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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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电话通知我的是秦斌,最先是他小姨发现了我外婆,也是她送我外婆去急救。

    “你别急,我小姨说发现及时,外婆不会有生命危险。”秦斌抱着我安慰道。

    我不知道后来秦斌又说了什么,我被他强按坐在长椅上,我看着手术室外亮起的红灯,一动也不动。

    我脑子乱哄哄的,我在想,我外婆倒下了,我们家该怎么办,就我这细胳膊细腿,哪能挑得起大梁。我想了很多,想了很远,想得我脑壳疼。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一分一秒走得十分漫长,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过去的。就这样手术室灯门口的灯熄灭,护士推着我外婆出来,我红着眼圈,像疯狗一样扑过去。

    秦斌眼疾手快,拦腰将我抱住,“周小满你别激动,你这么扑过去,外婆不死也被你压出好歹来。”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外婆,她脸上带着氧气呼吸罩,身上贴着连接仪器的数据线。那个精明干练的老太太,如今像一个被放了气的充气娃娃,干巴巴的躺在那儿。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双手捂着口鼻痛苦呜咽。

    “周小满,你他妈振作点,外婆还等着你照顾。”秦斌摇晃我的双肩,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我清醒。

    “哪位是患者的家属?”医生摘了口罩问。

    “我不是,她是。”秦斌指着我对医生说。

    我揉吧了一把脸,走到医生面前,“我是,我是她外孙女。”

    “患者患的是高血压脑病,由于发现及时,没有造成脑死亡,目前经过抢救已无大碍,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但病人不能再遭受刺激,你们要给她营造一个平和的环境。”

    医生有条不紊的交待,我点头如捣蒜。

    外婆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她必须再观察两个小时,如果没有问题,才算度过危险。

    秦斌怕我干坐着胡思乱想,大手一挥让我去办理住院手续。他一副口吐白沫指点江山的熊样,我难得没跟他怼。

    我拿着医生出具的入院通知书找护士咨询,在她谆谆教导下我理清流程,然后各种跑腿各种排队。我觉得办个住院手续十分心累。

    我一边走一边捏着盖了章的入院单感叹人生之多艰,转角处看到一道熟悉身影。

    赵容城!我眼瞳微缩,真是见鬼了,到哪哪都能碰见他!

    此时的赵容城身上穿着套半休闲正装,他上半身是Topman的蓝色衬衫夹克,下面着五兜斜纹布裤,脚踩孟克鞋。即使这么混搭,穿在他身上怪好看的。

    我心里啧啧称叹,赵容城有副好身板,脱衣有肉穿衣显瘦,活脱脱一个衣架子。我酸涩的想,他果然有钓女人的资本。

    我默默退回到我刚才经过的墙角,垂着头挠墙,侥幸希望他没看见我,祈祷老天爷来个惊天霹雳在墙上辟条缝,让我钻过去。

    “你撒尿呢?”赵容城吃吃的笑。

    我抬头,莫名其妙的看他。小子,你何出此言?

    赵容城扭头看向窗外,看得十分认真,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对面楼下的草坪,一条泰迪狗正对着墙根撒尿。

    我瞬间明白赵容城话里的意思,我脸红如猪肝,气的!

    “你们家撒尿都四条腿着地!”我怒骂。

    赵容城不以为意,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施施然走了,还哼着小调,这厮心情很愉悦。

    我的眼睛胀得厉害,只因我的眼球超负荷往外凸。

    赵容城站在我刚才排队缴费的地方,我才注意到他手里捏着一张单子。我撇了撇嘴,这厮穿的人模狗样,该不会事来是陪女人打胎的吧?

    我不屑的切了一声,回住院部。

    我回到住院部,外婆已经从重症监护室挪到了普通病房。医生来查房时说外婆身体虚,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围着外婆的仪器少了几台,我得以挤进去握住外婆的手,我将外婆瘦骨嶙峋的手放在脸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落。我这才知道我对外婆有多依赖。

    我在给外婆擦身子时,秦斌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保温盒。

    “吃饭。”秦斌将保温盒塞进我手里。

    我这才想起,我已经两顿没吃。

    尽管没有食欲,在秦斌虎视眈眈下,我还是将饭菜塞进了肚子里。

    吃完后,秦斌搓着手扭捏的问我好不好吃,我他妈味同嚼蜡,像吃草一般,怎么知道好不好吃,不过我还是很给面子的点点头,秦斌开心的笑了,说明天继续给我送饭。

    第二天外婆醒来,我味蕾运转正常,我才知道我今天吃了一盆怎样的屎。

    晚上我守夜,我借了秦斌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弟外婆的情况,嘱托他照顾好妈,我弟乖巧地应承。

    挂了电话,我主动提出送秦斌到停车场,以感谢他今天对我的帮助。

    我跟秦斌打打闹闹来到停车场,从踏入停车场时,我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我四处张望,停车场里除了我和秦斌并没有其他人。

    秦斌把他的小电驴拉出来,再次问我,“真不用我陪?”

    我假装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去忙你的,我自己能搞定。”

    秦斌知道我执拗,让我自己小心,有事给他打电话。

    我在他腰上使劲掐了一把,入手全是肌肉,捏不起半两肥肉,“呸呸呸,没事,一切都很好,不会有事!”

    秦斌假装吃痛,咧着嘴傻笑。

    我魔掌盖在他脸上,往外一推,“行了,赶紧的走,看你这傻样就闹心。”

    秦斌哈哈一笑,骑着电驴走了。

    夜里凉风吹来,大夏天的我莫名感到冷。我想可能因为这是医院的缘故,阴气重。

    我双手抱肩,搓着鸡皮疙瘩,快步往住院部走。

    这时候,安静地停车场,突然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我四处张望,一辆打着远光灯的小轿车,直直向我行驶过来。

    我站在路中央,这里没有树,也没有灌木丛。强烈的光刺得我眼睛眩晕,我用手臂挡着光,我很确定对方应该看到我这个大活人,然而司机并没有停车的意思,反而加速行驶。