。是了,恍恍惚惚中,她隐隐感觉有人始终温柔地搂着她,给她温暖及安全感。她下意识以为是郡主,还不自觉地像幼儿般撒娇,更贴近地依偎入他怀中

    但,现在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郡主郡主的胸部不会一夜之间变扁平了吧?她不确定地用手抚模一下眼前过于宽广的胸膛,平坦且结实,她触电似的瑟缩了下。天哪!

    她倒吸口气,缓缓将不安的视线往胸膛的主人项上人头移正巧与他的眼神对个正着,心儿差点跳出胸口。“你你”他饱含戏谑的笑容,欣赏着她因羞赧而潮红的表情她清醒的双眸是如此地黑白分明、灵活有神,他感觉心跳加速,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撼动心房。他的新娘终于醒了,终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清醒,他不动声色地狂喜着。

    湘儿惊讶莫名,想不起自己为何会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中,同睡在一张床上。望着那张五官英挺,过于性格的脸,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正作着一场春梦,把郡主俏丽的脸蛋,错看成男人英气风发的脸?她不敢置信地揉了又揉自己的眼眸

    这略显傻气的动作,把他给逗笑了,这可爱的小东西,比以往他所遇到的女人都有趣得多了。他干脆将脸贴近她的脸,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尖和她大眼对小眼,互看个够。

    “你是男人!”湘儿好不容易克制自己,惊骇道。

    “对!我是男人!货真价实。”他露出邪邪的笑容,好整以暇地期待她的反应。“和你的女扮男装是不一样的。”

    “你怎知我是女扮男装?”湘儿连嘴巴也合不上来了,她不敢再想像下去。

    “因为是我帮你换了新衣裳因为你抱着我整整昏睡了四天三夜因为我亲自在你胸前换了不下十次的刀伤葯因为”

    谁知他尚未坦承完毕,一声尖叫已经划破天地,客栈的屋顶差点被掀开!

    他耳朵差点没被震聋,情急之下,用手捂住她的嘴巴,湘儿反应极快地反咬他手背一口。

    他并未因此而松手,反而眉头也不皱,任她在自己手上留下刻骨铭心的痛。

    湘儿发现他的手背已泛出了血丝,惊惶莫名地松了口,不明白他怎么会任自己如此伤害他,而毫不抗拒?

    这魁梧的巨人,显然一怒之下,可以一掌将娇弱的她劈成碎片,她竟如此不识时务、不知死活地以卵击石?她吞了吞口沫,既惊且怕地颤抖着。

    他感觉到她的身子瑟缩了下,读出她眼眸中透露的心思不容抗拒地将她爱怜地更拥紧了些,湘儿才发现他的右手臂始终任她背部重量压着,未曾收回

    “不必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因为”

    他瞧着她疑惑的大眼,似乎充斥着不信任的讯息,他的心微微地抽痛了下

    她为了逃避西夏联姻,不惜抛下荣华富贵,深入中原吃尽苦头。如果告诉她,自己正是她的未婚夫—西夏王子克伦,只怕她他竟然说不出心中百味杂陈的感受!

    除非她爱上他,心甘情愿嫁他。否则,他不愿强迫她,用任何方法逼她就范。他要她完完全全成为他的俘虏不止她的人,最重要是她的心!

    湘儿为他闪烁难以理解的目光,深深感到不安,她无法解读他的心思。从小看人脸色惯了,她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段皓玄段王子还称赞过她是全大理最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怎么眼前这个豪迈中不失斯文的青年却如此复杂难懂?分不出他究竟意图为何?

    “因为什么?”她竟不由自主、热中期待他的答案,她来不及分析自己微妙的心理,只觉得自己无法厌恶他,且对他充满了好奇。

    “因为”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浓烈,全沉淀心底,化成永恒的执念。“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即使你以身相许也不为过!”

    湘儿先是一怔,她没料到他竟会厚颜至此!虽然他所言不虚,人也相貌堂堂,但一想到他趁人之危、想到他可恶至极的嘲弄,她对他仅存的好感也就荡然无存。“你你有无对我怎样?”

    一双杏眼怒视着克伦,一双巧手紧抓着棉被,蓄意与他保持距离,靠在床角似小搬羊般的惧怕他。

    “你说呢?小美人?”他促狭地捏了一下她下巴。“衣服是我替你换的,该看的也都看了,你在我怀中也睡了四天,你想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对你怎样呢?”

    “你的意思?你是说”

    湘儿推开他戏弄的手,又惊又气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你这下流胚子!竟夺去我的清白!”

    克伦诧异她竟有如此强烈的反应!通常女子虽重视贞节,但也容易认命。尤其是献身之后,无可奈何亦会同意下嫁。但湘儿似乎不同,克伦从她悲忿怨恨的目光中察觉到浓厚的杀机。如果仅想杀他还好,只怕她亦会想不开,毁了自己!

    想到这里,克伦竟不由自主地不寒而栗他从未害怕任何事情,唯独对她他不能想像她若从世上消失,他独活还有何意义?

    不!他不允许,绝不允许这事情发生!

    “放心!你还是完璧之身。”

    他眼神一黯,不协调地说些挪榆的话:“我见过的美女多如过江之鲫,你的身材是我见过最差的简直是发育不良!”

    他似乎毫不留恋地翻过身,下床穿起靴子。

    湘儿虽庆幸自己仍保有贞节,但并无太大的喜悦,反而为克伦略带不屑的嘲讽,不服气且强烈地嫉妒着!听他这般自负的口吻,仿佛是玩遍天下女人的花花公子,怎可原谅?

    “你这无耻之徒”湘儿拿起枕头就丢。

    他弯个身弄妥靴子,像是刻意又轻松自然地闪了过去,他浑然不觉似的朝她露出洁白的牙齿,迷人地笑着。“能让我这无耻之徒坐怀不乱的,天底下也只有你这等姿色的女子而已!”

    他真正用意是想提醒她,她在他心目中是最特别的女子。然而,他希望她能用心意会,而不要意气用事,被他浮面言语所蒙蔽,可是,瞧那丫头一副恨他入骨的德性,恐怕是白费心机!

    他略为感叹地弯身捡起绣花枕头,不怎么文雅地扔还给湘儿,偏巧不巧地正中她杏眼圆瞪的脸。“看你连个谢字也不会说,既没礼教,动作又粗鲁,显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这可说到湘儿的痛处,虽然大理王府的人都待她好,郡主也视她如亲姐妹,但她终究是为奴为婢,凡事得亲力亲为,大家闺家养尊处优的气质,她是没有!但刺绣女红、洒扫庭院、洗衣煮饭,她样样不含糊。这有着贵族气质的男子显然是瞧不起她!

    本来她感染郡主的乐观,很少为自己的出身多愁善感;现在也不知为什么,竟为那自以为是的高傲男人感到一阵心酸、委屈,不知不觉泛下了泪

    克伦讶然,这泼辣有余的小姑娘,竟会为他三言两语的玩笑话落泪!他完全不懂。

    “你别哭!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他心疼又心慌,敢情是那粒枕头扔重了。“你要不服气,我再让你用枕头扔我,我保证这次绝不会再闪,你要扔几遍都行。”

    看他一副像哈巴狗似的蓄意讨好的滑稽德性,她不可抑制地抱住枕头,埋首破涕为笑。

    这男人令人又好气又好笑,她开始对他有了强烈的兴致。

    “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克伦皱起浓眉,无奈地疑惑:“你伤的可是胸部,不是脑袋!”

    湘儿浑身一颤,停止笑,拉紧衣襟,感觉肩下胸上好像包了一层纱布,顿时面河邡赤

    “伤口是你处理的?”湘儿没好气地瞪他。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你想呢?”克伦不怀好意地睨着她红苹果似的俏脸蛋及欲盖弥彰的手势,不觉漾起笑意。“也该是换葯的时候了!来,让我瞧瞧你伤口好些了没?”

    “啊”湘儿尖叫,猛然后退。“不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少鸡婆!”

    “羞什么?我早看腻了!”克伦压抑一肚子笑意,见她抵死不从的德性。“好吧!好吧!你不要我帮你就算了。喏!新的纱布及葯在桌上,你自己看着办,我去弄点吃的回来。”

    克伦还未走出房门,已憋不住地朗声大笑。他真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将她娶回西夏陪伴他一辈子。她可是他所见过最诙谐可爱的女孩哩!

    搜山的行动持续了两天两夜,整座山都快铲平了,仍无湘儿踪迹

    军队行程不能再耽搁,为怕唐修旻犯下欺君之罪,段皓雪主动提议起程,不愿再让唐修旻为难。

    只希望湘儿够聪明,与她失去联络之后,能主动来投靠唐将军,至少唐将军云南军队浩荡,打听起来应是不难才对!

    军队继续行进云南已经过了十多天了,湘儿仍是一点消息也无;唐修旻派去打探线索的探子至今全无回音,难道段皓雪不愿再想,趁着军队扎营开伙的时候,独自坐在江边沉思叹息。

    海宁公主一路见唐修旻对那不男不女的黑炭脸,青睐有加,心里早已打翻了醋坛子!

    这会儿看那黑炭脸没能再霸着唐将军形影不离,而独坐在江边“郁卒”心想这可是报复的好机会,瞧军队的兵士都在忙着开伙,唐修旻又去慰劳那些水土不服的兵士及家眷,没人注意那黑炭脸,正所谓神不知鬼不觉,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非教你露出狐狸尾巴不可!

    海宁公主泛起异想天开的得意笑容,蹑手蹑脚地来到段皓雪身后,偷偷一鼓作气,用力往她背上一推

    段皓雪毕竟是习武之人,之前虽因思念湘儿,对于身后有人靠近而毫无所觉,但身体仍不免有反射动作,她未经思索,侧身一闪,顺势抓住海宁公主的手,看也没看,就将她过肩摔,狠狠地抛入江水中

    “救命呀!我不会游泳救命呀!”

    海宁公主吞了几口江水,狼狈不堪、惊慌失措,载浮载沉地伸手喊叫求救。

    段皓雪目瞪口呆,悚然一惊。“公主?”

    这下子,这一跳入水中,她虽略懂水性,但能不能救得了公主,还是个大问题?而且,脸上伪装若毁,难保不被唐修昱军纪处分!

    可是眼见四下无人,公主命在旦夕算了!算她上辈子欠公主的!顶多是赔上一条命,总好过见死不救!

    她只犹豫了一秒,便奋不顾身纵身下水

    远远地,唐修旻正要回营帐之际,却瞧见段皓雪赌命的这一幕,他的心霎那为之纠结在半空。

    正巧,这时刚去提水的兵士慌慌张张地跑回来禀告:“不好了将军,公主落水了!”

    唐修旻这才恍然大悟,回过神来原来雪儿是救人,并非自尽。

    “马上召集几个精通水性的弟兄跟我去救人!”唐修旻迅速吩咐完毕,随即不顾一切地匆匆忙忙赶到岸边,心中只挂虑段皓雪的安危。

    为什么雪儿始终为别人着想,却一点儿也没考虑他为她提心吊胆的感受呢?难道在她心目中,他一点儿分量也没有?

    段皓雪好不容易游到公主身旁,却差点被公主胡乱挥舞的手给打昏了,再加上这几天挂虑湘儿安危,绪恶劣之下,进食不多,早已没多少力气可支撑公主的重量,而公主死命地抓住她的衣襟,差点没把她给勒得断气!

    岸边仿佛是那么遥不可及

    在江水四溅的模糊视线中,她仿佛看见她心渴望的人影,她还没告诉唐修旻她的答案她不能就这么石沉大海。如果老天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对唐修旻表白心意她爱他。早在第一眼瞧见他开始那时,她只是个混入宫中的宫廷侍女,他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地走向御书房那不容侵犯的神圣如天将谪凡,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甘冒生死、千里迢迢来到中土他才是她这一生所真正期盼的依靠,不是西夏王子克伦,更不是任何人,她注定只为唐修旻而生!她明白!但唐修旻呢?他能明白吗?他待自己这般好、这般迁就却从不说出爱意,他到底对她有没有和别的女子有所不同呢?她对他而言,究竟算不算特别呢?

    如果湘儿在就好了,她的水性是一流的!她会不费吹灰之力便救了公主。她也会救她的!

    如果她就这么溺毙了,湘儿一定会伤心的、会自责的,不行!她要坚强,就是因为她太依赖湘儿,才会拖累湘儿这么多!

    她一定要活着再见到湘儿,才能安心!还有唐修旻

    她拼着最后一丝意念,逐渐将公主推向岸边,正巧救援的水兵已纷纷下水,大家一看到公主便纷纷围上前去,将公主拖上岸,在将士的心目中,公主才是最娇贵、最重要毕竟皇上若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何况他们以为段皓雪谙水性,是以没多加注意然而,段皓雪却因身子负载重量陡然一轻,心头一松,连咬紧牙根的气力也荡然无存,整个人身子一软,不听使唤地迳往江中沉去

    唐修旻始终盯视着水中尽心尽力救人的段皓雪,没想到她却在大家不经意地忽视下,靠近岸边之际,整个人瞬间淹没在他不敢置信的眸光里

    难道段皓雪就这么香消玉殒?

    不!他等了一辈子,就为等待她的出现,而如今他等到了!怎容许佳人再从他生命中消逝?

    失去了她,他就必须再忍受一世的孤单,那他的生命还有何意义可言?

    爱来得多不容易,怎可轻易匆匆消逝?

    他还没得到她的答案,他可以心的,却永不心死,不管雪儿爱不爱他,他都无法不追随她,他心中的缺憾等着她的温情来填满,如果她就这么抛下他不理,那么,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不打算独活。

    谁教他对这千变万化、感情丰富的小女人一见钟情呢?除了她,再没人能撼动他这齐天将军的心弦了

    “雪儿,别怕!我来救你了!”

    唐修旻不顾众人惊呼,脱下盔甲,直跃入江水之中,去寻找他心爱的女子

    “王爷”所有岸边的兵士大叫,却无人能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修旻如蛟龙般沉入海底,久未浮起。

    “快!快搜救王爷”这时,副将命所有的水兵下江去搜寻云南王爷,不止担心皇上怪罪下来,而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愿就这么平白地失去他们敬爱的齐天将军唐修旻。

    他竟然为了一个小小兵士而不顾自身安危?

    正当大伙儿一阵纷乱之际,公主猛然醒转,在一旁扶住她的女眷忙呼喊:“公主醒了!鲍主醒了!”

    鲍主余悸犹存地望着闻声赶来的副将,气若游丝地问:“那个黑炭脸呢?她上来了没?

    鲍主原本只想教那黑炭脸落入水中露出破绽,给她点颜色瞧瞧,岂知害人反害己,江水又冷又深,要不是那黑炭脸跳下水来救她,后果可不堪设想!

    她只是娇纵了些,是非黑白倒也分得清,好恶分明也算性情中人,这次黑炭脸不计前嫌、奋不顾身救她,她昏迷之前可看得一清二楚,早感激得五体投地!想不到黑炭脸心肠如此好!明知她要害她,还肯冒生命危险救她她对段皓雪的好感油然而生,当下关心地问。

    “他他他救了公主后,自己却因没了力气而沉入江底,将军为了救他也跳入江水中现在我正命人在搜救当中。”副将吞吞吐吐地将实际情况一五一十禀明公主。

    “什么?他们两个都”见副将猛点头,公主一阵愧疚,急忧攻心,又昏厥过去。

    “公主”副将这下可如热锅上蚂蚁,完全不知所措了。

    想不到王爷这趟云南之行,段皓雪多灾多难

    “王爷王爷”正当副将愁眉苦脸的时候,岸边的兵士又狂喜大喊着,欢呼声此起彼落。

    氨将怀抱希望地冲到岸边,看见唐修旻全身如落汤鸡般的抱着一位身着军服的小姑娘,面色惨白如纸地走上岸。

    “王爷”副将忧心忡忡地唤了一声。

    “叫大夫”唐修旻只是凝睇怀中浑身冰冷的人儿,连看也不看副将一眼,便迳自走向自己的营帐。

    氨将不敢怠慢,马上召来军医两人,一个到公主营帐看望公主,另一个则到将军营帐为王爷所救起的小姑娘诊疗。

    “王爷,换套干爽的衣服,免得着凉了”副将见唐修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感到十分忧心,和将军出生入死多少年,从未见过将军有如此伤心欲绝的容颜。

    “大夫,她还有救吗?”唐修旻浑然不觉自己身上的湿冷,只有一双眼眸仍锐利地盯视军医。

    “有,不过很危险!”那老军医审视一下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的唐修旻。“首先,必须先给她换套干净的衣裳,再煮碗姜汤给她热热身多替她盖几条棉被吃上几帖葯再来,就要看她的造化了。王爷,请恕老夫直言,王爷如果想好好照顾这位姑娘的话,你可不能先倒下去啊!你最好听副将军的话,先换件衣裳,再喝碗热汤,才有力气守到这小姑娘醒来。你放心!只要细心照料,小姑娘一定会度过危险期的。”

    “是呀!大夫不会骗您的,您不要再担心了。”副将差些为唐修旻的痴情心酸落泪。“我这就吩咐下去,请他们赶紧煮碗姜汤给您和小姑娘祛寒;另外,也帮王爷准备干爽的衣裳,趁王爷换衣服的空档,也可以请随行的女眷为小姑娘换套干净的衣裳,顺便重新铺上干净的床罩,免得小姑娘睡了不舒服,王爷?”

    唐修旻这才含着泪,不情不愿地放下段皓雪冰冷的手,他深怕他一转身,她就会像晨雾般,又蒸散消失了

    现在,她的生命就如一缕炊烟般孱弱如果他再不紧紧守着她,只怕老天将会毫不留情地夺走他用性命搏回的幸福

    雪儿,无论如何,你都要为我活下去唐修旻内心呐喊着,希望无语的呐喊可以唤回她虚无缥缈的魂魄,唤回她沉淀在江水底的意识。

    面对满桌山珍海味,湘儿早已饥肠辘辘,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当着克伦的面,就狼吞虎咽地大坑阡颐一番,昏睡这几天可着实将她饿惨了,害她连下床的气力也没有,不好好补回来怎成!

    克伦兴味盎然,宠溺地看着湘儿如饿虎扑羊般的肆虐、横扫全桌的饭菜,自己只是倒着酒喝,不准备与她争食。

    所幸自己是堂堂一国王储,否则,照她这种吃法,平常百姓哪供养得起?

    真没看过哪个姑娘吃相如此难看的!可真不懂含蓄!不过,他反倒挺欣赏的,如此豪迈又不做作,正如一个巾帼女英雌般充满朝气活力。

    拥有强韧生命力的女孩儿,才配当上西夏太子妃!

    “我可是吃我的份,没抢你的碗,干嘛直瞪着我瞧?”湘儿一只鸡腿还未咬下,见克伦笑得神秘兮兮,心中老大不舒服,不禁发出抗议:“怎么?舍不得我吃?怕我吃垮?”

    湘儿此时正穿着少年装,

    “吃!尽量吃!不怕你吃垮,就怕你吃不完”克伦朗声大笑。“光瞧你这可爱的吃相,我可是未吃就先饱了一半,想不到中原的姑娘比起关外的姑娘,更豪气几分!”

    湘儿这会儿可涨红了脸,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又展示了骇人的食量和吃相。以为克伦又在嘲讽她没家教,顿时放下筷子,赌气不肯再吃。

    “怎么了?”克伦颇吃惊并关心地询问:“你吃饱了?”

    “被你气饱了!”湘儿不悦地为自己斟了杯酒喝。

    “我实话实说,并无恶意,哪儿气着你了?”

    克伦实在不懂她情绪转换怎如此之快?真难以捉摸!

    “反正我又不是大家闺秀,礼教不好,吃用又难看,你可满意了?”湘儿幽怨地睨克伦一眼,心中一肚子怨气。

    “喔”偏偏克伦那张俊脸笑得迷人又邪恶,眯起两道锐利如鹰的眼,恍然大悟道:“你挺会记仇的嘛!”

    “哪像你老把对人的恩惠挂在嘴边,好像人家欠了你十辈子也还不起的债似的。”湘儿不甘示弱反唇相稽。

    “你比喻得可真好,用十辈子还,这个主意倒不错!”克伦不以为意,笑眯眯地欣然同意她的看法。

    “你想得美,我才没那么倒楣,下辈子还遇见你!”湘儿逞一时口舌之快,言不由衷道。

    “你觉得遇见我,是一件很倒楣的事?”克伦掩不住失望,皱起眉心追问。

    难怪她要逃婚!难怪她放着好好的郡主不做,偏要流落中原三餐不继难怪她要隐姓埋名,偏要用湘儿这个化名!她对他印象为何如此不好?

    即使在他如此费心照料她之后,非但得不到她一丝感激,还得到这样残酷一句话?

    “克伦”湘儿不敢置信地望着克伦眼中所闪着受伤的落寞,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她也有些了解他是个外冷心热的人。他对人是霸道了些,但对她却出乎意外地容忍着,他费心照顾之情,她不是没感动,却忍不住会对他任性,对他发出娇嗔。平常她是十分善解人意的,可是在他面前却全走了样,她变得爱钻牛角尖,一点也不像原本的自己。

    “算了,你不必安慰我了,我也知道你的答案!你快把饭菜吃一吃,我们还要赶路呢!你不是想去找那个新任云南王吗?听说他们已渡过了长江。”克伦又迅速换上面无表情的脸色,淡淡催促湘儿,好像巴不得赶紧把湘儿撵走似的。

    这个想法让湘儿莫名悲伤起来,一想到回到郡主身边后可能再见不到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英俊男子,她的心就为之纠紧,她很清楚地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难道她已爱上了眼前这个对她有救命之恩,名叫克伦的男子?

    就算是又怎样?他如此气宇不凡,只怕并非寻常人家,怎看得上她这大理王府中的小小丫环?

    虽他和自己同床共枕过,也看过自己的身子但他是基于道义、情非得己;何况,他亦是君子,并未趁火打劫,自己有什么理由可以赖在他身边不走?

    纵然,她愿为奴为妾只怕他眼高于顶,也是不肯的。就如他所言,他只当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自己麻烦他已经够多了,怎好意思再为难他什么?

    算了,她早就不指望自己将来会有个幸福的归宿!虽然这是女孩子共同的心愿虽然郡主也许会请王妃为她作主,找门好亲事。但见过了克伦,一切全毁了,她没办法再爱上克伦以外的男子,她心里十分明白。

    “王公子,我打听到了,小鲍主的确被那云南王救走了!”克伦的侍从布拿多,附在克伦耳边,禀告所探知的情报。

    克伦直勾勾地盯着心事重重的湘儿,心中升起莫名的妒火那云南王唐修旻究竟是何方神圣?令天朝小鲍主海宁神魂颠倒不说,还让他的未婚妻伤未完全痊愈,便一心想回到他这个云南王身边?

    他倒要会一会这传说中有三头六臂的天朝大将军。他要知道他这个威赫关外的西夏王子,究竟哪里不如他?尤其他要弄明白,究竟在湘儿心目中,谁轻谁重?

    他要湘儿认真地作一次抉择,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让湘儿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当太子妃!

    海宁公主自从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之后,镇日良心不安同,她绝非有意伤害段皓雪的。

    只可惜,唐修旻再也听不下她任何解释。他不言不语,形容憔悴,片刻不离守在那美若蝉娟的姑娘身边,一心一意只巴望着心爱的人儿能度过危险期醒来

    对于唐修旻的痴情,她早已心碎,对于段皓雪的美及善良,她亦心死

    她是注定和唐修旻没有夫妻缘了,虽然她是感到如此心灰心痛,她却不能不衷心祝福他们,接受这早已注定的事实。

    其实,她真羡慕段皓雪,她真希望昏迷不醒的是她,不是段皓雪。那起码,她不必内疚;那起码,她能得到唐修旻的垂怜,不必可怜兮兮地躲在一旁,偷偷哭泣。

    她好后悔!真的后悔!这悲剧是她任性所造成的,她却连一点弥补的机会也没有。

    她好不容易拭干了泪,鼓起勇气,端了碗煎好的葯进入营帐。“让我来喂段姐姐喝葯吧!”

    “我来就行了!谢谢公主!”唐修旻却执意由他亲自喂汤葯,海宁公主只好帮忙扶起段皓雪,并拿了自己的丝帕殷勤地伺候着,深怕段皓雪沾了一点脏污,而感觉不适。

    看着唐修旻一匙一匙耐心地吹凉,又一口一口耐心地喂进段皓雪嘴里,海宁鼻子一酸,眼底全是模糊泪水。段皓雪何其有幸,得此痴心郎?自己又何其不幸,如此跋山涉水千里寻夫,仍得不到一丝真情相待?

    这命运究竟怎么捉弄人的?她是公主,是天之骄女,要什么有什么,却终究不如一个平凡女子来得幸福?

    她没有理由可以怨怼上苍,却不得不埋怨老天的不公平给了她世上荣华富贵,却不给她半丝真情?

    与其教她如此锥心刺骨,不如用她的命来交换段皓雪的命,她情愿如此昏迷不醒,也不必再感到伤心

    何况,这样一来,唐修旻可以重展欢颜,或许还会为她这苦命的公主落下一滴同情的泪呢!

    她心灰意冷地想却明白这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她叹了口气,端着空碗走出将军营,却瞧见副将慌慌张张来禀告:“不好了,公主!”

    “什么事大呼行?”经过这件事,公主顿时长大成热不少,再加上唐修旻一心一意只牵挂段皓雪,她不得不帮唐修旻掩饰,并挑起决策大任。

    但此时此刻,她心情恶劣,对副将大惊小敝只觉得反感头疼。

    “据京中消息传来,皇上因听信馋言,对于王爷一再延误云南行程,深表不满,我怕段姑娘再不醒过来,将军人头就要搬家了,毕竟欺君之罪不轻呀!”副将忧心如焚道。

    “胡说!才不过耽误几天!何况云南眼看就快抵达,有什么好担心的?父皇不是不明理之人,况且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小鲍主,有我在,怕什么?”海宁公主不以为然地斥责道。

    “但四皇子和长林将军一向和唐将军不和,我怕太子孤掌难呜,只臂难遮天呀!何况皇上早对将军没能将公主送回宫,已有所怨言,难保不会一并怪罪到唐将军头上!鲍主慎思,臣绝非危言耸听,实是京中早已流言满天飞呀!”副将语重心长地跪下禀明京中情况。

    “那怎么办呢?段姑娘不好起来,就算及时赶到云南,唐将军也无心摄政呀!这同样是死罪,祸是我闯的,怎能怪唐将军呢?不行!”海宁公主前思后想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我非回宫中一趟,向父皇好好解释不可!你马上帮我准备人马护送我回宫。还有,你依照原订计划向云南行进,段姑娘昏迷这段期间,不论大小事皆由你全权作主,别烦唐将军,明白吗?如果唐将军和段姑娘有任何闪失,本公主唯你是问!”

    “是!末将一定照公主吩咐照办!”副将欣然领命,心中不禁佩服公主小小年纪处事果决,不愧是皇家之人,自有王者风范。

    只可惜唐将军心有所属,否则迎娶公主未尝不是种荣幸!像公主如此尊贵、才貌双全,真不明白唐将军为何忍心视而不见?

    扁是公主抛弃矜持、尊贵身分,这阵子为唐将军忙进忙出,不知操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感动了上上下下多少官兵将士,却只有欣羡的分

    他们心目中爱民如子、攻无不胜的大将军理该有这等福分偏偏唐将军为了个平凡美丽的小姑娘,硬将这天赐良缘往外送,怎不令他们这些死忠的将士感叹惋惜呢?

    唐将军心中究竟想些什么?恐怕他们永远不能明白。

    不过,既然这来历不明、勇敢脆弱的小姑娘是唐将军的命根子、心肝宝贝,他们也只有祈祷上苍快快让段姑娘好起来,免得唐将军茶不思、饭不想,一条命只剩一半不说,万一真延误军机大事,只怕皇上一动怒,谁也保不了唐将军的性命。到时,天朝损失一员用兵如神的大将,太平盛世的根基只怕也将动摇苦的又是黎民百姓!

    没想到从不动情的唐将军,可媲美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到头来仍闯不过情关!

    难道,真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唐将军真是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就惊天地、泣鬼神,不愧是挚情挚爱的旷世奇男子。

    氨将望着公主的人马在尘土飞扬中,迅速往京城方向消失踪影,希望公主能不负众望,破除对唐将军不利的蜚短流长,保住唐将军的性命及云南王一职。

    也希望唐将军赶紧振作起来,才是黔首之幸、万民之福。

    一切只能祈求上苍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